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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编《论语》用不尽,世间何必许多书”,作为儒家经典中的经典,事实描述也好,有意拔高也好,正面肯定《论语》价值者不吝溢美;反面求全者则不以为然,或刻意贬低,或不屑一顾。平心而论,恶意者寥寥,后者大部分是不能深入而浅尝辄止之故,看花雾里,望月水中,自以为得花之髓与月之精,其实不过是梦里说梦,如膝痒而搔背耳。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误解至于隔膜,或点水至于掠过,为世人之常态,物之不齐,物之情也;人之不齐,人之性也。
程子有云:“读《论语》:有读了全然无事者;有读了后其中得一两句喜者;有读了后知好之者;有读了后直有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宋人喜读《论语》,或许是因为《论语》中有济民经世的工具理性。宋朝立国初年,赵普以半部《论语》治天下,按照《宋史》本传记载,赵普“寡学术”,却能“临政处决如流”,其所读正是《论语》二十篇。此事虽有论争存疑处,但风行天下而为人乐道津津的,应不是事情之真假有无,而是《论语》能够治理国家,济世经邦,具有在其位达其政的实用性。从这个层面去理解《论语》,并没有离题背向,从现存《论语》的内容来看,大致上也可以有所发明。
《学而》第一章,朱熹注解“记多务本之意,乃入道之门、积德之基”;《为政》多记德礼为政,纲纪治民之本;《八佾》“皆论礼乐之事”,礼乐事本就是应答酬对、外交辞令、理民施政等行为规范;其余章节也不离人际往来、政务交接之事,《述而》“多记圣人谦己诲人之辞及其容貌行事之实”;《微子》“多记圣贤之出处”,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的真切。
思想主线一以贯之
《论语》本身是一个有机整体自不待言,其章节排布与段落衔接,必然有内在的逻辑,而不以为然者则指斥不过是流水账式的记录、星点散落的物像,以及不着边际的语言、摸不着头脑的碎片。这固然是由于读者不识,阅者不解,或思考进路不一、关注点不同等缘故。而今本《论语》内容,以及内在孔子的言行释问答疑的前后不一,也是导致理解有偏差的原因。虽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仁智互见,虽有训诂学乃至诠释学上的门类分歧,但《论语》作为孔子言行实录最可靠的记载,经亲炙的孔门弟子整理归纳,其思想的主线与前后的一贯性是无疑的。孔子曾说“予一以贯之”。
从《论语》中的记录来看,孔子的施教是因材而异的。如问孝,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子夏问孝,子曰:“色难。”问为政,孔子答子贡:“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季康子问政,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齐景公问政,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等。而前后的一贯逻辑则是取其中庸,无过与不及,从《论语》内容中貌似矛盾扞格处可以看出端倪,如《公冶长》记载孔子“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而《微子》云“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学而》云“不患人之不己知”,而《卫灵公》中说“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也”;《八佾》中说“管仲之器小哉”,而《宪问》篇云“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等。“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孔子反对的是将一端推向极致,君子要做的是“不器”,不能一才一艺而足,应该执其两端,不偏不倚,取乎中庸,致其中和。
“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文王之后,孔子有历史文化在己身的自觉,他是“道统”的接续者,一身系天下之安危,一身系历史文化之存亡。孔子所谓的“斯文”在兹,天之将丧斯文而后死者不得与于的意义,在于以此彰显了个人与整个文明体的内在联系,每个人都是历史文明的参与者与创造者,旁观者从来不会有“在兹”的可能,也不会有“念兹”的自觉。个体生命的打开,人性的彰显正是“斯文”之于孔子的要义之一,“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成己以成人、成物,儒家独标的文化关怀,以天下为己任的精神从来也不是无本之木,而是其来有自。换言之,应天命以弘道是孔子内化的一种文化自觉与担当。
孔子将个人的生命与文明的慧命相贯通,“维天之命,於穆不已”,天命运行永不止息,无论你是否感知与觉察,个体生命的完成是“尽性”,而人的本质是“仁”。《中庸》中说:“仁者,人也。”“仁”作为人的内在规定性和本质属性,由孔子首次提出,并进一步将之提升到了本体的层面。“仁”不是别开生面的独存或者精神,而是有源有本。简言之,源于天,而本于人。天与仁不过是角度和主客观的问题,正如宋儒将天置换为“理”,天即理,理即天,再给予理以具体内容的附加不是不可,而是必要性不大。与其说是创造性本身,毋宁按照孔子之道一以贯之,就是忠恕本身,忠以尽己,恕己及人,尽己是成己,及人是成物,是一种无限的责任与使命。孔子也只是在说仁,从来也没有给出正面的定义,“仁者爱人”,爱人是仁者的自发,“不违仁”,仁是最高位格的持守,“君子去仁,恶乎成名”,仁是成名的必备,“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仁的基础是孝悌,等等。
循乎天理依乎人情
将《论语》内容作系统性的理解,呈现字句背后的脉络,还原孔子本人的思考和价值关怀,应是解读释义的关键。半部《论语》治天下、春秋断狱等所标识的实用性不过是孔子思想之一隅,诵《诗三百》可以达政,使于四方亦能专对等,也不过是基本原则的选取。说理论道,直指天命性理的内容亦或隐或现,子贡说“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为政》篇有“五十而知天命”等。程子曰:“读《论语》《孟子》而不知道,所谓‘虽多,亦奚以为。’”《论语》《孟子》诸经的价值与意义在于是理之所载,“道”之所在。治六经以《论语》《孟子》为本,“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循乎天理,依乎人情,临事而惧,纲一举而万目张,卷一解而众篇明。纲领昭畅,其于游刃必有余地。
张之洞在《书目答问》中说:“由小学入经学者,其经学可信。”“小学”工夫是经学的基础,而经学则是“小学”的归宿,依循这样的进路理解《论语》中阙疑或者没有定论的章节,庶可得其要领。《乡党》中有这样一段话:“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字面意思很好理解,色即颜色、脸色;举即山鸡举身飞起;翔而后集即盘旋回翔,然后飞下聚集;梁即桥;雉即野鸡;时即时宜;共同“拱”,拱手之意;嗅同“狊”,意为“鸟之惊视”。《十三经注疏》收录何晏在《论语集解》中引用马融之说,解“色斯举矣”为“见颜色不善,则去之也”;“山梁雌雉,时哉时哉”为“言山梁雌雉得其时,而人不得其时”;“子路共之,三嗅而作”为“子路以其时物,故共具之。非本意,不苟食,故三嗅而作起也”。《正义》归纳此节:“此记孔子感物而叹也……孔子行于山梁,见雌雉饮啄得所,故叹曰:‘此山梁雌雉,得其时哉!’而人不得其时也。子路失指,以为夫子云时哉者,言是时物也,故取而共具之。孔子以非己本意,义不苟食,又不可逆子路之情,故但三嗅其气而起也。”朱熹在《论语集注》中释为:“色斯举矣,翔而后集。言鸟见人之颜色不善,则飞去,回翔审视而后下止。人之见几而作,审择所处,亦当如此。然此上下,必有阙文矣。”
朱熹明言“必有阙文,不可强为之说。姑记所闻,以俟知者”,已知这节的理解并不是那么容易,达成共识则更为困难。但如果结合整个《论语》文本以及孔子思想的主线来看,显然不能简单就字面意思理解为子路以雌雉是时令之物,捕杀供孔子食用,而孔子只三嗅其气而起。不能说雌雉之起,或者子路之拱有微言大义,但《论语》整体话不轻出,言出必有中的要义显然是要遵守的。在这个意义上,朱熹的诠释更贴合孔子的原意,“时哉时哉”而以物言人,“共之”而切己有感,均不离《论语》的主旨。
《卫灵公》:“吾犹及史之阙文也,有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一节的歧义更繁。《集解》云:“有马不能调良,则借人乘习之。孔子自谓及见其人如此,至今无有矣。言此者,以俗多穿凿。”《正义》云:“史是掌书之官也。文,字也。古之良史,于书字有疑则阙之,以待能者,不敢穿凿。孔子言我尚及见此古史阙疑之文。‘有马者借人乘之’者,此举喻也。喻己有马不能调良,当借人乘习之也。‘今亡矣夫’者,亡,无也。孔子自谓及见其人如此,阙疑至今,则无有矣。言此者,以俗多穿凿。”
《正义》以训诂而正,前半段的理解恰当充分,但却对“有马者借人乘之”一句解释得牵强,以至于不能衔接前半段的表达,虽已明知“俗多穿凿”,却依然出离不了窠臼。孔子在《论语·八佾》中说:“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文是文册典籍,献则是贤人,指人之谓。孔子表达的是,历史文化的经验是由人与文本传承下来的,文明的逻辑与走向离不开固有的传统,文明不可能是无本无源之果,这是经验之谈也是合乎理性的选择。因革损益而不是割裂历史文化的传统,必然重视文与献,“有马者借人乘之”的理解则是文献的阙疑,《集注》杨氏曰:“史阙文、马借人,此二事孔子犹及见之。今亡矣夫,悼时之益偷也”,或如朱熹谨慎的态度,引胡氏曰“此章义疑,不可强解”。
此外,诸如《阳货》篇“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以及《泰伯》篇“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等,乍看起来,并不符合当代的评判标准,甚至是错误的价值观。历代的注疏以及新解并没有趋于一致的看法,以训诂学的进路回护者有之,以时代观点进行曲解者有之,但千变万化,总归是要从孔子的思想主线、逻辑进路出发,即使有不合时宜处,即使有驳辩难解处,放到整体的历史文化中,置于具体的语域中,尽情则合情,尽理则达理。“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经”本就是规范、准则以及价值的载体,不断而有序的枝叶开散,难能而可贵的新心新德,是经典之于时代的意义,之于人性的赋予。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儒教研究室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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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2·5 孟懿子(1)问孝,子曰:“无违。(2)”
樊迟(3)御(4),子告之曰:“孟孙(5)问孝于我, 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孔子像
【注释】
(1)孟懿子:鲁国的大夫,三家之一,姓仲孙,名何忌,“懿”是谥号。其父临终前要他向孔子学礼。他父亲是孟僖子仲孙貜。《左传》昭公七年说,孟僖子将死,遗嘱要他向孔子学礼(杨伯峻先生注)。钱穆先生又记载,孔子为鲁司寇,主堕三家之都,何忌首抗命,所以后人不列何忌为孔门弟子。
(2)无违:杨伯峻先生讲,黄式三《论语后案》说:“《左传》桓公二年云‘昭德塞违’、‘灭德立违’、‘君违,不忘谏之以德’,六年《传》去‘有嘉德而无违心’,襄公二十六年《传》云‘正其违而治其烦’……古人凡背礼者谓之违。所以,杨先生将“违”译作“违礼”。
钱穆先生却认为,僖子贤而好礼,懿子殆不能谨守其父之教。孔子教以无违,盖欲其善体父命卒成父志。但据下文内容,这一解读似有不妥贴处。
(3)樊迟:姓樊名须,字子迟。孔子的弟子,比孔子小46岁。他曾和冉求一起帮助季康子进行革新。
(4)御:驾车。
(5)孟孙:即孟懿子。
于丹教授讲《论语》
【译文】
孟懿子问什么是孝,孔子说:“无违。”有一天,樊迟为孔子驾车,孔子便告诉他说:“孟孙向我问孝,我回答他‘无违’。”樊迟说:“‘无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父母活着的时候,侍奉他们要依礼;父母去世以后,也要依礼安葬他们、祭祀他们。”
【评析】
忠和孝是儒家的最核心的道德法则。比如,有子曾说:“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依据这一节的文字来看,孔子所讲的孝就是指依礼事亲。父母在世时,按照相关礼仪的规定事奉。父母过世了,还要按照相关礼仪的规定安葬和祭祀。做到这些,就是尽了孝道。
杨伯峻先生有一种意见:古代的礼仪有一定的差等,天子、诸侯、大夫、士、庶人各不相同。鲁国的三家是大夫,不但有时用鲁公(诸侯)之礼,甚至有时用天子之礼。这种行为当时叫作“僭”,是孔子最痛心的,所以他认为孔子这几句话有可能是钍对现象出发的。但是这个意见,似乎与这段文字的意义并不十分契合。
我个心的一点意见,孝如果以礼去定义,是不是有些形式化了。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父母双亲没有敬爱之心,虽然依了礼的形式,能称得上孝吗?在现实生活当中,孝敬双亲的人有,不孝敬双亲的好像也并不在少数。自古以来就有人讲:“久病床前无孝子。”所以,孝也是一个极相对的概念,遵循孝道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也并非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百善孝为先
前一阵子,陪老父亲住院,邻床的一位老兄,就对自己病重的父亲出言不逊,还扬言如果父亲这次挺不过去,就不把老人拉回家,直接拉到火葬场去。但老人病情好转后,他陪老人出院时,为自己的父亲推着车子,判若两人。令人深有感触。
【参考文献】
杨伯峻 《论语译注》
钱 穆 《论语新解》
陈晓芬 《论语译注》
□郑学富
《孔子杏坛讲学图》为明代画家吴彬所绘,绢本,设色,长125厘米、宽62厘米,现藏于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画面内容为孔子在杏坛讲学的情景,从画的特点、内容及人物的形态、服饰可看出孔子的教育思想。
孔子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教育家,在他之前,“学到官府”,要想读书求学,必须到官府,因此穷人家的孩子是不能接受教育的。孔子是中国历史上首位创办私学、收徒授业的人,他培养了一批儒学传承人。《史记·孔子世家》称:“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吕氏春秋·遇合》也称:“委贽为弟子者三千人,达徒七十人。”
《孔子杏坛讲学图》
孔子是最早提出人的天赋素质相近,个性差异主要是因为后天教育与社会环境影响造成的,因而人人都可以受教育,人人都应该受教育。他打破了奴隶主贵族对学校教育的垄断,把受教育的范围扩大到平民,顺应了当时社会发展的趋势。孔子还强调学校教育必须将道德放在首要地位,提出“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孔子杏坛讲学图》作者吴彬,字文中,福建莆田人,流寓金陵(今江苏南京),明代万历年间以能画荐授中书舍人,为宫廷画师,是生活在明代后期的一位知名画家。《孔子杏坛讲学图》中的人物面容庄重古朴、形体伟岸,衣纹排叠遒劲、设色古雅,充分体现了画家不同凡响的艺术底蕴和功力。
《孔子杏坛讲学图》背景以暖色调黄色为主,体现了孔子师徒关系融洽、亲切、雅致、和谐的讲学环境。孔子端坐在中间一张圆形矮榻之上,弟子们分两旁坐于之上,说明师生有别、讲规矩、重秩序,体现了儒家的道德规范。画中,左侧一弟子双手合抱于胸,或是发问,提出疑难问题,孔子面向于他,单独解答他的提问,或是孔子提问以前教过的内容,这位弟子在回答问题,或是这位弟子有些腼腆,不善于提问,孔子主动让他提问,提倡“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学风。
这一细节体现了孔子因材施教的教学思想。孔子通过谈话和个别观察等方法,了解和熟悉弟子的个性特征,在此基础上,根据每个弟子的具体情况,采取不同的教育方法,培养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等多方面的人才。孔子教育弟子要有老老实实的学习态度,谦虚好学,时常复习学过的知识,以便“温故而知新”“举一而反三”。
在《孔子杏坛讲学图》的前方有两位比较年长的弟子,说明孔子招收弟子没有年龄限制,孔子的弟子年龄各异,最大者仅比孔子小4岁,最小者比孔子小53岁,弟子之间年龄相差47岁。
从《孔子杏坛讲学图》中看,四位弟子尽管都是着大领广袖长服,发用蓝布挽髻,但是衣服颜色不同,其中三个弟子穿灰服,一个弟子穿红服。这说明孔子弟子之间的地位和经济状况也不一样。这一点集中体现了孔子“有教无类”的主张,无分贵族与平民,不分国界与华夷,只要有心向学,都可以入学受教。孔子弟子来自鲁国、齐国、晋国、宋国、陈国、蔡国、秦国、楚国,不仅打破了当时的国界,也打破了夷夏之分。比如孔子吸收了被中原人视为“蛮夷之邦”的楚国人公孙龙和秦商入学,还欲居“九夷”施教。孔子弟子中有来自贵族阶层的,如南宫敬叔、司马牛、孟懿子;有来自商人之家的,如子贡;有来自“”家庭的,如冉雍;还有居陋巷的颜回、衣敝缊袍的子路、安贫乐道的原宪等。
在《孔子杏坛讲学图》中,孔子后面屏风耸立,屏风后是生机盎然的杏树,杏花绽放,姹紫嫣红,这代表孔子讲学之地——杏坛。春意盎然的景象,也给严肃的讲学画面增添了几分春天的气息和活跃的气氛。杏坛位于曲阜孔庙大成殿前,为孔子讲学之处。孔子在教学上践行他的理念,不仅言教,更重身教,以自己的模范行为感化弟子。他爱护弟子,弟子也很尊敬他,师生关系非常融洽。孔子毕生从事教育活动,他在此收弟子三千,授六艺之学,培养了一批儒学传承人。
《孔子杏坛讲学图》以孔子设教讲学为题材,采用写实与浪漫手法相结合的方式,用形象生动的绘画语言,塑造了孔子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光辉形象,体现了古人尊孔重教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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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孟懿子①问“孝”。子曰:“无违②。”
樊迟御③,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④;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原文通释]
孟懿子问“怎样算孝”。孔子说:“不要违背。”
樊迟驾车,孔子告诉他说:“孟孙向我询问怎样算孝,我回答说‘不要违背’。”樊迟说:“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孔子说:“活着的时候,按礼节事奉他们;去世了,按礼节安葬他们,按礼节祭祀他们。”
[注释]
①孟懿子:姓仲孙,名何忌,“懿”是谥号。鲁国大夫。与叔孙氏、季氏共同把持鲁国朝政。其父孟釐子临终前(鲁昭公二十四年,时年孔子三十四岁,孟懿子十三岁左右)要他向孔子学礼。
②无违:不要违背。“违”后省略了宾语“之”。这里省略的“之”应该指父母的意愿。
③樊迟御:樊迟驾车。樊迟,姓樊,名须,字子迟,孔子的弟子,比孔子小三十六岁,他曾和冉求一起帮助季康子进行革新。御,赶车,驾车。
④事之以礼:按节礼事奉他们。以,介词,用,按,按照。
[解读与点评]
仔细研究“孟懿子‘问孝’”章,至少可以捕捉如下两条信息:孟懿子的确在孔子门下学习过,且与樊迟还有同学关系,否则孔子不能向樊迟谈“孟懿子‘问孝’”之事;第二,孔子称“孟懿子”为“孟孙”是用其姓氏加尊称,未称其名,不像呼唤其他弟子“求,尔何如”“赤,尔何如”,大概不便称其名和其字;另外孔子与樊迟谈孟懿子时,孟懿子还活着,他应该叫仲孙何忌,不该用谥号。这段记录是孔子弟子及后学整理的,整理时,孔子等人已经做古。孟懿子虽是孔子的弟子,但在孔子弟子中却没有列入,大概属于“记名”弟子吧,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同吧。
“无违”是孔子提倡的孝道的重要内容,甚至父没三年还要“无改于父之道”。古人称违背活着的父母意志为“忤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孔子强调孝不是空泛的、随意的,必须受礼的规定,依礼而行。“无违”也就是不违背礼节。这种不违背又包含两个方面的意思:一是要虔诚恭敬尽到礼数,不能敷衍搪塞; 二是要按照既定的礼教,即天子、诸侯、大夫、士、庶人各有差等,不得有越。孟懿子是仲孙氏家族的人,是鲁国最有势力的三家大夫之一,他的家族有时候不仅用鲁公(诸侯)的礼仪,甚至还用天子礼仪,这就叫僭(jiàn)越。孔子对这些不满,又不好直说,所以孟懿子来问孝时就含糊地用“无违”这两个字来提醒他,这也见出圣人微言大义的说话艺术。 另外孟懿子问孝时其父已故,孔子的“无违”当有提示无改其父守住了君卿之道的含义。
关于樊迟,兹介绍如下:樊迟,名须,字子迟,孔子弟子,鲁国人。从小贫穷,读书刻苦。他多次向孔子问“仁”问“智”问“崇德、修慝、辨惑”等;还曾向孔子问“学稼”和“学为圃”,受到孔子的斥责。樊迟理解能力可能稍差,但对不理解的问题善于向同学请教。鲁哀公十一年(公元前484年)齐师伐鲁,冉求率“左师”御敌,以樊迟为副手。鲁军不敢过沟迎战,樊迟建议冉求申明号令并带头冲锋,冉求照着做了,鲁军大获全胜。东汉明帝永平十五年(公元72年)祭祀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他是其中之一。唐玄宗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封为“樊伯”,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公元1009年)加封“益都侯”,南宋度宗咸淳三年(公元1267年)以“益都侯”从祀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