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句是: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这篇文章写于813年,当时韩愈四十六岁。
下面是文章的主体。
国子先生晨入太学,招诸生立馆下,诲之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这是韩愈当老师,教育自己的学生,最出名的一句就是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意思是:学业由于勤奋而专精,由于玩乐而荒废;德行由于独立思考而有所成就,由于因循随俗而败坏。
这是本文的重点,对现在的你我都有指导意义。
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拔去凶邪,登崇畯良。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爬罗剔抉,刮垢磨光。盖有幸而获选,孰云多而不扬?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
意思是:当今圣君与贤臣相遇合,各种法律全部实施。除去凶恶奸邪之人,提拔优秀人才。具备一点优点的人全部被录取,拥有一种才艺的人没有不被任用的。选拔优秀人才,培养造就人才。只有才行不高的侥幸被选拔,绝无才行优秀者不蒙提举。诸位学生只要担心学业不能精进,不要担心主管部门官吏不够英明;只要担心德行不能有所成就,不要担心主管部门官吏不公正。”
这里有点意思,韩愈说的很顺畅,但是意思很蹊跷,大有不满。看来韩愈是因为自己的官位不高,没有受到重视,而大发感慨。看看韩愈的政治生涯来分析分析。
768年,韩愈出生。
韩愈七岁时读书,言出成文,十三岁时就能写文章。
十九岁时,韩愈至京师长安。
三次参加科举考试,均失败。
792年,第四次参加进士考试,终于登进士第。
793年,794年,795年,参加吏部的博学宏词科考试,遭遇失败。离开长安。
796年,韩愈得试秘书省校书郎,并出任宣武军节度使观察推官。
800年第四次参吏部考试,通过铨选。
802年任命为国子监四门博士。
803年,韩愈晋升为监察御史。
804年,韩愈阳山县县令。
805年获授江陵法曹参军。
806年官授权知国子博士。
808年,韩愈正式担任国子博士。
809年改授都官员外郎,分司东都兼判祠部。
810年,降授河南县令。
811年,任尚书职方员外郎,回到长安。
812年二月,复任国子博士。
813年,韩愈认为自己才学高深,却屡次遭贬斥,便创作《进学解》来自喻,就是这个时候,韩愈写下这篇文章,看来韩愈一生不是很顺利,所以大发感慨!
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篇文章,让当权者看到,宰相看后很同情韩愈,认为他有史学方面的才识,于是在当年三月改韩愈为比部郎中、史馆修撰,奉命修撰《顺宗实录》。
写文章的时候,韩愈很是郁闷。
言未既,有笑于列者曰:“先生欺余哉!弟子事先生,于兹有年矣。先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纪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先生之业,可谓勤矣。
意思是说:话没有说完,有人在行列里笑道:“先生在欺骗我们吧?我侍奉先生,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先生嘴里不断地诵读六经的文章,两手不停地翻阅着诸子百家的书籍。对史书类典籍必定总结掌握其纲要,对论说类典籍必定探寻其深奥隐微之意。广泛学习,务求有所收获,不论是无关紧要的,还是意义重大的都不舍弃;点燃灯烛夜以继日地学习,常常勤劳不懈年复一年的读书学习。先生的学习可以说勤奋了。
学生都知道韩愈老师的水平,可惜就是不得势。说到老师还是勤奋的人,学生也是不好教育了。
觝排异端,攘斥佛老。补苴罅漏,张皇幽眇。寻坠绪之茫茫,独旁搜而远绍。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先生之于儒,可谓有劳矣。
意思是:抵制、批驳异端邪说,排斥佛教与道家的学说,弥补儒学的缺漏,阐发精深微妙的义理。探寻那些久已失传的古代儒家学说,独自广泛地钻研和继承它们。指导异端学说就像防堵纵横奔流的各条川河,引导它们东注大海;挽救儒家学说就像挽回已经倒下的宏大波澜。先生您对于儒家,可以说是有功劳了。
这像是韩愈自己说自己的功劳,当然他是以学生的口气说出,也说明韩愈很是自负,又没有被重用,无奈!
沉浸醲郁,含英咀华,作为文章,其书满家。上规姚姒,浑浑无涯;周诰、殷《盘》,佶屈聱牙;《春秋》谨严,《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诗》正而葩;下逮《庄》、《骚》,太史所录;子云,相如,同工异曲。先生之于文,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
意思是:心神沉浸在古代典籍的书香里,仔细地品尝咀嚼其中精华,写起文章来,书卷堆满了家屋。向上效法法虞、夏时代的典章,深远博大得无边无际;周代的诰书和殷代的《盘庚》,多么艰涩拗口难读;《春秋》的语言精练准确,《左传》的文辞铺张夸饰;《易经》变化奇妙而有法则,《诗经》思想端正而辞采华美;往下一直到《庄子》、《离骚》、《史记》,扬雄、司马相如的创作,同样巧妙但曲调各异。先生的文章可以说是内容宏大而外表气势奔放,波澜壮阔。
韩愈还是很自负的,把中国古代的古书学习的很精通,还指出这些书的缺点和优点。
学生也有点意思,敢说老师的不是!
少始知学,勇于敢为;长通于方,左右具宜。先生之于为人,可谓成矣。
意思是:先生少年时代就开始懂得学习,敢于实践,长大之后精通礼法,举止行为都合适得体。先生的做人,可以说是完美的了。
老师是勤劳的,老师是对儒学有功劳的,老师有学问的,老师是完美的,可惜。。。。。
韩愈是本事的人,前面都写了,看来韩愈不谦虚,这个时候也不能再谦虚,他是用学生讥笑他的方式说出来。
然而公不见信于人,私不见助于友。跋前踬后,动辄得咎。暂为御史,遂窜南夷。三年博士,冗不见治。命与仇谋,取败几时。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头童齿豁,竟死何裨。不知虑此,而反教人为?”
意思是:可是在朝廷上不能被人们信任,在私下里得不到朋友的帮助。进退两难,一举一动都受到指责。刚当上御史就被贬到南方边远地区。做了三年博士,职务闲散表现不出治理的成绩。您的命运与仇敌相合,不时遭受失败。冬天气候还算暖和的日子里,您的儿女们哭着喊冷;年成丰收而您的夫人却仍为食粮不足而啼说饥饿。您自己的头顶秃了,牙齿缺了,这样一直到死,有什么好处呢?不知道想想这些,倒反而来教导别人干什么呢?”
这是韩愈的自嘲吧!
学生的口吻!
是不是像一个老学究呢?
有点像现在一些老师,当然没有韩愈的本事。
韩愈不是很服气,说到:
先生曰:“吁,子来前!夫大木为杗,细木为桷,欂栌、侏儒,椳、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马勃,败鼓之皮,俱收并蓄,待用无遗者,医师之良也。
意思是说:国子先生说:“唉,你到前面来!要知道那些大的木材做屋梁,小的木材做瓦椽,做斗栱,短椽的,做门臼、门橛、门闩、门柱的,都量材使用,各适其宜而建成房屋,这是工匠的技巧啊。贵重的地榆、朱砂,天麻、龙芝,车前草、马屁菌,坏鼓的皮,全都收集,储藏齐备,等到需用的时候就没有遗缺的,这是医师的高明之处啊。
呵呵,韩愈也是自己给解释吧!
说的有点道理!
接着韩愈又说,解释更为实际。
登明选公,杂进巧拙,纡馀为妍,卓荦为杰,校短量长,惟器是适者,宰相之方也。
意思是说:提拔人材,公正贤明,选用人才,态度公正。灵巧的人和拙笨的人都得引进,有的人谦和而成为美好,有的人豪放而成为杰出,比较各人的短处,衡量各人长处,按照他们的才能品格分配适当的职务,这是宰相的方法啊!
后来真的成功了,宰相看到这篇文章了,把韩愈调到编书的地方,也就是写历史书去了。
接着就点评历史名人孟子和荀子。
昔者孟轲好辩,孔道以明,辙环天下,卒老于行。荀卿守正,大论是弘,逃谗于楚,废死兰陵。是二儒者,吐辞为经,举足为法,绝类离伦,优入圣域,其遇于世何如也?
意思是:从前孟轲爱好辩论,孔子之道得以阐明,他游历的车迹周遍天下,最后在奔走中老去。荀况恪守正道,发扬光大宏伟的理论,因为逃避谗言到了楚国,被废黜而死在兰陵。这两位大儒,说出话来成为经典,一举一动成为法则,出类拔萃,德行功业足以载入圣人之行列,可是他们在世上的遭遇是怎样呢?
韩愈不简单,把自己和孟子荀子相比。接着有说到:
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言虽多而不要其中,文虽奇而不济于用,行虽修而不显于众。犹且月费俸钱,岁靡廪粟;子不知耕,妇不知织;乘马从徒,安坐而食。踵常途之役役,窥陈编以。然而圣主不加诛,宰臣不见斥,兹非其幸欤?动而得谤,名亦随之。投闲置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财贿之有亡,计班资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称,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为楹,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欲进其豨苓也。
这个内容就多了,还是理出来吧,不然不好整体学习这篇文章。
意思是:现在你们的先生学习虽然勤劳却不能遵守道统,言论虽然不少却不切合要旨,文章虽然写得出奇却无益于实用,行为虽然有修养却并没有突出于一般人的表现,尚且每月浪费国家的俸钱,每年消耗仓库里的粮食;儿子不懂得耕地,妻子不懂得织布;出门乘着车马,后面跟着仆人,安安稳稳地坐着吃饭。局局促促地按常规行事,眼光狭窄地在旧书里陈言,东抄西袭。然而圣明的君主不加处罚,也没有为宰相大臣所斥逐,难道不幸运么?有所举动就遭到毁谤,名誉也跟着大了起来。被放置在闲散的位置上,实在是恰如其份的。至于度量财物的有无,计较品级的高低,忘记了自己有多大才能、多少份量和什么相称,指摘官长上司的缺点,这就等于所说的责问工匠的为什么不用小木桩做柱子,批评医师的用菖蒲延年益寿,却想引进他的猪苓啊!”
韩愈知道自己处在社会中,要知足,不要惹事,要等机会!
我们要学习韩愈的水平,还有学习韩愈的胸襟,更要学习韩愈进退之道!
安全第一!
其实不仅在广东,在全国各地也有这种习俗,即在宴席喝酒或者喝茶时,别人为你倒茶水或者倒酒时,通常“接受者”都会用手指头轻叩几下桌面。
别看这一小动作,里面却蕴含着许多礼仪,不懂里面的含义千万不要乱敲桌子,否则被人耻笑。
下面我就把其中的道理讲给大家听。
咱就以广东人喝茶为例,如果是晚辈或级别低的人为长者或身份显赫的人倒茶水。这时长者会用中指和食指并拢轻叩桌面一下,这叫“叩手礼”,表示“收到、谢谢、有劳”等意思。
相传“叩手指”是从清乾隆皇帝兴起的。
是时乾隆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的时候,当地知府着便装暗中保护乾隆。有一天乾隆在茶馆喝茶,他发现了知府就在旁边桌旁坐着,二人彼此心照不宣知道对方的身份。但知府大人又不能起身跪拜皇帝,这样会暴露乾隆皇帝的身份。
还别说,知府大人灵机一动,他把中指、食指并拢反叩桌面九下,意思是代表行“三拜九叩”大礼。
“手”谐音“首”。知府大人这一动作就叫“叩首礼”,这样既没有暴露乾隆的身份,知府也尽了为臣之礼,到后来这个动作成了品茶人之间的礼仪了。
如果是长者或身份高的人为晚辈、身份低的人倒茶水,晚辈会用右手虚握,手背向上轻叩桌面五下,表示“五体投地”的感谢和崇拜。
如果是平辈之间的倒茶水就没有什么礼仪了,可以用中指和食指轻敲反叩桌面一、二下,表示收到了。也就是平辈之间不必反叩中指和食指。
综上所述,别看都是轻叩桌面,是反手叩还是虚握拳叩手,其中的讲究和人的身份有直接联系,不懂的人千万别乱叩,否则会被人误解。
最后一句话:“倒茶水时千万不能给对方斟满杯,一般七分满即可”。这叫做茶要半,酒要满,茶满是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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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女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特将沈氏芷晚择为太子正妃,择期完婚。”
皇帝的心腹太监抑扬顿挫的念完圣旨,笑眯眯的看着我:“太子妃,接旨吧。”
我恭恭敬敬的接过那方明黄色蚕丝锦,道:“有劳万公公。”
说着,我递过去一个钱袋。
行家一入手,就知有没有,万公公脸上笑意更浓了。
送了客,我回了后院。
院内,宴王顾宴臣坐在石桌旁品茗,白玉盏与他修长的手指相得益彰。
他穿着蟒袍,长发用龙纹玉簪随意卷起,漫不经心的一眼,都带着致命的迤逦诱惑。
我顿住脚步,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顾宴臣勾唇:“怎么,看到本王很惊讶?”
我被他眼中一如既往的凉薄一刺,紧接着赶紧低头:“民女不敢。”
顾宴臣似是轻笑了一声,随即来到我面前。
我被他捏着下巴抬起脸,一个很屈辱的姿势,但顾宴臣对我,从来没有尊重。
我被迫望向他泛着寒意的眼。
“你有什么不敢的?拔了本王的暗线,封了本王来你这的地道,你以为当了太子妃,就能跟本王对抗?”
我心头一冷,随即狠狠甩开他的手。
确定我的下巴还在之后,我瞪着他。
“王爷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想跟你再有瓜葛,但却不是因为我成了太子妃。”
“那是因为什么?”
他脸上那抹明知故问的笑,轻易的就点燃了我的怒火。
我压低声音:“王爷位高权重,却觊觎陛下的贵妃,为此不惜起谋逆之心,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我绝不相助。”
顾宴臣看了我一会,缓声开口。
“你是因为我要做的事不合规矩,还是因为我喜欢周云柔?”
我呼吸一窒。
顾宴臣笑得云淡风轻,下一刻,他长臂将我捞入怀中,言语暧昧。
“沈芷晚,觊觎贵妃,与太子妃失贞,你觉得孰轻孰重?”
明明他身上传来灼热的体温,可我仍觉得如坠冰窖。
我刚穿越过来时,食不果腹,饿的只能啃树皮,可碍于没有户籍,连城门都不敢进。
在我被人贩子抓住的时候,是顾宴臣救了我。
后来,我们便在一起了。
我发誓,我当时只看上了顾宴臣这张脸,哪知道这厮嘴上与我情意绵绵,实则心里有个忘不掉又得不到的白月光?
我紧了紧手中的圣旨,啪一下拍在他胸膛上。
“陛下对王爷恩情深重信赖有加,王爷在这撬他儿媳妇的墙角,大有不妥。”
我冷冷逼视着他,企图用道德去约束他。
可我忘了,顾宴臣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没有道德。
他随意拨开圣旨,轻声道:“芷晚,我连他的贵妃都敢肖想,何况你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
我牙酸的同时也心酸。
对周贵妃,顾宴臣是真的念念不忘,对我,他是真的舍不得放。
毕竟,我在适应这个世道后,迅速用现代思维另辟蹊径。
短短三年,我名下的铺子遍布大齐。
如今,我已是大齐女首富,身家财富抵半个国库。
顾宴臣就算舍得我这个人,也舍不得我的钱。
换作以前,这种渣男我看都不看一眼。
可偏生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他救了我,在我最彷徨的时候,是他指引我。
我也曾真的想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想着,我鼻尖发酸,又生生把泪意逼了回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就算现在太子还没定,但我确实是太子妃了,跟顾宴臣的曾经,也该烟消云散。
就在我要开口时,院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皇叔,你跟太子妃在干什么?!”
第2章
在这大齐,能叫顾宴臣一声皇叔的,唯有皇子公主。
我用力推开顾宴臣,竭力镇定的转头看去,却见一张稚嫩但颇具风华的脸。
五皇子顾言时。
皇帝最小的儿子。
他是顾宴臣最厌恶的人,却也是他最爱的周云柔唯一的儿子。
顾言时看着我和顾宴臣,眼中惊疑不定。
我还在想着借口时,顾宴臣已经冷冷道。
“擅闯他人宅院却不经通报,这就是你在宫中学的教养?”
五皇子被他气势所迫脸色发白,他拱手:“皇叔勿怪,是我拿了母妃与太子妃之前的信物,这才无人通传。”
我与周云柔的交易,是我尚不知道顾宴臣对周云柔心思时,他指使我做的。
一年前,皇帝下旨,令人寻早已失传的缂丝,以为太后贺寿。
我寻遍古籍,才将它的做法与现代工艺联系起来,数月不眠不休的尝试,终于成功。
那时,顾宴臣说:“这笔生意太大,你吃不下,不如与贵妃合作,让她替你作保。”
后来,缂丝成了贡品,陛下龙颜大悦,对贵妃也更加宠爱重视。
当时不觉,直到发现顾宴臣隐秘的心思后,我才明白过来。
他不是担心我受人迫害,而是想借着我这股东风,让周云柔在宫中更好过一点!
他对周云柔的爱发乎情止乎礼深入骨髓,求不得爱不得露不得。
他对我,却只有利用和算计,半点真心都无。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可怜自己多一点,还是可怜他多一点。
“太子妃,母妃邀您入宫赏菊,马车就在门口。”
我抬腿欲走,却听顾宴臣警告的声音:“进了宫若见到云柔,别说什么不该说的。”
我心里刺痛,瞬间憋起一口闷气。
这狗渣男,明明跟我在一起一年,现在倒生怕我在他白月光那里透露什么!
直到坐进马车,我依旧没能喘匀那口气。
或许,我是时候想想,该选择哪位皇子做夫婿,才能保全自己了。
五皇子坐在我对面,我本以为他要问些什么,可他却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说。
马车行至宫门口,我刚下车,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芷晚。”
这一声喊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转过身,便看到大皇子顾言乔。
我行了礼,带着礼貌性的微笑看着他。
皇帝有五个皇子。
就算我要找新靠山,这个大我十余岁,死了前妻,小妾无数的家伙,我是半分都没考虑的。
大皇子开口:“我有重要的话同你说。”
我沉住气,淡笑道:“大皇子有话在此说便可,你我之间,无不可对人言之事。”
大皇子似乎并未听出我的话外音,他扫了眼五皇子,直接开口。
“芷晚,你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实属不妥,我这有几个善于经营的能手,可以接替你管理商行。”
我沉默片刻,竭力扯开一抹笑:“大皇子,我不懂你的意思。”
见我这样,大皇子脸色沉了下去。
竟是直接教训我道:“芷晚,入我皇室,第一便要守妇德,你如此不服管教,难当太子妃大任。”
我被他气的一个倒仰。
圣上无嫡子,大皇子占长,便一直觉得他一定是大齐集团下一任继承人。
如今我被封为太子妃。
这人不仅直接把我视为囊中物,还妄图染指我的钱,这绝不能忍!
我白他一眼,冷声道:“大皇子,怎还未入夜便开始做梦?”
说完,我也不管他难看的脸色,直接朝皇宫走去。
等到周云柔的柔华宫时,我情绪也稳定下来。
周云柔受宠多年,哪怕育有一子年近三十,仍是姿容月貌美不可言。
我下了步撵,认认真真行礼:“给贵妃请安。”
周云柔扶起我,笑道:“太子妃不必多礼,随本宫去看看那菊,可好看的紧。”
我亦挤出诚挚的假笑,随着她走进内殿。
刚踏进内殿的门,她却笑容一敛,对我道。
“太子妃,你可知,你犯了杀头的罪?”
第3章
我心里一惊。
怎才成为太子妃,我就犯了杀头的大罪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敢问娘娘,我犯了何罪?”
周云柔淡道:“本宫收到消息,南方突发洪水,疫病横行,连累七城,可你名下的商铺却赚的盆满钵满,这种大发国难财的行径,实属不该。”
我面上惊讶,心里却冷笑起来。
周云柔只说我赚了钱,却不提我让灾区的各个商铺日日施粥救济一事。
扯这种大旗,
可形势比人强,我只能开口:“那依娘娘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周云柔抬起她那戴着纯金护甲的手拍了拍我的肩。
“你既是太子妃,也算皇家人,出面救济灾民,乃上佳之选。”
我脸色肃然:“那是自然。”
周云柔立即笑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善的。”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
没了?就没了?
我愣在原地,瞳孔地震:“敢问娘娘,那我从何处领善款?”
周云柔不满的看我一眼,似乎怪我不懂事。
她语重心长:“事后,我定会替你在圣上面前美言,提出你主动承担救灾一事。”
我几乎气笑,我出钱出人呕心沥血救济数万灾民,她只动动嘴皮子就占据主要功劳。
周云柔这是想空手套白狼!
用我的钱,全她在圣上那边的面子!
看来,上次缂丝之事让她尝到甜头了。
周云柔见我不言,黛眉微皱。
“你不愿意?”
我把冷笑咽在喉咙里,恭敬答道:“怎会?”
周云柔轻笑一声,说:“那此事便这么定了,同本宫赏菊去吧。”
我竭力表现的正常,陪着周云柔呆了一上午才出宫。
却不料,短短几个时辰,我要出钱赈灾一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我胸前陡然起了一口闷气。
我自己愿意赈灾,和被人逼着赈灾是两码事。
这些话只能是周云柔派人传出来的,她就是要让我骑虎难下,半分拒绝的余地都无。
我冷着脸回到铺子里,跟了我多年的张管事赶紧迎上来。
“大当家的,流言说的是真的吗?您要一力承担赈灾之事?”
我只能冷着脸点头:“是周贵妃要我做的。”
张管事神色愤愤:“这也太欺负人了,咱们商行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他看我一眼,突然问:“大当家的,若不然,我们向宴王求助?”
我心里一顿,找顾宴臣?
这件事可是他的心肝宝贝提出来的,他会帮我?
“不必。”
我朝张管事笑笑:“就当我为受灾百姓做点事。”
眼下这局面,我只能认了,无论哪个时代,有钱无权就如小儿抱金过市。
能花钱消的灾就不算灾。
只是要我就这么窝囊的被逼着送钱,我是做不到的。
张管事叹息一声,道:“既然您这样说,那我就下去准备了。”
我叫住他:“你再替我送一封信。”
等张管事离开,我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处理好堆积的事务,回了府,我睡不着,便让人拿了几壶好酒来对月独饮。
喝的只剩最后一壶,我抬手举杯。
月色在液面洒下一层银光,甚是好看。
但在这层银光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近。
我将酒杯从眼前挪开,笑了:“王爷大晚上擅闯民宅,不怕我报官?”
顾宴臣走到我面前时,我才看清他眼中的汹涌怒意。
酒一下醒了七分。
我下意识往后退,但已来不及。
他直接钳住我下颌,厉声问我:“云柔在你走后晕倒,你对她做了什么!”
第4章
上好的翠玉杯掉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顾宴臣的脸近在咫尺,他眼中的厌恶和憎恨那么明显。
我心底寒凉一片。
下一刻,我狠狠挥开他的手。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周云柔想打破规矩,就要有承担后果的本事。”
“我不过是将她跟我说的话如实相告陛下而已。”
“周云柔想用我的钱替她铺路,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我骂完,觉得酣畅淋漓。
可看着顾宴臣骤然冷下去的眼,又觉得心里发虚。
下一刻,他笑了。
满是讥讽不屑:“沈芷晚,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介流民,也配她对你出手?”
“她能找你是你的荣幸,你不但不感恩,反而在背后编排她,简直是下作恶毒!”
他的话如同冰刀刺入我心。
我缓缓捏紧了手,指甲掐进了掌心,远不及心里的疼。
痛到一定程度,我反而不怕他了。
我仰头直视他,也笑得欢快:“我下作恶毒?不也是王爷一手调教出来的么。”
顾宴臣笑容变冷,看了我几秒,他缓缓道。
“原来是翅膀硬了,想飞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脚下踉跄着扶住石桌,冰冷刺骨。
我和顾宴臣就这样撕破了脸。
不过半月,我手下商铺的货运便出了问题。
走水路的遭遇山匪,过陆路的遇到流寇。
一批又一批的货物不知所踪,我赔出去大笔的银钱,也无法了事。
直到赈灾的物资也出了问题,我终于坐不住了去找顾宴臣。
宴王府。
我等了三盏茶的功夫,终于等来了顾宴臣。
他气定神闲,我怒火中烧:“连赈灾物资都动,王爷也不怕遭天谴。”
顾宴臣睨我一眼,淡道:“物资运不到,害死人的是你,与本王何干。”
我心口一窒。
他继续说:“救灾一事若出纰漏,天下百姓怨声载道,你只怕万死难辞其咎。”
一股寒意径直穿透我四肢百骸。
我闭了闭眼,只道:“王爷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他该是早就想好了,直接开口:“跟陛下说,上次进言是你跟贵妃生了龃龉,并非为真。”
我愣住了。
这么做,能让贵妃置身事外甚至恩宠更加,可对我来说,就变成了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
我几乎气笑:“王爷是要我认欺君之罪?我还没到自找死路的程度。”
顾宴臣看着我,眼底唯有冰冷:“有国师批言在先,圣上会对你网开一面。”
我问他:“若是圣上不会呢?”
“本王会保住你的命。”
“毕竟,对本王而言,你活着,比死了有用。”
我猛然抬头看他,他也在看着我。
可两两对望,我在他眼里看不到任何感情。
我,沈芷晚,对他来说只是个好用的工具。
我早知顾宴臣凉薄绝情,可涩意还是寸寸顶上心尖,我只觉得舌根都在发苦。
半晌,我攥紧手答道:“好。”
顾宴臣神色缓和下去,他靠近,漫不经心的挽起我的发。
“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不会亏待你。”
接着,他从我身边掠过:“随本王入宫。”
我木然的跟上他的脚步。
刚走出宴王府的大门,我竟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芷晚!”
我诧异无比的抬头看去,就见四皇子顾言晖一身戎装坐于战马之上,身后兵士跟随,军旗猎猎。
他脸上仍带着战场的风沙,可那双黑眸却熠熠生辉。
四皇子翻身下马,大步走到我面前。
“芷晚,我攒够军功回来迎娶你了。”
第5章
顾宴臣转身看我,脸色骤然阴沉。
那冰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不由朝后退了一步。
四皇子顿了一下,朝他拱手行礼:“我一时激动忘了礼数,还请皇叔见谅。”
顾宴臣脸色冷,声音更冷:“身为皇子,该谨言慎行。”
四皇子笑着应是,只是眼中的桀骜不减半分。
顾宴臣没了耐心,直接道:“本王带她进宫面圣。”
四皇子从善如流的退开,朝我说:“那我改日再去寻你。”
我看着顾宴臣的冷脸,没敢点头,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里,顾宴臣坐下后第一句话却是:“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老四?”
心脏像是被什么锤了一下。
随即我朝顾宴臣笑了:“我与四皇子两情相悦,何必用勾搭如此难听的字眼?我未嫁他没娶,又不像你和贵妃……”
顾宴臣看着我,眼神冷的要结冰,我识趣的闭了嘴。
皇宫,勤政殿。
我说了‘原委’后,陛下果然勃然大怒,他指着我骂:“你竟然欺君?”
我跪下叩首:“臣女知罪。”
我听见陛下沉重的呼吸声,应是气的不轻。
可片刻后,他威严的声音自上而下:“宴臣,你如何看?”
我有些摸不准皇帝的态度了。
顾宴臣说的懒散至极:“不过小辈无知,只是皇兄这未来的儿媳,还需多加管教。”
片刻后,我听见陛下沉沉的叹息:“太子妃,你长于民间,日后这种浅薄伎俩,别再用了。”
我心下一松,再度叩首:“谢陛下不杀之恩。”
出了宫,顾宴臣若有所思:“看来陛下真认定了你做太子妃”
我脚步顿住,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
顾宴臣也没有跟我解释,语带警告的开口:“不准选老四。”
我忍了忍,还是问他:“那王爷想要我选谁?”
顾宴臣的眼神落过来,我直直看着他,不愿退缩。
半晌,顾宴臣似笑非笑的:“沈芷晚,你的一切早就给了本王,还想着选别人?”
他的话如一只大手攥住我心口,霎时酸涩无比。
……
经此一事,周贵妃的受宠程度又高了不少。
又过了几日,宫中为四皇子大胜回朝办宴庆祝。
宫宴上,皇帝下旨,让四皇子统领禁卫军。
我看着四皇子春风得意的模样,突然想起我跟他的初次见面。
一年半前,我出城上香,遇到一队零散的伤兵,四皇子就在其中。
那时四皇子穿的破烂,眼中还有未消散的惶恐。
我心生不忍上前安慰,一顿心灵鸡汤灌下去,四皇子斗志昂扬。
后来他一路攀升成了小将军,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芷晚,怎么在这发呆?”
四皇子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朝他笑笑,道:“在想当初你要哭不哭的样子。”
四皇子瞬间不满。
他摸摸鼻子,说:“你难道不知,男子在自己喜欢的女郎面前,都是要面子的吗?”
我被他这打直球的方式弄的一怔,对上他真诚灼灼的眼,竟有些心慌。
冷不丁的,我背后一阵寒意。
顺着看去,就见顾宴臣坐在不远处,正冷眼瞧我。
他似乎很生气,可当太监唱出‘贵妃娘娘到’的时候,他倏然挪开了眼。
我心里突的一刺。
站起身来,对四皇子道:“失陪。”
我随意找了个宫女带我出去如厕,只是回来时,走着走着景色却陌生起来。
我顿时心生警惕,刚停下脚步,就被带路的宫女猛然一推!
我措不及防的跌进了门,一股古怪的味道直冲鼻尖,身体霎时就没了力气。
我心道不好,却听一个声音在我前方响起。
“我从来不知,原来做太子是这么容易的事。”
我抬头,瞳孔一缩。
眼前站的男人,眼下青黑,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
二皇子顾言津,整个皇室最大的烂人,连皇帝都懒得管他了。
“你想做什么?”我强撑着往后退。
但只是徒劳,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扔上了床!
二皇子将我压在身下,狞笑开口。
“太子妃,来跟本太子好好亲热亲热。”
第6章
衣裳被撕裂,挣扎的手被死死钳住。
就在我要绝望的时候。
门口传来巨响,随即,我被扯入一个坚实的胸膛。
顾宴臣一脚踹在二皇子裆部,将其活活踢晕了过去。
“就凭你,也敢动本王的人?”
我紧绷的情绪在看见顾宴臣的那一刻骤然缓解,然后,便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鼻尖萦绕着宫廷特有的龙涎香。
见我睁眼,身边的侍女赶紧出去了。
很快,顾宴臣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他难得神情不再冰冷,开口问:“可还有不适?”
我摇了摇头,结果头皮一紧,扯着伤口发疼,我瞬间变了脸色。
顾宴臣看着我,道:“你放心,此事本王会为你讨回公道。”
不知道是不是病痛,我心肠比以往软,竟抓了顾宴臣的手。
“谢谢你。”
顾宴臣也是一怔。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可也没甩开我的手,只说:“无妨。”
我跟他,许久没有这样和谐的时刻了,我承认,我很贪恋这样的瞬间。
想啊想的,门外突然传来通传声:“王爷,四皇子在门外求见。”
顾宴臣脸色冷下去,他甩开我的手,冷声道:“让他进来。”
四皇子进来时,朝坐在桌边的顾宴臣行了礼,才快步走向我。
他问:“芷晚,你还好吗?”
我很轻的点了头。
四皇子又嘟哝:“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竟让你在宴王府养伤。”
我不得不感叹他到底是胆子大还是一根筋,竟敢在顾宴臣面前直愣愣的说这样的话。
果不其然,顾宴臣冷笑一声:“皇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不在本王府中养伤,难道去你那?”
四皇子还是有些怵他,赶紧笑道:“皇叔,是我想差了,毕竟你也算是芷晚的长辈。”
一句‘长辈’,成功让顾宴臣再度黑了脸。
可四皇子下一句话却如雷炸响在我耳边。
“我就是怕二哥被革职之后留下的烂摊子太多,你带着小五忙不过来。”
我陡然看向顾宴臣,心口骤痛。
他那么厌恶五皇子,现在这般又是为何?
除了替周云柔谋算,我再也想不到其他。
四皇子见我精神不济,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我冷了脸问顾宴臣:“你说替我讨回公道,就是借着这事让周云柔的儿子上位?”
顾宴臣眉间冷意凝聚:“老二退了,老五顶上,有什么不对。”
我惨笑一声:“顾宴臣,你要真替周云柔着想,不如率粥想办法替我拖上几年,等五皇子长大,我直接选他当夫君岂不更好。”
“沈芷晚!”
我望着他怒意横生的眼,顿觉疲惫。
转过身,我平静道:“我要回自己府中。”
第二日,我便回了府。
四皇子日日来看我,回回不空手。
今日是西街的小泥人,明天又是东街的西洋货。
我笑他娘们唧唧,他却认真的看着我,道:“母妃生前说过,喜欢一个人便是对她好,我粗人一个,只能想到笨法子。”
我心里一颤,仓皇扭头。
我伤好的差不多时,顾宴臣来了我府中。
他睨着我,道:“这些天,你跟老四感情可是突飞猛进,只差没留他过夜了。”
我冷冷回望:“那又如何?日后他若是我夫君,我与他过夜也是理所……”
我的话,被顾宴臣用嘴堵了回去。
他发了狠,大掌扣住我的腰,带着将我融入骨血的力道。
辗转研磨,我与他都是气喘吁吁。
顾宴臣退离半寸后轻笑:“你的身体仍在迎合我。”
在床榻之上,他向来不以本王自称。
可偏偏,我院外传来脚步声,四皇子的声音响起:“芷晚。”
我身体一僵,顾宴臣笑看着我,眼底却冷。
他手探进我的亵衣,碰上不该碰的地方,咬上我耳垂,含糊道:“让他滚。”
我没法让四皇子见着这场景,只能定着声音:“四皇子,我今日不便,还请回……唔!”
我的异常,让四皇子声音发急:“芷晚,你怎么了?”
说着,他竟直接推门而入!
第7章
在他踏进门的一瞬间,我急中生智将床边的帐子扯了下来。
顾宴臣就坐在我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还好四皇子知礼,站在那没过来ʟ,只是问我:“芷晚,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宫中差太医来看看。”
我看着顾宴臣脸上得逞的笑意,气的浑身发抖,却只能忍下。
我强压下怒意,隔着床帐对四皇子道:“无妨的,只是说话时咬到了舌头。”
四皇子不疑有他,说:“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说完ℨ,他便转身出去了。
顾宴臣靠在床尾,一派慵懒姿态,跟我的提心吊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顾宴臣,你我早已划清界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早在知道他与周云柔的关系的那晚,我就和他提了分手。
顾宴臣却是冷笑:“就凭你,哪来的资格跟本王划清界限?要走也得等本王玩腻!”
我心脏像是被人捏紧又松开,一时间竟无法喘息。
顾宴臣说完便走了。
这天之后,我便再没见过他。
只听说,他带着五皇子忙的脚不着地,群臣也发现了五皇子的才能。
我伤好的那天,约了四皇子一起去听雪楼吃饭。
可从不失约的四皇子,这次却没来。
我从听雪楼走出去寻他,刚好迎面撞上顾宴臣。
他挑眉看我,眼里似有讥诮划过:“怎么,他没来?”
我胸中怒意顿起,脱口而出道:“是你让四皇子无法赴约的?”
顾宴臣冷了脸:“沈芷晚,你少发疯!”
我气得攥紧了手,却不料四皇子身旁的一个小厮赶了过来。
“太子妃,四皇子特意让小的来带您去军营。”
空气一瞬冷凛。
我扭头看向顾宴臣,难堪的开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王爷见谅。”
说罢,我一秒都不敢多呆,背着顾宴臣冰冷的视线跟着那小厮匆匆离开。
郊外军营。
我与四皇子走在马场边上。
他小心翼翼与我道歉:“今日我被军中事务缠的无法脱身,你别生气。”
我摇摇头:“自然是你的事情更为重要。”
四皇子却看着我,接着郑重的将一块漆黑的令牌放在我眼前。
他直截了当的开口。
“此令可指使我麾下一千精兵,南边路远,那批赈灾物资总要有个保障。”
我看着那方令,却没有接过。
“四皇子,你可是心悦我?”
他怔然一瞬,随即重重点头:“自然。”
我面色淡淡:“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是什么解语花。”
“我不可能接受如此大的馈赠,这令牌,你收回去吧。”
四皇子急了,竟直直握住我的手:“芷晚,不是因为你曾劝慰我,也不是因为你这层太子妃的身份。
“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义无反顾的喜欢你。”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眼睛明亮澄澈,手心干燥温暖。
我与他对视许久,他眼里的坚定没有半分衰退。
怎能不心动呢?
我先挪开了眼,四皇子急的喊我:“芷晚。”
我瞪他一眼:“我知道了,你还不放开!”
四皇子很听话的松了手,一脸委屈。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晚间,他乐呵呵的亲自送我回了府,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看到了。
当夜,我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只是第二天,我便被召进了宫。
跨过太极殿门槛,我心脏顿时下沉。
殿内,除了被禁足的二皇子,几个皇子都在,就连常年病弱的三皇子都没缺席。
皇帝坐在上首,周贵妃与顾宴臣分别坐在两侧。
我脑子里只蹦出一个词:三堂会审。
我缓步往前走,跪下问安。
这次,皇帝陛下没叫我起身。
他威严含怒的声音直直传入我耳中。
“太子妃,朕听人说,你已非完璧之身?”
第8章
一时间,大殿内寂静的每个人的呼吸声我都能听得清。
我心脏狂跳起来,血液疯狂涌向大脑,但半点有用的思绪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云柔出声打破寂静:“太子妃,陛下问你话呢。”
我身体一颤。
接着便重重磕下头,“咚”一声,白玉地板发出重重闷响。
“臣女早前颠沛流离,一些事发生非我所愿,却又不知如何同陛下言明,臣女知罪!”
说完,我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俯身跪着,连头也不敢抬。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陛下的声音再度响起:“将沈氏给朕压入天牢!”
我不敢反抗,只能被他们压着,扔入了天牢之中。
天牢的墙壁格外潮湿,寒意刺入躯体,我只觉得冷彻骨髓。
我只能透过那扇小窗户分辨白天黑夜。
黑白轮换了三次,我才等到人来看我。
是顾宴臣。
牢门开启,他看着我,眼里冷得我发寒:“跪下,接旨。”
我缓缓跪在他脚下,听着他宣读我被废除太子妃的旨意。
“太子妃私德有亏,难堪大任,特此废黜,贬为庶人!”
我又成了平民,再也没有跟顾宴臣呛声的资本。
听完,我咧开干裂的唇,朝他笑的嘲弄:“那倒如王爷所愿了。”
我非完璧,除了他,还有谁知晓?
顾宴臣嘴角讥讽:“本王早就说过,不许你选老四。”1
我没有半点再跟他说下去的心思,撑起身子朝外走去。
宫门外,张管事不知道等了我几天,见我出来,几乎老泪纵横。
“大当家的,我们回家,这太子妃,咱们不当了。”
我心里蓦的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顾宴臣只需略施小计,我便溃不成军,我仓皇低头,掩去眼中悲哀。
可我很快发现,废去太子妃之位,不过是个开始。
大皇子的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抢走许多生意;二皇子的人仗着身份强占铺面;就连周云柔,也派人来强行收购我手中的肥皂方子……
不过两月,沈氏商行便岌岌可危。
堪堪又撑了几日,我终于坐不住了。
因为,张管事被大理寺抓了起来,罪名是赈灾的物资,以次充好。
我打点出去千两银子,却连见他一面都做不到。
我只能去找四皇子。
四皇子府,看门的小厮厌恶的看着我。
“像你这种低贱又不知羞耻的女子,我见了都嫌脏,也配见我们四皇子?”
我看着他脸上的鄙夷,有些恍惚的想到四皇子那句:“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义无反顾的喜欢你。”
心里一阵刺痛。
我攥紧了手,片刻后又松开。
从怀中将那块令牌取出,我哑声道:“四皇子的意思我明白,便请小哥将此物交还给他。”
说完,我径直转身。
兜兜转转,顾宴臣竟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宴王府。
王府侍卫盛气凌人:“你回去吧,我们王爷说了,不见。”
我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直直下沉。
下一刻,我跪了下去:“烦请小哥再帮我通传一次。”
那侍卫看我一眼,进去了,却再也没出来。
整整一天一夜,就在我意识要撑不住时,顾宴臣才纡尊降贵的走出来。
他高高在上的俯视我,嘲弄道:“沈芷晚,你的骨气,也不过如此。”
我喉咙刺痛的不像话,我磕头求他:“王爷,求您救救张管事。”
顾宴臣厌恶的朝后退了一步。
“救他可以,但本王要整个沈氏商行。”
我攥紧手,只觉得空气都稀薄起来。
我没想到顾宴臣胃口这么大,但我此刻毫无办法。
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是我从喉间挤出的回答。
“民女,答应王爷。”
我蹒跚离开宴王府。
可顾宴臣答应了我,送回来的,却是张管事的尸首。
王府侍卫声音冰冷。
“王爷传话,说人带到了,让你明日去王府听差。”
第9章
侍卫转身就走了。
那副担架孤零零的留在那,烙印在白布上的血迹刺的我眼睛生疼。
我冲过去扑倒在张管事身上,张着嘴却哭不出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明明前几日还说要带我回家的老人,却再也回不了家了。
他因为我,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我喉间如同有利刃翻搅,疼的我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宅院寂静,只能听到我的恸哭。
最后,我厚葬了张管事。
坟前白纸飘扬,我披麻戴孝。
看着棺材入土,只有惨然一笑:“张爷爷,来世你可别遇见我这个瘟神了。”
处理完张管事的事,我便去了宴王府报道。
顾宴臣语气漠然:“本王让你昨日来,为何迟了?”
我心头发冷,半晌才开口:“民女知错。”
对他来说,死个平民算不了什么,而我想保全商行的其他人,只能听他的话。
顾宴臣眯着眼看我半响,将我招到他身边。
“陛下今日提起下江南一事,本王准备让你面圣,就说,此次银钱你全数承担。”
他语气平淡:“准备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动手了。”
我蓦的后背发凉。
无论哪朝哪代谋逆都是死罪,可我早上了贼船,再想下简直难如登天。
顾宴臣抬眸看我,眼神肆厉:“你会帮本王的,是不是?”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我闭了闭眼:“民女遵命。”
顾宴臣这才满意的放我离开。3
顾宴臣出手,大皇子二皇子只能将属于我的生意和店铺吐了回来。
可周云柔夺走的,他只字未提。
三日后,我入宫面圣。
陛下问我:“听说,你愿意替朕承担下江南的费用?”
ๅๅๅ我垂头跪在那里。
“陛下励精图治,这是民女该做的。”
果然,他龙颜大悦。
银钱一事解决了,下江南之事自然也快。
帝王巡游隆重,我不仅快要掏空家底,还要跟着一起去江南伺候。
游船上,我小心翼翼给周云柔奉茶。
她睨着我,端起茶随意抿了口。
下一刻却将茶盏摔在我身上,滚烫的水没入衣衫,疼的我发颤。
周云柔眉梢倒吊:“沈芷晚,这等粗茶也敢给本宫喝?”
三千两银子一两的敬亭绿雪,竟入不得周贵妃的眼。
我恭敬的看着她。
“不知贵妃想喝什么?”
“明日,本宫要喝到上好的日铸雪芽,你此番办事不力,滚去外面跪着!”
我甚至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周云柔身边伺候的人粗鲁的拖了出去。
有人在我膝弯处踹了一脚,我重重的跪倒了下去,只觉得膝盖骨都要碎裂。
咬牙抬头间,却不妨看见顾宴臣站在上方的船舷处,正无动于衷的看着我。
心,蓦然发涩。
我低了头,掩去滚烫的眼眶。
我不知道跪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跪多久。
只是后半夜,闪电划破夜空,暴雨倾盆而下,不一会我便浑身湿透。
我冷的直发颤,可船舱门窗紧闭,我无人问津。
就在我撑得有点到极限时,我面前的门,开了。
我浑浑噩噩的看去,只见五皇子举着伞,破开漫天雨幕站在了我面前。
他开口问我:“为什么?”
我疑惑的抬眸。
对上了他那黑得透不进光的瞳仁。
我心头一阵发憷,蓦然说不出话。
他却很有耐心的再次问我。
“任何一个女人落到像你这样的地步,总该不想活了,可为什么,我竟没在你身上看到想死的征兆?”
一道闪电将甲板照的亮如白昼。
我抿紧唇,半响才挤出句:“人只要还活着,总归有希望。”
五皇子愣住了。
良久,他将伞递给我,随后离开。
直到快天明时,我才被周云柔准许离开。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房间,就看到我派出去查张管事之死的窦勇。
他一见我,便朝我跪下:“大当家的,查到了。”
我精神一震:“如何?”
窦勇眼眶骤红,他咬着牙挤出声音。
“张管事的牢狱之灾,是宴王一手策划!”
第10章
窦勇的话同着外头的惊雷一起震入我耳中。
我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几乎站不住脚。
顾宴臣!
原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可笑我竟还将他视作救命稻草!
我倏然想起那日我求他时,他眼中闪过的那丝讥诮。
我跌坐在椅子上。
窦勇看着我惨白的脸色,不由开口:“大当家的……”
我抬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只低声道:“你先回去,莫要让人发现。”
窦勇向来忠心听话,朝我行礼后转身离去。
我换下身上的湿衣服躺在床上,心口疼得像是被撕裂开。
“为什么……”
我爱的人何其残忍,爱我的人又何其无辜?
后半夜,我身上忽冷忽热,似是发起了烧。
昏昏沉沉间,我好像听到了顾宴臣的声音。
“给她把脉,她绝对不能出事。”
随即我手腕传来按压的力度,有苦涩的药灌进我嘴里。
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顾宴臣就坐在我身前。
他问我:“感觉好些了吗?”
换做从前,我会为他的关切心软,可如今,我只能想,他又想图谋什么。
我躲开他伸过来想探我额头的手。
不出意料,他的脸色瞬间阴沉:“沈芷晚,你又在矫情什么?”
我垂下眼睑,声音沙哑而平静:“王爷,您为主我为仆,若是不小心让您过了病气,民女万死难咎。”
顾宴臣眉心紧蹙,我咳嗽两声,道:“王爷还是请回吧。”
他最终起身,冷哼一声:“你以为本王愿意来你这!晦气。”
他拂袖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已经心如死灰。
第二日,我又召来窦勇,将写好的遗书给了他。
遗书上清楚写着:待我死后,将商行解散,其中资产由各地管事分割。
窦勇不敢置信:“大当家的,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神色平静:“窦勇,宴王不会放过我的。”8
“商行如今已经苟延残喘,你们跟着我打拼这么多年,我不能让你们都跟着我走到绝路。”
窦勇虎目泛红:“我们不怕!大当家的,大不了就是死……”
我按住他,呵斥道:“你不怕,那你们的妻儿呢!父母呢!都要落到张管事那样的下场吗?!”
他猝然哑了火。
我咳了两声,红着眼挤出笑来:“走吧,这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了。”
……
船很快便到了江南。
当晚,我在船上举办了最后一次宴会。
宴会上,山珍海味,丝弦阵阵。
大皇子和二皇子像孔雀似的在陛下面前争相出彩。
四皇子称病没来,五皇子安静的坐在顾宴臣身侧。
我奉承完皇帝,正要告退,一旁的周云柔突然开口。
“本宫听闻沈姑娘舞姿明艳奇异,不知本宫与陛下可有福一看?”
我沉默了,贵妃说我会跳舞,就是不会也得会了。
我顶着周云柔戏谑的目光开口:“贵妃有令,民女怎敢不从。”
只是出个丑,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我刚起身,耳边却倏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一只利箭直直插在我脚边。
随着太监的一声尖叫:“有刺客,保护皇上!”
偌大的空间顿时乱作一团。
我立刻看向顾宴臣,他的眼中竟也是一片惊疑。
我不由勾唇一笑。
这自然不是他布下的刺客,因为这是我暗中联系的!
毕竟,他计划动手的时间是在三天后……
万般思索只在一瞬,门窗破碎,无数的黑衣刺客冲了进来跟侍卫战成一团。
往日装模作样的‘贵人’纷纷鼠窜。
虽然刺客们来势汹汹,但顾宴臣很快便掌控了局面,将刺客打得节节败退。
眼见刺杀失败,刺客们纷纷撤退。
走前,还不忘按照我的要求挟持几个人质。
其中就包括了我和周云柔。
黑夜里,雨越下越大,巨大的龙船都在不停晃动。
刺客退到了船头,接应的船就在龙船旁,可他们却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很快,顾宴臣带着侍卫的身影出现在船头。
刺客头领这才动了,他一把从人质里将我和周云柔揪了出来。
在周云柔刺耳的尖叫声中,两把钢刀架在了我和她的脖颈上。
刺客头领看着逼近的顾宴臣,冷笑喊道:“宴王爷,你向来心狠手辣,不知是否还记得十三年前在青州被你杀死的唐家人。”
顾宴臣语气冰冷:“本王从不记得刀下亡魂。”
“好!好一个从不记得!”
我看着刺客头领手上青筋骤然暴起,也看清他握紧了尖刀的粗糙之手。
“这些人质我只打算带一半走!今要留下谁,就亲自用箭杀了另一个,否则我两个都杀了!”
“首先就从这个女人开始!”
锋利地刀刃在我脖颈上划开一抹血痕,我痛得一抖,眼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顾宴臣。
我在等,等顾宴臣做一个选择。
因为我还怀着最后一点可笑的期待,期待他或许会在生死关头,选我一次。
漫长,又或是只有一瞬的沉默中。
轰隆!
一道闪电照亮顾宴臣冷峻眉眼。
也照亮了他对着我心口拉开的弓箭。
他做出了选择。
心口最后一丝余烬骤然被冰水浸透,模糊的视线里,我已听不清旁边的周云柔哭喊些什么了。
一滴眼泪混着雨水绝望的溢出眼眶。
我定定看着顾宴臣,缓慢又平静的勾起唇角,冲他灿烂一笑,说了最后一句话。
“王爷,不必脏了您的手……这条命,我还你。”
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话落,我在他乍变的脸色中,整个人直直往后倒,像殉道的蝶,掉入了咆哮的巨浪。
在他眼前,死无全尸。
是我为自己在这个世界选的大结局!
第11章
砰!
水花四溅,却被暴雨的声音掩盖。
带着腥味的水瞬间溢满我的口鼻,一股令人恐惧的窒息感旋即包裹住我。
可我痛的几乎失去所有力气,竟是一点挣扎都没有,随着水波晃动两下随即沉没下去。
我隐约看见船舷处顾宴臣的身影,可是水流蒙住我的眼,他的身形在我眼前一点点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三年多来,一千多个日夜,再见了,顾宴臣。
船上。
顾宴臣大步冲到船舷处,脚尖在悬空的一瞬顿住。
他往下看,根本看不到那抹纤弱的身影,就连血色都掩盖在无边的雨势中。
只有翻涌的浪溅起的一片白。
雨水浸透他的衣服,顾宴臣突然觉得有点冷。
有侍卫上前给他撑伞。
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冷着脸吼:“给本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给他撑伞的那个侍卫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那姑娘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更别提在这种流动的茫茫水域找一个人了。
可面前的是皇上的亲弟弟,是宴王。3
而且他站的近,清晰看到宴王握着弓的手竟然在微微发颤。
他心里有了个大逆不道的猜测,莫非宴王和沈姑娘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赶紧压下心里这种想法,侧身朝身后的同伴传达了宴王的消息。
不一会,顾宴臣带来的侍卫便分散而去。
顾宴臣如同一尊雕像似的站在船头,久久未能回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幕渐散,天边露出一丝晨曦,划破重重乌云,打在江面上。
顾宴臣眨了眨酸涩不堪的眼,终究是从船舷下来。
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被身边的侍卫扶住。
“王爷,如今局势明朗,您该去陛下那边复命了。”
侍卫提醒了一句。
顾宴臣混沌的脑子里清明些许,他看了侍卫一眼,问:“你叫什么。”
“卑职程舫。”
顾宴臣点了点头,抬腿朝船舱走去。
等他湿漉漉的踏进房间,皇帝坐在那里,脸色沉沉,不怒自威。
顾宴臣单膝跪下:“臣弟护驾不利,请陛下降罪。”
皇帝看了看他,突然皱眉:“怎么搞成这样?还不回去换身衣服,真当自己身子骨好?太医熬了姜汤,朕让人给你送过去。”
顾宴臣身子一僵,眸色探究的朝皇帝看去,却只能看见他略带责备和关切的眼。
他低头,正要告退,又听皇帝道:“沈芷晚一事,朕会派人沿途寻觅,她本不该有此劫难。”
顾宴臣心脏猛地一跳。
可皇帝接下去却什么都没说了。
顾宴臣只能退下。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顾宴臣刚靠近房门,便看到周贵妃身边的侍女等在那里。
他突的想起昨夜遭遇刺客时,周云柔拉着五皇子仓皇离开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
顾宴臣冷眼看着那侍女,开口道:“让开。”
侍女被他身上的威压逼的退后半步,但仍是壮着胆子开口。
“王爷,这是我家娘娘让奴婢带给您的信。”
她小心翼翼的递了个竹筒过来。
顾宴臣面无表情的拿出里面的信纸,随即瞳孔一缩。
纸上,只有一句话。
‘圣上已有察觉,万事谨慎!’
第12章
顾宴臣将那张纸揉成团,随手扔下了船,随即一双冷眸盯住了前来送信的侍女。
那侍女一抖,即刻跪下,颤抖着字不成句:“王爷,奴婢……是娘娘的心腹。”
顾宴臣沉默片刻,冷道:“本王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家娘娘,无事勿要再找本王。”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侍女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房间里。
巨大的实木浴桶里,顾宴臣赤着上半身,张开双臂靠在那里,闭眼假寐。
可他脑海中却想起沈芷晚落水的一瞬时,对他看过来的眼神。
那般绝望,那般凄然。
顾宴臣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双手紧紧扣住浴桶边缘,猛然睁开了眼。
他低声自语:“本王并非想杀你……”
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他,在当时那样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他射中了沈芷晚,可那箭矢偏离心脏,船上有太医,决计不会让她有生命危险。
若是因为她而放走一个劫匪,陛下绝不可能饶过她。
可顾宴臣怎么都没想到,沈芷晚竟会自行跳船。4
她难道不知,那样的情况下,十死无生?
顾宴臣不愿意让自己去想,沈芷晚是对他失望至极,才想出这样的法子。
难道哪怕是死,她也要离开他?
顾宴臣那双黑眸中,终于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可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是程舫的声音。
“王爷,陛下派来了太医,说来给您问诊。”
顾宴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漠然。
他沉声道:“让人等着。”
片刻后,顾宴臣换了身青松袍走出厅中。
那里,两个太医背着药箱站在那里。
顾宴臣坐下,随意伸出手,冷眼看着他们。
太医犹疑片刻,战战兢兢开口:“王爷,陛下还让我等替您查查身上的外伤。”
顾宴臣眸色瞬间晦暗。
云柔说的没错,他的皇帝老哥,终于开始怀疑他了。
查外伤?顾宴臣嗤笑一声,声音骤冷:“₱₥难不成要让本王在此宽衣解带让你们看不成?”
两个太医惊的齐齐跪下,口中连道不敢。
顾宴臣一拂袍袖,压着怒意道:“开些风寒的药,剩下的,本王自会去跟陛下解释。”
“是,王爷。”
等太医离开后,顾宴臣将药方递给程舫,淡道:“这药,你亲自盯着熬。”
至于自己喝不喝,便不是旁人能决定的了。
顾宴臣站起身,朝议事厅走去。
他进去时,皇帝正在沉思着什么。
顾宴臣进去见了礼,皇帝突然问他:“宴臣,朕最近时常觉得力不从心,你说,这江山,朕该交到谁手里?”
顾宴臣垂眸看着暗色的名贵地毯,心中嗤笑一声,嘴里却说:“陛下正值不惑之年,年富力强,此事言之过早。”
他话刚落音,皇帝抓着手边的镇纸便直直砸了下来。
沉重的镇纸落在地上,发出令人震耳欲聋的声音。
顾宴臣倏然抬头,直直对上皇帝含怒的眼。
“你觉得言之过早?那为何朕明明还没死,你就肖想着这把龙椅呢?”
第13章
顾宴臣站在下首,跟皇帝两相对望。
一个是天下之主,威严丛生,一个位极人臣,矜傲冷视。
竟是平分秋色。
半晌,顾宴臣低下头来:“臣弟不敢。”
“你不敢,你有何不敢!”皇帝更怒了,恨铁不成钢的骂:“你与朕定下的太子妃早有首尾,你为何不说!”
“你喜欢她,就算天生凤命,朕赐给你当王妃又如何?这天下都是顾家的,朕会跟你计较这些吗?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欺瞒于朕!”
“身为臣子,竟如此戏耍君上,你的礼义廉耻呢?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宴臣看着皇帝怒极的样子,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从何时开始,自己竟忘了,父皇母后早逝后那些年,一直是这个兄长护着自己。
又是从何时开始,自己竟起了不臣之心?为了周云柔?还是为了其他?
一时间,顾宴臣难得恍惚了。
皇帝见他不说话,怒意渐渐内敛,两兄弟一时相顾无言。
半晌,皇帝沉声问道:“朕只问你一句话,你是真的想要这把龙椅,还是觉得朕夺了你的心上人?”
顾宴臣心神俱震,他薄唇紧抿。
当皇帝问出这句话时,他第一想法是,他并非想要那把龙椅,可是……他好像也不是为了周云柔。9
皇帝声音淡淡:“咱们一母同胞,你想要龙椅,那便跟朕光明正大的相争,身为皇室子弟,别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若是你是为了周云柔,那朕不妨告诉你,她这贵妃之位,并非来自朕的喜爱,而是周家用功勋换的,至于她入宫一事,也是周家一手促成。”
“你也不想想,以周云柔在周家的受宠程度,若是她不愿意,怎会出现在朕面前。”
皇帝冷笑一声:“可笑你自诩聪睿,竟被猪油蒙了心,竟连这一点看不清!”
顾宴臣难得有这样无措的时刻。
皇帝每一个字都砸在他心上,让他觉得难堪至极。
他想认错,却不知道从何认起,他想辩驳,却无可辩驳。
最后,他只能站在那,往日的高傲尽数被打碎,像一个战败在诡计之下的落魄将军。
皇帝看着他,沉沉叹息一声。
若说皇室众人,他最亲近的人,无非是顾宴臣。
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弟,是儿时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兄长’叫着的孩子。
可最终,不知是权利动人心,还是他走错了道,竟让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叹息之后,轻淡的下了命令。
“等下了船,你给朕好好治理江北一带,三年为期,若你想反了朕,自去努力,若你想通了,回京述职便是。”
这一刻,他摈弃了做皇帝的生杀予夺,只是作为兄长,给不甘心的弟弟一个机会。
可皇帝心里知道,三年后,他看到的,一定是回京述职的顾宴臣。
这是他作为帝王敏锐的直觉。
顾宴臣重重跪地,拱手道:“臣弟,谢过陛下。”
他转身往外走。
皇帝坐在那里,眼神落在他背影上。
下一刻,那道背影顿住了。
顾宴臣没有回头,只是声音低沉:“皇兄,你多保重。”
这一句话说完,他才挺直了脊背大步离开。
另一边,江北地区某个宅院中。
昏迷了两日的我,猛然睁开了眼。
在我睁眼的一瞬,有人惊喜喊出了声。
“快去前院通禀其他人,家主醒了!”
第14章
一刻钟后,我被人扶起来靠坐在床头,面前是一字排开的年轻男女。
他们全都紧盯着我,眼里的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终于,最为年长的沈易忍不住了,他开口问我:“家主,你不是跟着宴王回京做生意去了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我一时哑然,想起顾宴臣神色漠然朝我射出的那一箭,我心口依旧隐隐作痛。
见我没回答沈易的话,沈陆急忙说道:“家主不愿意说就不说了,就算生意失败了,您还有我们呢。”
其余人尽皆点头。
我眼眶突然一热,有些难受的开口:“这一次,确实是要重新开始,如今我什么都没了,包括大齐首富的身份。”
众人一惊,不过片刻,他们便开口:“就算你不是大齐首富,也还是沈家家主,我们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无需家主再去外面奔波。”
他们没有问顾宴臣对我做了什么,也没有去问我在京城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
对他们而言,仿佛我能平安归来,就是上天的恩赐了。
我闭上眼,轻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等众人脚步声退去,我才重新睁开眼,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落下来。
我的生意走上正轨时正遇上江北战乱,那时顾宴臣只说肩负着陛下给他的任务,便也无暇顾及我,我自己摸索着前行,却在押运货物回江北的山间,遇上了一群衣不蔽体的孩子。0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简单,那些孩子被我所救,成了我放在暗处的棋子,按照年龄大小,我给他们冠以沈姓,成立了江北沈家。
三年时间,不止我成为了大齐首富,江北沈家也成了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庞然大物。
从老大到小十二,个个都有着自己的兴趣爱好,而我,就成了那个神秘至极的沈家家主。
我擦了擦眼泪,或许这便是作为穿越者的好处。
我当时虽然喜欢顾宴臣,但也还是知道留一手,知道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现在,我无比庆幸当初下的决定。
沈易医术了得,在江北一带素有神医之称,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不过半月,我身上的致命伤便好的七七八八了。
这天天气不错,我求着沈祈带我出去转转。
沈祈在外面一张冷脸,但在我面前,他依旧是当初那个怯生生的弟弟。
他苦着脸:“姐姐,大哥说了,你伤没好全之前,不准出府,要是我带你出去,大哥不赏我一顿家法才怪!”
我拍拍桌子:“我是家主,他也得听我的,我成天窝在这屋子里都要发霉了,小七,算姐姐求你,带我出去吧。”
沈祈眉心皱的更紧了,他捏着拳头想了又想,最后在我的哀求下,还是点了头。
等我收拾好踏出沈府时,门口那辆精致至极的马车,险些晃瞎我的眼。
拉车的是照夜玉狮子,马车四角吊着银铃,铃上刻着一个‘沈’字,上好的红木严丝合缝的造的车厢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就连车帘都镶着一圈金线……
我愣愣的看着这家价值不菲的马车,第一想法便是:我到底养了一群何等败家的小崽子?
沈祈站在我身后,风轻云淡的开口:“姐姐,从今以后,我们十二人便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眼睛又烫了起来,有些狼狈的上了马车。
毕竟我比最大的沈易都要年长几岁,被他们看到我掉眼泪实属不妥。
马车缓缓前行,车窗帘子晃动的一瞬。
我隐约看到沈府门口,英英玉立的沈易站在那里望着我。
与此同时,江北城外,一队车马缓缓停下。
一个冷峻的男人勒马止步,掏出文书,扬声道:
“大齐宴王,奉圣命前来接手江北城。”
第15章
马车在街上缓缓行驶,一开始我连头都不敢探出去。
这就好比你家人给你准备了一辆颜色极其骚气的跑车,上面还零零碎碎镶着钻,顺带贴上了黄金饰条,你敢开着招摇过市?
要不是我知道沈祈开了个镖局,身手了得,我是万万不敢的。
但是走了一段路,我发现这里的人似乎对沈家这样大手笔的事情见怪不怪的时候,我不由啧啧称奇。
我明面上是跟江北沈家没什么关系的,除了每年匆匆一面,以及时不时想尽办法给他们寄钱,其他的我是半点都没插手。
也不是这十二个小鬼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
渐渐的,我胆子也大了起来,索性直接撩了帘子看个痛快。
江北的风土人情跟京城的雅致截然不同,这里临近塞外,风沙大的吹的人性子也豪迈爽朗,他们大声的谈天说地,嬉笑怒骂皆流于表面。
我坐在车上,甚至听了几耳朵八卦。
正在我听的津津有味时,马车停了,沈祈眼疾手快的用他那杆长枪挑落了绑着车帘的金线。
外头的人便看不到我,我听见沈祈说:“温管家,可是有事?”4
温?好像江北世家,确实有个温姓,我想着。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沈总镖头,我家老爷等了您好几天了,您却陪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娘子逛街,这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我心里微顿,不过想着这辆浮夸的马车,又释然了。
家里的男子决计不会用这样的马车,而唯二的女孩,小八小九是极低调的性子。
这样说起来,旁人猜测坐在车里的人的性别,确实简单。
我正想给自家小孩解围,就听沈祈冷中带刺的声音。
“你不知她从何而来,那我便告诉你,车里坐着的,是我不日前才回来的沈家家主!”
“你们温老爷找我做生意固然重要,但我们家主才回来不久,我自然要带她在城内多转转,若温管家有意见,大可找我大哥去说个对错。”
恍惚中,我好像听见四周人吸气的声音。
好半天,温管家有些尴尬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沈总镖头,是老夫没弄清楚情况,唐突了沈家主,改日必当登门致歉。”
沈祈冷哼一声正要开口,我知道他直愣愣的性子,赶在他说话前赶紧出声。
“温管家,不知者无罪,这点事我还不会放在心上。”
温管家大喜过望,赶紧顺着台阶下了:“多谢沈家主。”
我又说:“小七,既然你还有生意要做,便送我回去吧,改日再出游便是。”
沈祈策马靠近窗口,微微挑开帘子问我:“姐姐,真的不想玩了吗?我有的是时间,温家的事,不急。”
我朝他笑笑:“以后我就住在江北了,时间还多着呢,你的事情自然更重要。”
不知道我那句话触到沈祈的心脏,他本就漆黑的眼眸竟似日光般明亮。
他傲娇的点了点头,收敛神色对温管家道:“那便请温管家回去复命,半个时辰后,我在镖局等温老爷。”
温管家应下后便离开了。
就在沈祈要带着我往回走时,一个熟悉至极的嗓音在马车外响起。
“等等!”
第16章
顾宴臣?!
这男人怎么来江北了?
他竟还敢来?!
我瞬间捏紧了拳头,心脏处瞬间传出痛意,身上温度也一点点冷下去。
车外,沈祈看着前行的男人,黑眸猛的一眯,转瞬又恢复正常。
他问:“有事?”
顾宴臣还没说话,他的随从却忍不了了,怒喝道:“大胆,这位是大齐宴王,你竟然如此没有尊卑!”
沈祈长枪点了点地,发出清脆声响。
片刻后,他翻身下马,冷静的给顾宴臣见礼。
“草民沈祈,见过宴王。”
顾宴臣看他一眼,眼中惊异一闪而过:“你也姓沈?可是江北沈家之人?”
“是。”沈祈回道。
顾宴臣坐在马上,思忖几秒,直接道:“本王无意冒犯,只是马车内这位姑娘,声音像极了本王的故人,可否请她出来一见?”
若是在京城,顾宴臣绝不会如此客气。
可如今是在号称大齐最乱的地带,江北。
他面对的是跺跺脚能让江北抖三抖的沈家。
客气是理所当然。
沈祈拒绝的也理所当然。
“马车内是我家家主,女子不易抛头露面,还请宴王见谅。”
顾宴臣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看着沈祈离开。
随从不解的问:“王爷,咱们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顾宴臣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这江北的豪门大族以沈家为首,第一天来就得罪沈家,你觉得本王这城主能当的顺利?”
随从被他那一眼看的心惊,赶紧低下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马车内。
我按住狂跳的心脏,努力平复呼吸。
车帘突然被撩开,沈祈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他担忧的看着我:“姐姐,你没事吧。”
不过一瞬失神,竟被小鬼头看出来了,我不由觉得尴尬。
我摇摇头:“无妨,只是一时见到他,觉得惊讶。”
沈祈朝我凑近了点,认真开口:“姐姐,你别担心,如今的沈家已然不是你走之前的模样,我们向来遵纪守法忠君爱国,宴王不过一个王爷,拿我们没办法的。”
我诧异的看他一眼,没想到不过十三岁的小七,身上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魄力。
一会儿后,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脑子里电光火石划过一个想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从前顾宴臣利用我,现在我反过来利用他再度登上首富之位?”
“我之前被他拿捏,不过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势力,可现在,他来了我的主场,我有十二个好弟弟妹妹相助,能不能搞一场风水轮流转的戏码?”
这么一想,我整个人简直热血沸腾起来。
我目光灼灼看向沈祈,问他:“如果我要跟顾宴臣与虎谋皮,可行吗?”
沈祈神情严肃:“此事事关重大,我一人说了不算,得一起表决。”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而就在我回府的时候,沈府也发生着不寻常的一幕。
偌大的房间里,沈易跟其他人站在一个铜盒前,他们的脚下隐约有机括震动的声音。
不过两分钟,一个被铜管包裹着的纸条落在了盒子里。
沈易深吸一口气,道:“沈禅的情报阁已将你们的疑虑查的清清楚楚。”
“家主雇刺客刺杀自己的原因,在这张纸里,你们看过之后,不许在家主面前表现出来分毫,明白吗?”
“知道了,大哥。”
我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龙船上那批刺客我雇的小心至极,没想到最后被自己人查了个底儿掉。
这……失策了!
第17章
房间里一片沉寂后,只剩下沉重的呼吸。
我悄的从门缝里看去。
只见小四捏的拳头啪啪作响,咬牙切齿开口:“顾宴臣!”
小八小九这对孪生姐妹也目露寒光:“周云柔?”
混世小魔王小十二怒骂:“狗男女,欺负姐姐!”
我心里顿时暖暖的,同时也有点心虚。
被小辈发现跟渣男的二三事怎么办?在线等,急!
我发誓,当时我只想着怎么逃离京城那个狼窝,逃离顾宴臣那个让我生不如死的渣男。
我本来的计划是坠江,龙船下早就安排好了人接应我。
可我没想到顾宴臣会给我一箭,这样一来,变数可就大了去了。
好在那些刺客拿了我的钱,还算有职业操守,将我救上了岸,又发现了我身上的沈家信物,联系了负责收集情报的老三。
否则,我现在只怕在长江里喂鱼了。
沈祈气的枪杆都在地上打出了火星子,也理所当然惊动了里面的一干人等。
门从里面被拉开,我跟他们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尴尬。
沈易前一秒还在想如何瞒着我,维护我为数不多的自尊心。
我明明刚醒来的时候还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丢脸的过往。
现在好了,两两对望,唯余绝望。
看的出来,我跟他们都挺后悔没能再谨慎一点的。
好半天,我干咳了一声,道:“其实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惨,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么。”
不说还好,他们先前被尴尬压制的怒意再度涌上。
沈易神色冰冷,淡道:“姐姐,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
我脸色一正,定声道:“千万不可,对方可是皇室,你们就算再厉害也无法跟他们对抗,我现在已经不纠结于曾经,往后就在沈家当个混吃等死的家主也挺好的。”
他们倔强的不说话。
我眼神一厉:“怎么,一个个都翅膀硬了,不听我的了是吧。”
我受过的委屈,真的没想怎么讨回来,在这个权贵不把平民的命当回事的时代,他们冲昏头的怒意只会成为要他们命的铡刀。
我如何能真的任由他们胡来?
好在,我的一饭之恩换来的是真心。
他们红了眼,一个个咬着牙,朝我艰难点头。
“姐姐,我们知道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偏生跟着我出去的沈祈在此刻开口。
“刚才在街上遇到顾宴臣了,看那行头,似乎是来接手城主之位的。”
众人齐齐朝他看去,也包括了我暗含警告的眼神。
沈祈忽略了我的眼神,直接道:“回来时,姐姐问我她能不能与虎谋皮,我想这会是个机会,顾宴臣想要沈家的帮助,我们也需要利用他将沈家的名声打出江北。”
沈祈勾了勾唇,明明年纪也才过十三,眼中闪动的却如同狐仙的精明睿智。
“只要钱多到一定程度,就算上位者也会为你行便利。”
他直直看向我:“姐姐,这可是你教我们的。”
我默然无语。
我哪里敢说我当时赚到第一桶金之后,整个人脑子里都是怎么赚钱,但又不想说的那么市侩,只能用一句有逼格的话来提升自己。
难道我这句话,竟是这群小崽子们的人生名言?
这可真是罪过!
如侵立删
病毒肆虐,每一个变化的数字都敲动我们的心弦,各种信息扑面而来。对每一个普通的人,奋战在一线的医务工作者,被隔离观察的疑似人群来说,每个平凡的日子都极其不同寻常。
面对危险或者灾难,我们或者他们,不自觉会感到无助、不知所措、恐慌,有些人会失去基本的判断力,情绪、思维、生理、行为等方面表现异常,某些心理疾病危害甚至不亚于病毒本身。
国家卫健委日前印发《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紧急心理危机干预指导原则》,将心理危机干预纳入疫情防控整体部署。记者从一些高校心理支持热线搜集整理出大众较为关切的问题,以期让专业人士的解答为公众减轻疫情所带来的心理影响。
光明日报记者靳晓燕柴如瑾
普通民众:“如何消除过度恐慌?”
解答:“应对恐慌,我们需要的是耐心与行动,不要让疫情影响正常的作息。”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防疫科普团队张西超教授:
对疾病的恐慌程度已经涉及消费、饮食、交通等方方面面——“来自武汉的快递要不要拒收”“禽类是不是不能吃”……面对这样的压力情境,我们的心理可能会在情绪、思维、生理、行为上出现各种问题,比如难以集中注意力、低自尊、自责、被隔绝的感觉、健忘、混乱;出现睡眠障碍、食欲减少或增加、药物滥用;出现吵闹、危险行为、工作或学习上效率出现问题……同时,人在恐慌的环境状态下容易出现违规则的举动,如不配合医嘱、谩骂医护人员、斥责执法人员等,这些不仅会导致混乱、影响治安,更重要的是给医护人员带来多余的负担,影响高效救治。
普通民众应对疫情,应该做些什么?
尊重医生的建议、国家的倡导,是首先应该做的事情。应对恐慌,我们需要的是耐心与行动。不要让疫情影响正常的作息,有充足的睡眠与作息,用健康的生理与心理,共渡难关。
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将不仅有助于自身免疫力的提升,更能帮助身边的人稳定情绪、缓解焦虑。我们可以从网上搜索一些科普信息来了解疾病的来龙去脉以及传播途径等,这些知识能帮助我们了解疾病本身,减少未知带来的失控感与焦虑感。也可以列一个假期活动清单,最好是在室内的,比如打扫、看电影、冥想、瑜伽等。
主动创建给自己提供心理支持的环境,而非让情绪役使自己。与此同时,密切关注亲友的心理及生理状态,以防过激行为,以及患病后失去最佳救治时间。更重要的是,应该提醒身边信息不够灵通的老人,告诉他们疫情的严重性,提醒他们做好防范、减少出门、戴好口罩等。
医护人员:“我可以脆弱吗?”
解答:“脆弱一下也没关系,一线战斗的医护人员要学会寻求支持。”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防疫科普团队寇锐琦:
远离家人,跟家人联系会两边失控;无法诉说恐惧;担心被看到脆弱……或许在别人眼里,战斗在一线的医疗人员是英雄,是救命者,但在同事那里,你们是一个人,可以真正理解彼此的体验。大家可以相互支持,相互表达,相互吐槽。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是知道黑暗中我们不是孤独一人。
寻求同事支持。同在一线的大家可以相互支持,在防护服上画个小猪佩奇,或者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吐吐槽,一起唱大家都会唱的歌打打气。这种可以彼此往来的平等互助关系,能更好地缓解和放松压力。你们可以给彼此一些表扬,比如,熬过了这一天,我们太不容易了;我给自己休息了十分钟,我觉得自己挺棒的;你今天好好吃饭了,真好!
寻求朋友支持。在有限的时间里给亲密的朋友打个电话,发几条信息,发发牢骚,吐吐苦水,告诉他们你真的挺累、挺辛苦,让他们给你备好你最喜欢吃的零食等疫情结束一起吃,选几个大家一起曾经玩过的地方约定好事态平息后一起去玩。
和家人沟通,获得他们的支持。医护人员上前线,心里不仅牵挂着病患,还时刻牵挂着爱人、父母、孩子。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医护人员可能不敢接家人电话,不忍心让家人看到自己的疲惫,心里还有歉疚。殊不知,“报喜不报忧”却让家人更加担忧,一句“挺好的”太过笼统。
脆弱一下也没关系。不如打个电话、发段语音,或者视频连线家人吧。告诉他们你现在的状况。告诉他们:你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让他们做你背后的力量。你可以说,“我现在去战斗啦,照顾好孩子,这段时间有劳你一下啦”,或者也可以说“好想哭,让我好好哭一会儿”之类的话。再比如,听到孩子说“妈妈你辛苦了,要安全回家”,你就会很有动力。很多时候,孩子父母家人,是你重要的精神依靠。让彼此都感受到对方的重要,表达事实和担心,更好地促进相互理解。
尤其对于家中有孩子的医护人员,你们在视频时不必特别关注孩子,正常和每个家人聊就好。但最好能每天固定时间,并把这个时间告知孩子。这样孩子可以每天有一个期待,并且能按时满足这个期待,再加上妈妈或爸爸的轻松状态;可以让孩子真切明白爸爸妈妈在做什么,增加孩子们的安全感。
当然,医护人员还可以寻求专业的心理支持。
被隔离者:“失控感怎样化解?”
解答:“在这个意外来临的假期里面,即使丧失了一定的自由,也能收获别样的成果。”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防疫科普团队刘桦楹:
隔离、滞留之后往往感受到失控,为了获得控制感,有这些反应都是正常的。焦虑、恐慌,愤怒、指责他人,自责、后悔,几种情绪交替出现,并且波动很大。以上想法和情绪可能会轮番出现,比如可能一会儿特别惊慌,无法安静,什么也做不了,也可能过一会儿又想大哭,然后看到网上某个新闻后又非常生气。
在灾难和各种负面情绪的冲击下,我们也可能对人生的意义突然产生怀疑,出现一些比较极端消极的想法,对人类社会或者人生的意义充满了怀疑和否定。
怎么办?
信心是黄金。请保持必胜的信念和信心。17年前,我们在面对人类毫无经验并且有更高致死率的时,挺过来了;17年后,在更发达的科技、医疗以及信息手段的加持下,我们最后一定也会成功战胜这场灾难。与此同时,我们也需要在心理上主动做好充分的“长期抗战”的准备。
第一,流行性病毒传染的防控治理需要一定时间。与其一步步被坏消息撕破自己的内心防线,我们可以主动调整自己的心理预期,提醒自己要耐心,可能这一次并不是一两个星期能完事的事情。
第二,有意识地主动选择、筛选信息。当我们被隔离无所事事的时候,一般会不停地刷手机看微博和朋友圈。我们在阅读信息时,可以有意识地选择性摄入此刻自己需要的,有正面帮助的信息,减少阅读过度情绪暴露和唤起的文章,控制自己的无谓的情绪性消耗。
第三,接纳我们已经存在的各种情绪。前面我们提醒大家避免过度情绪暴露与唤起,但是请注意,我们并不是建议大家“不应该有情绪”。我们需要学习识别,然后接纳自己的情绪;需要允许自己,也同时允许别人的各种情绪反应,面对灾难,我们都可能经历情绪的几个重要阶段: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沮丧,最后接受几个重要的情绪转折。
这段被隔离的时光如何过得更有质量呢?回忆一下过去自己有没有许下过什么心愿:如果我有时间了,我要做的一件事是什么?要看的电视,要写的书?此刻,你真的有时间了,快去做吧!
在这个意外来临的假期里面,即使丧失了一定的自由,也能收获别样的成果。
青少年:“大家都比我学得好吗?”
解答:“多和同学们交流当天的学习进度,了解大家的学习情况,做到心中有数,也可以邀请同学进行彼此监督。”
华中师范大学疫情防控心理援助平台周宗奎教授:
中学生群体不仅要面对疫情带来的心理压力,还要承受因开学时间推迟、教学方式改变等带来的学业压力。作为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他们可能也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心理危机。
在情绪方面,中学生可能会感到焦虑和恐慌,十分害怕自己和家人也被传染。这时候首先要接纳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面对疫情出现恐慌和焦虑都是正常的,并跟父母或朋友倾诉自己的感受和情绪;其次,尽量控制自己每天接收到的疫情相关信息,如控制时长不能超过1小时,仅浏览某几个官方信息源等;再次,转移注意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如看书、刷剧、做做运动、打打游戏等;最后,改变自己的想法,调整自己的状态,告诉自己病毒一定会被打倒,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困难总会过去。
在学习方面,中学生可能感觉在家里浪费了很多时间,耽误了功课,觉得同学们一定都做得比自己好,尤其是毕业班同学;其次,可能对于网络授课方式不习惯,影响学习效果,从而导致中学生学习压力加重。
我们建议:一是合理安排时间,严格执行学校制定的每日计划表,完成学习任务,若学校暂未给出可自行制定,计划表要尽可能的详细。二是多和同学们交流当天的学习进度,了解大家的学习情况,做到心中有数,也可以邀请同学进行彼此监督。三是课程中遇到不会的问题及时通过线上询问老师或同学,不要积压。四是提前了解网络听课的方式,若一开始不适应网络授课的形式也不要着急,告诉自己大家现在都一样,只要我努力,慢慢地就会适应,而且这也只是暂时的,等到疫情过去,一切都会回到正常的轨迹。五是劳逸结合,可以自己用手机按学校作息设定闹钟,按时“上下课”。
在人际关系方面,由于隔离在家,与同学、朋友、老师见面次数减少,感觉彼此的关系淡化,逐渐封闭自己,不想与人交往,可能因此与父母的关系也会变差。
这种情况下,要接纳这种情况,要相信开学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主动与同学、朋友、老师等联系,也可以与他们分享自己对于人际关系的困扰和感受;及时与父母沟通,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不要排斥他们的帮助,也不要将情绪发泄在他们身上。
《光明日报》( 2020年02月04日0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