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国产剧逐渐滋生一种乱象,让中生代女星演少女,结局均是清一色差评。老张看来,并非观众口味变了,而是画风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继章子怡、刘涛、刘嘉玲等“40+女星”挑战少女角色失败后,越来越多“妈系女星”也开始踏上这条“不归路”。
今天老张跟大家聊聊佟丽娅,主要是她不光年纪大演少女,而且还演了一位难以挑战的绝色美人。
佟丽娅,典型的异域美人。今年38岁,虽然演技也备受观众诟病,但不得不承认,她就是顶流。
其实,佟丽娅的演艺生涯,倒是很顺利。出道后就开始演女主戏,可就是不温不火。
2012年年初,陈思诚自导自演,张译、李晨、佟丽娅、杨幂等主演,以北漂题材为蓝本的都市爱情剧收视大爆。
剧中陈思诚和佟丽娅上演的“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爱情故事,在戏外开花结果。
同年3月中旬,两人在《快乐大本营》官宣恋情,佟丽娅迎来演艺事业的小高潮。
2015年,陈思诚执导的《唐人街探案》上映,成为票房黑马,晋升70后最卖座导演之列。
期间,陈思诚在媒体微信群里晒出夫妻二人与婴儿装的合影,证实佟丽娅已怀孕,《北京爱情故事》的缘分成功结成姻缘。
此后几年,随着《唐人街探案》系列电影大卖,陈思诚名声大噪,佟丽娅也随之成为当之无愧的一线女星。
戏剧性的是,即便是大女主,佟丽娅的演技,也一直备受观众诟病。
最典型的作品,去年佟丽娅搭档黄轩主演的公关题材剧《完美关系》,佟丽娅就被许多观众吐槽“太油腻”。
而接下来佟丽娅主演的古装历史剧《浣溪沙》,观众的吐槽声可谓达到了巅峰。
《浣溪沙》由佟丽娅、韩庚、何润东、陈都灵领衔主演,讲述了春秋时期,吴越两国十年的复仇争霸战中,西施、范蠡、夫差、郑旦等人的爱恨情仇。
想必这段历史,大家再熟悉不过了。
佟丽娅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正是西施。
西施何许人也!
中国古代“四大美女”(西施、王昭君、貂蝉、杨玉环),西施居首。
四大美女享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之美誉。其中,“沉鱼”一词,讲述的就是“西施浣纱”的故事,以及诠释西施的美貌。
据历史记载,西施本名施夷光,越绍兴苎萝村鬻柴者之女,因居住在村子西边,故称西施。关于她的美貌,貌若天仙,增半分嫌腴,减半分则瘦,为古今美人第一。
然而,出身普通的西施,之后的命运却很凄惨。
这段历史正是“吴越争霸”,当年,吴国大败越国,越王勾践为报仇复国,不惜装疯卖傻,俯首称臣吴王夫差,找机会反击。
最后,在大夫范蠡献计下,全国搜寻到西施、郑旦两位绝色美女,并将她们培训得能歌善舞,献给夫差。
得此天下绝色美人的吴王夫差,再无心打理国家,整天沉溺西施的美色,与其逍遥快活。最终,勾践伺机灭掉了吴国。
而实施的结局也很惨,一说吴国被灭后,她被吴人视为红颜祸国处死;二是越王勾践成功复国后,她与情郎范蠡隐退山林。
但史书记载,西施仅活到30岁,她被处死的结局,更为恰当。
所以,当《浣溪沙》宣布开机,官宣佟丽娅扮演女主西施后,观众和网友彻底坐不住了,评论区全是差评,纷纷表示她的气质和年龄,不适合演西施。
相反,很多观众倒希望在剧中演郑旦,28岁的陈都灵来出演西施一角。
从目前剧方放出的剧照来看,佟丽娅头顶荷叶的造型,看起来还是挺美的。
不过,其他剧照中,佟丽娅的扮相,以及神情,依然是一贯的梨涡浅笑,想演好“四大美女”之首,只能等剧集播出,才能下结论了。
作者:老谈,来源:唐诗宋词古诗词(ID:tsgsc8)
翻阅古往今来的诗书文章,对于女性的关注,毫不夸张地说,贯穿了整个中国文学史。
然而,尤其在古代,对美女的表现,常常呈现两极对峙,或者演绎成巾帼英雄,或者塑造为红颜祸水。
英雄也好,祸水也罢,她们永远是配角,为全天下的男人服务。
“男尊女卑”的观念,早已根植于国人的基因,《周易》曾经有言:
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仪有所错。
不得不说,古人脑洞真大,将男尊女卑与宇宙起源,都联系到一起。
对于“外貌协会”的人来说,自古以来,共有四个美人最值得称道,她们四人,无一例外,姿色貌美,地位却相对卑微。
美色是她们的武器,最终也给她们带来祸患。
“四大美女”中,若论“资历”最老,年纪最大者,则非西施莫属。
1、史实
西施的故事,发生于春秋,但最早的记录,却来源自《吴越春秋》与《越绝书》,东汉时期的书。
春秋之时,吴王夫差大败越王勾践,作为战败的一方,勾践也受尽屈辱,他原本是君王,屈尊做了奴仆,为吴国放牛牧羊,饱受折磨与摧残。
靠着曲意逢迎,勾践最终被放还故国。
回国之后,勾践卧薪尝胆,发愤图强,越国国力于是大增,终于有了和吴国掰手腕的可能。
当此之时,大夫文种又向越王勾践,进献“灭吴九术”,而第四项策略就是所谓“美人计”,勾践最终也全盘接纳了文种的意见。
越国所选的美女,共计有两名,分别是西施、郑旦。
《越绝书》之后的描述,则很是怪异,作者如此写道:
“自谓东垂僻陋,恐女朴鄙,故近大道居,去县五里。”
此话的意思是说,越王勾践担心她俩生在边陲陋僻之地,长得朴拙浅俗,所以让两女子靠近大路旁居住,离都城五里之外。
很显然,“朴鄙”不是形容美女的词汇,西施的姿色,甚至丑到连越王本人都不忍直视,将她们赶到离自己远远的。
勾践怕不是尝苦胆尝到精神失常,他为何不一开始就挑选个娇艳、妩媚的女子?
或者可以这样理解,西施和郑旦,长得“原生态”而已,美则美矣,但需调教。
据《吴越春秋》记载,这一调教就是三年:
“饰以罗縠,教以容步,习于土城,临于都巷,三年学服而献于吴。”
服饰、歌舞、步履、礼仪,皆是“间谍”训练的必修课。学成之后的两个美女,相当于两支雄兵,灭吴国于无形。
两书对西施的故事,只做轻描淡写,但她的形象,竟变得无比深刻,影响到后世无数个文人。
譬如,在大诗人李白心目中,西施早已成为举世无双的美女:
西施越溪女,出自苎萝山。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
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
西施的故事最早记载自东汉,但她的名讳,早在先秦之时,就已在世间流传。
《管子》中说:“毛嫱、西施,天下之美人也。”
《墨子》记载曰:“西施之沈其美也。”
堪称寓言典范的《庄子》,更是收录了“东施效颦”的故事。
以上林林总总的记载与故事,全则全矣,却未必真实。
后世人评价起《吴越春秋》,用了八个字,“稍伤曼衍,词颇丰蔚。”意思是说,用词颇佳,至于故事嘛,当成小说看就得了。
至于《管子》之书,郭沫若先生认为,既非一人之笔,亦非一时之书。由此可知,书中内容的真实度,同样大打折扣。
除此之外,被后世人奉作“正史”的《左传》、《国语》以及《史记》,从不同角度记录了勾践伐吴的事件,唯独没有记载西施其人。
极有可能,关乎西施的史实,就是没有史实。
2、范蠡
但凡说起西施,则不可不提范蠡。而且与西施不同,范蠡在史书上,曾经被大书特书。
对于越国,范蠡所作的贡献,堪称不赏之功。
吴越发生大战,勾践困守于会稽山,范蠡支撑起残局,与文种密切配合,使越国免遭灭国之灾。
兵败之后,勾践被迫入吴,携妻带子为奴,范蠡自告奋勇追随上主人,在异国过了三年囚徒生活。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策划与组织者,还是人家范蠡。他兢兢业业侍奉勾践二十多年,艰苦卓绝,苦心经营,终于灭掉吴国,成就越王霸业。
对于如此的功勋,该如何赏赐?功高足以盖主,但主人仅有一个,你让主人何去何从?
当勾践与群臣共享胜利果实之时,范蠡没有蒙蔽住头脑,他心里很清楚,眼光也极超前。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范蠡之所以名垂千古,甚至比与他共事的文种,还要出名百倍,关键就在于,他懂得放弃,凡事留着后手。
“功成、名遂、身退”,以上三点,范蠡全部做到。试问,寥寥中华五千载,又有几人?
关于范蠡的结局究竟如何,野史除外,不同的正史记载,其实也不尽相同。
《国语》的说法是,范蠡“乘轻舟以浮于五湖,莫知其所终极。”这种说法相对缥缈,也正是因为其语焉不详,所以最为可信。
《史记》中进一步细究,说范蠡一路到了齐国,变名易姓,自号“鸱夷子皮”,戮力耕作,兼营副业,很快就发财致富,还做了齐国相国云云。
很多史学家以为,范蠡的这种结局未必真实,因为当时的齐、越两国是友邦,范蠡曾经身居高位,必然与齐国领导阶层互相认识,齐国因此未必敢收留他。
范蠡在齐国继续发光发热,也只是人们的美好愿望,司马迁同样不愿让他太过寂寞,于是顺水推舟,根据传闻作了误记。
正史之外,野史的故事,就堪称精彩纷呈了。
《列仙传》中说,范蠡最先拜姜子牙为师,隐遁之后,最后来到兰陵,一心一意卖起了药材。时至今日,中药界还有“兰陵卖药”的美丽传说。
范蠡卖药卖了多久呢?,“后人世世见之”,也就是说,范蠡卖到天荒地老,他最后活成神仙一般的人物。
既然都是胡编乱造,就不妨开放思路。有些文人于是将西施的传说,与范蠡的故事,做一个梦幻的联动。
唐朝诗人曾作《吴中书事》,其中有如下几句:
十万人家天堑东,管弦台榭满春风。
名归范蠡五湖上,国破西施一笑中。
在阵阵笑声中,范蠡与西施,结成了伙伴,隐匿于五湖之间,活成了一个传说。
3、传说
据前文所述,《越绝书》和《吴越春秋》最早提及西施,纵然这两本书有传说的成分,他们依然没有提及西施和范蠡的爱情故事。
语焉不详才能给后世文人,提供无限想象。尤其是范蠡,其履历本身就颇具传奇色彩,他先是奉越王之命,遍寻天下美女,最终还亲自送西施至吴国。
这一“找”一“送”,为后世的文人,提供了无限遐想的空间。
唐代传奇《吴地记》还有模有样地编写说,范蠡送西施到吴国,从会稽到姑苏,一路磕磕绊绊,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范蠡和西施也没有闲着,他们在路上竟然生出一个儿子。
不得不说,范蠡还真是大胆,毕竟,事情若然露馅,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越国胜利之后,西施的命运究竟何如?与范蠡泛舟湖上,也是最美丽且最广为流传的结局。
然而,传说并非只有一种。
最稳妥的结局是,吴越战争结束,西施回到美丽的故乡,了却了残生。
唐朝诗人宋之问,有诗曰《浣纱篇赠陆上人》,即认同这一结局。
艳色夺人目,斅嚬亦相夸。
一朝还旧都,靓妆寻若耶。
鸟惊入松网,鱼畏沉荷花。
始觉冶容妄,方悟群心邪。
最残忍的结局,越国人竟害怕起西施,因为她长得太过漂亮,太会蛊惑人心,因此将其沉入江河中。
杀害西施之人,同样有不同说法。有一说是,越王勾践的夫人,即是头号凶手,她叫人将西施骗出,用石头绑在西施身上,之后沉入大海。
残害西施之时,勾践夫人不但面无愧色,反而正大光明地叫嚣:“此亡国之物,留之何为?”
《吴越春秋》的说法又不同,书中记载说,“令(西施)随鸱夷而终”。“鸱夷”就是皮袋,换言之,西施是被装在袋子里,之后扔进江河淹死的。而杀害她的头号凶手,正是勾践本人。
而且,越国人是以丢垃圾的心态,去处理西施的。她失去了贞操,便成为“不洁”的罪人,因此越国人“皆掩鼻而过之”。
他们终究还是忘了,西施当初是为了谁,而失去的贞操。
唐代诗人皮日休,对西施沉江之死,也做过相应描绘,他并没有鄙夷西施,反而是叹息:
响屟廊中金玉步,采蘋山上绮罗身。
不知水葬今何处,溪月弯弯欲效颦。
西施“令随鸱夷而终”,巧合的是,范蠡隐居后,新的名字就是“鸱夷子皮”,这还不算完,相传被越国冤枉死的伍子胥,也是被装在“鸱夷”里,投入到钱塘江的。
毫无疑问,其中包含太多暧昧的意味。
也许正是基于此,善良的文人,终于让两人结合在一起,做一对逍遥自在的鸳鸯。
传说也罢,事实也罢,世人夸了西施千百载,也骂了她千百载。
男人们将她如工具般,这样安排,那样摆设,或者成为越王的工具,或者变成范蠡的玩物。
因为美丽,西施获得无限的名声;她的命运,同样被美色所累。
直到今天,女生们同样执着于美丽,但若然为了讨好异性,美丽还有用吗?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参考资料:
1,田素义:《西施与范蠡考》
2,邓稳:《“越女”形象演变考论》
3,袁康著、俞纪东译:《越绝书全译》
4,圆圆:《历史上西施确有其人吗?》
-作者-
老谈,always talk,老是夸夸其谈之人,除此外,别无长处。
每一幅国宝名画背后都有一段传奇的故事。我们知道《虢国夫人游春图》相传为唐宫廷画师张萱所作,原作已经散佚,今存世的为宋徽宗摹本。而针对画中人物八马九人,谁是虢国夫人?马队行走在哪里?沿途有怎样的风景?画中应该是什么季节?至今仍存在巨大争议,学者们对这幅画的主题依然众说纷纭,尚无定论。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黄小峰在其新作《虢国夫人游春图:大唐丽人的生命瞬间》(以下简称《虢国夫人游春图》)就试图破解这一千古谜题。他以《虢国夫人游春图》为经,以名画解读为纬,串联起唐宋绘画的历史,不仅是艺术史,而且是文化史,生活史,甚至是动物驯化史。作者具有深厚的学术素养,却不端着架子,从画作细节入手,娓娓道来。又如侦探般抽丝剥茧,融合古今研究成果,为我们深刻阐释名画的前世今生。
《虢国夫人游春图:大唐丽人的生命瞬间》,作者:黄小峰,版本:河南美术出版社,2023年5月。
往昔如异域,与古画建立联系
黄小峰强调:英国作家哈特利(L.P.Hartley)有一句名言:“往昔如异域。”(The past is a foreign country)作为现代观众的我们和《虢国夫人游春图》之间相隔的是近千年的文化变迁。因此,当我们观看《虢国夫人游春图》的时候,需要重新建立起和过去的联系。而建立联系不仅要从细部的时间、地点、人物等方面入手,整个时代的历史特征与艺术风向也应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
芝加哥大学教授、著名美术史家巫鸿在他的《中国绘画》中指出:初唐到盛唐绘画中的女性图像沿着三个基本方向发展,一是从“古式”变为“今式”——她们不再表现历史或幻想中的角色,而是以所着时装表现当下现实中的女子;二是“去政治化”——她们不再是节妇、孝女或仙人,而是以宫闱丽人为典范的俗世女子;三是“偶像化”——她们不再是叙事性绘画中的人物,而是以其独立的存在占据整个画面。把握这三个变化,对理解以张萱、周昉为代表的女性题材绘画大师的创作尤为重要。人物画领域,画圣吴道子遒劲有力的线描,雄浑的壮丽之美,已臻“穷丹青之妙”的化境。而张萱却用笔工细绵密,设色明净,是一种细腻妩媚的绮丽之美。
周昉名下的《内人双陆图》,被认为是一幅精细的宋代摹本。
盛唐时期,宫廷绘画全面发展,品位日益秀丽典雅,主题扩展至青绿山水、绮罗仕女、花鸟、虫草和鞍马。而人物画从宗教到世俗,从神话到鲜活的个体,由从属于主题的背景到以人物为中心,艺术风格和表现技巧更加丰富,饱满,对后世产生极大影响,延及五代和两宋。张萱所作《虢国夫人游春图》和《捣练图》即是其中代表。黄小峰也认为:以虢国夫人为代表的唐代贵族女性骑马出行这个题材,是在跨越晚唐与北宋的历史文化语境之中逐渐形成的绘画传统,是唐与宋的混合体。
格物致知,厘清谬误
张祜的《集灵台·其二》: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金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以对虢国夫人细致的描写流传于世。虢国夫人迥异于唐朝浓妆艳抹而素颜出众的形象也就此深入人心。《集灵台》甚至被误认为是杜甫所作。黄小峰经过细致的考证认为:张祜是一位中晚唐二线诗人。当时的文坛名流白居易、元稹都看不上他。根本没机会出仕更遑论接触宫廷秘辛,作为一个比虢国夫人晚八十年的诗人,实在是一首臆造之作。且在蜀刻本《张承吉文集》中有收入《集灵台》诗,在虢国夫人一首下有注释:“又云杜甫,非也。”南宋刊刻的这部张祜文集中即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据史料笔记《明皇杂录》载:杨贵妃姊号虢国夫人,恩宠一时,大治宅第。栋宇之华盛,举无与比。所居韦嗣立旧宅,韦氏诸子方午偃息于堂庑间,忽见妇人衣黄罗帔衫,降自步辇,有侍婢数十人,笑语自若,谓韦氏诸子曰:“闻此宅欲货,其价几何?”韦氏降阶曰:“先人旧庐,所未忍舍。”语未毕,有工数百人,登东西厢,撤其瓦木。韦氏诸子乃率家童,挈其琴书,委于路中,而授韦氏隙地十数亩,其宅一无所酬。虢国中堂既成,召匠圬镘,授二百万偿其值,而复以金盏瑟瑟三斗为赏。后复归韦氏。大意是说虢国夫人大兴土木四处圈建豪宅,已故宰相韦嗣立的旧宅被她看上了,韦氏子孙还在堂前午休,就被问卖不卖宅子,虢国夫人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仍然让数百人的施工队直接进行强拆,而只是将十几亩荒地作为强买强卖的置换。黄小峰通过分析,发现诸多疑点。从韦嗣立在长安终老的第三子、官居正四品的韦济在朝廷的地位、754年去世的时间点、长安宣阳坊以及兴化坊的空间方位等诸多方面,驳斥了虢国夫人强占嗣立旧宅的说法。并认为这是“安史之乱”各种想象性和道德性的观点左右了人们对虢国夫人形象的理解。黄小峰进一步指出:尽管如今我们已经很难完整而客观地勾勒出虢国夫人的历史形象,但后代人基于各自立场而讲述的虢国夫人负面故事,值得我们去谨慎看待。
天水(即宋徽宗赵佶)摹张萱款《虢国夫人游春图》
宋代书画鉴赏家、画史评论家郭若虚的《图画见闻志》在中国美术史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郭若虚按照绘画门类所比较的古今优劣之中,“士女”和“牛马”是唐朝留给后世最重要的艺术遗产。《虢国夫人游春图》不仅画中人重要,画中的马同样意义非凡。我们已经知道现存的《虢国夫人游春图》不可避免掺杂了北宋皇家画院的风韵。但是图中之马仍然雄壮健美,富有盛唐特色。和唐朝画马大师韩干的手笔如出一辙。杜甫在《丹青引赠曹将军霸》中批评韩干,“干唯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就是指这种风格而言,其实也是从初唐到盛唐的重要转变,时风所尚,并非韩干之过。黄小峰还从马的毛色、品种、鬃毛式样、马具的纹样上分析了骑乘者身份以及《虢国夫人游春图》为宋摹本的证据。并且得出如下富有洞见的结论:尽管唐代艺术中的骏马图像一定影响了这幅画(《虢国夫人游春图》),但这种细致描绘是以宋代社会中“格物致知”的思想风气为背景的,体现出宋代艺术的创造性。
“穿凿附会”的悲哀
诗歌、文学和绘画共同参与塑造了一个后世严重误解的虢国夫人形象。虢国夫人杨玉瑶在历史上一直和杨玉环深度绑定,成为骄奢淫逸、祸国殃民的代名词。杜甫在《丽人行》中形容其为“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更是极尽讽刺。北京大学李志生副教授的《唐虢国夫人:文本与日常生活》中提到:杨贵妃的“女祸”外延,还涵括了她荫及的杨氏外戚。其中,虢国夫人又以她的张扬、跋扈与奢纵,而更为其时的史家、文人所关注,对她的相关负面记载比比皆是。可以说,杨贵妃与虢国夫人两姊妹(也可将韩国与秦国二夫人涵括于内),是继赵飞燕、赵合德姊妹之后的又一“女祸姊妹花”。
甚至在明朝文本《隋唐演义》中,虢国夫人被描述为放荡乱情的,其与安禄山乱情导致了杨国忠与安禄山的对立,从而成为安史之乱爆发的导火索。虢国夫人凭一己之力搅动大唐帝国几大关键政治人物,致使大唐江山几近被安史之乱倾覆。黄小峰也认为:(在众多诗歌中)虢国夫人被想象成一个充满情欲的主体。对于虢国夫人的这种想象在唐宋以后的朝代中不断放大,最终在明清时代成为一个形象。在道德和历史的语境下对这个贵族女性进行了进一步的污名化。单凭一个受宠擅权的外戚女子,就能断送一座江山,也是古代儒家文人在父权制的框架下,穿凿附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一个可笑的对女性戕害的枷锁。
明人《贵妃奏笛图》描绘被唐玄宗搂在怀中的杨贵妃吹奏笛子,安禄山盘旋起舞的景象,图中唐玄宗与安禄山皆是一脸猥琐,而杨贵妃同样注目安禄山眼生媚态,坐实了古代社会把败亡推到女性身上“红颜祸水”的想象。
鲁迅在《且介亭杂文》中有清晰的认识: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信妲己亡殷,西施治吴,杨妃乱唐的那些古老话。我以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决不会有这种大力量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但向来的男性的作者,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在女性身上,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
中国古代社会对图像的重视程度日趋放大,到宋朝绘画已经成为和文字记载同样重要的历史文献。一如黄小峰教授所言:古画连接的是历史与现实。《虢国夫人游春图》背后是唐朝顶级贵妇的日常生活,酌金馔玉、华服美袍、锦天绣地的豪宅、山呼海啸的出游。这些都是画面背后,历史深处,值得我们去挖掘的细节。
从千古名画中发现美,发现文化的赓续与传承,与古人在丹青卷轴中相遇,回望纯粹而久远的文明,而不是将王朝兴衰的命运强加在个别女性的头上,穿凿附会地把“祸国殃民”的标签加在女性身上。虢国夫人已经随风而逝,盛唐也在鼓角铮鸣中远去,兴亡更迭已成灰,只有丹青余泪痕。
作者 / 格瓦拉
编辑 / 张婷 罗东 李阳
校对/ 薛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