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东北的人或许对“跳大神”这个词并不陌生,这是一种发源于东北广阔的黑土中的萨满巫教文化,是一种在科学并不普遍的年代,活人与神明,甚至于死人邪祟沟通的方式。
在如今这个年代,这个充满了奇妙的活动,依旧洋溢着神秘的民间怪谈色彩,虽然说时至今日好像能亲眼见过的人很少,但却差不多都听说过,从老人的口中,从那些神秘的故事里。那些奇妙的活动似乎根植在这广沃的黑土地里,离我们并不是那么近,但却又好像也不怎么远。
在东北似乎总有一些奇妙的神话与传说,那些都是千百年来一代一代地流传于现在,东北民俗有着其独有的丰富内涵,包括但不限于没脸子、烟灵、胡家、黄家,似乎隶属于东北的民间传说多于中国其他省份。
在民间消息相信万物皆有灵,轻易人们不会去伤害那些野生的物种,许多传说也根植于此。而身为人类,“跳大神”是一种特殊的沟通方式,是在发生了一些当时无法用科学解释,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最后一种人们会求助的方式。
似乎最广泛,最正统的跳大神是需要两个人,一个人是主,一个人是副,一个人是主神,一个人是二神。主神是这场活动的主导者,他也是最后请灵上身的人,二神类似于助手,在旁辅助完成这个仪式。
这个仪式各有各细微的不同。但是大多都是人们脸带彩绘的面具,身披各种颜色的“传统”衣服,有彩色丝带,有时也会手拿铃铛或者一类的东西,一神多是在口中念念有词的“旋转”,二神在耍鼓。
仪式当然有自己固定的曲调和请神词,当一神请神来之后,二神便负责与其“沟通”而用来回答问题,解决请的原因。当然“请”来的神灵因为需求者的不同,有的时候请来的便是所谓的仙,有的时候请来的是固定想请的死去人的“灵魂”。
因为“跳大神”的人不同,一切都有其细微不同,民间用此来帮人解决问题的,似乎更加隐秘,大多数不会在人前,最多也就是与需要解决问题的人,此二人在场,也有的需要在深夜自己来主导这一场“沟通”。
或许人们对未知总抱有敬畏,在我的老家,人们轻易不会去观看一场“跳大神”,不可直视,不可乱言,只希望去解决问题,对“跳大神”的人心怀尊敬与感激,这或许是那些传说一直能延续,一直带有神秘的能量的原因。
而萨满的“跳大神”似乎更加宏大,他们用这种方式抱着虔诚的心与神灵沟通,或消灾或祈雨或祭祀或驱邪,会在众人的注视下完成,所耗费的时间也更长,其打扮也更精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来沟通所信仰的神灵,他们相信举头三尺的神明,也便相信了世间的因果报,也会拘束自己的行为。
在那种轻盈旋转,有力的舞蹈,与声声质朴地念请神词之下,你总能感觉到一种律动,一种敬畏的感觉,那种无为其他,只是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向你袭来,你仿佛又再次身处到那个年代,感知他们所感知,敬畏他们所敬畏。
未知的事物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魅力,以前的舞蹈似乎又带着奇妙的韵律,这一切只有亲眼目睹的人才能说出,或许又说不出,更像是一种感知,愚昧的迷信当然不可,可它流传至今也必有自己的意义,或许怀抱敬畏是我们唯一能做,也许必须要做的事。
人们对“跳大神”总是有好多问题,最多的便是询问人选,这当然不是人人皆能干的活,这又似乎涉及到了一些玄学,需要被选中,需要有灵性,总之总是有的人突然明白了自己是要干这种事的,他能借到灵,也能通灵。帮人解决问题的,在过后都是你愿给多少便给多少,不会主动要回报,更像是一种行善积德的感觉。
当然也有人借此形以敛财为目的事,虚假骗人,因为此事难以分辨,便有人浑水摸鱼,这的确是需要人们拥有科学修养,需要人们能辨别是非,行欺诈之事的人也必会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这样的人说是没有信仰,却不如说是一身铜臭。
一种事物的存在,则有其特定的原因,也会根植于特定的环境,在那种年代,或许那的确是人的一种信仰,是人们用来解决问题的方式,无论是真的解决,或者只是给予心灵慰藉,都是有它存在的必要性,而那时“跳大神”的人,也是拿着虔诚的心去沟通神明,去探索人们头顶以上的灵。
现在科技进步,时代发展,当然许多问题都有了更科学的解答,许多的病也都有了最科学的治疗。时至今日,虽然人们知道这种仪式不过是一种安慰心灵的表演,在在东北这片广阔包容一切的黑土地上依然有零星的存在,因为这片土地的包容性,因为这片地上的人的敬畏,因为人们相信做一个好人,无论是相信因果,还是只求不愧于身,或许一切都是好的安排。
那些民间的传说,那些神秘的故事总是吸引人的眼球,或许我们总能找出一些超出时代的意义,排斥与否定都不是最好的办法,只有尊重与敬畏才是最好的方式,历史的厚重永远是生活在这历史上的人们最宝贵的财富。
萨满,被称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可以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可以将神的意志传达给人。萨满企图以各种精神方式掌握超级生命形态的秘密和能力,获取这些秘密和神灵奇力是萨满的一种生命实践内容。萨满分为家萨满和野萨满。家萨满作为侍神者,主要负责族中的祭祀活动。野萨满(又称大神)是神抓萨满,即神灵附体的萨满。神抓萨满的活动包括医病、驱灾、祈福、占卜、预测等人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野萨满”人们习惯称为“跳大神”,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前曾广泛流行于东北民间,一些六、七十岁以上的人恐怕多有记得,其目的无非是祈福、消灾、治病而已。后因“”的“破四旧,立四新”运动,这些所谓“污泥浊水”被一扫而光,几近绝迹。而又临“改开”春风,所有“鲜花毒草”一起萌发,“跳大神”也随之重见天日,在农村又涌现出来了。
在过去知识科技不发达的年代,人们在遇到了不可抵御的灾难目前,往往会束手无策,无计可施,于是人们就想到了一定会有神力在左右这个世界,于是人们将想象中的神力奉为神灵,在遇到灾难时,祈求神灵的帮助,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今天的宗教。萨满教就是其中之一,它虽不及其它“世界三大教”那样影响面大,但是在世界也颇具影响。
萨满教是我国古代北方民族普遍信仰的一种原始宗教,产生于原始母系氏族社会的繁荣时期。近代北方民族,如满族、蒙古、赫哲、鄂温克、哈萨克等也都信奉萨满教或保留一些萨满教的某些遗俗。萨满教原始信仰行为的传布区域相当广阔,囊括了北亚、中北欧及北美的广袤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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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大神调》
“日落西山那哎, 日落西山黑了天, 家家户户上了锁闩, 大路断了行车辆, 小路断了行人难, 喜鹊老鹄奔大树, 家雀蒲哥奔了房檐, 十家上了九家锁, 只有一家门没关, 扬鞭打鼓请神仙来哎咳哎咳哟啊......脚踩着地来头顶着天, 身穿衲袍手拎着鞭, 老君炉走一番, 金翅展银翅颠, 金翅能跑十万里, 银翅能跑万万千......帮兵我头顶着房扒脚踩着椽, 左手拿鼓右手拿鞭哎咳哎咳哟啊, 左手拿起文王鼓, 右手拿起二郎鞭,
文王鼓 不叫文王鼓, 鞭也不叫鞭, 先说鼓 后说鞭, 先说鼓来不一般, 木匠师傅选柳木, 锛的砍的刨的圆, 底下拴着八根弦, 拴上了哪吒闹海金钢圈, 里面拴上,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八根弦那哎咳哎咳哟啊,再说这小鼓鞭那一尺三, 五彩的飘带搭拉下边, 腰上一岔有个弯, 举起来溜溜尖, 双手一合响连天, 打一下 颠三颠, 打三下 颠九颠, 前三后四左五右六十八下, 梁山一百单八将, 共打一百单八鞭那哎咳哎咳哟啊......”
一曲经典的“二人转”“神调”再现了“跳大神”的真实场面,笔者曾经近距离的接近了“跳大神”现场,不过是耳闻,不是目睹。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做客于我县小石湖的“连襟”家,恰好那天他家后院邻居家“请大神”,两家仅一木杖子之隔,我没有过去看,因为我一直是个“无神论者”,对于所谓鬼神之类的从来不信,但是只有咫尺之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边的说唱听的是一清二楚的。
“跳大神”中主要有两个角色,一个是“大神”,他(她)负责“领神”,他(她)在“入定”以后不多时,突然以怪异的动作和怪叫模仿某种仙神“附体”,会说我是某山某洞某仙来了,会全身颤抖,或大口喝酒,舞舞扎扎,上蹿下跳,来劲时几个壮汉都按不住,这时候另一个角色“二大神”上场了,“大神”是神的化身,“二大神”(有的地方称“帮兵”)是神与人沟通的使者,一切神的旨意与人的话语都是通过“二大神”的传递来完成,所谓神与人是不能直接沟通的,无形中“二大神”才是整场活动的主角。
“大神”最常见扮演的仙有“胡仙”(狐狸),“黄仙”(黄皮子),“长仙”(长虫,蛇),“姑仙”等等,如果“请神”是为了治病,二大神会说你“撞到了”某仙,或者某个故去的长辈或外人,然后让你准备祭祀的东西去祭拜,就可以消灾避祸,使身体康复了。
“跳大神”的场地也有布置,地中间有“供桌”,摆放各种祭祀供品,地中间一把椅子,“大神”坐在上面,“二大神”手持皮鼓,用兽蹄鞭按既有的鼓点敲打,边舞边唱,其曲调与上面写的大神调几乎一样,这里面除了给冒犯的神灵致歉之外,还要给请神的病人做反复的祈祷,可以说整场表演近乎完美。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在所有该做的程序做完之后,二大神还要劝大神“归位”,经过反复的折腾,大神会大大的打一个哈欠,像刚睡醒一样回过神来,恢复了本来面目,而且显得很疲惫,这样,整场活动大约进行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大神”能不能看好病,当然他(她)们自己知道,其实许多的病人自己也知道,这不过就是一种心理的安慰,民间通常将病看作为“虚病”和“实病”两种,一般的各种癌症、炎症病、传染病都被称为“实病”,人家大神也劝你去医院看,尽量不给你看,而大神们爱看的往往是“虚病”泛指精神类的疾病,会说你什么什么仙附体了,然后作法给你驱邪,也确实有些有精神问题的人,通过这种“治疗”能好的,因为这些人真的有毛病。
“跳大神”是有偿的,具体收多少钱还不好说,网传有“跳大神”治病骗取人万元还耽误病情而被抓获的。因为这些‘大神们’存在,许多村子也不时会冒出几个“假大神”来,他(她)们会模仿“大神”的动作而“来神”,目的是骗取一些钱财而已,用不了几天就会自消自灭的。
现在世事上普遍流行,大者冠冕堂皇,小者仪态猥琐,往往以貌取人评论;如大者为宗教,小者为鬼仙,大者为信仰,小者为迷信,再大者为大盗,小者为小偷,高者为出轨,低者为搞破鞋,大者豪赌,小者耍钱,儒雅者说烟花柳巷,草民者称逛窑子,隐晦者说被,直白者称遭等等,同样的事情,说出来明显能看出身份来。
可以说“跳大神”属于萨满教文化,它不是凭空来的,也不会凭空消失,不是所有的文化都必须提倡传承,我们要传承的是那些文化精华,那些有益的,科学的文化,而不是糟粕,所谓“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至于“跳大神”能否存在下去,那就看实践检验它是否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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