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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纵火案”续：法院驳回林家对公安消防局起诉 3D解析为何？

6月25日杭州中院通报，驳回杭州纵火保姆案受害人家属林生斌等人对杭州市公安消防局的民事起诉。2018年5月21日，林生斌等三原告将绿城物业服务集团有限公司、杭州市公安消防局等九家被告起诉至法院，认为被告在火势蔓延、火灾扑救滞后等方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戳视频，3D解析法院为何驳回林家对消防局的起诉？

“纵火保姆”莫焕晶被执行死刑：凶手已死，追责未完

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今天上午，杭州保姆纵火案罪犯莫焕晶被执行死刑，检察机关依法派员临场监督。

2018年2月9日上午，杭州中院一审判处莫焕晶死刑。6月4日15时，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杭州中院一审的被告人莫焕晶放火、（上诉）一案，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凶手绳之以法，受害人家属林生斌却仍难喘息。在他看来，家人之死，物业的问题也不可脱逃，他将追究其民事责任。

本刊记者曾于案件一审公开宣判后采访过林生斌的律师林杰，今日重发此文。

图片来自浙江检察

定罪

2018年2月9日上午9点30分，杭州保姆、纵火案一审宣判，以放火罪判处莫焕晶死刑，以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处罚人民币1万元。二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第三次正式开庭，尘埃落定之时，肃穆终于取代了闹剧与插曲。

第一次庭审时，林生斌未控制住情绪，将保温杯砸向被告莫焕晶，误伤法警。此次出庭听取审判，他仍一袭黑衣，稳住情绪，沉默地坐在公诉人的席位上。宣判的过程很快，审判长用十多分钟念完判决书后，便结束了。莫焕晶在庭审做最后陈述时，表示自己接受法律制裁，“只希望公平的裁决”。她穿着黑衣来到法庭，始终不曾抬头，她等到的是以死谢罪。

庭审中，控辩双方曾就莫焕晶纵火的动机展开激烈争论。被告辩护人认为，莫焕晶与雇主一家关系良好，只有邀功借钱的心理，不存在企图造成人员伤亡的放火动机，且着火后并未逃离现场，积极灭火救人。而公诉人强调，莫焕晶点燃书本，引燃窗帘的行为本身即十分危险，她主观上有意识，却未采取任何避免措施，已构成放火罪，且刻意选择男主人不在家的凌晨时段放火，着火后又未采取积极有效的救人措施，动机刻意而卑劣。

判决书中确认莫焕晶于4时55分左右放火。对于放火的动机，判决书中认定，因案发前莫焕晶曾多次用搜索有关放火及其代价的信息。且她点火时，看到书燃起火星后，将书本扔在沙发上，随后沙发、窗帘被引燃，“显系故意放火”。

林家360平方米的豪宅，几乎被烧成了废墟（于楚众 摄）

而莫焕晶报警时距放火已长达约15分钟，且在其报警6分多钟前，受害人朱小贞及其他群众均已报警。报警无价值，放火前未采取灭火或控制火势的措施，放火之后未及时对四名被害人施以援手，火势蔓延时她曾用榔头敲击玻璃的说法亦与现场相应位置的玻璃状况不符，判决书上判定，被告积极施救的说法不予采纳。“其放火行为与犯罪后果之间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依法应对全部后果承担刑事责任。莫焕晶于凌晨时分故意在高层住宅内放火，导致四人死亡和重大财产损失，犯罪动机卑劣、犯罪后果极其严重，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社会危害性极大，依法应予严惩。”

仍未明朗的真相

审判之前，林生斌的律师林杰告诉我，他们只能接受死刑立即执行。“如果判死缓，家属会申请检察机关抗诉。”这块石头落了地。但在林生斌看来，凶手绳之以法，并不意味着真相已昭彰。消防部门的救援过程仍疑点重重。莫焕晶之前的辩护律师党琳山因救援情况调查不清，申请证人出庭被拒等原因迫使第一次庭审中断，调查救援的问题就此公之于众。党琳山曾向我表达他看完案卷后的疑惑，“最终现场来了14台车，只有1台上喷水的消防车，反倒来了4台泡沫车，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性质的火灾？”

林生斌的微博截图

第二次庭审中，证人的问题虽未再提及，但林杰告诉我，法庭在第二次开庭前又对两名第一批进入火场的消防战士做了笔录，控辩双方进行了质询。他们的书面证言在庭审时被出示。其中显示，两名消防员从保姆门进入房间，他们在搜索的同时大喊有没有人。

可是，在第二次庭审的庭前会议公布的6个报警电话中，受害人朱小贞多次说明房中有人，且在北屋的位置。当被告的辩护律师提出这对矛盾后，因庭审只涉及莫焕晶的刑事起诉，公诉方并未回应。而作为证人的消防专家在之后的庭审过程中，只对各部门沟通的问题做了一般情况下的解释，“通常指挥员不一定了解报警的信息，现在有的地方会发短信过去。”

类似的细节仍需依靠消防部门的救援记录还原。法庭外，第一次庭审中断后，林生斌曾向杭州市公安消防局提交信息公开的申请，请求公开消防救援记录、物业消防管理不当的证据。

另一场战役

庭审中，被告辩护律师、受害人律师就消防救援过程与莫焕晶犯罪的关系各执一词。被告辩护律师以为，消防、物业有责任，不能全归被告一人；受害人律师则认为，“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消防与物业的疏漏需另问，被告放火不可减责。但他们都承认悲剧是由多个原因造成的。

林生斌向杭州市公安消防局提交的《信息公开申请书》中提及关于物业的问题包括，起火建筑小区物业消防安全管理落实不到位，应急处置能力不足，消防设施设置和消防设施运行不正常。林杰告诉我，刑事指控的案卷中，各种书证和证人证言，以及相关部门提供的情况说明，都可以成为民事诉讼中所需要的证据。判决书中显示，“火灾扑救时间延长，与案发小区物业消防安全管理落实不到位、应急处置能力不足及消防供水设施运行不正常，致使供水管网压力无法满足灭火需求有一定关联。”

蓝色钱江小区楼内消防栓（于楚众 摄）

在第二次庭审过程中，林杰将他们获得的证据在法庭上展示，并当庭获得了专家对一些证据的确认。判决前一日，林杰发布了庭审时对该案的代理词。杭州市消防局出具的调查报告中说明，室内的部分消火栓箱门用大理石装饰包裹，消火栓压力不足，消火栓泵未及时启动，使用的消火栓水泵接合器锈死等物业的消防设施运行不正常的事实。而通过绿城物业工作人员的证言，确认物业在消防应急中处置不当的证据包括，小区内消防通道的铁门是关闭的，消防车进入时候，由消防人员锯开铁锁；火灾发生时，消控室有一人没有上岗证，而救援过程中，消控室的值班人员回复119时称，屋内人员已经撤出。

“杭州市规划局提供的小区规划图上显示，小区南侧本有水泥的登高台，物业把那里改成花坛，支撑不住消防车的重量，导致无法搭起云梯。”何向阳曾向本刊揭露小区在建筑时的问题。庭审上，这一问题间接得到确认。消防专家伍和员出庭释疑时表示，杭州市已配备登高车，在高层建筑失火的救援中，消防登高车是必要的救援设施。但是，“使用登高车的前提是要有适合停靠的作业面，要地面平坦，地质较硬，登高时不能离楼太远，要与楼有5米至7米的距离。”

2018年5月21日，林生斌向包括物业、家政等在内的案件相关单位提起民事诉讼，索赔总额共计1.3亿元。立案后，杭州中院经审查认为，杭州市公安消防局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实施的灭火救援行为不是民事行为，6月25日，杭州中院依法裁定驳回其对杭州市公安消防局的民事起诉。

林生斌的微博截图

今天上午，莫焕晶被执行死刑后，林生斌在微博上表示，接下来的路将更加难走，他会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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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保姆纵火案649天后撤诉：我没有原谅他们，只是放过了自己

作者：洞见Ray

放过，是比原谅更强大的词

649天过去了， 杭州保姆纵火案再次被想起，却是因为杭州中院宣布，当事人林生斌与绿城物业等被告达成了和解，宣布撤诉。

很多人都还记得，在2017年6月22日凌晨五点，一场噩梦般的火撕碎了林家的生活。

保姆点燃书籍纵火，母子被困。

消防到达试图救火，消防设施却有问题，物业协助灭火严重失误，母子四人皆亡。

一把火后，林生斌孑然一身，过往一切灰飞湮灭。

这两年里，罪魁祸首被绳之以法，与缺陷责任方的对簿公堂却陷入了拉锯。

直到4月2日，他宣布和解，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问：自己的爱人，和儿子女儿，能放下么？

立刻就有其他人回答了他：那不是放下，而是放过。

01

林生斌的律师称，当事人想过平静生活。如果不和解，诉讼很漫长，每次开庭都对他很煎熬。

在一个歇斯底里的保姆将他拥有的的一切付之一炬后，他孤独得让人心痛。

每次上庭申诉，过往那些幸福的碎片会狠狠地扎进他的心口。

我们都希望他是个面对大火敢于孤军奋战的英雄。

可却忘了，其实他只是个在深夜里因为接不到妻子电话而奔溃哭泣的普通人。

在电影《海边的曼彻斯特》，Lee和林生斌经历了同样的痛苦，他在火灾里失去了三个孩子。

在最后决定离开曼彻斯特的时候，侄子Partrick问Lee：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Lee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对不起，我承受不了了。”

Lee最后放弃了曼彻斯特，也放弃了与过去的所有纠缠。

林生斌最终也决定了像LEE那样从法庭离开。

他是一个熬过了极致的痛苦却依然保持体面的男人 ，体面到连悲伤都显得那么平静沉默 ，令人心疼又尊敬。

这两年里，林生斌在法庭上发声，让更多的人都关注到了高楼的消防安全，而他创办的基金也在尽可能地为解决问题尽绵薄之力。

很多人倾佩他的一身正气，可谁能体会他的痛苦与煎熬？

弄皱了的纸无法摊平，打过结的绳子始终有痕迹，伤害就是伤害，今天的和解，不是原谅了对方，而是放过了自己。

马东曾经跟蔡康永讨论“原谅”的话题，马东说，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终究会原谅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

蔡康永不认同，说，那不是原谅，那是算了。

一声“算了”，终结了纠缠。

原谅是不可能的，“算了”虽然心酸，却至少能让自己好过那么一点。

不是跟别人和解，不是跟世界和解，而是跟自己和解。

正如那个冷冽致郁的海边曼彻斯特，也会迎来它的春天。

02

在失去了一切后,林生斌也一直在尝试新的生活。

他找了一处乡下院子，跟侥幸生还的宠物狗“喜宝”住在一起。

他在努力放下痛苦。

而电影《我不是》的主人公李雪莲却始终纠缠不休。

李雪莲为了生二胎跟丈夫假离婚，结果丈夫却故意弄假成真再娶了一个发廊的姑娘。

李雪莲有苦说不清，只能不断地上诉，要求复婚，然后再“真离婚”。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二十年里每年开春，李雪莲都准时上访。

被当地警察拦住了十一次，被河北警察拦住三次，五次突围到北京，被追过去的警察“劝回”三次，剩下两次，一次在长安街被扣，一次在广场被扣。

为了一个烂人，为了一些烂事，纠缠了一辈子，这值得么？

这对当事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执着于复仇的人，往往走到途中才忽然发现，自己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佛说：放过他人为慈，放过自己为悲

当你决定抱着恨意度过余生，生命在那一刻也就停止了。

电影《亲爱的》里，黄渤对人贩子的妻子说，“我顶多做到不恨你，这到头了”。

有些伤痛不值得被原谅，我们不强调原谅，但是要学会放过自己。

放过，是比原谅更强大的词。

因为这两个词背后，承载了很多个心如刀绞的夜晚和痛哭流涕的悲伤，埋怨过自己，甚至讨厌过自己，直到硬生生把伤口熬到结了疤。

03

林生斌撤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场旷日持久的审判拖累到他慈善事业的进展。

现在，把有限的时间花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上面，才是一种更聪明的做法。

尼采说：“不纠缠不是懦弱，而是一种智慧。”

曼德拉曾被关押了27年，这段时间里，他受尽了虐待。

在他就任总统的时候，邀请了三名虐待过他的看守到场。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曼德拉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站起身来，恭敬地向之前虐待自己的看守致敬。

他说：当我当我走出囚室，迈过通往自由的监狱大门时，我已经清楚，自己若不能把悲痛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仍在狱中。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德国著名哲学家尼采的这句名言依旧警醒着世人：不要让你讨厌的人，轻易地把你也变成讨厌的人。

如果无法放过自己，人生将一直处在执念的监狱当中。

不纠缠，是一种人生智慧，也是一个人的格局。

在吸引力法则里，有这样一句话：不幸将会吸引更多的不幸，你将注意力放在哪里，你就会将什么吸引到你的生活里。

04

林生斌在火灾后将微博名改成了老婆孩子在天堂，同时也将一家人纹在了背上。

因为对家人的爱，因为不想悲剧重演，他决定尽可能地去帮助其他人。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几年前，河北青年宋某因为债务纠纷意外刺死了马某。原本有可能判死刑。

但是马某的母亲向法官求情，法院最终从轻判处被告人12年有期徒刑。

马某的妈妈说：儿子已经死了，他顶命我的儿子也活不过来。他还年轻，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被告人在宣判后，跪在法庭上：“你让我知道何为宽容，我出去后，一定要到你身边好好伺候你。请让我喊您一声妈妈，您要多保重。”

失去的东西已经找不回来了，那我们更不能再失去自己手中现在拥有的。就像泰戈尔说的，如果你因为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失去了群星。

有一位禅师见到一只蝎子掉到水里，决心救它。

谁知道一碰到蝎子，就被它蜇了手指。

禅师无惧，再次出手，却又被蝎子蛰了一下。

路人说：它老蜇人，何必救它呢？

禅师答：蜇人是蝎子的天性，而善是我的天性，我岂能因为它的天性，而放弃了我的天性。

不纠缠是一种因爱而生的善良。

这个世界不缺善良的人，缺的是经历挫折打击背叛之后仍然善良的人。

放过自己，也是让自己保留内心的纯良。

——

寒山与拾得有段对话，寒山问：“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避他、耐他、敬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作家王路说：这个回答也不错，但还是有点小毛病，毛病出在，“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还看什么看呢，忘了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什么事是忘不了的，没有什么人是放不过的。

没有哪一朵向日葵是躲避阳光盛开的，也没有哪一次伤痛是在反复折磨自己中淡去的。

伤痛不值得被原谅，我们选择的只是放过那个被伤痛反复折磨的自己。

心间有限，只有方寸之地，容不下太多过往的恩怨。

不如像林生斌一样将爱藏于心中，将痛负在背后。

一路向前，过往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