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他是个我不认识的小鬼,我可能会严肃点,但是当下,我知道他是阳阳,是那个站在墙头上执拗的等着妈妈回家的阳阳,小鬼是不会长大的,他们的外观基本停留在断气时,别说四年没见,就算过十年八年。阳阳也依然是这副样子。
成长的只是他们的修为。
"姐姐。"
阳阳流出眼泪,只不过在我看来是两道血痕,"我不是故意要吓弟弟的,我很喜欢弟弟,我只是怕弟弟受到伤害,才想要提醒妈妈带弟弟远走高飞。"
"姐姐知道你乖,不哭,阳阳呀,你告诉姐姐,弟弟会受到什么伤害?"
我轻着音儿,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很凉,是一种泛着阴气的凉,触碰上去,掌心都有些不适。但我还是给他拭干眼泪,"为什么你要妈妈带着弟弟离开呢?"
"我不知道。"
阳阳摇头,"姐姐,我就是感觉到,弟弟会遇到坏人。弟弟会受伤,我想要妈妈带着弟弟走……"
"能去哪呢?"
我问着,"这是你弟弟的家呀,阳阳,妈妈当年为什么没有回来看你,就是因为妈妈要赚钱,想要买一套房子,给你一个安稳的家,现在妈妈很听你的话,不再外出,一心一意的照顾你弟弟,就是为了让浩然能好好的长大,你让妈妈带着弟弟跑,希望他们跑去哪里呢?"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阳阳有些无措,"我就是害怕。"
"阳阳不怕。"
我将蜡烛递给了纯良,蹲身上前就抱住了阳阳,"有姐姐在,姐姐会像你一样,保护好浩然,不会让浩然出事的,下一次,如果你担心浩然,就直接来找姐姐好不好,弟弟年纪太小了,你来看他,会让他生病,很不舒服,妈妈和奶奶也会跟着难受的,阳阳这么乖。一定会听话的对不对。"
眼下,我根本没有把阳阳当做个鬼,就是个可怜的五岁男孩儿。
"姐姐……"
阳阳靠在我的肩膀,呜呜的哭泣,"我好羡慕弟弟。他能一直在妈妈身边,我好冷……"
哦。
是委屈了。
"姐姐抱抱阳阳就不冷了。"
即便抱他的感觉还很冷森,我骨节都跟着发凉,我仍旧拥紧了他,"要知道,妈妈每天都在想你,姐姐也知道,阳阳放下了,这一次回来,就是担心弟弟对吗?"
"嗯。"
阳阳吸着鼻子。"我就是感应到了,弟弟会出现危险,我怕妈妈难过,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姐姐。你能答应我,保护好我弟弟吗?"
"当然。"
我语气笃定,"姐姐过来就是要保护好他的呀,姐姐也会保护好你妈妈,保护好你。"
"谢谢姐姐,你能帮我保护好弟弟,我就放心了。"
阳阳依然乖巧,凉凉的小手还推开我,"姐姐,你不要抱我了。你的气息和我很相近,让我很想喜欢,可我知道,对你来说,这是不好的,我会让你生病……"
我笑了笑,眼底酸涩,"阳阳,姐姐也要谢谢你,以后你有需要。就给姐姐托梦,好吗。"
"嗯。"
阳阳听话的点头,"姐姐,那我走了,你帮我和妈妈说声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吓到弟弟了。"
我嗯了声,慢慢的站起身,看着阳阳朝窗户走去,就在他身体要穿过墙面的时候,他忽然转头看我。"姐姐,你也要小心呀。"
"怎么?"
"你身边也有坏人。"
阳阳懵懂的道,"我抱你的时候,感觉到有坏人要伤害你,他们很坏很坏,很凶很凶,你一定要小心。"
对呀,灵体感知力强嘛!
"阳阳,那你能感应到要伤害姐姐的坏人在哪里吗?详细位置?"
"不知道。"
阳阳摇头,"就是有一种让我很害怕的感觉。"
我明白了。
怕是袁穷的怨气作祟。
我不死。
袁穷那边也不甘心!
"姐姐,再见。"
"再见。"
我接过纯良手里的蜡烛,等到阳阳穿出窗台墙壁,便将蜡烛放到窗台上方。
看向院子,荧荧的烛光似乎在院内铺开了一张红毯,阳阳顺着红毯便走出了院子。
站在院门口阳阳还朝我挥手。一点点,消失了在了夜色中。
点蜡既是送阳阳一程,也是我确定他是否真的离开。
"姑,完事了?"
我嗯了声,灭了蜡烛后开灯,看向纯良,"你看到阳阳了吗?"
"一个小孩儿影子。"
"那就好。"
看的高清并不是好事,纯良长期跟我待在一起,难免会受到我阴气影响。
亏得他是斜视,又'破'的比较彻底。否则我真得琢磨他老找不着对象是不是被我妨害的!
灯光一亮,我眼前又开始模糊,度数高了后问题也接连而出。
看谁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朦朦胧胧。
眼前像是有个橡皮擦似的,五官都能给你擦没了!
倒是有个好处,近视特别适合我这种能脑补的人,感觉看谁都贼拉好看!
喜欢什么五官,就给看不清的人脸上按。
不戴眼镜时我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是绝世美女,还天天不重样的那种!
待刘晓红和她婆婆进来,我转述了下阳阳回来的原因。
归根结底,还是阳阳关心弟弟。
方法不对,心意无价。
刘晓红听罢又哭了,"我知道阳阳好。我欠他的这辈子也还不上了。"
她婆婆相对冷静,"小沈先生,那我这小孙子真能出啥事儿吗?"
"说不准。"
因为我没从浩然身上看到陈大娘小孙子身后那种提示有险情的气。
这说明浩然短期内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但阳阳既然提醒了,我也从浩然的肩胛骨发现端倪,就要引起重视。
"晓红姐,大娘,是这样,男孩子会比较淘气,我的建议就是近一两年,你们尽量少带孩子外出。少去人多的地方,在家里看孩子的时候多上点心,不要让他爬高,不要去河边,等到浩然六七岁以后。时运一点点上升,就不会有问题了。"
"栩栩,那要是我们没看住,浩然会不会死?"
刘晓红满眼担心,"这孩子要是再出个一二。我真的就不活了。"
"姐,那这样……"
我琢磨了几秒看向她,"我可以将浩然和我绑定到一起,但凡他遇到了生命危险,我都会第一时间感知,并且帮他挡煞,不过此法需要浩然的贴身之物,你们愿意吗?"
"可以吗?"
刘晓红颤颤的。"栩栩,这会不会太难为你了。"
她婆婆也跟着点头,"小沈呀,你别受到啥牵连呀。"
行啊。
有这话我就感动了!
有些事儿做起来特别容易让人误会,明明是倾情奉献,愣是会被对方怀疑图谋不轨。
所以要把话说明白,贴身之物给阴阳先生,我怕她们膈应。
既然她俩没意见,我就找来了一把剪刀,剪下了浩然一点点头发,用红纸托着,旋后又用缝衣针扎了下浩然的指腹。挤出三滴血到头发上,包好看向她们,"我会把这些带回去,用术法加持下。平常他摔倒磕碰我不会知晓,但只要他生命真的受到了威胁,我一定会感知,同时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个是我单方面的守护,不会影响到浩然的成长,时效是两年,两年后浩然六岁,这个绑定也就解除了。"
咱这生死未卜的,不能许诺太久。
"哎呦栩栩,太谢谢你了。"
刘晓红抱着孩子就要朝我跪下。
"红姐!!"
我和纯良搀扶起她,"您千万不用客气,其实很多命好的孩子小时候都会多些磕碰,比如撞破了额头,脸上留了什么疤,即便外观看不出,命理上也属于破相,所谓破相之人必有大相,不破不立,长大后就会少很多磨难,会更加顺遂,您呀,就放平心态,浩然是很有福气的孩子。一定会健康成长,前途无量。"
"栩栩啊,有你这话姐就放心了。"
刘晓红把孩子给婆婆抱着,她攥了攥我的手。眼里还含着泪,"你真是姐的大恩人呀!"
"言重了。"
我宽慰了她一阵,女人多感性,遇事很容易动容。
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份无比珍贵的信任。
送我到院门口,刘晓红塞到我手里一封红包,"栩栩,真的不留下吃顿饭再走?"
"家里还有两位老人等着我和纯良呢。"
我接过红包也没推辞。捏了下是一千块,这事儿真得冲冲。
阳阳给我冰到了,回家我还得泡个澡。
道完谢我还看了看魏大娘家的方向,"红姐。大辉身体最近好点了吗?"
"老样子,天天吵吵腰腿疼。"
刘晓红叹了口气,"本来我是担心魏大娘身体不好,没成想,大辉倒是先出了事,魏大娘卖鸡的钱基本都拿出来给大辉看病了。"
我心里也是无奈,年初时大辉就开始不舒服,腰腿疼。别看他外表二十大几了,依然是小孩儿心性。
疼起来连哭带闹,魏大娘整不动他,就找刘晓红帮忙,晓红姐帮着弄到医院,拍完片说是啥腰椎间盘突出,吃了药也不见好,后来又去市里的医院看。诊断出是关节炎,虽说不要命,祖孙俩都遭了不少罪。
"红姐,你回去吧。我顺道去看看大辉,一会儿我就直接回镇远山了。"
"那行,你去吧,大辉那孩子老念叨你呢。"
刘晓红应着。"这是他现在腰腿疼了,老闹,先前他没毛病那阵儿啊,天天拿着花种到处撒,说是要帮你种花,可能是魏大娘跟他说过,栩栩喜欢种花,大辉就记住了,张口闭口都是要给栩栩妹妹种花,唉,你说老天爷也不开眼,大辉长得多好呀。白净清秀的小伙子,偏偏脑子烧坏了,愁死人。"
我没再接茬儿,驱车就去了魏奶奶家,大辉还在炕上躺着耍赖不喝药,见我进门倒是安静下来。
乖乖的喝了药,脸还抽着,"栩栩妹妹。你千万不要喝汤药,真的好苦。"
我笑了笑,从书包里找出棒棒糖递给他,"吃了糖就不苦了。"
大辉眼里一亮,却不敢接,看了看魏奶奶,得到奶奶的允许才欢天喜地的接过糖,"好吃,糖好吃。"
我见状就把书包里的糖果和巧克力都找了出来,来的匆忙,没有特意买什么,因为我和纯良经常进山。包里会装着些高热量的零食补充体力,偷偷塞到魏奶奶手里,我还做着口型,'别让大辉看到,喝药后再给他。'
"栩栩,你自己留着……"
"魏奶奶!"
我握住她的手,:"您留着嘛。"
魏奶奶不好意思的笑笑,将糖果和巧克力锁到了抽屉里。我这边又和大辉聊了会儿,还考了他几个教过的生字,其实和他聊天是很心酸的,明是个大小伙子。能做我哥哥的人,一言一行却像个小孩儿。
由此可见,魏奶奶是有多操劳。
"栩栩妹妹,等我腰腿不疼了。我还去山上洒花种,帮你种花……"
"好,那你喝药的时候不能再耍横了。"
我一本正经的看他,"不然我就不和你玩了。"
大辉居然立马朝我起誓,"我保证会好好喝药的,栩栩妹妹,你别不跟我玩儿。"
"你还要听奶奶的话。"
"我保证听奶奶的话!"
我这才满意的笑,"那好,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大辉也高兴了,躺在炕上喜滋滋的继续吃起糖。
时候不早了,我准备告辞,走到厨房,真是满屋子的中药味儿,"魏奶奶,大辉这关节炎医生给开的汤药吗?"
"没有,中药是村里的一个中医给大辉配的,说是对骨头好,能活血止疼。"
魏大娘说着,"医院开的药吃完了,但是没啥效果,大辉还天天吵吵疼,我也纳闷儿,你说关节炎也不算是啥大病,咋就那么难治呢。"
我嘶了声,"魏奶奶,您能把大辉拍的片子给我一份儿吗?"
魏奶奶一愣,"你要那片子干啥呀。"
"正好我下个月要回趟临海,可能还会去京中,大城市就诊的病人多,医生经验也更丰富,我拿着大辉的片子去问问,看看究竟是什么关节炎,吃什么药更见效,您也可以省省心。"
"这……"
魏奶奶干瘪的嘴唇嗫嚅了几秒,旋即就红了眼眶,"栩栩呀,你咋这么周道呢,走哪都惦记着我这老太太,不主持葬礼了也让小孙过来买鸡,照顾着我们祖孙俩的生活,现在对大辉又这么上心。我真不知道咋去报答你了。"
"魏奶奶,您别这么说,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呀。"
十年了。
第一次买冻梨的时候,我还是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如今我都二十二岁了。
时间沉淀下来的自然就是亲情了。
拿好片子离开,车子刚刚启动,魏奶奶就从院子里追了出来,"栩栩!你停下,停下!!"
"奶奶!那是我对大辉的一点心意!!"
我没停下车,对着窗外喊了一声,"有事儿您再给我来电话!!"
魏奶奶站在院门口没再动,我从倒车镜看去。她抬手已经擦起了泪。
"姑,咋的了?"
纯良一直在副驾驶听歌,见状倒是不解,"魏奶奶为啥追出来了?"
"我给大辉的枕头底下压了两千块钱。"
我轻声应着。"魏奶奶自尊心强,看到钱了自然要还我,但是大辉现在吃药很费钱,魏奶奶照顾他又没办法去跑集市,我只能留点钱给她应急了。"
纯良笑笑,继续听着歌没在搭腔。
……
晚上回到家,许姨和王姨正等着我们俩开饭,我说了准备回趟临海的事儿,并且要带她俩一起去。
王姨的病总反反复复,我觉得还是去大城市检查一下安稳,再者她俩多年都没出去转转,趁这个机会,我寻思再去趟港城,去处理师父房产的同时正好带两位老人去旅旅游。
纯良满眼压抑不住的激动,可算是盼来这天了!
未曾想王姨和许姨直接拒绝,她俩谁都不愿意离开镇远山。
尤其是王姨,她自认时候要差不多了,要在有限的时间里,给她的三太奶寻觅合适的出马弟子,否则她闭眼都不安稳,许姨单纯嫌闹腾,去县里她都烦躁,还去港城,要她命呀。
我劝不动只能作罢。孝顺孝顺,以顺为先。
入睡前我拿出拿出包着浩然头发和血滴的红纸包,静心用朱砂画了一张符纸,滴了三滴自己的血。混合到一起烧掉,纸灰融到水里,倒入窗台上摆放的一盆茉莉花中,掐着时间,午夜时将茉莉花送到院里,接受月光,过了子时再搬进屋,次日午时我将茉莉花送到院里接收阳光。到子夜再送出去,其余时间就用红布罩着。
连续一星期后,我打坐前吃了三朵茉莉,脑中冥想浩然的外貌。感觉到右手指尖微微刺痛,这才吐出口气,无声的道,阳阳,你可以放心了,只要姐姐活着,便可保护好你的弟弟。
日子依然平静,我没再出门。在家接待起预约的事主,需要出门的邀约只能先推掉。
爸爸陆续又来了几通电话,嘱咐我先去京中三姑家,三姑那房子年头长了,时不时就出问题,正好我有三姑家钥匙,提前几天回去,找工人把水管修一修。处理利索了,等大姐宴请那天直接去酒店就成。
我还挺纳闷儿,三姑的房子出问题为啥非得我去找人修?
不说三姑在京中有亲近的佛友,临海也离京中很近。大姐跑两趟就行了呗。
一琢磨我回过味儿,爸爸还是有顾虑,他心态极其矛盾。
既想念我,希望我回去。又怕我回到老家,妨害到谁。
一但哪个上年岁的被我冲撞到了,一口气再背过去,人家不会往我身上想,爸爸心里过意不去。
我在京中三姑那房子住,既拉开了距离,又能和亲人见面,相对安全。
思及此,我便没多说什么,爸爸怎么安排我怎么去做吧。
生活好像将我的棱角磨得很平,我在绝大多数人眼中,都是个性格温柔的人。
在镇远山只要提起我。都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和煦,凡是和我打过交到的事主,都会夸赞我有耐心。
无论他们什么时候打来电话,是我接还是纯良接,我从来没有烦躁,但我真的没有小性子了吗?
不见得。
只是我越来越会包裹自己罢了。
临行前一天,许姨自然要来点仪式感,她戴上了御用的搓澡巾。对着我背身一阵比武。
多年下来,不知是不是我习惯了这套活儿,还是许姨年纪大力道变得很轻,我并不觉得疼了。
"许姨,你们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
我趴在木桶边缘,"可以不去港城,那去京中转转嘛,你和王姨不也很想念我三姑?"
四年间,三姑没再来看我,她的短信都变的极少,爸爸说她除了在大棚帮帮忙,偶尔有信佛的人去世。她会跟着佛友前去帮忙助念,其余时间都是在家默念经文打坐,有时念着念着,便会泪流满面。
爸爸问她为什么哭,三姑就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心连着,不用见面,都老了。见面会难受的。"
许姨应着,搓着我后脖颈微微疑惑,"栩栩,你的胎记怎么没了?"
我闭上眼。"夏天时我就发先没有了。"
随着年龄增长,后脖颈的胎记就越来越淡。
七月的一天我突然想看看后颈的胎记,用镜子晃着后脖颈检查,发先浅粉色的印记也没了。
许是某种预兆吧。
同我命格没了有关。
前世留下的符号。彻底从我身上抹去了。
许姨没再多说,搓完帮我换了桶水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趴在桶边待了很久,直到水温凉了,才起身擦了擦。
对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我无端的笑了笑,换好睡衣,也回了房间。
第二天清晨,许姨和王姨送我和纯良到了山下,十月中旬,山间仍旧开满我洒下的花籽。
大多是姬小菊,为了增加些土壤的肥力,我还洒了很多绣球小冠花的花籽。
另外生长茂盛的就是黑心金光菊了。
不需要多操心。它涨势都会特别好。
行李放到后备箱,我决定开车回去。
提前了几天出发,先到京中帮三姑房子收拾利索,再回临海看望家人,开着车方便。
眼前还是大片的香槟玫瑰花田,这几年镇远山的花是真的多,这片山都要成景区了。
年轻人回来都喜欢到这边拍照,连我家门口都有人远观啧叹。
因为我种植的都是多季盛开的藤本月季,柔软的花枝攀援在墙壁上。花势还很茂盛,完全就是花墙。
再加上院内各种缤纷的花朵,想不惹人喜爱都不成。
好在镇里人都知道住在里面的是阴阳先生。不敢近距离打扰冒犯,否则许姨真的会焦躁骂人。
坐进车里,我降下车窗看向她们,"许姨,王姨,我月底前就会回来,你俩有事儿就给我来电话。"
许姨正嘱咐纯良出门老实点,闻声就看向我,"栩栩,我们不用你管,你要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啥,这四年,除了靠山村那件事,你还有啥水花?着急回镇远山干啥?继续给人迁坟呀,你这两年竟是钻树林子了,花种了那么多,也该让自己手臂上的牡丹开一开了。"
我无奈的笑笑,"阴阳先生给人迁坟不是很正常?"
许姨皱眉。王姨见状便道,"栩栩,听许妹子的。姨给你打了一卦,虽是吉凶难测,恰恰说明你要迎来机遇了。"说着,她还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都是老家伙了,可你还年轻。总不能走在我们前头,若是这个结果,我们谁都不能瞑目。栩栩,多为自己打算。"
我点头没再多说,面上还是淡笑,"我知道,许姨王姨,那我们走了。"
启动车子。我没敢多看两位老人,车窗明明升起,仍被风沙迷了眼。
预计到京中得深夜,路途漫长,好在可以和纯良换着开车,行驶在辽阔之中。窗外还都是一闪而过的大树,纯良起初还在看风景,猛地像是想起啥。"姑,四年前我陪你离开镇远山也是秋天吧。"
我嗯了声,"九月底。这次是十月中旬,没差几天。"
"秋收的季节呀。"
纯良蛮感慨,路过一个休息站和我换班,看到了休息站超市外贴着的宣传海报,他不禁笑了笑,"哎,她还真火了,都火到咱们这了。"
我坐进副驾驶吃着面包。
淡淡的扫了眼海报上的青春靓丽的女明星。
没搭腔。
"张溪儿。"
纯良坐到驾驶室,启动车子还兀自念叨。"钟思彤还真把张君赫他爹当成自己爹了,连姓氏都改了,姑,你说她那性格居然都能火,张君赫的师父本事够大的,不过也对。她是得改名,她妈要是活着,看她脸上动了那么多刀,整的像你似的,不得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呀。"
我吃完东西擦了擦嘴,闭上眼像是困了。
"姑,跟你说话呢?"
纯良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能看到她的海报不来气呀,出道就出道呗。为啥要把眼睛鼻子搞得像你一样,真是让许奶说准了,东施效颦,她就是变着法的要勾引成大哥呢!"
"不要提成琛。"
我闭着眼轻音道,"他已经结婚了,并且孩子都有了。"
纯良瞬间消音。像是憋着口气,不在答话。
对于钟思彤,不。现在她叫张溪儿。
我们俩并没有彻底失去联系。
三年前,她来镇远山看我,跟我大吵了一架。拂袖离去,似恩断义绝。
自那以后,我们相安无事了三年,直到今年初,她靠着一部戏爆红,许是她刻意为之,和她早先和我聊过的角色差不多,她演女主的姐妹,为女主两肋插刀,大结局死的极惨,赚了一大波好感,瞬间爆红。
许姨先看的那部戏,愣是没认出来她,直念叨这演员咋长的和栩栩有点像?
纯良跟着追了几集,越看越纳闷儿,"不对呀,许奶,她眼睛鼻子有点像我姑,嘴型其它的很像是钟思彤呀。"
因为演员叫张溪儿,纯良并不确定,直到他给张君赫去了电话,才知道钟思彤改了名字。
为这事儿许姨和纯良还一阵无语,他们俩被钟思彤的整容膈应着了。
我端详着张溪儿照片,倒不觉得她像我,神韵明明还是钟思彤,笑的恣意鲜明的样子。
团队将她打造成单纯无邪的耿直女孩儿,走灵动活泼路线。
我不知道啥叫资源,只是走到哪都能看到她的海报,连超市的饮料瓶上都印着她的照片。
明明没什么作品,代言却一个接着一个,综艺上也常常能看到她。
媒体用现象级艺人形容她,火的犹如横空出世一般。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因为我们俩并无深仇大恨,只是性格不和,看她在电视节目里张扬肆意,我还是会担心她日后的时运,但是隔着屏幕,我没法做出准确判断。没成想,她在刚红不久,先给我来了电话,出口便是,"梁栩栩,你羡慕我吗?"
我登时压下了满肚子的话,"羡慕你什么?"
"不会吧,你们镇远山这么落后吗?"
钟思彤匪夷,"没看我的剧?没有我代言的商品?"
我沉默了一会儿,"钟思彤,你没事儿吧,来电话就为和我说这个?"
"当然了。我要让你知道,你是错的,我才是对的!"
钟思彤笑道,"一部戏而已。我粉丝就破千万了,现在我通告多的都跑不完,要知道,我刚二十二岁,大学还没毕业,这一切,让多少人羡慕,对了,我还要跟你说个事儿,我出道前动了眼睛和鼻子,因为我哥的师父说那样更有益我发展,没想到,弄完倒有点像你了,蛮意外,我本想再改改,谁知导演说我现在就是大女主的脸,很上镜,所以呢,我只能便宜你了,日后谁说你长得很像张溪儿,你会不会偷笑?"
我面无表情,"钟思彤你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了。"
"栩栩,不要生气嘛,我得承认。你长得好看,要是出道,也会火的,可谁让你选择做那苦哈哈的先生呢。"
钟思彤说着。"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前几天我参加个商业活动,看到了成琛,你猜他怎么着,他居然主动和我打了招呼,还问了我名字,虽然他一直没记住谁是追求他的钟思彤。但是他现在,记住了谁是张溪儿,栩栩,你祝福我吧。"
我挂断了电话。
到了七月份。她居然又给我打了过来,这次倒是没显摆什么,平着音,"梁栩栩,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成琛结婚了,听说还有一个孩子,我本以为他多爱你。现在来看,你彻底是过去式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相信我是最适合他的,就这样。"
这一次,是她主动挂断的电话,我也是在那天又检查了下后颈部的胎记,发现彻底没了。
许是经历了太多风浪。那天我很平静,站在院里,看着远处山川,很久很久。唇角只剩一抹笑意。
纯良倒是上蹿下跳了很久,他说成琛结婚媒体一定会报道,可他没查出来一条新闻。
他给周子恒去了电话求证,周子恒承认的很干脆。他老板结婚了,因功德已经做满了三年,婚礼是在七月初举行的,为了保护女方不受到打扰,没有对外公开,俩人还有了一个女儿。
至此,纯良彻底哑火,在我面前也消停了许多。
……
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窗外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吹拂在玻璃上,犹如一道道泪痕。
"纯良,到哪了?"
"快要到京中了。"
我哦了声。"纯良,换我来开吧。"
"你歇着吧,进了京中的地界再说,我不累。"
纯良应着,"下雨了,你多穿两件衣服,别一会儿下车风呲到又感冒了。"
我点了点头,侧脸看着高速上的反光路栏。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纯良,你有没有想过,两年后你要做什么?"
纯良愣了愣,"跟着你功成名就呀。"
我笑了,"假如我死了呢?"
就像许姨说的,四年里,我除了在靠山村留下了一个碑文,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在树林子里钻来钻去。
花种洒了不少,成长进度却处于搁置状态,掌心里的桃花都没有发挥空间。
纯良没接茬儿,扶着方形盘的手紧了紧。自言自语般,"你不会死。"
我牵着唇角,靠着座椅看他,"大侄儿,若是真要到那天,你就把我的骨灰洒到镇远山里,左右我没有灵魂,就随风而去了。至于你,就拿着钱,做点什么生意,我最自私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偶尔去照看下我的父母家人,这样,我就安心了。"
纯良紧着侧脸,没搭理我。却放大了车内的歌曲音量--
'谁在乎我的心里有多苦~谁在意我的明天去何处~这条路究竟多少崎岖多少坎坷途~我和你早已没有回头路~'
我轻轻地笑,扭头跟着轻哼,'我的爱藏不住~任凭世界无情的摆布~我不怕痛不怕输~只怕再多努力也无助~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是否能再多看一眼,能再多爱一天~伤会少一点~'
侧脸看着窗外,纯良太讨厌了,害的我眼睛又迷了。
额头上有疤,无疑是一个严重的容貌缺陷,那么,怎样才能去除额头上的疤痕呢?一起来听听郑州市第二中医院的专家是怎么说的!
疤痕是物理化学生物等因素的损害作用于人体皮肤软组织导致皮肤软组织的严重损伤而不能自行正常修复转由纤维组织替代修复留下的既影响外观又影响功能的局部症状单纯的药物治疗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额头上的疤痕怎么去除?传统方法去除额部疤痕,加重的治疗
对于额头有疤的患者一般来说,如果这些疗法不当,不但不能去疤反而可以刺激额头的疤痕以更快的速度不断增长,影响企业容貌。那么,有哪些行为疗法发展已经被证明不可行呢?
1. 手术治疗:手术不能保证新疤痕小于原疤痕,这是对皮肤的二次损伤,不建议采用新疤痕;
2.传统激光:传统激光是烧灼型激光,使疤痕碳化,但也造成更大的伤害,容易反弹;
3、疤痕贴:疤痕贴易造成严重过敏,疗效比较微弱或无效,有致癌性,正规企业医院工作人员均已淘汰;
4、植皮疗法:植皮手术风险大,新造成的疤痕仍然有极高的疤痕增生风险。传统疗法失败能补救吗?点击咨询
去除额头上的疤痕好的方法是什么?目前临床效果好的是“多技术联合祛疤体系”,这也是除疤的国际金标准。
相比于激光、手术、植皮、磨削等疗法,该体系治疗额头上的疤痕时,主要通过消融疤痕组织细胞,激活人体自身的细胞再生能力,治疗深度更深,可直达病灶,从根源祛除手术疤痕。这项技术每次治疗只需10-30分钟,无痛、无创。 通常,2-4个疗程可用于基本修复。
2月15日(大年初四),一个本是假期朋友聚会的日子,但却发生了一桩令成都市民熊先生格外揪心的事情。原来,熊先生6岁的儿子在茶楼玩耍时不慎被一花盆弄伤额头,经紧急送医院包扎,一次性缝了6针,现在额头留下了明显的疤痕。
熊先生自述,大年初四一家人在事发所在的金河茶楼聚会,6岁儿子宽宽和另一小伙伴趁大人不注意玩起了躲猫猫,结果宽宽躲在茶楼角落,随后便发生了事故。“被角落的一个露出锋利棱角的烂花盆划破了额头,两道口子肯定会留下明显的影响他一生的伤疤,原本一个帅气的孩子就这样毁容了。”熊先生说,近一周来,一家人为此都没睡过一天好觉。不仅如此,熊先生说,这个事件发生后,每天晚上宽宽都会做恶梦,半夜惊醒常常问:“爸爸,快开学了,同学们会看到我脸上的疤痕吗?他们会不会吓到,会不会嘲笑我呀?”
↑宽宽。
↑角落的花盆。
事情发生后,在警方和市场监管局多次协调下,熊先生一家多次与金河茶楼进行协商,但对于赔偿款项,双方始终没有达成一致。
熊先生认为,茶楼没有警示措施,这无异于在茶楼设了一个害人的陷阱。现在儿子额头留下了很深的疤痕,后面去相关美容医院检查,后续恢复费用大约在4万元左右。现在,他希望茶楼能承担起作为经营者的主要责任,协商出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赔偿方案。
红星新闻记者联系到金河茶楼相关负责人王女士。对于这个花盆是否是破的,王女士肯定地表示,花盆一开始并不是“烂的”,而是“好的”。问到有没有当天的视频监控,王女士表示“没有”:“服务员放假了,当时是我在值班,客人不是很多,监控开着,但是我不会用。”
针对此事,律师怎么看?
北京君泽君(成都)律师事务所律师陈小虎认为:双方都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茶楼作为经营场所,商家具有保护顾客安全的责任;作为家长,则有监护的责任。至于责任划分的比重,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看现场家长有没有尽到监护责任或者茶楼有没有做到相应的提醒等。这个花盆原先是好还是坏的,还需要通过现场监控或证人还原等证据补充,如果家长方面能成功举证,可以增加该经营场所在此次事故中的责任比重。
泰和泰律师事务所律师宋宏宇则认为:对茶楼来说,经营者对其中的顾客有安全保障义务,但是这种义务以什么为准呢?一般情况下,茶楼本身不具有游乐园的功能性质,对于一个正常的经营者来说,墙角花盆的存在可能会伤到人这一点,他不应当具有认识的义务。但是,从图中花盆摆放的位置来看,这个茶楼对花盆还是有一定维修义务的。
红星新闻记者 戴佳佳 受访者供图
编辑 彭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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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部疤痕:三周岁半小朋友,额部被抓伤,结痂后被自己抠掉,疤痕后期会自行变淡或自行修复吗?
患者主诉:
男,3岁3月,三周岁半,今年八月份被小孩子抓伤额头,当时有被抓掉皮肤表层看到肉进行碘伏处理。结痂后孩子自己抠了。现在留下浅红色疤痕,哭起来时疤痕更加明显变红。请问这种疤痕以后会变淡或者能自行修复好吗?第一张照片拍不出来,肉眼是可以看见的。
病情分析:
疤痕
赵静霞医生建议:
慢慢消红,需要一年左右才能稳定,小孩新生能力比较强,一般不会长很明显凸出的疤痕,可以涂点祛疤膏,坚持涂个一年半载但是你们要照看好,怕小孩子抓到嘴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