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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螺穷,二螺富,三螺卖酒醋……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或者还记不记得这样的指纹歌?我想对于七零、八零后,这歌谣也太熟悉了吧,几十年过去没有忘记,朗诵起来仍然琅琅上口。
全国各地,指纹歌的版本根据当地民俗文化的不同而不同,但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涵盖着三教九流。短短一首歌谣中,包含各行各业,有服务业、农牧业、能源交通、文化艺术、行政管理、仕途从政……等等。我们老家临海的版本基本上是这样的:
“一螺穷,二螺富,三螺卖酒醋,四螺卖豆腐,五螺掼刀枪,六螺杀鸡娘;七螺七,讨饭匹;八螺八,做菩萨;九螺九,做太守;十螺十,生个小儿光别别。”
指纹歌里唱的都是螺,螺即手指上的螺纹,呈水流漩涡形、封闭环状。与螺相对的纹路叫“箕”,两者区别在于箕纹的开口不封闭,像个簸箕的样子。指纹是人身上独一无二的身体纹线,人出生后第六个月就形成,唐朝时开始用指纹画押,古代所谓的“花押”,就是用中指和食指并列按在借据上,这是重要的法律依据。将来,指纹技术会更多地应用于现代科技和生活中,它是一个贯穿着古代、现代和未来的重要标识。
“一螺穷,二螺富”,这个直白,不用解释。“三螺卖酒醋,四螺卖豆腐”,讲的是小本经营,做做市井小生意的意思,当然卖酒醋、卖豆腐也有卖成巨富大贾的,你看恒顺醋业都上市了,酒业名企更是数不胜数,那是另外的意思,一个用形象思维说话,一个用逻辑思维说话,不能等同起来。“五螺掼刀枪”,从军从武,做一名军人,如果不是走路线、搞,也算是褒义的。“六螺杀鸡娘”这条我就一直没搞明白,有恐怖版本说是“六螺杀爹娘”或“六螺杀姨娘”,不知是否音讹之后的以讹传讹?杀鸡娘,可以理解为从事屠宰行业,这还说得过去,杀爹娘,那就大逆不道,是做强盗、当土匪的意思了!“七螺七,讨饭匹”也是个不好的说辞,讨饭匹在台州方言中是冲击性很强的骂人或贬低他人的用语,吵架中指对方讨饭匹,言下之意是我巴不得你这个人永生做穷鬼不得翻身,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背后贬低人、嫌弃其家境贫寒,也呼其讨饭匹。“七螺七,讨饭匹”跟“一螺穷”有重复的意思,只不过一螺穷是穷了,还有尊严,不至于沦落到乞讨的地步,所以“七螺七,讨饭匹”是比“一螺穷”还要不堪的境地。
又是土匪又是乞丐,接着愤怒情绪达到高超,直接开骂“讨饭匹”,听了让人心情沮丧,然后指纹歌突然画风一转,变得开朗美好起来:“八螺八,做菩萨;九螺九,做太守”,都是受人景仰的主。菩萨声望高,天天被人念叨、受人膜拜,太守则是达官显贵,相当于现在的省长级别了吧!秦至汉初实行郡县两级制,郡守直接对皇帝负责,就相当于省长,虽然那时的省没有现在的省大。汉武帝时分全国为13州,国家变成州郡县三级制,此时的太守至少也是市长级别,能做到太守,那是凤毛麟角的好命了,家里要是出个太守,不得了,光宗耀祖,青史留名,大部分老百姓心驰神往的梦想。最后一句:“十螺十,生个小儿光别别”,我一直莫名其玄妙,不知它想说明的是什么?是褒义还是贬义?生个小儿为啥还要加个“光别别”呢?听起来像画蛇添足。或者只是为了凑数字、押韵而已。当然,这只是台州甚至临海当地的唱法,其他地方说法不一,有些地方说十螺做大官、享清福,有些又指落魄、老无所依。临海的“十螺十,生个小儿光别别”我至今不知其所云,猜测也许只是希望家添男丁的意思吧!
小时候小伙伴们凑到一起,会好奇地掰开对方的手指,看对方几个螺几个箕,找出答案后指纹歌一唱、一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天大秘密。有些螺数不好的小朋友,就不太愿意给人看,这种童谣虽然很有趣,但带着封建迷信色彩,对小孩子的心理也是有一定影响的。我听过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位法官的回忆录,说自己小时候由于指纹数不好,被认为长大后会当小偷的材料,从小心理产生了一定阴影。而他的一个小伙伴,指纹数显示出大富大贵的好命,因而很被大人们看好。搞笑的是,作者后来成了一名受人尊敬的法官,一次审案中,遇见的犯人竟然就是小时候那个指纹数很好小伙伴,法官因而感慨万千,写了回忆录来告诫人们不要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但事实上,还有不少人讲究这一套。连张爱玲在自己的书中都写到,女人螺好会积钱,手上没螺的女人拿不住东西,而男人则相反,簸箕好的会赚钱,不知依据是什么,可能也就是小时候这些用来打趣逗乐的指纹谣而已。张爱玲写书拿指纹说事,或许只是为了在文学创作中营造渲染气氛,她自己未必会当真。但现实生活中还真有当真的,论坛里就有人在问 “几个螺能发大财啊”、“几个螺命好”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有个人甚至发帖招亲,说自己是十个螺的女生,要找十个箕的男生喜结良缘,因为“科学分析”说一个刚一个柔,两者结合将完美互补性格,是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组合。我去,这都什么逻辑,这叫网络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我不确信这样的女孩是否能真的找到幸福,起码这种态度已经说明其具有严重强迫症的倾向了,极端,固执,跟信仰完全搭不上边。
说到十个箕,我手上倒是真的有十个簸箕,临海指纹谣中说“十个箕,满天飞”、“满手箕,有得吃有得嬉”,回头看看自己,哪里有做到这样的境界呢?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工作、谋生、按部就班、中规中矩过日子,真要去相信这指纹谣,那还不得成了画饼充饥的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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