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48手

睡不着｜另一种“武士”和“阴间”

编者按：如果你“不想睡”或者“睡不着”，欢迎继续阅读。这里或许有个文艺片，这里或许有个惊悚片。不知道你会闷到睡着，还是吓得更睡不着。

阿部宽主演的电影《除蚤武士》海报上，以往一直顶着一张正派男主角脸示人的阿部宽做起了鬼脸。海报模仿日本宽政时期东州斋写乐经典浮世绘作品《三代目大谷鬼次之奴江户兵卫》，把阿部宽画进葛饰北斋经典浮世绘作品《神奈川冲浪里》的图片中，在东宝映画宣传网页上也相当醒目。宣传海报做得好，电影本身就有点让人失望了。

《除蚤武士》改编自小松重男以江户幕府为时代背景的短篇小说，故事的主体部分来自于同名的短篇小说，丰川悦司饰演的商人故事出自作者的另一篇小说《唐伞一本》，在除猫蚤师居住地后面教书的穷困浪人（斋藤工饰）则出自作者的同时代背景人情短篇小说《代金百枚》。

电影《除蚤武士》讲述了阿布宽饰演的男主人公武士小林宽之进因遭人算计，莽撞地当面揭露越后长冈藩主（松重丰饰）剽窃他人作品之事，被藩主罚去做“除猫蚤师”。这个职业表面上是为人去除猫身上的跳蚤，实际上是为女性提供。

男主人公由于“技术”不过硬被客人嫌弃，偶然搭救的唐伞商人的清兵卫（丰川悦司饰）为了答谢男主角的恩情，慷慨解“带”让男主角见习实践操作以提升技术能力。男主角受益匪浅，并学以致用，成为一名优秀的“除猫蚤师”。后续政治风向变幻，男主角和清兵卫又卷入了风云之中，经历一系列没什么起伏的“波折”，终于渡过难关，获得大团圆结局。

阿部宽饰演小林宽之进

电影以“武士”作噱头，奈何雷声大雨点小，故事实在平庸无趣，除了男主角偷窥男二号展示类似“江户四十八手”式的绝活儿，嘲讽幕府体制、武士身份的骄傲与落魄等等，连蜻蜓点水的程度都不到，最后就只剩下“四十八手”和紧随其后的藩主失脚故事。电影故事由三则短篇小说拼凑在一起的组成，只有《唐伞一本》的故事与《除蚤武士》融合得较好，落魄武士变成穷困浪人以至于食不果腹的人情小说《代金百枚》游离在主线之外，白白浪费了看上去就很色气的斋藤工。

《除蚤武士》剧照

日本江户时代真的有挂着给猫除跳蚤的招牌为女性提供的场所吗？电影《除蚤武士》的历史顾问日本近代史研究学者大石学称在曲亭马琴的随笔集《燕史杂志》中找到过相关做生意场景的描述。但几乎可以被认为是孤证，找不到更多的相关资料表明，这种生意模式的存在。

不过在江户时代，作为性风俗行业从业者的男性的确一度成为一种社会现象大量存在过，这些男性居住和做皮肉生意的地方被称为“阴间茶屋”。这里的“阴间”和阎王爷十八层地狱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对男性性风俗行业从业者的称呼，读作“KAGEMA”（かげま）。在《日本历史大辞典》的相关词条中，“阴间”既有向女性提供者的意思，也有向男性提供者的意思。

电影《除蚤武士》中介绍“除猫蚤师”的三类主要服务对象分别是：欲求不满的好色女；被包养的妾室情人；独守空房的正牌夫人。而《日本历史大辞典》中针对“阴间”服务对象的描述则是贵族妇女。但由于男权社会中关于女性的记载本就不多，且江户后期男色之风盛行，流传下来的关于“阴间”的记载大多围绕着为男性提供者展开的。

“阴间”的活动场所大多以饮茶消遣的场所为幌子，1768年的《男色细见三之朝》中记载，这些“阴间茶屋”在城市的各个区域都有分布，堀江六轩町有十三家，从业人数六十七人；堺町十四家从业人数四十三人；汤岛天神门前町十家，从业人数四十二人；芝神明门前七家，从业人数二十六人……当时江户城市人口大概在一百万左右，仅有记载的茶屋从业人数就有二百多人，还不包括挂着其他幌子从事性风俗职业的，可以想见当时日本男性性风俗从业者数量之众。

随着从业者人数增加，群体职业细分也更加明确，有男扮女装者被称为“阴子”或“色子”，扮女装在小剧场做歌舞伎演出者叫“舞台子”，以戏班子形式到各地巡演的叫“飞子”。无论以何种名目开展风俗行业服务、无论服务对象是男是女，江户时代男性性风俗从业者的共同点就在于年轻，都是少年郎。所以，像《除蚤武士》里那样让阿部宽这样的成熟男性被藩主罚去从事服务，大概真的只是影视创作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