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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灰蒙蒙的城市,到达晴空万里的海南,紫悦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看见李晟带着他的新欢,也没有了初见时的咬牙切齿,说到底是他的人生,她一个小辈,没有置喙的余地。
既然来就来了,并不能改变事实,那不如享受这几天的放松,好好玩玩。
她冲着李晟甜甜的笑,“李爸,那个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分开订酒店,各玩各的,回去的时候再汇合,互不耽搁,你说呢阿姨?”
阿姨大不了紫悦多少岁,她脸色很难看,李晟说:“不可能,酒店我早就定好了,你想一个人玩儿,出点啥事儿的,徐建国不得杀了我,肯定不行。”
三个人站着等行李,紫悦说:“你的女伴儿在生气啊?”
李晟笑着说:“没事儿,不是啥大事儿,你就好好玩儿,晚上爸带你海边吃海鲜去,你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别急着跟我扯清楚,这次主要就是你玩儿,知道吗?”
紫悦不再跟他较劲儿,李晟一直对她都不错,他也是被动做了她的爸爸,他有什么错呢?他不该在她面前这么放低自己。
两间房面对面,紫悦的房间有一个大阳台,咸咸的海风吹拂,不远处就是大海,沙滩上有很多的红男绿女,到处都是椰子树。
椰林海风,这跟她生活的城市截然不同,换个环境,果然心情都变好了!
不过两个小时的休整,再见面时,阿姨已然满面春风,满血复活了!
紫悦觉着好笑,每个人的人生都不相同,价值观也不一样,想要的东西各异。
她虽然年纪不大,见过的人面鬼心已经太多了,生活中最残酷的那一面,她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在乎的呢!
三个人一起去餐厅吃饭,阿姨已经把她当做是自己人了,“我听你爸爸说,你是做甜品的啊?怪不得你身上有一股香甜的奶油味呢!你可真厉害!”
紫悦敷衍着,“还好吧,很简单的,只要有本钱,谁都可以的,我的甜品店就是你亲爱的给我开的。”
阿姨看着李晟,“真的?”
她又问紫悦,“那你加盟吗?我也有开甜品店的梦想,可惜我觉得很难,不会做饭。”
紫悦说:“我也不会,那也没关系的,是吧李爸!”
李晟说:“是啊,你那学都白上了,别捣乱啊!点菜,点菜。”
便宜阿姨不再敌对她,度假的日子里,平添了很多乐趣。
疯玩了四天,去了不少地方,最后一天去免税店,阿姨用李晟的钱疯狂给紫悦送东西,很好,收礼收到手软的感觉也不错。
她已经盘算好,什么东西适合送什么人了。
赶在除夕前从三亚返回,她答应了徐建国年三十一起吃年夜饭。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飞机刚落地,手机开机,叮叮咚咚的声音传来,信息加电话,一个个弹出来。
大伯母,二伯母,徐建国,还有付晓青。
她看了徐建国一条短信就知道,为啥那么多的人找她了!
付晓红她妈终究没有熬过这个春节,赶在最后一天去另一个世界报到了。
紫悦在下机的最后一刻,决定回去送她最后一程。
她打电话给付晓青,“姥姥在哪儿呢?”
付晓青说:“已经偷运回家了!紫悦,你妈来不了,你能不能跟紫宸一起回来送她最后一程,她生前最疼你妈了。”
紫悦叹了一口气说:“紫宸肯定去不了,我回去吧!”
在机场和阿姨分开,李晟在停车场取了车,直接带着紫悦回付庄去了。
雾霾蒙蒙,她一句话也不想说,一路走来,到现在这样的局面,付家真可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个女人承载着一个家庭的教养,你可以不工作,你可以不挣钱,但你不能没有正确的三观和生存的能力。
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给孩子灌输不正确的价值观,当然,她们可能并不知道。
要说付晓红她妈还有廉耻之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付晓红就真的是青出于蓝,把她妈那点坏的东西,完美继承,并且发扬光大了!
李晟说:“想啥呢?你完全可以不用回去。”
紫悦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车辆,她闭了闭眼,“她无情我不能无义,姥姥她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带着紫宸去学校接我,尽管每次都骂骂咧咧,说我拖油瓶,讨债的,但她人并不不坏,克扣伙食费,也不忘给我买排骨吃,她是爱过我的,我去送送她也应该。”
李晟自嘲的笑了,“闺女啊,爹不如你,没想到你跟着徐建国,长的这么好,我原来想着你是为了钱才认我的,现在看看,是我小心眼儿了!”
紫悦说:“你没搞错,我就是为了你的钱。”
李晟哈哈大笑,“中,我还有俩儿子,你们仨,你最像我,我也最喜欢你。”
紫悦说:“闺女随爹,一点不假,看看你这基因,等我回头找我二伯母,让她给我介绍韩国的专家,我去开个眼角,割个双眼皮,丑死了。”
李晟是:“哎你可别这么说,小眼睛聚光,看的清楚。”
紫悦没说话,她跟李晟斗嘴,纯属是心里乱,但她也心不在焉。
她在想,要是付晓红知道她妈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闹?
这一团乱麻的生活啊!
付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老样子,除了日渐破旧的村子,还有终年不干的恶臭积水。
付家很安静,紫悦她姥姥停在正当屋,屋里院子里都冷的直打摆子。
看她和李晟一起进了院子,付晓青眉头微皱,她迎上去说:“紫悦,你咋跟他一起回来了?”
紫悦说:“在一起来着,他送我回来的,怎么了?”
付晓青说:“都在一个庄子上住着,不得劲儿。”
真是笑话,当初她们合力欺骗徐建国,后来付晓红跑来跟着李晟,她们又合力对付付红霞,不觉得不得劲儿?
她跟亲爹相认了,不得劲儿!
紫悦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我人也到了,也算送俺姥姥一程,规矩我也不懂,我先走了!”
她二姨从堂屋出来说:“这是弄啥嘞?人来了就行,别闹了!”
有人从地里回来说:“天寒地冻,坑不好挖,可能还要等等,弄不好到天黑了。”
付晓红她大姐说:“黑了就黑了,正好,现在是年关,别出啥事儿,都准备准备吧!趁着天黑,把妈送走吧!”
这跟紫悦她姥爷去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跟爷爷奶奶走的时候也不一样。
什么都没有,姨妈们也不哭,很安静,也算肃穆。
一口黑漆漆的棺木停着,看着心里不舒服。
姨妈们走开了,李晟说:“你姥姥名声不太好,怕被人举报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人死如灯灭,火化了多方便,干啥非要偷偷弄回来?说不定又是你三姨的主意。”
紫悦说:“管她呢!我自己心安,姥姥对我有恩情,送一程也不亏,就是好冷啊!”
李晟说:“你穿这不行,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一件衣服去。”
李晟扭头走了,紫悦进了堂屋,大姨二姨三姨都坐在旁边的条凳上说话,看见她进来,都不说了。
紫悦说:“我来看看,她没办法回来,也算是代替她了!我啥也不懂,就是回来看看。”
她大姨说:“现在都不讲老亏成了,政府又不让土葬,干紧把你姥姥送走就行了,免得夜长梦多。”
二姨附和,三姨不说话。
紫悦看着她们,真的很薄情啊,真是人死入灯灭,啥也没有了。
付家是农村所谓的老绝户,到这一辈,绝户了。
老大说:“回头看看,有人要了,把这宅子卖了算了,不住人,时间一长就塌了,现在的政策又不让盖了,我们户口都走了,到时候大队一收走,屁毛儿都没有了!”
付晓红说:“谁要啊!你看看现在农村人少的,都往城里买房子了,谁还回来,卖也没人要。”
这老太太还没入土,这几个宝贝女儿已经在筹谋着要把房子宅子卖了。
不知道一辈子搅和蛋的老太太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二姨说:“紫悦,你在城里买房子没有?我听说你现在是大老板啊?”
紫悦看点她名字了,她说:“哪儿啊,我哪有那本事,我就是一个做蛋糕的,靠手艺吃饭,也不挣钱,还得每个月给我妈钱,我都快要养活不起自己了。”
二姨又问:“那你买车了吗?你二表哥四月份刚买了车,二十多万呢!”
紫悦说:“是吗?真是太厉害了,我好羡慕,我连车都不会开呢?”
二姨说:“你不会开车啊?吆吆,女孩子还是要学会开车,看看你鸽表姐,自己开车,想去哪儿去哪儿。”
紫悦真想翻白眼儿,这是刚死了妈的状况吗?三个白眼狼没有一个伤心的,看见她是个弱鸡,无依无靠的,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姥姥的!真是应了那句话,柿子专捡软的捏,看她不反击,狠劲儿的踩啊!
不跟她们妇女一般见识,紫悦想要出去,外边太冷了。
李晟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紫悦,紫悦!”
她站起来,付晓青在她身后说:“瞅见没有,跟这样,养的啥路数儿,有钱便是爹呀!”
李晟手里拿着一件火红的羽绒服,中规中矩的设计,腰里还掐了一下,下摆微微的蓬蓬。
这要是穿在身上,绝对是农村最靓丽的妞儿。
“快穿上,别感冒了!”
紫悦低声说:“我不穿,在我姥姥的葬礼上穿一件喜庆的红棉袄?知道的我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信球,不精细呢!”
李晟拿着衣服就要往她身上穿:“你穿着吧!又不办,擦黑就偷偷埋了,没那么多的讲究。”
紫悦说:“这衣服哪来的?”
她一摸脖子,拉出来一个吊牌,“还是新的?”
李晟说:“回家拿的啊,是孩子妈买给未来大儿媳的年礼。”
紫悦毫不犹豫,一秒钟脱掉了衣服,放在他手上说:“我不穿,你赶紧送回去。”
李晟说:“咋啦?没事儿啊!你穿呗,天冷成这,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啊?”
紫悦说:“你不送回去,我以后不理你了!”
李晟看着紫悦的背影,怔怔的转身而去。
天黑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花,老大说:“找人去问问,看看好了没有,这么久了。”
老三说:“不用问,好了就有人回来说了,等着吧!”
大家都坐这等,紫悦有点烦躁,冷得很,身上的裤子就跟没穿一样,感觉腿上冷飕飕的,已经是半麻木状态了。
徐建国打电话过来问情况,紫悦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站在院子外的暗影处说:“爸,好冷啊,我感觉都要冻僵了。”
徐建国立刻心疼的说:“没带厚衣服是不是?李晟都不知道给你买一件棉袄?你赶紧回屋,我给他打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李晟又回来,付晓青尤其不待见李晟,看见他就厌烦。
李晟这回拿了一件绿色的军大衣,一进屋就把紫悦整个儿的包裹起来,“别再感冒了,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听话,穿着,别脱啊!我还有点事儿,你这边结束了,给我打电话,一起回去,别逞能啊。”
他走了,紫悦穿着军大衣,把衣服领子竖起来,脸埋进去,却也感受不到一点点温度。
地里传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近门的男人们都回来了。
院子里架起大锅,一大锅热气腾腾的大锅菜在临时搭建的土灶上咕嘟嘟冒着泡。
大家一人端一碗菜,手里拿着两个大白馒头,各自蹲在角落里埋头吃饭。
很安静,没有吵闹,没有哭泣,没有吆五喝六,就连她姥姥的娘家人也很安静的该干啥就干啥。
九点起殡,八个人捆绑棺材,把人抬了出去。
紫悦的三个姨妈跟着出去,她也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坟地走。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证死亡,也不是第一次看着这种仪式,她并不怎么伤心,本身也就是那一丁点可怜的亲情维系着,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平地上堆起一个土包,从此之后,尘归尘,土归土。
一个人走到生命的尽头也不过如此。
回去的路上,老二有点不对劲儿,她浑身软的没有一点支撑,老大和老三架着她。
经过了一路的折腾,紫悦感觉暖和多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了,她只想赶快回家,洗个热水澡,躺在松软的被窝里睡一觉。
不用打电话,李晟已经在车子里等着了,她快走几步,对互相搀扶的三姐妹说:“我就先走了,我们以后再见吧!”
老大说:“行,你回吧!”
老二不说话,一脸愁容,老三说:“紫悦,你能回来还是不错的,你要是再去看你妈了,你跟她说,让她好好改造,你姥姥临去世说最放心不下她,死不瞑目。”
紫悦点点头,转身奔着车子去了。
车里车外两个世界,一瞬间的温暖,让紫悦有点身在云端的幸福感,冰凉的脸上感觉湿呼呼的。
李晟问:“直接回家还是找地方住一晚?”
紫悦说:“我只想找个暖和的地方洗个热水澡,睡一会儿,我感觉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镇子上的宾馆都没有暖气,李晟说:“要不凑合一晚上,现在再跑回去,凌晨了,夜间跑长途,有点不安全,车也该加油了,先找地方住,行吧?”
紫悦说:“你安排吧!”
她真是懒得动。
直到躺进冰凉的被窝,她是真后悔跑回来了一趟,从里到外的冰冷,她从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着。
屋内的空调呜呜的吹着风,她很快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并不沉,她一直在做梦,梦里付晓红温暖的笑着,冲她伸出手。
她也向她伸出手,一眨眼的功夫,付晓红伸向她的手变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刺骨冰冷是她最深切的体验,然后她扭头就跑,付晓红就在身后追,就这样她跑了一夜。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屋子里干热,她的鼻子都是疼的。
紫悦打开手机,好多消息,徐建国问她什么时候回?
李晟说等她醒了给他打电话,余下的都是一些供应商的拜年群发短信。
她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又躺了一会儿,想着起来洗个澡,卫生间的温度吓退了她,还是回家再洗吧!
她洗漱完,给李晟打电话,李晟让她下楼吃饭,她说:“还吃啥饭,我们回去吧,今天除夕,我要中午赶回去吃饭。”
李晟说:“要赶回去,你也得先下来啊。”
人间疾苦,生老病死,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每个人都要去经历,去面对。
对于紫悦来说,这一次,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悟,她真的要长大了。
过完年,吃完这一顿年夜饭,她就要从徐建国身边走开了,他有了正常的生活,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她也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她想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刻,她有点想见付晓红。
就很奇怪,明明那么怨恨她,知道她进去了,她就待在那个地方,她有归处,她的心就安了。
她再不能到处走,祸害自己祸害人了,她反而对她慢慢的有了谅解。
夜深人静的时候,满脑子还都是她,她也会规划她十年后出来的生活。
她缺少的那一部分爱,现在在一个安全的的地方,她的心就是安全的。
紫悦临近中午赶回了家,李晟说约了人,直接走了。
多少年了,今年才是过年的氛围。
门上贴着崭新的年画,屋子里飘着温暖的香味儿,各种食物的复合味道,让人觉得暖心。
这两天冻坏她了,一进门把外套脱了,瘫在沙发上喊,“爸,我快被冻死了。”
在厨房帮忙的桑培培出来说:“你穿太少了,老家啊,本来就冷,比市里温度还要低,不冻你冻谁?”
紫悦起来说:“我不是直接去了吗,哪知道这么冷。”
她站起来,走到厨房,桑培培她妈在忙碌的炒菜煮饭,橱柜上已经琳琅满目的放满了生的熟的菜。
紫悦一吸鼻子,“姥姥你好棒啊,我可有口福了,出去这些天都没有吃过饱饭了,中午我要多吃点。”
桑培培她妈笑说:“你只要喜欢吃,我还能给你做几年饭。”
多温暖的老人啊,紫悦一想到要跟徐建国说搬出去,她就头皮发麻。
这每次一开口就被他骂回去,现在新婚没几天,她要走,恐怕还得挨说。
果不其然,看饭吃的差不多了,紫悦说:“那个,我准备收拾东西,搬出去了!”
一桌子人都看着她,徐建国说:“胡闹,大过年的,你搬哪儿去?不许搬?”
终归要走,成长是一次渐行渐远的旅程,成长就是分离,这世间,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父母子女亲情之爱是为了分离,而每一次的分离都是为了更好的归来,更好的成长!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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