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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夕阳撒在萧瑟的田野上。收割后的庄稼地里只余秸秆等物,农民们有的在焚烧秸秆,有些挥舞着锄头将庄稼收割后遗留的根部刨起来,收拾好后等待翻地。
河底大队的知青点就在一片庄稼地边上,旧房子翻修了一下,墙皮到了秋天后又开始干燥往下掉。
这里往东几百米有个大水塘,水塘直径几十米,最深处有两三米。此时萧雨就坐在水塘边。她手里拿着书,钓竿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夕阳斜照在她身上,青春靓丽的姑娘低头的模样温婉恬静。军绿色的长裤,白衬衫外罩着天蓝底白条纹的坎肩。头发乌黑如丝,拢成一个大辫子歪歪从脖子后垂与胸前。
她一边看书,一边关注着鱼竿,旁边的桶里已经有两条二斤左右的鲤鱼。动了,动了,她放下书,嘴里背着课文,抬手使劲儿开始拉杆。
鱼竿拉出水面一条红色的鲤鱼在夕阳下奋力甩着鱼尾,她将鱼儿从鱼钩上取下,将它扔进一旁的水桶。
收起鱼钩,将书夹在胳肢窝。一手拿鱼竿一手提水桶,她乘着夕阳在大家下工前回家。
“奶,你看我钓的鱼。”
刚进篱笆门就开口喊,屋里走出一位头发银白的老太太。老人望着孙女乐呵呵的,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桶。
“你这丫头、”老太太拿盆倒水准备收拾鱼。“水塘边是不是背书更快?每天跑到水塘边去。你跟奶说,嘴巴想吃红烧的还是清炖的?”
“奶、”姑娘笑着跟奶奶撒娇。“喝鱼汤对身体好,给我爷炖汤吧。今儿是我妈妈生日,给她做红烧的。”
老太太一拍手,记起来今儿是秋收结束分锅的日子。“行,炖汤、红烧。日子真快,眨眼这秋收就快结束了。”
到屋里拿了盆出来收拾鱼,鲫鱼炖汤,鲤鱼红烧。她奶坐在石头上手脚麻利的刮鱼鳞,她在一旁打下手。
爷奶有俩儿子,她爹是老二。这个时代好多都是一大家在一起过,但她爷爷觉得一大家在一起容易起龌龊,所以十几年前就分了家。
爷爷奶奶自己过,爷爷之前在公社当会计,前年退休了在家。三家分锅,但房子还是连在一起,大院儿用篱笆围着。每年秋收农忙他们两家把粮食交给老太太,由老人在家里做饭,大家下工累,回来有现成饭吃。
大伯大伯母都是普通农民,一年上工收入少,养着五个孩子。家里老大是儿子,有长孙在,平日里爷奶不少贴补。
她爹部队退伍后任大队支书,这时代妥妥的好岗位。她妈在公社供销社当销售,这时代也是非常好的工作。对于老人偏爱大孙子的事儿从不吭声,因为老两口除了偏爱大孙子,同样偏爱他们的宝贝闺女。
篱笆墙上开满了各色的喇叭花,她跟奶奶就坐在墙根收拾鱼。远处金黄的野菊花随风摇曳,大队的大黄狗沿着小路在追蝴蝶。
老太在夕阳的映照下瞅一眼大孙女,浑浊的眼眸漾起喜悦。小辈十几个大多普通,独这个孙女长的好,眉目如画肌肤白皙。一出生她爷爷的伤残补助就办了下来。小姑娘从小爱笑,一副有福气的模样,他们老两口非常喜欢。
“奶你看啥呢?”萧雨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脸上沾了泥?
“我看我大孙女咋就长这么好。栀子花似的淡雅又漂亮。”
“奶、”萧雨不好意思的喊,起身端着盆去做鱼。
望着孙女利索的背影,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喜笑颜开。孙女是二儿媳接连流掉仨后才保住生下的,从小读书好没下过地,但家务做饭什么的都做的很好。
活鱼刮鱼鳞洗净,起锅烧油、油热下鱼进去煎。“崩、崩、”就放了那么一点点的油,居然还是往起崩。她拿着锅铲身子尽量往后,一滴油溅到了手背上,一点点的灼痛感。
“雨点儿、还是奶奶来吧?”
她冲奶奶笑笑,看鱼皮定住了,用铲子轻轻翻面。“没事,我能做的好。”
“那奶奶给你烧火。”
老太太将刚从邻居家换来的豆腐放案板上,坐着小板凳在灶台前烧火。大灶里添两根柴火,将灶堂里已经烧红的木炭用钳子夹出来放进红泥小火炉。
家里人口多,小火炉一般用来煮饭煮粥。今儿鱼得分开做,小炉子先点着炖鱼汤。等一会儿大锅里炖好鱼后再熬点儿红薯稀饭。
她将鲫鱼煎的两面金黄,然后将鲫鱼铲出放进砂锅,水开下入豆腐一起在砂锅里炖煮。
同样的步骤将打了花刀的鲤鱼也小火煎至两面金黄,然后轻轻铲出放一旁备用。大锅里加葱姜小米辣爆香,舀一勺豆瓣酱下锅炒出红油,加入少量开水后将煎好的鲤鱼放进去小火慢煮。
“奶、猪油罐子见底了。”
孙女笑颜如花,大眼睛眨巴眨巴奶奶顿时明白何意。“那个小罐子里奶奶还有点儿存货,放心吃。”
萧雨凑近老人:“奶,你啥时候存的油啊?”
老太太拿指头点她额头一下:“过日子可不就得有存货嘛。平日里节俭,有个啥事儿的就吃顿好的。”
今儿这顿就是十足的开荤。这里是鱼米之乡今年雨水足不缺鱼,可大家舍不得调料也舍不得油,清炖鱼有些腥。今儿萧雨放油煎了一下,又放了那么多调料去腥增香,此刻已经满屋都是豆瓣酱炖鱼的香味。
“我孙女做饭的手艺真好,以后冷帆那小子有口福了。”
“奶、您这是说的什么啊?”
“你说说的什么?你那军挎,复习资料,哪一样不是你冷帆哥哥给你寄来的。”说着老太太学小姑娘讲话:“长大了我要嫁给冷帆哥哥。”
学她小时候的口气说完又变回自己的声音。“咋地,还想说话不算话?”
“奶、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
到底十几岁的大姑娘面皮薄,一下被奶奶说的双颊飞霞。老太太冲着孙女乐呵呵的,希望她嫁个好人家。在老人的老观念里,女孩子嫁个好人家比读书更重要。
冷家那小子多好啊,绝对是良配。冷家老爷子写信来说起俩孩子的事儿,她今儿啊算是个孙女提个醒,等她考完试这事儿正式提上日程。
炖鱼、又拌了一个泡发的粉丝,主食是一大锅红薯稀饭。分饭的是老太太,一个个下工回来闻着这么香的味道馋的赶快洗手。
“妈、今儿什么日子,我奶咋舍得放那么多油煎鱼,平时有鱼不也顶多水煮吗?”
老大家闺女跟她妈上工一起回来的,洗手时凑近母亲小声耳语。老大媳妇吸吸鼻子,被炖鱼的香味吸引的直咽唾沫。
“你二婶今儿过生日。”
“哦!”萧云顿时记起日子,该分锅了。真是的,她默默叹口气。秋收虽然累,可奶奶做的饭比她家好一些。这转眼又要分锅,她妈节省给她哥娶媳妇,以后晚上又只有稀粥了。
“二婶生日快乐。”
老二媳妇也在洗手,闻言冲侄女含笑点头:“快洗了手吃饭。”
在这物质匮乏的时代,好多人是不过生日的,或者煮俩鸡蛋就极好。老二媳妇知道肯定是闺女给钓了鱼,这孩子哪年都惦记着给吃好的。鸡鸭不舍得杀,鱼也就费点儿工夫,总归是见了荤腥。
一人一碗红薯稀饭,老太太匀称的给家里人分鱼。一家之主的老头子和寿星多一些,剩下的大家一人一块儿。她将自己那份给了大孙子,长孙可是她的心头肉。
寿星樊巧香拿筷子要给闺女,婆婆今儿给她的是鱼肚子上最大最嫩的地方。萧雨伸手拦住,冲妈妈笑。
“今儿您是寿星。”
“你这丫头。妈多大人了,还能嘴馋这个。”
萧雨不好意思的咬着嘴唇,她知道妈妈是说她馋。忙着收秋顾不上抓鱼,好长时间没见荤腥。
“我有鱼汤。”给她看自己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奶白奶白的多好。”
晚饭吃了鱼,一家子都香的很。吃完饭俩媳妇去洗碗收拾,完事将锅碗重新分配,是谁家的拿回谁家。至此秋收结束,一家子吃大锅饭也结束。
萧云抱着碗筷有些失落,她是恨不能一直这么一大家在一起过。她妈重男轻女,对她这个闺女抠的很,有好吃的也只给她哥,没她的份儿。
“萧云,谁是萧云,有你的信。”
刚放下碗筷,门外居然邮递员居然在喊她。萧云好奇急了,有信的该是堂姐萧雨,今儿咋是她的信?
“邮递员同志,你看错了是吧,是不是萧雨的信你念错了?”
邮递员将信递给她:“你这是说我不识字?自己好好看看,这到底是谁的。”
信封上果然写着萧云,是从北京寄来的。萧云有些懵,都顾不上邮递员刺啦她,着急的撕开信封想看看到底是谁给她来的信。
“真是的,敢质疑我。要错也是写信的错,我还能认错吗?”
邮递员嘀嘀咕咕的骑车走了,接到包裹和信件的萧云掏出信纸赶快回家。外头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到家点亮煤油灯,就着灯光仔细看内容。
一封简短的书信看完,她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白时如被人暴击,红时如遇到情郎。心砰砰乱跳,颤抖着手打开包裹,里头果然是信中提及的复习资料。
书本,钢笔,墨水,一应所需准备齐全。她伸手轻轻抚摸那洁白的稿纸,心中思绪起伏。
“死丫头干啥呢,碗筷也不放柜子里收拾好。”她妈说着话进来,伸手指着这些东西疑惑继续。
“这谁给你的?你个考试不及格的货,这些是京城那边给雨点儿寄来的吧?你个死丫头还不赶快给雨点儿送过去。她的东西你咋就给拆开了?等会儿你爷奶又该训你。”
女人说着话就要收拢那包东西,作势要给东面送。她还指着公婆帮衬给她儿子娶媳妇呢,别平白惹公婆不快。
萧云一把拉住母亲,说出口的话让她震惊的瞪大了眼。“你们别什么好东西都觉得该是萧雨的。这是我的,以后嫁入冷家的也会是我。”
“你说什么胡话?”她妈抬手打她,她闪身躲开。
“只要我考上大学,我考上大学就有机会。妈、你不想自己的闺女嫁到好人家,给你找个团长当女婿吗?”
女人被闺女说的停住了手,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可是、你上学考那三分五分的如今能考上大学吗?你之前可是说拿笔比扛锄头费劲儿的,如今忽然放下锄头捡起笔能行吗?”
“啥都得努力一把不是吗?妈你说,我长的也不比萧雨差啥吧。”
女人闻言将闺女从头到脚瞅了一遍。亲妈滤镜下觉得她闺女好像也不赖。眼睛没萧雨的大没萧雨的水灵,可她鼻子、那皮肤、那大嘴……咋越看越心凉呢。
“妈、你就说,你想不想有个团长女婿?冷帆可是军校生,他爷爷是老首长,他未来前途无量。”
想到信里所写,她激动的双眸都发了红。冷帆啊!家世好、长相好、还是副团长,她可能真的也有机会。
“想肯定是想。可冷家小子正眼都不瞧你,能看上你吗?”
“我、那是我没考大学。等我考上大学成大学生,他自然就正眼瞧我了。”
“考上大学……考上大学冷帆就能看上你了?”
“妈你就傻。我爷爷跟冷爷爷是多年老战友,当年我爷爷救了冷爷爷的命。他们约定以后要做儿女亲家的。我爷奶却从没跟我们说过,默默的培养萧雨。我爷奶就偏心,不是偏我大哥就是偏萧雨。最偏萧雨,有好对象都偷偷给她留着不告诉我们。”
“是吗。”女人愣神间将这些年的事儿想了一遍,在思考这事儿的可能性。
“可你能考上大学吗?你长的不如萧雨,学习不如萧雨,甚至做饭都不如萧雨,咋可能抢了萧雨的东西。”
“那、实在不行就阻挠萧雨考大学。萧雨考不上大学,跟冷帆条件差那么多,估计这事儿就不成了。只要拆散她们,咱就能得三百块。”
“啥?拆散他们,这到底是谁要拆散他们,居然愿意出这么大价钱?不会是冷帆父母不乐意这婚事,所以想找借口拒绝吧?”
“不知道。寄东西的是匿名。只能看出是京城寄来的,地址不具体,没写名字。”说着话萧云拿出汇款单:“看,已经先寄来二十定金。”
女人接过一瞧,顿时乐开了花。“结亲是扯淡,咱两家相差悬殊,你爷奶就是做美梦。瞧瞧,没开始呢,这阻挠的都来了。”
2 ★ 第二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们母女在家里研究那包从北京寄来的东西,在想到底是谁要阻挠。写信寄东西来的薛璐坐在书桌前,脑中响着系统机械声。
“任务正式开启,目标达成可抽取小世界气运锻造金手指。目标失败你的金手指会被小世界吸走给主角儿,任务分为几个阶段,每一阶段失败或成功都是关键的较量。这回你一下从三阶跳到六阶任务,如果感觉无法胜任现在可以选择退出。”
“安啦,我三次穿书经验丰富,再高阶的任务我也有信心。你就等着给我发奖励发到手软吧。”
“团宠女主,气运还是很强的。虽外表温温柔柔,但运气好,身边的人也给力,你还是要上心。”
“安啦。她气运不强我还看不上呢。萧云在书里就是个草包,可她是暗中喜欢男主的。我给她画大饼,她会不遗余力的去学习,去破坏。失败了也没关系,我自有后招。”
“虽是小世界,但规则还是要遵守。你的金手指被扣完,任务宣告彻底失败,你有可能面临彻底消失的危险,请宿主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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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萧云母女俩在商量怎么破坏萧雨的高考,外头听到一个女孩子喊萧雨,好像是给她送复习资料。
“萧雨,萧雨在吗?”
“在。”
来人是知青点一名知青——黄玲。黄玲比她大两岁,在她们大队插队两年了,俩人关系很好。
“给,你这数学题我都写完了,你抄了后做题,对照我的哪里不对我们再讨论。”
“谢了,进来坐会儿吧。”
“跟我不用客气。坐就不坐了,晚上宝贵的时间可不敢浪费,我得回去赶快再做一份儿。”
“那你路上慢点儿。”
“好。明天你来知青点,我们一起做。”
“好。”
萧雨拿着复习资料回家,当即点灯熬油的开始做题。她高中在县城上的,这时期的教学质量很差劲,如今要正式参加考试靠真本事,许多东西都得往扎实了夯。
她一心复习考大学,压根不知隔壁发生了什么。等第二天堂妹拿着卷子来找她,她一时都懵了。
最简单的方程式都不会,你不是说拿笔比拿锄头费劲吗,咋忽然间临门了也要考大学?
“姐、你不会不想教我吧?”
“是。”
嗯?萧云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等了一阵才明白被萧雨如此直白的拒绝了。她没说什么推辞,一开口直接说我就是不想教你。
“姐、”
萧雨摆手:“别。就咱俩了,不用做戏。”
萧云那脸变的比六月的天还快,刚还晴空万里,此时阴沉的好似能拧出水。“爷奶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帮衬。我跟你同岁,正是读书的时候。我也想考大学,也想以后离开这黄土地,你当姐姐的帮帮我咋了?”
说完不等萧雨开口,她接着道:“你要不帮我我就告爷奶去。”
萧雨指指门口:“慢走不送。爷奶住哪儿不用我说,想告尽管告。”
萧云气的拂袖而去,出去后还真去了后头爷奶的住处。几十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一进门看爷奶都在,她手里拿着书开口讲话可怜兮兮的。
“爷爷,你让我姐辅导辅导我吧。我也想考大学,可我底子薄,没我姐学习好。”
老爷子被孙女弄懵了,这孩子一向不爱学习,宁愿下地也不愿背书做题,这怎么忽然间转了性?
“你妈不是说给你说好人家了吗。这怎么忽然间又要念书?”
“我妈给我说的那是啥啊?一家子兄弟六个,如今还挤在一个屋里。就那条件,嫁过去怎么住?我不乐意,我也想考大学到城里去,以后端铁饭碗。”
“那就自己学去。”
“可是爷爷……”
“很快就高考了,你这临时抱佛脚还想拉你姐给你辅导。别说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学生,她就算是满腹学问的老教师,这短时间能把初高中六年的知识塞你脑子里?”
老汉不等她再说,直接开口回绝。你小学就没好好学过,一天天的乐意跟着老师上劳动课,考试经常个位数。如今忽然间要人辅导你考大学,这任务不是为难人嘛。
老汉虎着脸,萧云顿时不敢再说。转头瞅瞅奶奶,老太太端起簸箕就走。显然没给她说话的意愿。
灰溜溜的从爷奶这边出去,她气的抬脚踢地上的石子。今儿没上工,她在接连失利后回家大扫除。拆洗被褥等物品。中午她爹妈下工回来,厨房里回头看到她妈了,她小声嘀咕。
“偏心眼,就知道偏心萧雨。”
她妈给她个白眼。“谁让你不早早出来的。本来你该是姐姐,结果你晚生好几天。倒是萧雨早产了半个月,正赶上好时候,你爷奶都说她有福气。”
“妈你真笨,你当时要是摔上一跤,那有福的不就是我了嘛。”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啥用。既然对方答应只要你破坏她高考就给二百块,你跟她竞争考大学估计没戏,就往破坏上使劲儿吧。”
二百块,七七年的二百块可是不少,有了这个儿子娶媳妇的彩礼有了。老大家长子正到娶媳妇的时候,这要是得了这二百块,对于她家可是一大助力。
为了能得到这二百块,母女俩吃完饭坐那儿绞尽脑汁的想计策。娘俩嘀嘀咕咕小声耳语,老大父子俩进来瞅了一眼萧云赶快停住。
她哥雁过拔毛,要是知道她能赚钱,这事儿只要他插手,那最后给她留不了几个。至于她爹,那就是个木头。压根好似没有感觉,进来看到她们连一丝好奇都没有。径自拿了烟丝又出去了。
“妈,跟我妹你俩又商量啥呢?”
萧云赶快摆手:“啥都没有。”
“嘁,不说拉倒。”他也从抽屉里拿了些晒干的烟丝。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开始学着父亲抽旱烟。
这爷俩走了,她们娘俩继续商量。翌日大人们上工弟妹上学,萧云留在家里洗了锅碗后开始往东面凑。她想好了,自己复习也试着看能不能考个啥学校,最主要的是破坏萧雨考大学,那可是二百块呢。
萧雨洗了碗回屋做题,萧云在外找不到机会急的抓耳挠腮。大队那条大黄狗因为是她二叔喂养的缘故跟萧家人很亲,看她蹲在一旁好奇的瞅她。
“汪汪、”
萧云被吓坏了,转头冲狗狗做静声状。“别叫。叫个屁啊叫。”
“汪、”
“别叫。”
萧雨在屋里做题到忘我的境地,听到外头狗吠了但没当回事。也许是路过的,或者是狗狗看到什么新鲜的事儿了。
萧云被狗狗叫的也不敢继续蹲守,起身赶快回了自家。厨房里隔着门偷偷观察,看到狗狗跟着二叔走了,她这才再次出门。
眼看时间到了十一点,家家户户开始做饭。萧雨一份卷子写完出来烧火做饭。小火将米饭煮上,她出去到菜地里摘菜。
就这会儿工夫,萧云飞快的进了二叔家厨房。手里一把咸盐放进她家锅里,转身快步返回自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本来计划是萧雨出门后她进去偷走她的卷子,结果她卷子写完出来做饭,堂屋的门居然挂了锁。既然进不去,那就给你加把盐。吃的咸了你就得喝水,不信你一下午跑厕所依旧能每次出来都锁门。
“这饭咋是咸的?”
午饭煮的红薯稀饭,萧雨她爹好奇的问闺女。平日里稀饭不都是白饭吗,搭配炒菜下饭。今儿怎么往稀饭里放盐?
萧雨也奇怪这口感,她明明没放盐好不。再尝一口、还是咸的。回头瞅瞅小弟弟,小弟弟冲她点头。好,不是味觉的问题。
“我、难道是我背书的时候迷糊放错了?”
她爹妈都笑,这闺女最近读书都迷了。之前不能高考她闷闷不乐,想着好好表现以后被推举上大学。今年恢复高考了,她这一头扎进去,做啥都拿着书。
“下回我小心些,不一心二用了。”
家人都笑着说没事,她妈妈安慰道。“甜了甜吃咸了咸吃,没啥大不了的。”
她爹也说:“反正厨房也没耗子药,左不过酱油醋糖盐弄错了,不是啥大事。”
上小学的小弟弟也跟着安慰她:“没事姐,这样也挺好吃的。”
仨弟弟,俩大的住校,就小弟弟在大队读小学。小家伙吃完饭主动去刷碗,让姐姐继续复习。
萧雨在屋里读书,没听到家人何时离开的。午饭吃的咸了口干,她坐着喝了不少水。没一阵时间出去几趟上厕所,来回着急的门也顾不上一直挂锁。
萧云逮住机会,在她又一次出门的时候溜了进去。书桌上放着一摞书,高中语文和数学两门主课。摊开的一本上写了批注,萧雨之前在背古文释意。
她飞快的将书摞起来想拿走,结果刚摞三本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萧雨回来了。她着急忙慌的下意识的想跑,可这样一出门肯定跟萧雨撞上。
疾步声越来越近,她情急之下掀开床单躲进了床底。萧雨进来继续背书,一边读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
她这里聚精会神复习,床底的萧云被床底下那些桶、纸箱子、红薯袋子给挤的缩成一团。想展开胳膊腿吧没空间,想站起来更是不够。时间长了感觉腿木了颈椎也开始疼。
萧雨,萧雨,你咋还不去厕所?
她盼着萧雨赶快走,萧雨在那儿过了那股口渴的劲儿后也不再猛灌水,坐下好长时间都没挪窝。
这可苦了床底下的萧云,她窝在低矮的床底被憋屈的四肢麻木,脑袋都开始短路。萧雨在读书,她实在忍不了偷摸掀开床单探出脑袋。
床底空间有限,她这么一动碰到了旁边的麻袋,发出轻微的声响。萧雨停住背书,疑惑的回头。
她吓坏了,赶快又放下床单。萧雨在屋里来回瞅了一下,摇摇头觉得自己幻听。拿起书来开始在屋里来回的走着背,顺带可以观察屋里情况。
得,这回萧云那偷摸钻出来逃跑的念头彻底没了实施条件。她躲在床底蜷缩着身体,四肢麻木到完全不敢动,脑袋也迷糊的当了机。
下午五点,萧雨出去上厕所。床下的萧云听到她离开的声音连滚带爬的出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刚才一直不动只感觉到麻木没知觉,如今一动顿时头晕脑胀,浑身仿若万根针扎。
酥酥麻麻酸疼困苦,那感觉实在难以言说。她浑身哆嗦着打摆子一样往外滚,生怕萧雨又飞快的转回。脑子早忘了进来的初衷,一心只有被困在这里时的那个念头——赶快走。
掀帘从屋里出去,身上依旧在麻木发抖。脚丫子每走一步都好似行走在钢钉床上,又麻又疼的感觉让她五官都变了形。
脚步踉跄不稳,哆嗦着一脚踩上了墙边的锄头。锄头本来是竖着放,锄头翘着。她这么一踩顿时带动锄头把朝前,当即咚的一下准确敲中她额头。
“啊、”
原就万根钢针在扎的难受,这回是实实在在的疼。抬手一摸,额头一个大包。她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流出来,疼痛生出满心的气愤,习惯性的一跺脚。
“咚、”
得,准确的再次踩中锄头,锄把这回敲中的还是同一个地方。她大喊一声在原地转起了圈,反应不当下被锄头敲了好几下,疼的她当即哭了出来。
萧雨回来就看到了这滑稽的一幕,萧云疼的满脸眼泪。她上前将自家锄头拿开,萧云可怜兮兮的又哭又笑。
腿好麻,万根钢针一起扎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又麻又痒又痛让她哭笑不得,眼泪哗哗的流。
3 ★ 第三章
◎数学题◎
“你干嘛呢?”萧雨问。
“没、没干嘛。”萧云苦着脸回。
三家住一片,院墙都是篱笆。两家相连的中间篱笆墙完好无损,看来她是从自家篱笆大门进来的。萧雨微微皱眉,目光满是疑问。
“你到我家来干嘛?”
“我、跟你借点儿咸盐。”萧云紧张的连身上那万根钢针扎的感觉都丢到了一旁,大脑飞速运转在想对策。“我妈忘给买盐了,我也没钱,所以找你借点儿。”
“云丫头咋了?”那头老太太听到动静出来,开口问。
“说是家里没咸盐了来借。”萧雨回。
“哦,等着,我去给你拿。”
中午给萧雨稀饭锅里扔了把咸盐,下午从奶奶那里借走了一把。萧云龇牙咧嘴的拿着咸盐走了,老太太回头望着大孙女满脸问询。
“云丫头做事一点儿不稳重,这么大闺女了能接连踩那锄头好几下。瞧瞧那额头给敲的,这么会儿工夫都泛出青紫了。这慌里慌张的样子,以后少不得要被婆家数落。”
这话萧雨没法接,冲奶奶笑笑啥都没说。老太太踮着小脚回了自家,萧雨回屋又写了会儿字后出来做饭。
晚上下班回来,萧雨她妈一眼看到了侄女额头的青紫红肿。萧云对上二婶转身就走,暗自懊悔自己真是倒霉。
“萧云那脑门是咋回事?”
吃饭时萧雨她妈妈开口问闺女,萧雨将下午发生的事儿说了一下。“不小心踩到锄头了,结果锄把跷跷板一样打到她脑门。”
“那也不至于敲成那样啊。”
“她踩了好几下。”
“这孩子,咋稀里糊涂的。你大妈也奇怪,这几天咋不让萧云上工了?难道是给她说好了人家,在家准备结婚。”
“说是复习考试呢。”
“是嘛。之前不是说拿笔不如拿锄头吗,咋忽然间又要复习考试?”
“不知道。”
老大家的事儿,她们也就好奇的说了一嘴。晚饭吃完女人收拾碗筷,萧雨拿着做好的数学题去了知青点。她数理化学的不扎实,最近复习都是白天写完后晚上找黄玲一起研究。
知青点里她将带来的蜡烛点亮,跟黄玲俩人坐在书桌前开始一道一道逐步去看。
知青点的房子分男生女生,中间隔着走廊,天冷了就在走廊做饭。俩女生看着题遇到了难点,萧雨之前只做出了第一步,下面两步一点儿思绪都没有。结果黄玲瞅瞅同样歇菜,挠挠头说找外援吧。
“请教刘家栋同学吧。”
知青点里北京来的刘家栋成绩最好,开始复习后大家不会的都是问他。这人脾气好,每次都乐呵呵的给解答。结果今天她俩过去,对方支支吾吾的居然脸红了,然后低着头小声说他不会。
“真的假的?”黄玲开口问,对此有些不信。这人听说高中时数学经常接近满分,就这么一道题怎么就不会了呢?
“真、真的。”
他低着头不与人对视,仨字说的结结巴巴,一副无颜面对你们的模样。黄玲和萧雨面面相觊,搞不懂这人到底什么情况。但人家已经开口拒绝,她俩也不能再强求,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俩人转回去继续研究那道题,这边俩男生也好奇的瞅刘家栋。这人今儿接了封京城来信,晚上就不给解题了?
“哎,哥们帮我看看我这个对不?”
一名男生开口,刘家栋凑过去帮忙看。对错误的地方给予指正。大家顿时心想可能刚才那道题他真的不会。
萧雨她们这边研究了俩小时终于给做出来了,但对不对还是没底。知青点九个人,除去刘家栋,其他人的水平还不如黄玲。
没人给把关,那只能自己瞎捣鼓。几个女生在这边集思广益半晚上,最后互相瞅瞅全乐了。
“管它的,听天由命吧。”
“听说城里开的有补习班了,老师自愿给补习。”
“是嘛,那可真好。”
“要不咱也请假回家?”
“请不了。这个时候要是惹恼了小队长,到时候不给咱们的介绍信盖章,考上了都没法离开。那可得不偿失。”
萧雨抬手看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这时期这个点已经算是很晚。不好继续打扰旁人,她拿着书本告辞离开。
“我去送你吧。”黄玲开口,说着话双手握拳嘎吱响。“我这身手,哪个不长眼的敢起花花心思,我揍的他满地找牙。”
“不用了,我拿着手电呢。”
萧雨笑笑,摆手拒绝。对方也是个女孩子,虽然老说自己身手厉害,但她觉得是黄玲这大咧咧的姑娘说大话。大晚上的不好让对方送她。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
黄玲说着挽住她胳膊。黄玲自小跟着父亲练习,身手很好。下乡后认识了萧雨,总觉得她娇娇软软的需要人保护。
笑着接受了好友的好意,返回时让父亲送她。听说黄玲打架好厉害,可毕竟是女孩子。没亲眼见过好友的动手,总觉得她跟自己一样,都是需要保护的。
“雨点儿、我感觉刘家栋态度有些奇怪。刚才我想问他你干嘛拉着我?”
“算了,教不教是人家的自由。如果真有什么苦衷,那你问了也白问。知识在人家脑子里,别说我们没交学费,就是想花钱雇人当老师,可人家不乐意也没法强求啊。”
“我就想问问他问什么区别对待。算了,你说的也对,这是人家自由。我不过就是很好奇,好想知道为什么。”
萧雨没再多言,她心里其实也好奇,可她觉得刘家栋肯定不会说,所以没必要开口问。
俩女生打着手电结伴而行,躲在暗处准备吓唬萧雨的萧云愁的叹气。她见过黄玲跟人打架,那身手她可不敢出去找揍。
半路大黄狗跑了过来冲着萧雨转圈摇尾巴,黄玲笑笑摸摸这大家伙。“行了,你来接我就走了,乖乖把雨点儿送回家啊。”
“汪、”
狗狗好像听懂了一般叫一声,黄玲笑笑转身返回,萧雨回头喊:“哎,等一下让我爹送你。”
“不用。”
“那把手电给你。”
“不用。”
黄玲头也不回的摆手,转眼间消失在拐弯处。萧雨在大黄的陪伴下回家,没走多久她爹迎面过来接她。
“电池不行了,明儿爹给你换两节电池。走吧,回家早些睡觉。”
“是有些看不清,晚上感觉眼睛模糊。”
“复习是不是太累了?每天给自己煮鸡蛋补补,你这都累的眼花了咋能行。”
“好。”
萧雨被父亲接回了家,身后的黑影躲在大树后,等她们不见了才出来。脱掉身上那大黑布,里头的人赫然是萧云。
将黑布塞进怀里她也赶快回家,大晚上的黑咕隆咚挺吓人。摸黑进了屋子,一进去被她娘给伸手拉住。娘儿俩也不点灯,就这么黑乎乎的偷摸说话。
“咋样?吓到没有?”
“先是黄玲送她,后是我二叔领着大黄去接,我压根没敢出去。”
“这、没事,明天继续。”
“唉、萧雨咋就这么好命,家人给力朋友也给力。”
“明儿我也在外接应你。”
为了对方承诺的两百块,这母女俩也是拼了。让萧雨考不上大学,只要能实现这个目标,她们为此是绞尽脑汁。
萧雨晚上觉得看不清,但是父亲承诺每晚十一点准时去接她,这晚上跟知青点一起探讨学习的事儿可以继续。
翌日白天,萧云琢磨着再偷萧雨的书。可一天了也没找到机会,反倒她频繁的朝东面瞅,让她奶感觉不对劲。
“云丫头,你这一天是干啥呢?”
“没、没干啥。”
“没干啥不说背书也不说干活,老往你二叔这边瞅啥?”
“没、我、我就是看看我二叔家的鸡养的真好。”
“你娘说你在家复习准备考试,你这简直不务正业。瞧瞧你姐,屋里读书多专心。”
“我、我也回去读书了。”
糊弄了奶奶,萧云拍拍胸口长长出口气。这事儿咋就这么难呢,考大学拉近跟冷帆的距离,她估摸着没戏,自己十有八九考不上。想破坏萧雨考大学,这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手。
嫁冷帆这个优质男难了,可阻挠下萧雨复习考大学咋也这么难?偷书找不到机会,那天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额头到现在还青紫着。今儿更是吸引了她奶奶的主意,老太太都察觉她不对劲,说她读书不用功。
默默的回屋,烦躁的坐到凳子上。不行,得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呢?想了一天没想到主意,晚上看萧雨又背着书包去知青点了,她拿出那个破布单子做准备,同时跟她妈嘀咕商量,得再想招才行。
萧雨背着书包去了知青点,先拿出蜡烛来点上。黄玲虽家庭条件也不赖,每次都说不用客气,可她来这里复习,咋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出。
语文主要是阅读理解,大量的阅读背诵,文科她自己就行。每晚在这儿主要就是探讨数学,她考文科不用愁物理化学,可数学这一门也让她头疼,实在是学校里学的底子太薄弱。老师成天不在,课本讲的稀稀拉拉。
“这道题我也不会。”黄玲也愁,她数学也不太好。这几天俩人都是从文科上下功夫,可有时间了还是想多学一点儿数学,这玩意到了大学依旧得学。
“走,去问问刘家栋。”
她俩过去时刘家栋正在给俩男同学讲题,看她俩过来了,眼神闪过抱歉。瞅了一眼欲言又止后还是开口拒绝了。
“我也不会。”
这是第二次了,由不得人不多心。为啥旁人问的会,一旦是她来立马就不会了。但这是人家自由,萧雨什么都没说,拿着纸笔返回女同学这边。
晚上回家时她爹在门口接,父女俩边走边闲聊。“不知道是不是我无意中得罪刘家栋同学了?可是,看他那样不像。态度很好,就是摇头说不会。”
“也许凑巧人家就是不会吧。”
“昨儿我也是这么想。可今儿这题不算难,还没他给那几个男同学解的难呢。”
“那、要不爹给你找个老师?”
“这时节上哪儿找老师去?”
“我想想办法。”
萧建国想着咋也得帮闺女一把。原先就计划让她在村里待两年后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如今又改了制度,那得给她补补,不然这高考怕考不好。她一心想上北京的大学,咋也得考的稍微好一些啊。
“汪汪、”
大黄忽然冲着一个地方叫,不出意外的话那里有人。萧建国拿手电往那边一照,厉声大喝。
“谁、谁在哪儿给我出来。”
说着话他放开了牵着大黄的绳子,大黄跐溜一下就往上冲。只听小树林里吱哇乱叫着的动静,女人又哭又喊,慌不择路都不知该往哪儿跑。
4 ★ 第四章
◎似是而非◎
萧云被大黄狗追的到处乱窜,所幸大黄是认识她的所以没下口。狗狗好似猫咪逗弄耗子一样不下口却一直追着她叫,吓的底虚的她吱哇乱叫。
“啊、”
慌乱中大晚上的不知被什么绊倒,顿时跌了个狗啃屎。萧云大喊一声,萧建国听出侄女的声音后赶快喊住大黄狗。
朝着她摔倒的地方过去,蹲下去扶她。“云丫头,咋是你啊?半夜三更的,你跑这儿来干嘛?”
萧云摔倒后脑门磕在了石头上,本来就没好的额头如今雪上加霜,疼的她眼泪鼻涕全都流了出来。
面对二叔的问话,她紧张的将怀里的黑布藏好,可千万不能让二叔知道她是出来扮鬼吓唬人家的宝贝闺女。
“没,我、我出来上厕所。听到这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云云、云云你在哪儿呢?”
听到动静的萧云妈赶快出来了,这关键时刻得给闺女解围。她家男人木头一样,家里遇到事儿都是小叔子给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罪小叔子。
“吆,这是咋了?不是说出来上厕所吗,这咋回事。”
萧云弯着腰捂着腹部,生怕塞在衣裳里的黑布掉出来。闻言顾不上身上和额头的疼,赶快往老娘那边走。
“我、我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瞧瞧,没想到大黄忽然冲我叫唤。我慌忙躲,结果……”
“汪、”
大黄忽然又叫了一声,吓的她浑身一哆嗦往前栽去。为了护着怀里的黑布,她没敢松开捂着腹部的手。无法保持平衡下,她妈上前扶她,母女俩的额头重重撞在一起。
“咚、”这动静暗夜里特别的响亮,让旁人都替她俩疼。
母女俩疼的咬牙切齿,可一肚子话啥都不敢说。憋屈的脸颊白了青,青了又紫。额头疼的要死,面对萧雨父女俩还得强颜欢笑。
“大嫂,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碰了下而已。这天也晚了,回家吧。”
母女俩搀扶着往回走,萧云刚才不仅磕了额头还磕了膝盖,此时走路一瘸一拐。萧建国心里愧疚自己太鲁莽了,不该让大黄去。可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姑娘家藏小树林里干啥?
“云丫头,要不二叔背你吧?”
“不、”萧云回头吓的瞪大了眼,让你背我还不得发现我怀里的黑布啊。“我没事,我自己能走。”
强撑着忍着疼,母女俩一瘸一拐的搀扶着到了家门口。再往东十几米就是萧雨家,她们爷俩一边好奇着萧云母女的行事,一边脚下不停。
“艹,萧云,京城谁给你寄这么多的复习资料?膈死老子了。你个小学都考不及格的人,要这些有啥用?扔茅房里正好当厕纸。”
听到萧宝宏的声音,父女俩齐齐回头退后。萧宝宏抱着一大摞的复习资料,萧雨对于文字的爱好让她伸手拽住这个堂哥。
“别扔,我看看是什么。”
她这么一拽,他手里的复习资料呼啦啦全掉在了地上。“你这丫头……”
萧宝宏想骂人,看到二叔也在立马闭了嘴。他也不管那些资料了,转身飞快的回了屋子。
萧雨蹲下去捡,萧云飞快的抢了先,一把将她手里的资料抢了回来。那封信就夹在里头呢,可不敢给她看到。
萧雨只看到好像是数学题,而且后头有解析。在这关键时刻,这样的东西对于她们这些想复习考大学的人来说可是宝贝。
“云云,给我抄一下可以不?我抄书很快的,你这资料这么多,不耽误你复习。”
萧云防备的搂着一沓子资料往后退:“不行。”
她没敢抬头看二叔的表情,抱着复习资料赶快跑回了自家。她妈瞧小叔子一眼后讪讪的笑,萧建国疑惑开口询问。
“大嫂,你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没啥。二弟是这,老话说上赶着的不是买卖。门当户对才最好。”
女人没头没脑的说完飞快的掀帘进了屋子,萧建国作为小叔子也不能大半夜的跟进去。低着头不禁开始琢磨她那话到底是何意。
父女俩往回走,萧建国开口小声问:“云云是哪儿来的复习资料?你咋得罪她了,为啥就非不给你?”
萧雨说:“资料应该是从北京寄来的,我妈说那天听见邮递员喊她了。前天她找我让我帮她复习,我拒绝了。”
“为啥?”
“我没那个能力。她现在的水平,连小学毕业都达不到,短时间补不起来。而且她缺的不是一科两科,是所有科目都得从头来。”
萧建国进门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把这几天的事儿仔细跟我说一遍。”
男人侦察兵出身,之前对小姑娘之间的事儿没太注意。如今听闺女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不对劲。
萧雨回忆了一下仔细跟父亲说了一遍,萧建国沉吟良久小声开口:“别想那么多。你踏踏实实复习考大学。朝着你自己的目标前进,不要受旁人干扰。既然京城来的那知青不帮你解题了,那我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找个老师。要实在找不到也别怕,明年我找人安排你去县一中重读。如今开始重视教育了,你自己好好学一年,不怕考不上。”
“好。”
有父亲给底气,萧雨安心的关门睡觉。萧建国回了两口子的房间,他媳妇一脸问询的望着他。他一边脱衣上床一边小声跟她说话。
“我猜会不会是京城冷家那边不乐意,所以想拉开咱闺女和冷帆的差距。因为救了冷帆后咱爹跟他爷爷重逢,这些年联系不断。
爹跟我提过当年他跟冷伯父说结亲家的事儿,我当时一笑了之没当回事。难道冷伯父在家也提了,而其他人不乐意,所以想出这些招数阻挠咱闺女考大学?”
女人闻言气的坐了起来:“这叫什么事儿?他们不乐意直接说就好,谁还能赖上去不成?再说了,冷帆可比我闺女大十岁呢。他们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闺女的长相、性情,以后还愁找不到好人家。”
“我也是这么想。老话说齐大非偶,客观的说咱家跟冷家的家庭差距太大,闺女嫁过去也许不是啥好事。”
“你跟爹私下里说说,别再提当年那些话。那会儿是啥年代,如今是啥年代。别让人以为咱们拿当年爹救了冷伯父的恩情让人家报答。咱啥都不图,两位老爷子关系好他们老哥俩写信啥的就好,别牵扯孩子。”
“嗯,我找个机会跟爹谈谈。”
因为一系列的变故,再加上今晚萧云妈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敏锐的萧建国察觉是京城那边的问题。既然冷家看不上萧家,那萧家更不会携恩以报。
萧云妈一番话成功将小叔子两口子引上了歧路,她心里暗自得意。从进了萧家开始,她们的日子就不如小叔子。能拆散侄女的好姻缘,免得妯娌在她面前太过得意。
萧云秉持不能利于旁人的原则,自己没用的东西毁了也不能让旁人得去。大晚上的偷藏好其他科的资料,然后抱着数学资料偷摸往茅坑里扔。
“汪、”
大黄小声叫了一声,她吓的在茅厕外一哆嗦。刚被狗撵的阴影冒了上来,没等狗狗咋样,她吓的转身就想往回跑。
“汪、”
“啊、”
衣角被狗狗含住了,她以为狗狗要咬她,惊慌的一抬手将资料扔在了地上。“妈、救命啊。”
茅厕离家里没多远,她疾步跑回了家,反手将门板关上插上门栓。被狗吓的忘了资料,等静下来她却不敢出去。家人都睡了,连她妈都关了房门。
她犹豫下透过窗户往外看,可那边好像看不到。忐忑中还是没胆子出去继续实施她扔资料的计划,想着明儿一早赶着大家都没起她就出去。
翌日,路上哪儿还有资料的影子。她懊恼的挑了水桶去挑水。东面萧雨也早起,拿了盆到厨房去打水。一开门从门缝里掉出一摞纸,捡起一看这不是昨晚她看了一眼的复习资料嘛。
“什么情况,萧云改主意了,所以给我悄悄送了来?”
说完笑笑摇头,这根本不可能。她跟萧云一起长大,对彼此非常熟悉。萧云生怕她比自己好,怎么可能帮她。
“到底怎么回事?”
不管了,既然这东西忽然出现在自家门口,那赶快去抄。脸也不洗了,就那么披头散发的坐到桌前,关着屋门笔下飞快的抄写。
一边写她一边心里乐开了花。萧云到底哪里弄来的资料,这上头的解题思路真的是太好了,好多方法简便的比她所学更好用。
哪来的?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资料对于萧云没用,但对于萧雨提升数学成绩却非常不赖。
5 ★ 第五章
◎吹唢呐◎
萧云弄丢了资料,一个人默默的什么都不敢说。她找遍了附近的厕所都没有发现踪迹,瞅瞅东面二叔家,觉得大黄有可能给萧雨叼回家。
抬腿迈步缓缓往东面走,刚穿过篱笆墙猛然一声“汪、”。吓的她当即赶快返了回去。自家院里惊魂甫定,望着那面的狗狗怒目而视。
臭狗,简直是成精了。平时也不冲她叫,这几天看到她就一副要攻击的模样,好似知道她做的事儿对萧雨不利。
“叫,再叫把你煮了。”
发狠的嘟囔一句,她望着二叔家兴叹无奈。吃饭时跟她妈商量,被她妈骂笨。“昨晚扔了就扔了,今儿再说这些有啥用。你就是去找,萧雨估计也早藏起来了,还能还给你不成。”
“那咋办啊?”
“继续想辙。”
母女俩接着想办法给萧雨复习制造阻碍。一白天萧云在家书没背多少,倒真让她想到个损招。高兴的晚上跟她妈偷摸着商量上了。
“妈,如果咱家有人学吹唢呐,那声音响的萧雨估计看不进书吧?”
“学吹唢呐?谁学,你?”
萧云翻个白眼:“我肯定不行。那滴滴答答的我爷奶就得骂死我。我都说好了要复习考学,我以后要上中专的。考师范、以后毕业当老师。那工作多体面,保管找个好人家,一定要超过萧雨。”
“那让谁学?”
“我大哥啊。”萧云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我大哥可是萧家长孙,我爷奶的心头肉。让我大哥学吹唢呐,那我爷奶指定不能说啥。他们之前一直说让我大哥学一技之长,这吹唢呐也算一技之长了吧。”
女人点点头:“要不打鼓也行。”
“不管啥吧,只要叮叮当当的让萧雨学不进去就成。”
这家伙损人不利己,也不说如此一来最受影响的是她自己。她妈对于她考试持放任态度,考上了就去念,考不上拉倒。她自己复习了几天头疼不已,那资料经常是放下拿起,拿起又很快放下的状态。
“滴滴、答答、嘟嘟、吱吱……”
说干就干。萧宝宏拿了他妈给的两块钱后立马开始。压根也没找师傅,就借了唢呐后开始在家自己练。
你想不到的声音他都能吹出来,吹的萧雨几次拿起笔又几次放下。用棉花堵住耳朵背书,可大堂哥那噪音依旧隔绝不了。
她烦躁的放下课本,一篇《小石潭记》背了俩小时了没进脑子。闭着眼睛长叹一声,不明白大伯母娘儿俩到底因为什么忽然非要跟她过不去。她咋得罪她们了?她不就是想考大学嘛,到底碍着她们什么了?
放下书转身出去,她想去找大堂哥商量商量,能不能等她考完了再学这唢呐。唢呐这种乐器声音高亢,初学他只能吹出音来,那动静比木匠做家具的噪音可高的多。
“宝宏、你这咋想起学唢呐了?”
没等她开口,出去时她奶奶已经跟孙子对上了。一边开口问大孙子话,一边捂着胸口,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
萧宝宏拿着唢呐开口回他奶。“你跟我爷不是一直说让我学门手艺吗,我就相中这个了。”
老太太闭闭眼长叹一声,一副自作孽的神情。“到、到西山上去学。你看但凡学乐器的,刚开始不会的时候不都是找个没人的山里嘛。你这嘟嘟嘟滴滴滴的离咱家这么近,我这心可是受不了。”
萧雨站在奶奶跟前没吭声,等老太太一番话说完。她大堂哥提着唢呐皱着眉,小眼珠滴溜溜乱转。看他没及时回话,老太太着急的再次开口。
“快去,快去山上没人的地方练。宝宏乖,回来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炖鸡吗?”
老太太一下子语塞,望着大孙子满脸无语。“就两只鸡了,都炖了你就没鸡蛋可吃。”
“反正天冷了也不下蛋。”
“你这臭小子。”老太太作势拿围裙打他。“等天暖和就开始下了。你现在把鸡都吃了,到时候看你吃上啥?”
“不炖鸡我就不走、”
萧宝宏在院里开始躲闪,甚至作势又将唢呐放到了嘴边吹。他妈可是答应他、只要每天在家里捣乱一个月后给他做新的中山装。他看上了邻村儿一个姑娘,穿着新衣裳去撩妹,这回一定能成。
“你个臭小子、”
祖孙俩一个追一个跑,在院里玩起了躲猫猫。萧雨转头望着萧云,萧云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我背不下来,唢呐声中不信你能背下来。
萧云翻个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三天了没背下来多少东西,对考试一点儿底都没。自己学不好,更不能让萧雨有好环境。她大哥挺给力,就这么跟奶奶拉锯,反正扰的萧雨没法安心复习就好。
从萧云那得意的眼眸中萧雨读出了对方的想法,这家伙最近是跟她卯上了,不干扰她不罢休。
可你想这么就让我浪费光阴那不可能,萧雨当即冲着堂哥大声开口:“萧宝宏,你再这么捣乱爷爷答应过年给你的军大衣可没戏了。”
萧宝宏顿时停住脚步,满脸纠结。萧雨可是爷奶的宝贝,这话旁人说不用管,她说还是得掂量掂量。心里虽被震慑,但嘴上依旧强硬,想要挣扎。爷爷的军大爷和妈妈承诺的都想要。
“不可能。萧雨你以为你谁啊,你还能管得了爷爷不成?”
萧雨回头望着奶奶,老太太附和:“雨点儿说的对。你再这么叽叽喳喳的让我难受,那军大衣我就给了雨点儿。”
萧宝宏刚开始就被萧雨给要挟住,拿着唢呐跑去了村子外头。滴滴答答的声音这边听着弱多了,可村西头住的那些人又遭了殃,一个个跑来找她爷爷告状,想让他再走远些。
萧雨听着动静默默做饭,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大伯母一家子最近的行为真的好迷,到底是为什么忽然间跟她考大学做对?
“雨儿,你大伯母又做啥了这是?”她妈下班回来小声问,“听到好几个邻居都跑去找你爷,说旁人学习是要钱,你大堂哥简直是要命。”
萧雨将事情说了一下,她自己说完没多想,但她爹妈又开始琢磨。老大家不遗余力的破坏自家闺女复习,也不知道得了多少筹码,让她们这么卖力。
“我跟人说好了,下周一开始让闺女到县城高中借读。她跟高三一起复习,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高考。”
男人如此说,女人准备给闺女收拾住校的被褥。“考上的话报南方的大学。既然冷家这态度,那咱也别瓜田李下的去京城读书。让人误会咱死皮赖脸要攀高枝可不好。”
“闺女好像中意那啥师范大学,她要能考上也没必要非不去吧?这是孩子一生大事,还是孩子自己做主。至于冷家,爱咋地咋地。京城那么大,咱不往上凑不就得了。”
“行吧,听你的。看闺女考的咋样。”说着女人叹气,替闺女操不完的心。“我想起这来就生气。我闺女多好的孩子,居然被人这么嫌弃。”
“行了,没必要气。他们瞧不上咱们,咱也不稀罕。”
他们在这边说话,萧雨过来给妈妈送水,门口听个正着。对此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什么都没说,放下水后退出回了自己屋子。
听父母那意思,好像认为是冷帆父母不满意她、所以想阻挠她考大学。可、她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到冷帆,他的模样在脑海浮现。一米八三的大高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目若寒星。身穿军装正气凌然。器宇轩昂的硬汉,举着她够树上的果子时让人安全感十足。
深呼吸一口她重新拿起书:“背书背书、什么都是虚的,自己读书才是实的。别想那些乱七八糟,考大学才是当务之急。”
将那些猜测都甩到脑后,她耳朵里塞着棉花继续复习。知识点背完一个就默写一遍,数学如果拉跨的话就得靠文科往起拉分。
至于冷家瞧不上她什么的,她此时顾不上。随着年龄增长,对那个成熟稳重安全感十足的男人有心动,可如果对方父母瞧不上她,那她该考虑放弃。如今什么都没定下他们都能背后伸手阻挠,突破阻碍结婚了他们也会找茬,日子不会好过的。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儿,甚至可以是单恋。但结婚不一样,结婚可是两家的事儿。如果对方父母看不上,那这刚刚萌芽的感情掐灭最好。
《梁祝》《孔雀东南飞》《钗头凤》一个个故事早已阐明这一点。不受家长喜爱的婚姻,最后基本没好结果。
思绪飞扬,她抬手轻拍自己一下。“想这些没用的干嘛。眼下最重要的是考试,丰富自己、实现自己的理想才是最重要的。”
一心复习应战高考,将这些事情全都甩在了一边。晚上十二点睡,早晨五点半起。一天睡眠不超过六小时。
翌日忘了塞棉花,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吃想起今儿大堂哥好像歇菜了。爷爷让他到山里去练习,今天没再听到那刺耳的噪音。萧云眼珠滴溜溜乱转没憋好屁,看来父母所猜不差,萧云兄妹俩一系列的操作果然是为干扰她复习。
“雨点儿、今儿下午爹送你去县城,你吃完饭把东西都收拾好。”
“好,知道了。”
还有一个月时间,到学校可以跟老师系统的复习、也不用再面对萧云的捣乱。她去收拾自己的书本衣物,她娘将被褥装好,又装了一袋子玉米给交口粮。
6 ★ 第六章
◎夜盲◎
萧雨被父亲骑车送去了县城中学,萧云在家里急的直跺脚。二叔二婶对萧雨真好,居然在她高中毕业后再次花钱交粮食送她去复习。
萧雨到学校后跟几个女生挤在女生宿舍的大炕床上,如今的学校条件不好,大家都是睡在用木头铺着的板子上。宿舍窗户朝南,屋里靠北一溜靠南一溜,她就在靠南面的床上。
之前在门缝捡的数学复习资料交给了老师,数学老师上课时开始逐题讲解。完事了直夸这资料好。
“这资料太好了,解题简便思路清晰。同学,你在哪儿弄来的?”
“捡的。”
“捡的?”
“对。”
“你运气真好。”
她笑笑没再多言,来了学校跟同学们一起开始系统的复习。刚开始她还有些担心萧云会不会也跑来捣乱,直到周六下午放假没见到她的身影,这才确定萧云这回消停了。
“消停?你前脚走,她后脚就来找你爹,让把她也安排去高中。”回家了妈妈边做饭边跟她闲聊。
“后来呢?”
“你爹说她初中没毕业,没参加过中考人家高中不让去。萧云这回还真是大出血,居然说愿意交五块钱学费。要不是她没上过高中,说不定又跑去给你找麻烦。”
萧雨没接话,她妈妈想了想小声提点她:“女孩子嫁人啊,婆家一家都是很重要的。要是嫁的人家公婆不喜欢,那日子也难过。男人刚开始新鲜对你好,可时间长了肯定向着他爹妈,所以这种家庭就是再高也不能嫁。会过的憋屈。不如嫁个喜欢你的普通家庭。”
萧雨一下子被说的不好意思:“妈,我才十九。如今正准备考大学,离嫁人还远着。”
“给你提个醒。小姑娘家家的,别一头热的栽进去。”
“知道了。”
萧雨对着妈妈无奈应诺,她真的没考虑过终身好不,她妈一副担心她被欺负的模样。迎着妈妈担忧的眼眸,她笑着拉住妈妈的胳膊。
“以后您来掌眼,您说不行我肯定不嫁,这样放心了吧。”
“记得你说的啊。”
萧建国两口子将事情想岔了,开始给萧雨打预防针。这情况对于薛璐来说可谓无心插柳,没想到自己一搅合,居然惹的冷帆未来岳父岳母对冷家有了嫌隙。
萧雨想给妈妈帮忙做饭,被妈妈赶了出去。她笑笑拿了语文书过来,坐在小凳子上边烧火边背书。
“这样就不耽误了。”
母女俩各行其事,萧雨烧火的间隙又背了一篇古文解析。晚上她妈做的玉米粥搭配饼子,饭熟了她俩弟弟才背着书包赶回家。
二弟萧宇宏望着姐姐可怜兮兮的,萧雨笑着递给他一块儿干窝窝片。他在县一中读高一,之前看到父亲骑车来还开心的以为是破天荒的接自己,结果老爹带着姐姐就走了,问都没问他。
“咱爹太无情了。你坐前头我坐后头,一起挤挤不就回来了嘛。”
他妈嗔他一眼:“这么大男子汉了挤啥自行车,坐班车就回来了。实在班车没得坐跑步也回来了,拢共不到三十里。”
如今的人们几十里路完全不觉得啥,萧宇宏冲老妈笑笑转了话锋。“妈,明天我们再在家住一晚吧,周一一早我骑车带我姐去学校行不?”
家里两辆自行车,可谓是大队独一份。萧宇宏早就惦记妈妈的车子了,老爹的不让骑,妈妈的给骑也行啊,他不嫌那是二六的坤车。
“学校有地方放?”
“嗯。”萧宇宏飞快点头,乐的眉开眼笑。刚想顺着说,被姐姐狠狠拍了一下。
“妈妈每天去公社上班骑什么?你这臭小子,光顾自己风光?”
“那、”萧宇宏揉揉被姐姐拍的胳膊:“那姐你跟爹说说,咱就骑一回行不?”
“咱俩一走就是一周,车子骑走你让爹有事咋办?想骑车玩就在大队附近就好,别老想着骑学校去。”
“那你跟爹说说,让我明天玩一天。”
“你自己说。”
“姐、”
萧宇宏拉长声音撒娇,萧雨给他个大白眼。等晚饭时萧建国回来,大男孩冲着父亲十分殷勤。又是给打水又给端饭,望着老爹仰着灿烂的笑脸。
“想干啥就说。”
“爹,把你车借我明天骑一天行不,我有事去找同学。”
“同学在哪个大队?”
“庙张。离咱这里八里。”
“自己走路去。”
“爹、”
“爹啥爹。大小伙子这点儿距离还要车,那长腿干啥用。”
被老爹无情拒绝了,萧宇宏吃饭时蔫儿哒哒的。回头目光灼灼的瞅着妈妈,他妈给他个大白眼,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耶、他在心里暗暗喊了一声。开心的吃饭,自觉收拾碗筷,将厨房打扫干净。擦干净手出去上厕所,刚迈出腿就看到他姐朝厕所走,伸着胳膊摸着墙,好像完全看不见似的。
他快跑几步,月光下伸手拉住她。“姐,你怎么回事?”
原来是弟弟,萧雨刚受惊的心重回胸膛。“估计是夜盲。这几天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今儿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明儿我陪你去卫生院看看,夜盲的话是不是得补充维生素?”
“嗯,好像是得吃鱼肝油。”
萧宇宏扶着她上厕所,声音里带了一丝埋怨。“你怎么不早说,这么严重了爹妈知道吗?万一太严重了不好治可咋办?”
“就最近发生的,我光顾着复习老是忘记。”她知道弟弟是关心她,在替她担忧。“等会儿回去跟妈妈说,让她明天陪我去看。”
“好。注意脚下。我们进厕所了,来、抬腿跨过茅坑。”
萧宇宏扶着她站好,她摆摆手他退了出去。回家时父母都在,萧宇宏率先开口跟父母说明姐姐的情况。
“晚上在外头完全看不见。爹,你要顾不上的话我陪我姐去卫生院。”
樊巧香一听急了,赶快过去搂住闺女,伸手在她眼前晃。萧雨好笑的拉住妈妈的手,开口安抚她担忧的情绪。
“家里灯光亮还是能看到的。拿着手电的话也能看到,我刚才出去忘了拿。妈你别太担心,我估计就是缺乏维生素引起的夜盲,补充上就好。我们学校好多这样的,之前的同学也有这样的。”
“那、吃了药就好是吗?”
“对。吃了鱼肝油就好了。说是缺乏维生素A和D,补充上就好。”
“明儿我跟你去卫生院。”樊巧香叹口气不敢完全放心。“你这丫头也是,咋不早些说。”
“就最近才有的症状,我原本就打算回来说的。”
她爹嗔道:“下午我接你时就说,正好去县医院瞧瞧。行了、明儿我带你去县医院,县医院咋也比公社卫生院看的好。”
樊巧香点头:“对,还是去县医院。”
忽然的夜盲,让家里人惊吓一场。晚上也不让她在灯下复习了,樊巧香强制要求她睡觉。
“明儿跟你爹去医院看看,晚上别这么太费眼睛。”
“好。”
翌日一早萧建国先跑去党支部安排工作,上午回家胡乱吃了口饭带着闺女去县城。县医院一番检查,果然是维生素缺乏引起的夜盲。大夫给开了药,回家倒水先吃药。
“这几天晚上别学那么晚,这玩意本来就看不着,使劲儿看要伤眼睛的。”
“知道了。”
家里一番动作,爷奶那边知道了。老太太听说吃动物肝脏好,当即推老汉让他想办法去买肝脏。萧建国赶快抬起胳膊,晃晃手里新鲜的猪肝。
“回来时我给买了,就是这东西做不好骚味大,怕雨点儿不吃。”
“拿来我给做。猪肝炖汤补血的,雨点儿这晚上看不着估计也是气血不足。”
老太太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拿了猪肝回家去做,让萧雨中午过去吃。萧宝宏中午发现奶奶炖了猪肝汤,拿着碗就要去舀。
“不是给你的,那是给雨点儿补血的。你吃这个,你爷抓的鱼。”
萧宝宏讪讪的放下勺子,可闻着汤还是不死心。“奶,就给我吃一碗。那么多呢,萧雨一个人吃不完。”
“吃不完让她拿到学校去吃。”
“奶、萧雨才是萧家的宝贝是吧?怎么什么东西一旦是她的就不许任何人动。”
老太太拿筷子给大孙子夹鱼,“你才是萧家的长孙,爷奶这不是啥好东西都紧着你嘛。快吃吧,这鱼比猪肝好吃。”
老汉敲敲烟袋,开口问:“你啥时候结婚?这么大人了跟小孩子似的,我像你这么大都当爹了。”
老汉虽然也看重长孙,但没老太太那么惯着。听他语气不太好,萧宝宏顿时不敢再垂涎猪肝。
“快了,快了。”
萧雨进门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又糊弄老两口,她什么都没说坐下吃饭。奶奶给她盛了一碗猪肝汤,在一旁坐下安顿她都喝完。
“让你爹明儿再去买,奶奶给你炖好后让他给你送学校去。这段日子好好补补,看这小脸都瘦了。”
老汉也放下烟锅吃饭,附和老婆子的话。“你奶说的对,复习也得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知道了。”
萧雨得了夜盲症,萧云晚上从自家大哥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母女俩在一起小声嘀咕,想着这一点能不能利用上。没等她们憋出坏水,当天下午萧雨姐弟俩坐车离开了。
她们在家住了一天,下午萧雨背着自己的书包,萧宇宏身上大包小包,还提着个饭盒,里头是给姐姐带的猪肝汤。
“晚上吃饭啥的照顾你姐。”
萧宇宏迎着老爹的目光拍胸脯保证。“爹你放心,我会照顾我姐的。”
萧雨想说晚上打着手电是能看着的,不用人照顾。她爹冲她笑笑,挥手让她们上车。
“跟自己弟弟不用客气,尽管使唤他。”
萧云瞅着周六萧雨回家,晚上估摸着时间,将事先准备好的尖利大石放在她去茅厕的必经之路上。自己躲一旁等着。
7 ★ 第七章
◎高考◎
萧云估摸着时间放好了石头,自己躲在一旁瞪大了双眼。月色下朦胧的只能看个大致轮廓,她紧张又带着兴奋的搓手指,想像着萧雨摔倒被大石头磕个血窟窿。最好摔的骨折了才好,那就不能考试了,她就能得二百块。
等待的时间过的异常慢,她焦心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动不敢动,那就别提多憋屈。一个大意低头挪动双脚的工夫,耳边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同时还有她爹气急败坏的大骂。
“哪个养的在路中间放石头。奶奶的,我的腿啊,疼死老子了。”
平时蔫儿不出溜的男人骂起人来中气十足,顿时将分家的萧家三家全吸引了出来。萧云暗道坏事,偷摸从后头溜到自家厨房,等大家都出去了她才装模做样的出去。
她爹被石头绊倒,尖利的石头滑破了大腿,当即摔的不能行走。喊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检查一下说十有八九小腿骨折。
“送医院吧。这得去拍个片子才能看清楚。骨折的话让城里大夫给接上,得拍片看清楚才能接正,不然歪了的话要成瘸子。”
她二叔将人送去医院,果然是骨折了。拍片加接骨花了十几块,薛璐给的钱这回基本花完。一回来她妈就骂,这简直是倒霉催的。不仅花钱,她爹不能上工得少多少公分收入。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她能每次都这么好运。”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黄了。她的两百块眼看离她越来越远。手里的课本完全不进脑子,她估摸着这回应该跟每次考试一样,又是个不及格。
一周时间,在奶奶的猪肝汤和药物作用下萧雨的夜盲症基本消失。周六晚上黄玲来找她,俩人闭着门在屋里讨论数学题。
“雨点儿,你这段时间进步不小啊。”
“高三的数学老师是刚恢复工作的,能力非常的强。”
“真好。”
“别说话了,你赶快做题,还有哪儿不清楚的我给你讲。很快要考试了,考上大学你就能回城。”
提到回城,黄玲开心的笑。下乡几年了,想爸爸妈妈、想城里的一切。如今回城的希望就在眼前,她低头开始认真做题。
萧云在院里手里拿着书来回转圈,她妈瞅她一眼暗自翻白眼。高考报名需要交报名费,看死丫头这模样,这报名费十有八九要打水漂。
“云云、想想办法啊。两百块呢。已经损失了这么多,不能最后的钱也得不到,那就赔大发了。”
萧云烦躁的坐下,“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二叔一家子都保护的那么好,我根本没机会。如今除了下狠手,哪还有其他办法。”
“咋下狠手?”
“把萧雨推池塘里,摔沟里,一盆滚烫的开水泼她身上、引她进山洞,然后在洞口放一把火……”
她妈抬手狠狠拍她一下。“想死是不是?你这死丫头胆儿肥的很。先不说萧雨会不会上当,你这些心思敢付诸行动,看你二叔捏死你不。忘了你哥咋被你二叔揍了?”
萧云摸摸自己被打的生疼的肩膀:“我就是说说,我二叔那么护短我哪敢啊。还有大黄,最近它老跟着萧雨,有它在根本没法暗下手。行了,两百块跟咱无缘,你想其他办法给我哥弄彩礼。对了,我要考上中专,你得给我学费生活费。”
女人站起来拍拍屁股:“你哥的彩礼他自己想办法,你的学费也自己想办法,别找老娘。”
女人抬腿走了,萧云气的噘嘴,不用试都知道她偏心。大哥的彩礼自有爷奶管,她如果真能考上,这回上学学费全免,每月还给发生活费。多好的机会,不用她妈她也能上学,没多少日子就出结果了,可她一点儿底都没有。
萧建国平日里积威甚重,他这人护短的厉害。一旦涉及自己的孩子,那对谁都不讲情面。这母女俩之前领教过,此时压根不敢付诸行动。
周日上午她拿着资料去找萧雨,态度可谓卑微,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姐、你能帮我看看这都是什么字吗?”
萧雨瞅了眼她手里的语文复习资料,从桌上递给她一本《新华字典》。“自己查,借你用一上午。我下午走学校前你还我就行。”
这管够意思,可萧云依旧一副为难的模样。“我不太会用。”
“那我也没办法。”
“你就告诉我发音就好。”
“考试不考发音,你就把它默写下来就行。只要字写对了,发音不对不影响。”
“真的?”
“真的。”
萧雨一边应付她,一边坐着在心里默默背书。萧云拿着资料低头看,一篇文言文有三分之一她都不认识。这样的情况,她背都背不下来,真的能默写出嘛。
“姐、”
“别说话。”
刚开口就被萧雨堵了回去,萧雨半仰着头正背到紧要关头。一篇政治背完,萧云不见了踪影。隔着篱笆墙,那边的萧云低头在抄写,看来是准备走默写这条路。
眼看可能挣不到那两百块,萧云开始临时抱佛脚。因为那二十块定金,难得她妈让她留在家里不用上工。以后考上也不用家里出钱,这么好的机会她得搏一把。可这字也太难学了,咋就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字呢,她之前根本见都没见过。
下午萧雨姐弟坐车去县一中,萧云原先是想考试前毁坏萧雨的钢笔,如今也没机会了。他们姐弟背着书包背影越来越远,她在心底暗暗期盼萧雨发挥失常。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她这回真没考上,那两百块说不准还真能得。
“你想的是挺美啊。”
她妈都不看好她这白日梦,想到那两百块只能望洋兴叹。秋收后一天天的混着工分,倒是没逼着萧云也上工。给她一个机会,别成天说她这个当妈的偏心眼。
很快来到高考这天,萧云和大队的知青们一起去公社。公社的考场在小学,监考老师拿着教鞭。一个前一个后,俩人四只眼跟探照灯似的。
萧雨那边县城的考场也一样监考严格,她拿着钢笔飞快下笔。考试时间有限,那得争分夺秒。
数学之前得了萧云的资料,原以为也就是份普通的资料,结果这怎么押中这么多题。她下笔飞快,同班的同学们也都开心极了。这回数学拉高,整体成绩会非常亮眼。
参加考试的都在焦急的等待结果,那边薛璐考完后久久等不到系统的恭贺,她知道这回十有八九没起多大作用。
“系统,萧雨在原文中考的是北京师范,这回应该还是这个吧?我想继续下一步的话最好也报北京师范。”
“不。你给萧云那份数学习题落到了萧雨手里,这回她数学成绩提起来,应该能上更好的大学。”
“我、”薛璐气的摔了手中的笔。“萧云这个猪队友。”
“还算可以了,至少不是所有都给了萧雨。可萧云这队友实在不给力,那么可靠的资料,她连个中专都没考上。”
薛璐冷笑:“笨蛋,比猪都笨。所幸我还有后招,这才是杀手锏,成功的话萧雨做人都难。等着吧,等我给你准备的大礼。”
“宿主你要当心。如果女主和男主订婚,那么这任务就算失利百分之八十,系统会随机挑选你一根金手指给女主分配。”
“什么?只是订婚而已,怎么就能将我的金手指给她呢?”
“不算全部给,会给一大部分。比如随机挑中你的种田空间,那么会先给她百分之五十。随着你任务的进展决定是将她那部分收回,还是将你剩余的全给。”
薛璐这回紧张起来,原文中女主和男主很快就会订婚。如果不能破坏,那么她的金手指危险了。她那么多金手指,许多已经有很高的等级,哪一个输了她也舍不得啊。
————
萧云不用问高考失利,看着萧雨那边在庆祝,她失落的午饭都没吃。冷帆,那么帅气能耐的人,跟她彻底无缘了。
萧雨那边晚上奢侈的做好吃的,她奶将珍藏的猪肉票拿出来去割了一斤肉。晚饭红烧肉炖土豆,又煎了鱼做的鲤鱼炖豆腐。
今儿是樊巧香掌勺,萧雨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处理鱼肉手法熟练,不用妈妈说就把准备工作给她做好,需要的调料放到她手边。老太太望着孙女一副满意的表情,说以后嫁人了婆家肯定满意这么能干的媳妇。
这话樊巧香有些不爱听,自己的闺女做这些又不是为了讨好婆家的。两代人的代沟在这一刻显现,但樊巧香作为儿媳啥都没说。
吃饭后老汉说他送孙女去上学,萧建国顿时想起正事。“爹、您送雨点儿去北京可以,但别领着她去冷家。您自己找老战友叙旧就行,别提别的。”
“你小子啥意思?”
老汉吹胡子瞪眼的,萧雨怕她跟父亲吵起来,赶快给爷爷倒了杯水让他消火。但老汉显然还是在气,对着儿子没好脸。
“我是说咱们作为女方别上赶着,这么着会被人看轻。”
老汉对儿子还是比较了解,知道他这么说肯定有缘故。当即问到:“发生什么事儿了?”
萧建国开口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我大嫂自从接到京城寄来的包裹和信后就开始跟雨点儿做对,百般阻挠她考大学。那天夜里我去接雨点儿,她说别想着攀高枝,人家根本看不上,嫁过去了也只会被人瞧不起。”
老汉也想到了这段日子大儿媳家出的幺蛾子,难道真是冷帆父母不满意这门婚事?
“问问宝宏,把事情弄清楚,别瞎猜。”
如果真是冷帆父母不乐意,那老伙计干嘛还特意写信来说这事儿。他做爷爷的,人家父母不乐意他完全不在乎?老伙计瞧着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应该不会内部都没搞定就贸然跟他说孩子的婚事。
“我去叫。”
萧宇宏出去喊大堂哥,屋里静的落针可闻。萧老汉对于大孙女的婚事是很看重的,不止是因为冷家的家世,更多的是因为冷帆的优秀。大孙女乖巧懂事长的好,他觉得普通的男人配不上。
“爷、您找我?”
“你妹之前收到的京城包裹是谁寄来的,信里都说啥了?”
“不知道啊。”
老汉不再说话,只用那探照灯一样的眼睛盯着他。萧宝宏瑟缩一下非常识时务的开口,将自己所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云云说只要能破坏萧雨考大学就有人给一百块,到时分我三十。包裹是从北京寄来的,谁寄来的我不知道,包裹上没名字。”
看来真的是有人要阻挠萧雨考大学,甚至出一百的高价。老汉当即恼了,让人把大儿媳直接喊来。他作为大家长也不猜来猜去,直接问她。
老大媳妇站公公面前唯唯诺诺的,但说出口的话让上帝视角的人大跌眼镜。“冷家寄来的,说咱不知天高地厚想高攀。等雨点儿考不上大学,让咱知难而退。”
“啪、”
萧老汉气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吓的老大媳妇一个瑟缩往后退到了门口。“我劝过二弟,门不当户不对的……”
一个农妇,但她是深懂国人隐晦的。一句话说半截,剩下的你们自己猜。自己脑补一出大戏,比她编瞎话效果更好。
她都想好了,这么从中作梗也许这婚事就成不了。萧雨考上了大学,如果再嫁给冷帆,那她这辈子都被妯娌压好几头。
至于说谎言被拆穿,她有信心公公不会明着跟冷帆父母对质。如果让他们两方误会,那正好拆散这婚事。就算发现根本不是她所言的那样也没关系,她就说是对方不承认。反正信已经被扔进茅坑,死无对证。
老大媳妇一番混淆视听,成功的让萧老汉泄了气,蔫儿头搭脑的好似被霜打的茄子。低着头不再言语,好似被抽走了精气神。
萧雨给爷爷倒了杯水端到他跟前,热气氤氲中老汉抬起头来,一下子撞进孙女带笑的眼眸。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此处无缘说不定是有更大的福气在等着。爷爷您别难过,您孙女这么可爱,以后有后福等着呢,不用给她担心。”
几句话说的老汉松展了眉头,伸手接过孙女的水杯。缓缓喝了几口水,抬头望着大儿媳目光如炬。
“把那封信拿来,我亲自瞧瞧。”
老大媳妇一下子慌了神,感觉自己的心思是不是被看穿了。强自镇定冲公公笑笑,“我回家找找。云云这丫头一天天没个收拢,我找找看放哪儿了。”
8 ★ 第八章
◎说亲◎
老大媳妇当然不可能拿出来那封信,转身出去后许久未归。萧老汉让大孙子去找,没一阵这母子俩一起回来,老大媳妇装模作样。
“嗐,家里乱糟糟的,啥东西都没个归置。我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封信。”说着她瞅妯娌一眼,“我跟弟妹比不得,这些书啊信啊的从来不看重,说不准让谁拿去茅厕用了呢。”
这粗糙模样一出,公公也拿她没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白纸黑字的东西没了不可能眼见,老汉摆摆手让大家散了。等人都走了,他拿出烟袋点燃深吸一口。
“老婆子,你觉得老大媳妇的话靠谱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白纸黑字的证据都没了,她想咋说咋说。以后有个纠纷她也能抵赖不认。”
还是女人了解女人,二十多年的婆媳老太太对儿媳也相当了解。有证据的事儿她不敢作假,但如今证据没了,那话可信度不高。明面上跟妯娌和睦相处,实际有机会她十有八九落井下石。
“明年开春我送雨点儿上学,去趟老伙计家里。如果冷帆父母真的反对,那咱啥都不说。如果没老大媳妇说那八宗事儿,我……”
“她早料到没证据你奈何不了她。到时候她说是对方不承认你能咋地,坐床上呜呜一哭,你骂都不好开口。”
“哎,咋就不能一家和睦呢?”
“是人就有自己的小心思,正常。”
老汉想好了要进京探底,老伙计之前就写信邀请他去的。啥事都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而且这事儿说白了是俩孩子的事儿,具体看俩孩子什么态度。
“今年结算的布票给雨点儿做新衣裳。开学她就到北京去了,穿的不好让人看轻。”
“哎,知道。明儿赶集我去扯布。里头的内衣也得做新的,到时上学住宿舍,晚上这些细节都是攀比。”
“你看着办。”
老两口在商量给即将要去上大学的孙女扯布做新衣,那边老二两口子也在商量这个。老二媳妇自己就在供销社卖货,早就给闺女扯了八尺纯棉的碎花布,用来给她做内衣。
“外衣也不知道闺女中意啥,我就暂时没扯。明儿赶集,供销社也正好进了一批布料。让她自己去看,看中啥我给买。”
“能买到皮鞋吗,给闺女买双小皮鞋穿,那个好看。”
“行,我托人从上海买。”
萧雨翌日一大早被妈妈和奶奶拉着去赶集,布料柜台前让她随便选。她笑着真有些选择困难症。
而且这时期的布没什么新鲜,好像跟平时她穿的没什么不同。看她不知道该买什么,最后她妈给做的决定。
深蓝裤子,红底印花布回家做夹衣。萧雨望着那些布料眉头皱起来,真的是好土。她身上的薄棉衣是白底几何图案,是在县城供销社买的。她妈咋就喜欢这些大红大绿的呢?
“妈,别买这个好不好?”
“为啥?大过年的,这红底的做夹衣多喜庆。”
“我不喜欢。”
从小娇养大的,对妈妈什么都敢说。樊巧香回头瞅瞅闺女,那嫣红的小嘴能挂油瓶了。她乐呵呵的笑,抬手刮下闺女白嫩的脸颊。
“那你要哪块儿?”
“都不喜欢。”
“你这丫头,这么挑剔到底是咋养成的习惯?”
萧老太太也觉得孙女有时候是真挑,天生娇气。一般人家一年能有件儿新衣裳都高兴的蹦起来,她倒好,还挑这布料不好看。花红柳绿的多好,这孩子不知到底想要啥?
“萧雨、你买布啊?”
一回头,萧雨顿时就想翻白眼。怎么赶个集也能碰到他,这人真烦。来人是公社书记的儿子,如今在粮油站当干事。这职位如今是肥差,多少人羡慕的对象。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萧雨跟他话都很少说。
“徐姨、最近有啥新货,给萧同志拿出来瞧瞧。”
二世祖一样,冲着卖布的柜台讲话十分豪气,好像供销社是他家开的。那姓徐的也吃他这一套,本来因为跟樊巧香不对付所以耷拉着脸,这回对着他喜笑颜开。
“都在这儿了。咱这小地方,跟大城市比不了,就这么几种。”
“没有迪卡吗?别藏着掖着,有就给拿出来。”
“哎,就那么一点点,看你的面子匀一些。”
“多谢徐姨,下回给你弄点儿小磨香油。”
萧雨拉着母亲和奶奶往外走,不想再跟他有交集。男人刚说完,回头一看人不见了,迈步就往外追。
“雨点儿,雨点儿、”
听到他的喊声,萧雨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出他的视线。可她身边还有妈妈和奶奶,人挨人的场所想跑都没办法。刚出供销社没多远就被他追上来,漂亮的小脸都起了寒霜。
她妈妈回头:“刘同志,我们不买布料了,娘儿几个到那边去逛。刘同志忙自己的去,别耽误了。”
“不耽误。阿姨,我跟人说好了,给雨点儿匀点儿迪卡做裤子。那是新面料,挺阔不起折皱,穿上特好看。”
“不用了,谢谢。”
樊巧香作为长辈开口回绝,转身拉着闺女和婆婆往前转悠。这么明显的态度他该知难而退,结果这家伙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
想赶人走吧,这是公共场合。不开口吧,这么着真让人膈应。萧雨在小摊上吃完馄饨后耐心告罄,做好了怼人的准备。结果一转头发现这家伙不见了。
“闺女你干啥啊?”
“没事。”
因为遇到了烦人的人,逛街的兴致一点儿不剩。萧雨说要回家,妈妈和奶奶都点头随着她。
“改天到县城扯布,也许比这里多。”
娘儿仨提着篮子回家,一路悠闲的边走边聊天,到家后心里的郁闷散了干净。晚饭吃了她妈去洗碗,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她堂叔。
堂叔进门一番寒暄,跟她爹东拉西扯,很快扯到了正题。她听到好像提到了自己,放下书出来到爹妈屋门口,这回清晰的听到了里头的谈话。
“哥、那可是公社书记的独生子,他自己在粮油站当副站长。小伙子长的不赖,这么好的条件可别错过。”
“雨点儿考上大学了,以后看工作分在哪儿,如今不考虑这些。”
“哎呀,一个大学有啥了不起的,女娃娃还是嫁人重要。等以后大学毕业让刘书记给她安排进政府,这是多好的事儿。”
“你转告刘书记,我闺女还小,正读书呢,不考虑这些。”
公社书记可是萧建国的直属领导,他堂弟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干脆。这人,就不怕因此被领导给小鞋穿,耽误自己仕途?
萧建国知道闺女很烦刘书记家儿子,闺女不喜欢的他肯定不勉强。至于说影响仕途,他这人也是个犟种。一上来就说啥领导不领导的以势压人,他那硬骨头顿时就想刚一下。
“你就转告我说的,雨点儿还小,不考虑婚事。”说着他站起来,将对方提来的网兜递他手里,一副送客的模样。“我闺女我还想多留几年呢,且不急着说亲。把东西给人退回去,话说清楚。”
手里被塞进东西,堂哥推着他出了屋子。原以为很容易能得到对方承诺的三十块媒人钱,结果居然出师不利。
“哥,哥,你听我说……”
“没啥好说的。我闺女还小,还得上学呢,顾不上别的。”
不用萧雨开口,她爹懂她的心思直接给她回绝。她躲在自己屋里没让堂叔看到,免的他又对着自己多言语。等他被父亲推走了,她才出来。
萧建国送走了不速之客,回转看闺女俏生生的站着院里望着他笑。他那皱着的眉头也松展开,指指门让她进屋。
“闺女,找对象可得擦亮眼。刘文庚那小子浮滑的很,不踏实。俩眼忽闪不定,肚里花花肠子不少,不是个靠得住的。”
“我本来就很讨厌他。可是爹,他爹真的不会给你穿小鞋吧?”
“放心,你爹做事滴水不漏,我没把柄,谁也不怕。”
有父亲给撑腰,萧雨笑的眉眼弯弯。翌日樊巧香上班,给她带回来一块儿灰色布料。这料子要萧老太太看啊,不鲜亮太暗。樊巧香扯这个是准备做衣服里子用,布头不要票还便宜。
院外路上碰到邮递员,邮递员就了将她家的信交给她带回去。两封都是从北京寄来的,一封是给公公,一封是冷帆给她闺女的。
进屋先到公公那边将信给他,老汉当即拆开。看完了开心的一拍大腿:“老伙计邀请我到北京去,这回我可是得去一趟。古有三顾茅庐请孔明,我这也被邀请三回了,得去一趟。”
老太太乐呵呵的做饭:“刚我看老二媳妇手里拿着的那封是冷帆给雨点儿的,我就说这孩子绝对对咱孙女有意思。可是,万一他父母对雨点儿不满意,那这事儿……”
“孩子们自己决定。冷帆不是那种没主见的,他个人能力也很强,不至于受制于父母。只要俩孩子乐意,那结婚自己单过。主要是看俩孩子自己的。”
“你说的对。”
萧雨从妈妈手里接过来信,伸手要撕又停住。抬头看看老妈,那眼神写着你怎么还不走。樊巧香无奈一笑,转身出了闺女的屋子。
儿大不由娘,闺女大了也有自己的小秘密。红苹果一般的脸颊泛着娇羞,她起身出屋让孩子自己沉浸到自己的梦幻青春中。
看妈妈走了给她带上了房门,萧雨唇角勾起,默默撕开信封。信里冷帆询问她考大学怎么样,如果没考上的话京城那边开了许多补习班,邀她年后到京城补习。考上的话报的哪里的大学,他过年后有空可以来接她,送她去学校。
这封信写的那是板板正正,一句暧昧的话都么有,不愧是钢铁直男。可就是这么直来直去的话,萧雨却乐的眉眼弯弯。口头讨喜不会没关系,来实打实的才最实惠。
“真是的,我没考上怎么可能好意思住你家去上补习班?你这是变相的在跟我说我们处对象吗?”
自言自语着含笑拿出信纸给他回信,告诉他自己报了北大中文系,年后北上去学校报到。让他不用麻烦来接自己,家人会送她去学校,等到了北京再跟他联系。
写好信用信封封起来,她放在桌子上,出门去爷爷那边,看他是不是也有回信她拿去一起寄。
“爷爷、回信写好了吗?”
老汉将信纸叠起来交给她,同时还给她一块钱。“我这没信封邮票了,你拿去邮局买信封邮票帮忙邮寄。钱拿好。”
“你上回给我的钱还有,爷你不用再给我钱。”
“多的你自己留着。”
“谢谢爷爷。”
拿了信回自己房间找了个信封出来,封好后写上地址邮编。天色不早了,信明天去寄。晚上吃饭时说起这个,她妈让她翌日去县城。
“顺带到供销社给自己挑布料。过完年就要去上学了,你这丫头咋不知道个着急。内衣我都给你买了,外头的衣裳你自己选。这回必须选一身啊,不能去上学时被人笑话,还以为你爹妈亏待你呢。”
“我自己去吗?”
“我得上班,没时间。你找黄玲一起,如今冬天了她应该有时间。”
“好,那我等下去找黄玲。”
黄玲这回没被录取,萧雨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有拉她一起去散心的意思。因为她父亲成分问题工作没恢复,她考大学也受了牵连,分数那么高,却没被录取。
晚上打着手电去知青点,黄玲情绪不高,知青点里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俩人也不嫌冷,穿着棉袄打着手电出来外头散步。
今晚天高月明,皎洁的月光如银撒在大地。俩人脚步缓慢,黄玲脚下扒拉着一根不粗不细的小棍子。
萧雨没急着说话,就默默的在身边陪着她。黄玲抬头望着月亮,转头望着她的时候翘起嘴角笑起来。大冷天里,她坚强的模样如秋日的菊花。寒风冰霜压头,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明年再考,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环境会逐渐改变,春天总会来到。”
萧雨冲好朋友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雨点儿,你什么时候去报到?我也好想回家,回北京。”
“会的,你一定会很快回到家。”
安慰着好友的情绪,看她轻松起来萧雨才开口邀请。“明天陪我去县城行不?快过年了需要买些东西。”
“好啊。我也正有需要买的呢。”
俩人嘀嘀咕咕说着小姐妹之间的私房话,大晚上的冷的在外搓手。黄玲跟她说:“刘家栋被北大录取了。你猜他数学考了多少?”
“多少?”
“满分一百,他考了九十六。”
“好高啊。”
萧雨真心赞叹,这人数理化成绩真好。黄玲默默撇嘴,小声跟她耳语。“明明数学那么好,却在之后那段日子对着你就说不知道。雨点儿,你到底哪儿得罪他了?”
“不知道啊。”说完她笑笑。“不过关系了,反正我也考上了大学。人家乐意不乐意教是人自己的权利,没必要去纠结这个。”
“我是怕你得罪了人而不自知,背地里被人算计。”
大伯母母女俩是因为那封不知道谁寄来的信跟她作对,而刘家栋也是接了京城来信后开始拒绝给她答疑解惑。
这幕后之人来自北京,可她真想不出到底碍着谁了。难道真是冷帆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不是父母猜想的那样。也不是有什么具体的推断,就是一种潜意识,觉得这事儿不是冷家出的问题。
“我会当心。”
俩人说了会儿话,黄玲看大黄来了就放心的让她自己回家。翌日一早萧雨到知青点去找黄玲,门口迎面碰到刘家栋。
男人看到她瞬间低下头,一副不敢面对她想赶快躲开的模样。萧雨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想着错身而过就好。结果越想躲越往一起碰,你左他右,你右他左,每次都躲一起去。幸好俩人都不是急慌忙的人,要不然非撞一起不可。
刘家栋尴尬的耳朵发红脸发白,停住脚步站住不动小声的开口说:“你先走。”
萧雨也不跟他客气,说声谢谢与他错身而过。这情形实在尴尬,但刘家栋这人脾气真的好好。复习的时候帮着大家伙从来不嫌烦,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
“雨点儿来了。等我一下,我回屋拿个东西。”
黄玲拿了布包出来,俩人结伴走路去公社。边走边聊很快到站点,等车的有好几个。班车还没过来,这时期的车子经常不守点,大家焦急的瞅着东面。
“哎,哎,车来了。”一个女人喊。
“啥眼神啊?”一个男人一副鄙夷的口气,“那是粮油站的车,跟班车长的不一样,就这也能认错?”
从远处驶来越走越近,果然是粮油站的车。车子在大伙面前停下,大家心想今儿是不是有免费车可以蹭。
驾驶室门打开,探出一张让萧雨厌烦的脸——刘文庚。男人望着她态度温和,讲话有礼有节。
“雨点儿去县城啊?上来吧,我捎你们一段。”
“不用了,我坐班车。”
刚才那个女人也不嫌弃后斗子冷,此时已经扒着车帮往上爬。看开车的刘文庚没反对,除了萧雨和黄玲,几个等车的全往上头扒。
“雨点儿、快上来吧。大家都上来就等你了。”
刘文庚打开副驾驶门,示意她和朋友上车。驾驶室挺宽敞,两人座挤仨人没问题。后斗子上的人看萧雨不动,大家都急着走,开始跟着一起劝。
“快上吧,小姑娘还拿啥乔啊。小伙子给你留着驾驶室,风吹不着又不冷,多好的小伙子啊。”
“是啊,小姑娘别不识好歹,赶快上车吧。”
萧雨抬头望着后头说话那个男人。“我识不识好歹跟你没关系,爱坐你自己坐。”
“嗐,你这丫头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他娘的才是狗呢。”黄玲是北方人,讲话可比萧雨这个南方姑娘有气势,开口怼的那男人话说半截。“满嘴喷粪的玩意,我们坐不坐跟你有个屁关系,要你在这儿狗拿耗子。”
没想到会碰到刺头,男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顿时被怼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却不敢继续。
黄玲手里提着根捡来的木棍,狠狠瞪了那个男人一眼后转头望向了开车的刘文庚。“走吧,还等什么呢?”
“我车子……”
“我们雨点儿不稀得坐,你麻利走你的得了。”
黄玲那大姐大的气势让刘文庚没再多纠缠,开车发动离开了她们的视线。很快班车也过来,上车的只她俩。俩人挨着坐,黄玲小声跟她耳语。
“姐妹,下回硬气点儿。你们这吴侬软语的讲话没气势,以后跟我学北方话吧。”
“好啊。”萧雨笑的眉眼弯弯,她之前已经在学普通话了,不过还是说的不好。“以后到北方念书了,我跟你学。”
“跟我学就对了。我要是不乐意他还敢这么纠缠,姑奶奶打断他的腿。”
“打不打的不知道,你讲话好唬人。在大队两年多,背后里都说你好凶。”
“凶就对了。女孩子就得硬气,不然别人以为你是软柿子,老想捏咕你。”
萧雨给好姐妹竖个大拇指,“用北方话说,牛。”
她们俩这厢交流意见,那厢的刘文庚脸色铁青。到县城后放下后斗子上的人,他开车去县城粮油站找了个关系铁的好哥们,给了对方一盒烟。俩人一番密语,对方冲他点头。
“明白了哥。你放心,我保证引开那个穿黄衣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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