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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而不得的网名(爱而不得的网名女生)

时间:2023-10-16 04:28:45 作者:听梦的风尘女 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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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过是缘,他为何那么在意?是他自尊上的爱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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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颜垂下眼,那种痛苦她懂,她十九岁才第一次见到母亲,但与此同时也失去了父亲。

“我父亲也离开了。”她想了想开口道,算是安慰。

卓正熙蹙眉,叶秋颜很少提以前的事,便顺势问,“什么时候?”

说起从前,叶秋颜有些无奈,“嗯...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我在医院里,伤了脑袋,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卓正熙一惊,“你是说你失过忆?”

“嗯。”女人点点头,“原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看了几年医生,陆续想起一些,但还是有一部分,怎么都没印象。”

所以这才是她不记得他的原因吗?

“那医生说,还有想起来的可能吗?”

“医生说顺其自然吧,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叶秋颜笑笑,“反正也不影响现在的生活,没准我忘记的那段日子是我过的最惨的,想起来了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落寞一笑,“说的也对。”

叶秋颜已经释然了,她已经习惯这种心里空了一块的感觉,虽然不知道自己丢失的究竟是什么,但月满则亏,人得懂得知足。

两人一时无言。

沉默了半天后卓正熙想到了她的手问,“伤好了吗?”

她那个伤口那么浅,根本没必要包,所以纱布早就被叶秋颜扯掉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气他说,“是你包的?怪不得一点美感都没有...”

“你好心当成驴肝肺。”卓正熙伸出自己还包着的右手,“要不你给我展示一下,什么是包扎的艺术?”

叶秋颜一看那包扎的形状就知道是卓正熙自己敷衍的,她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找出药箱,一点点拆掉纱布,就看见里面狰狞的伤口,“怎么还没愈合?”她疑惑道。

卓正熙不正经的笑笑,“本来愈合了,但昨天抱你太用力,又崩开了。”

叶秋颜瞬间脸红到了耳朵,但还是嘴硬着,“是你身体太差劲吧,我明明很轻,正常男人抱都没问题。”

男人听着,慢慢凑近,“你挑衅我?”

“别乱动,小心又把伤口扯开了。”感受到他呼过来的鼻息,叶秋颜忙转移话题扯了扯他的胳膊,拿着消毒棉准备帮他换药。

但卓正熙早已心猿意马,不顾叶秋颜的动作,反手搂住她的腰身,将人压在了沙发上。

“你!!”叶秋颜正要发火。

卓正熙忙在她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要是不怕吵醒抱抱,你就随便叫。”

狗男人,竟然用抱抱将她的军!卑鄙无耻下流!

卓正熙看着她绯红的脸,心里十分得意,他能感觉到这几天下来,叶秋颜对自己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了。

“你眼睛躲什么?”他笑她,“怕我吃了你呀?”

“谁躲了!”

叶秋颜不服输的移回目光看他,但只看了不到五秒就又闪开了,都说男女之间对视的时候,最容易擦枪走火,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因为下一秒,卓正熙就吻了下来,不同于之前几次狂躁的、愤恨地、不安的,他这次的吻极为温柔,让叶秋颜不忍抵抗。

他含着她的唇瓣模糊得说,“那时候,失去记忆的时候,很怕吧?”

心倏的被戳中,叶秋颜就酸出泪来,他是第一个关心她感受的人。

那时候所有人都安慰她要走出来,要迎接新生活,要放下过去,但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害怕,那无数个记忆里只剩黑洞的夜晚,她蜷缩在角落里,找不到来路,寻不到归处。

叶秋颜的反应让卓正熙措手不及,他吻住那些泪珠,紧紧的抱住颤抖的她,在她耳边轻语着,“没事,都过去了,别怕...”

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再也不需要害怕。

等身下人渐渐平复,他再次吻住她,这一次叶秋颜没有畏缩,她第一次主动张开了嘴,任他侵占自己。

卓正熙感觉到她的放松,眸色一沉,心顿时有千斤重。

他不再小心翼翼,猛地闯进去,吸吮着她的舌尖,情欲瞬间被挑起,本能的欲望在彼此之间发酵。

就在两人的理智即将崩塌之时,卧室那边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喊声,“妈妈,要嘘嘘...”

两人猛的惊起,被这一声妈妈吓得不轻,叶秋颜一边答应着马上来,一边三下五除二的将卓正熙一路推出门去,动作之迅速,让他鞋都没来得及穿上...

但门关上的瞬间,里外两个世界的人同时笑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名字叫动心。

这一晚,叶秋颜想了很多,她和卓正熙的关系,抱抱的未来,她的未来。

叶秋颜心里有很多顾忌,因为沈雨的经历,她对豪门婚姻这件事充满了排斥,她深知那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一切向着利益,根本没有情感。

但卓正熙的出现无疑让她动摇了,他对她的特别,她不是察觉不到。

只是走那条路太难了,阻挡在前面的不知还有多少大山,她望而生畏。

叶秋颜经历过生死,也失去过一切,她现在更向往平静的生活。

实际上没回来前,她的生活一直很平静,一潭湖水般无风无浪。

而现在有人在湖水中心丢了颗石子。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卓氏集团的当家人,一个风暴中心男人……

叶秋颜拿不定主意,不过她也没急于给两个人一个结果,她想感情这种事得慢慢来。

但有另一件事,叶秋颜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是沈风给她的建议,自己接手工作室。

于是第二天,叶秋颜给之前谈过合作的人打了电话,婉拒了他的合作邀请。

“您真的决定了?”

“嗯,我想自己接手。”

“哦……”穆赫看向办公桌后的卓正熙,说道,“这样也好,那祝您一切顺利。”

“谢谢。”

电话挂断,穆赫对着正在处理文件的卓正熙说,“少爷,叶小姐决定留在国内了。”

卓正熙已经听到了电话内容,勾唇一笑,如他所愿。

叶秋颜又给远在他国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准备留在国内接手工作室的想法,她还以为沈雨会对此感到失望,结果没想到沈雨很支持她的决定,甚至还帮她找好了帮手。

叶秋颜忽然就信心百倍,没什么比家人的支持更能鼓舞她的了。

沈雨介绍的人是她当年学习国风设计的李老师,对各种传统技艺都很有研究,叶秋颜虽然跟在沈雨身边八年,也参与过不少大秀,但要真独挑担子,还是得更系统的学习学习。

不过李老师已经七十多岁了,多少有点力不从心,所以她介绍了一个自己的学生给叶秋颜。

两个人约在了“锦绣人家”饭店,叶秋颜盛装赴约,本以为会是位和沈雨差不多年纪的前辈,却没想到是个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男孩。

“沈老师您好,我叫邵霖,是李老师介绍来的。”

叶秋颜在国外的时候,一直以沈嘉颜的身份生活,几乎没人知道她是沈雨的女儿,只以为她是沈雨的徒弟,邵霖也不例外。

“你好。”叶秋颜看着男孩不大的年纪,白T恤牛仔裤一脸阳光的样子,心里打起了鼓,这人能行吗?

她的工作室叫“刺斓”,是以刺绣为特色的纯手工艺服装定制工坊,在业内有一定的知名度,沈雨还没出国的时候,刺斓是贵太太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金字招牌,不过在沈雨走后,刺斓的生意就没那么好了,毕竟那些人看重的都是沈雨的手艺和设计。

最近几年,沈雨在海外的知名度越来越响,刺斓的日子才好过点,但沈雨毕竟精力有限,身体又吃不消,所以才动了转手的心思。

“邵霖,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她委婉说道。

男孩一下就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解释说,“沈老师,我年纪确实不大,但在服装设计这方面还是有一些经验的,今年年初我参与了沈雨老师在法国的《万疆》主题大秀...”

叶秋颜听着一惊,《万疆》是由沈雨专为海外华裔设计师组织发起的国风主题展,能入选的设计师都是非常有才华的人,没想到邵霖竟然是其中之一。

“不好意思。”叶秋颜尴尬的笑笑,“我记忆力不太好。”

邵霖却了然一笑,拿出手机给她看了张照片,照片里有三个人,沈雨、邵霖和叶秋颜。

这...叶秋颜更尴尬了,居然连合过影的都给忘记了...她这个猪脑袋。

“没关系的,秀展上那么多人和您与沈雨老师合影,您不记得也是人之常情。”说着他又翻出一张照片,“不过我相信我的作品,您一定会记得。”

叶秋颜只瞟了一眼,“《凤还巢》?这是你的作品?特等奖!我记得!我很喜欢这个作品的,用色很大胆...”

她侃侃而谈着,好不容易遇到了之前生活有交集的人,叶秋颜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两个人有了共同话题,倒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有这样的背景经历,叶秋颜丝毫不再怀疑邵霖的个人能力,反倒更为好奇这么有前途的设计师,怎么忽然回来,跑到她一个小小工作室里求职,太大材小用了。

但男孩只是挠挠头,傻笑说着,“私人原因。”

这边聊得火热,但“锦绣人家”的花好月圆包厢里,正闹得不太愉快。

卓菁华说有个重要客户一定要见他,可等卓正熙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重要客户就是许婉宁,于是脸色不悦的转身就要走。

“卓总,请留步!”包厢里许婉宁起身叫住他,“请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话说完,您再走也不迟。”

卓菁华陪坐一边,早已火冒三丈,昨天卓正熙干的荒唐事她还没跟他算完账,今天本打算做个人情缓和一下两家的关系,结果这小子又是这副态度!

“正熙!你坐下!”卓菁华开口,“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

这种话只对十岁以前的卓正熙管用,现在还想用这招吓唬他,也太瞧不起他了。

卓正熙充耳不闻,抬腿就要走。

“卓总!”一旁许婉宁见状又一次叫住他,“我今天是来商量退婚的!”

“婉宁?”卓老太太一脸惊讶。

她的话的确起到了作用,卓正熙果然眉头一皱,想了想之后,靠门坐了下来。

“商量?”男人面无表情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说定的时候,可没跟我商量!”

许婉宁咬唇,一脸抱歉,“对不起卓总,婉宁自小受父母管教,自以为婚姻大事也该父母做主,所以父亲提起订婚时,我便没推脱……没成想让卓总为难了。”

“婉宁,这事怪不到你头上。”卓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是我这孙子太不像话!”

“哼……”卓正熙冷笑。

许婉宁看了眼他继续说,“不过婉宁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卓总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想勉强,我已经跟父亲说好了,取消婚约。”

见她这么说,卓正熙的脸色缓和了些,“既然如此,你想要什么补偿,昨天的事我知道你们家面子上不太好过。”

卓菁华听着瞪了他一眼,他还知道闹得两家都没面子!

许婉宁狼狈一笑,“是,昨天父亲很生气,好多记者堵在公司门口,让我们给出回应……不过我知道卓总还是给许家留了颜面,若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而是当众直接否认婚约,许家只怕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大家都会说是我妄想高攀卓氏,所以婉宁谢谢卓总。”

卓正熙听着眸色一沉,这许婉宁倒比他想象的懂事。

“不过,既然卓总开口愿意给婉宁补偿,我倒正好有一件事相求。”

“说。”

许婉宁一改柔弱的态度说道,“湖心岛未来城的项目,我知道卓总已经准备动了,我希望卓总能让许家在里面分一杯羹。”

“哦?”卓正熙有些惊讶,眼前的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却不想这般有野心,“你想要未来城的项目?”

许婉宁说,“我有自知之明,三千亿的项目,许家吞不下,所以只求分一杯羹,我希望卓总能把未来城无人科技建设这部分交给讯捷,并且向我父亲指定由我负责。”

她的话让卓正熙越发意外,他顺着道,“讯捷科技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但为什么一定要你负责?”

许婉宁不自然的笑了笑,“不瞒卓总,许家也有许家内部的斗争,我有两个哥哥,现在都在集团身处要职,连我父亲在外养的私生子都能坐到分公司的副总位置。而我虽然是正妻生的,但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父亲就从来不看重我,虽然我看上去是许家的大小姐,吃穿不愁,但父亲从来不许我插手过问集团里的事,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向父亲证明,我也可以替他打江山,而不是只能作为一个联姻的工具。”

卓正熙挑眉,许婉宁的话让他惊讶不已,没想到许运亨竟然有个这么聪明的女儿,他欣赏这种有话直说的人,就算有野心也不藏着掖着。

“我知道卓总可能会觉得我难以胜任,但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卓正熙挑眉,“好,冲你这份坦诚,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说了,这项目很大,若是中途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能胜任的地方,我会随时换人。”

“没问题。”许婉宁莞尔一笑,又恢复了乖巧的样子。

她起身缓缓走过去,在卓正熙身前停住,伸出自己的右手,“那卓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叶秋颜从厕所出来,正好路过花好月圆包厢,这包厢的门并没有关严,她只是随便一瞥,就看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他还是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新闻里那个要跟他订婚的女孩……

叶秋颜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却对这个女孩的长相记忆犹新。

她看见许婉宁甜美的笑着,向男人伸出手去,片刻后,那男人牵住了她……

叶秋颜忙快步走了过去,心里乱成一团,大猪蹄子说得好听,什么订婚只是家里安排的,他分明就!

叶秋颜忽然觉得自己真蠢,狗男人的话竟然也敢相信。

果然豪门之下,没有好鸟,卓正熙也不例外!

她回到自己的包厢,顿时又生气又失落。

但邵霖提出去工作室现场看看,叶秋颜也没办法拒绝只好作陪,两个人都刚回国不久,没有买车,就在饭店门外等出租。

正百无聊赖打着哈欠的秦安,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瞪大了眼。

“这叶小姐身边怎么又换人了?”

秦安果断拍下两人并肩男而立的照片,刚想给卓正熙报告,就看两个人一起坐进了出租车。

糟糕,少爷今天肯定又要发火了。

没一会儿,卓正熙也走了出来,秦安赶快上前报告情况。

“叶秋颜?”

“嗯,叶小姐和一个男人一起出来的,还上了出租车不知道要去哪。”

卓正熙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但因为有“沈嘉禾”这个前车之鉴,卓正熙压住火,说先调查一下,“这次查仔细点,再犯沈嘉禾那件事上的失误,就把你丢去亚马逊喂鳄鱼!”

“是,少爷。”

邵霖的信息并不难查,毕竟是在国际上拿过奖的人。

半小时后,卓正熙就拿到了他的履历,看着就蹙了蹙眉,毕业于巴黎最好的服装设计学院,师从当代设计大师安迪维斯,才25岁。

年轻有为。

“少爷,叶小姐和他是去谈工作的。”秦安说。

“我知道。”

卓正熙这次没有乱吃醋,他奇怪的是,这样大有前途的设计师,突然跑回国,去叶秋颜的小工作室打工,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他们有什么交集?”

“在沈雨小姐的《万疆》秀上见过,邵霖的作品是特等奖,这是公开的资料,不公开的可能还要等叶小姐的信息汇总后才能知道。”

他点点头,自从知道叶秋颜还有个名字叫沈嘉颜之后,卓正熙就命人用这个名字去查,果然查到了不少东西。

但毕竟她在国外生活了十二年,需要筛选的有很多,秦安还没有汇总好。

不过现在可以知道的是,叶秋颜离开的这些年里,几乎都和沈雨在一起,大部分时间在法国、英国,在西班牙也呆了两年。

她确实过得不错,他又开心又心痛。

开心的是她很好,心痛的是好的与他无关。

卓正熙走后,包厢里许婉宁松了口气,她回到卓菁华的身边,小心翼翼说,“卓奶奶,您会不会怪婉宁自作主张了?”

本来今天卓菁华是要让卓正熙来给许婉宁赔礼道歉的,但是许婉宁一看到卓正熙进门后的态度,就知道那人已经铁定了心不会答应订婚,所以她才立刻想了这么个办法。

卓老太太拉着许婉宁的手笑着,她非但不会怪罪,反而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更加欣赏了。

“婉宁啊,你很聪明,懂得退让,也懂得创造机会,奶奶没看错你。”

许婉宁见自己的小心思完全被看穿了,不由红了脸。

没错,她提出退婚,只是权宜之计。

卓正熙是什么脾性,圈子里的人都很清楚,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让步。

所以只要他说不想订婚,就算卓老太太施压,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许婉宁这第一步,其实是以退为进。

先提出退婚,至少能给卓正熙留下个不一样的印象。

卓正熙是天之骄子,总是会下意识的觉得靠近他身边的女人都是别有所图,许婉宁这招先发制人,至少会让卓正熙知道她不是那种为了成为卓太太可以委曲求全的人,她也是有骨气的。

而感情这东西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四五回就上头,只要她能经常出现在他面前,不断加深了解,许婉宁对自己的相貌才情都有信心,搞定卓正熙只是时间的事。

所以第二步,就是创造见面机会,她故意提出要负责未来城的项目,只要卓正熙答应,那么许婉宁至少未来两三年里,都可以有无数个工作上的借口去见他,一来二去,感情不就培养出来了?

这第三,是许婉宁在字里行间给自己塑造的人设,她知道卓正熙最讨厌那种嚣张跋扈脑袋却空无一物的富家千金,所以她要成为他眼里那个不一样的人,她不只是个花瓶,更是个肯努力有才华,将来可以站在他身边,辅佐他将卓氏做的更大更强的女人。

卓菁华对这个孙媳妇越来越满意,识大体、有野心、有手段,这才是配得上卓正熙的女人。

豪门婚姻最看中的本来就不是有没有感情,而是彼此能为双方带来多大的利益,造成多少的正向效应。

要知道失败的婚姻却可以是成功的生意。

卓菁华这些年已经看过太多,所以她要给卓正熙挑一个人,无关爱不爱,而是能帮他镇住卓家的人。

她觉得许婉宁就很好。

“婉宁。”卓老太太欣赏的看着她,“我正好要去取一件旗袍,你跟我一起去吧,正好也给你定制一条,以后在订婚酒会上穿。”

许婉宁弯眼一笑,“好的,奶奶。”

叶秋颜带着邵霖在工作室里四处转,这小子发表了不少关于工作室未来发展的见解。

他说酒香也怕巷子深,所以现在很多传统手工艺的市场,都已经逐渐被电脑自动化程序压缩、替代,想要提高知名度,能否利用好自媒体是个关键。

他说工作室的设施老旧,需要跟上时代的更迭速度,虽然是手工绣坊,但也可以借助科技来化繁为简。

他还说工作室的定位不够清晰,手工定制价格不菲,有一定的门槛,所以在品质上一定要精益求精,不能自降身价,这样才能吸引到有钱又肯花钱的顾客,牌子才能叫得响。

叶秋颜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帮手找的可真靠谱。

两个人正聊着,突然市场部的小云找了过来,“沈总,出了点事,您快过去看看吧!”

“怎么了?”叶秋颜忙问。

小云说,是三个月前,一位太太拿了件旗袍过来,说是沈雨在三十年前给她定制的,她很喜欢所以舍不得扔,但旗袍的前襟有几处绣线已经遭损,所以希望能帮她修复翻新一下。

结果今天这位太太来取衣服,却发现翻新的几处里红色的部分用错了颜色,所以非常不满意。

叶秋颜大概了解了,就跟邵霖一块赶了过去。

一进接待室,叶秋颜微微愣了一下,沙发上坐着两个女人,一老一少,年长一点的她不认识,但那个年轻的,不就是刚刚还和卓正熙牵小手的许婉宁嘛!

“沈总,您来了!”接待的人一看叶秋颜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叶秋颜点了下头,然后对着客人抱歉一笑,“实在不好意思,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

卓菁华不悦的移开眼,“道歉的话就不必了,我是冲着沈雨的招牌来的,没想到她走了之后,刺斓竟然一个能撑场面的人都没有!你就说怎么办吧。”

“这位太太,这次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补救,这次修复的费用由我们承担,如果您愿意的话,作为补偿我们将重新再为您设计一身旗袍,您看这样可以吗?”

“钱我不在乎,只是现在它成了这个样子,你打算怎么补救?”

卓菁华把旗袍丢给她,叶秋颜摊开一看,不由惊讶,脱口而出,“蓝鸢?”

这是她母亲年轻时候的作品,她曾有幸见过手稿。

“你竟然能认出来?”卓菁华也很惊讶,这是当年卓腾和戚若苒订婚的时候,沈雨专门为她设计的,她特别喜欢,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叫出它的名字。

叶秋颜点点头,“我曾在母...额沈老师的家里,看见过它的设计手稿,没想到实物更为惊艳。”

说着卓菁华有些落寞,“可惜,能欣赏它的人太少了,现在还变成了这样。”

叶秋颜将那旗袍放在灯光下看,只晃了一下,她和邵霖就同时发现了问题。

“应该是ff3333。”

“ff3333。”

两人几乎同时说。

“什么?”卓菁华没懂。

叶秋颜立刻解释说,“太太,您之所以觉得颜色不对,是不是因为在灯光下翻新过的绣线和原本的绣线有色差?这是因为时间不同。原“你竟然能认出来?”卓菁华也很惊讶,这是当年卓腾和戚若苒订婚的时候,沈雨专门为她设计的,她特别喜欢,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叫出它的名字。

叶秋颜点点头,“我曾在母...额沈老师的家里,看见过它的设计手稿,没想到实物更为惊艳。”

说着卓菁华有些落寞,“可惜,能欣赏它的人太少了,现在还变成了这样。”

叶秋颜将那旗袍放在灯光下看,只晃了一下,她和邵霖就同时发现了问题。

“应该是ff3333。”

“ff3333。”

两人几乎同时说。

“什么?”卓菁华没懂。

叶秋颜立刻解释说,“太太,您之所以觉得颜色不对,是不是因为在灯光下翻新过的绣线和原本的绣线有色差?这是因为时间不同。原本绣线的颜色是4433,但这么多年在时间的打磨下,它越发的稳重暗沉,而新绣的4433还光彩依旧,所以不是绣线的颜色错了,而是时间太无情了。当然如果您希望它们能尽快颜色统一的话,我可以用3333的颜色,帮您重新修补。”

许婉宁听着点点头,对卓老太太说,“奶奶,我觉得这位小姐说的有道理,您若是不急着穿,不如就让她再修补一次?”

“这...”卓菁华叹了口气,“我本想在这周末的聚会上穿的,看来没有缘分了。”

“周末?”叶秋颜算算还有四天,便开口应下,“没问题,请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让您满意,让蓝鸢重生。”

“三天?你确定?”卓菁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姑娘,能有那么好的手艺?

叶秋颜却自信的点点头,“我确定,三天后您来取,若是不成,刺斓就此关门。”

她忽而一笑,“但若是成了,也希望太太能原谅我们这次的疏忽,然后在您周末的聚会上,给刺斓多宣传宣传。”

“哈哈好!”卓菁华爽朗一笑,“你要是真有这样的手艺,我保证你这里门庭若市!”

“那就太感谢您了!”

卓菁华看了眼笑盈盈的人问,“你是沈雨的学生?”

“嗯,算是徒弟吧。”

“不错,好好干,我等着看!”

“那您慢走。”

等送走了人,叶秋颜这才长舒一口气。

邵霖看着她,“三天?你确定时间真的够吗?”

叶秋颜嘟了嘟嘴,“勉勉强强,加班加点吧,毕竟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可惜了。”

“机会?”邵霖疑惑,“什么机会?”

叶秋颜说,“你不是说我们的目标人群要选择有钱人嘛,你看不出刚刚那两个就是有钱人?”

邵霖想了想说,“没觉得,穿的很低调啊,衣服都不是秀款,手提包也就是普通奢侈品牌,没什么特别的。”

叶秋颜却一笑,“你这可就目光短浅了,那个女孩叫许婉宁,才和卓氏集团的总裁宣布订婚,而那位太太虽然不知道身份,但看许小姐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也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我猜她周末的聚会上,一定聚集着海城最富贵的人,你说要是错过了这个时候打广告,岂不是亏大发了!”

“你要是这么说,那确实是。”

叶秋颜心里盘算着,“邵霖,这几天我可能得围着这件旗袍转了,你要是确定想要留下来,我就让律师起草合同,薪资就按之前李老师说好的,我再给你加百分之十,毕竟你这么大个设计师,还帮忙出谋划策的,也不能太亏待你。”

“没关系的,我来这也不是为了钱,我只是想多学习点东西。”

叶秋颜笑笑,“你太谦虚了,明明是你教了我更多。对了你这几日可以做个策划案,就按你的想法来,看看工作室哪些地方需要改进,无论是设备还是其他的,你做个预算给我就行。”

“啊?”邵霖没想到叶秋颜竟然会这么信任他,“我就随口一说...”

“不!我觉得你说的很好,我们确实要守住传统,但也要与时俱进。”说着,叶秋颜冲他眨了下眼,不由得把人给看呆了。

回到办公室后,叶秋颜一刻也不再耽搁,把旗袍拿到工作台,就开始拆线。

这种手工活,最耗费的就是时间,但最珍贵的也是时间。

沈雨说过,刺绣这种传统手工艺之所以这样迷人,就是因为它需要无尽的时间去滋养,这是机器无论如何也不能替代的,用心用时用情绣出来的作品是有生命的,而生命力就是刺绣作品的灵魂。

——

卓正熙看了一下午的文件,未来城的项目要动工了,所以他也开始忙碌起来。

这时,秦安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说,“托育所的杜老师说,叶小姐今天还没有去接小少爷,而且电话也联系不上,所以把电话打到了我这。”

卓正熙听着不禁蹙了下眉,“我去接。”

秦安看了看还有一摞高的文件,“少爷,要不我去吧。”

卓正熙摇摇头,一个电话把穆赫叫了过来,“剩下的你来处理,我要去接儿子。”

穆赫看着一脸得意的卓正熙无奈的点点头,秦安一旁笑作一团。

卓正熙的左膀右臂,一个负责生活,一个负责工作,都是他母亲给她留下的财富,也是最可以信赖的人。

——

叶秋颜那边已经忙的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邵霖拿着外卖来叫她吃饭。

遭了……她这才注意到时间,“抱抱!”

“抱抱?”拿着外卖的人一愣,“只是帮你点了份饭而已,不用这么热情吧……”

叶秋颜却没在意他是否误解了自己的话,忙说,“你自己吃吧,我得先走了!”

“哎?!你不是要加班的吗?”

但话音未落,那人已经冲了出去。

叶秋颜一边招手打车,一边想给杜老师打电话,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真会挑时候……

心急如焚的叶秋颜,也顾不上别的了,打车直奔托育所,结果那里早就关门了。

“怎么会这样?”叶秋颜茫然失措,心叫自己可真该死,竟然能把抱抱忘在了脑后,她怎么做妈妈的!抱抱一定急坏了!

叶秋颜又一路飞奔回家,想着可能抱抱被送回家了也说不准,家里的门是指纹解锁,抱抱的指纹是录入过的。

但这点期望也在她打开门后完全落空了,家里没有回来过人的痕迹。

叶秋颜忙把手机充上电,等开机后立刻给杜老师打电话,结果对方说,抱抱被卓总接走了。

“卓正熙?”

“因为我们一直联系不上您,所以抱抱说让卓叔叔来接他,我们这才联系的。”

叶秋颜也算松了口气,至少抱抱现在应该很安全,“好,谢谢您了杜老师,这次是我的问题,抱歉。”

挂断电话后,叶秋颜又翻找着卓正熙的电话,但翻着翻着才意识到,她根本没有卓正熙的手机号,每次都是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没主动找过他呢。

没办法,她只好又打电话给杜老师,要到了秦安的电话。

城郊别墅里,吴妈正在照顾抱抱吃晚饭。

吴妈今天特别开心,做了一桌子菜,她是卓正熙小时候的保姆,一看到抱抱就说他和卓正熙小时候一模一样。

抱抱嘴巴都塞的满满了,可碗里面吴妈夹过来的菜还是跟小山一样高。

“少爷,这小少爷长得可真像你。”

抱抱疑惑的问,“奶奶,你为什么叫我小少爷呀?”

卓正熙飘过来一个眼神,吴妈立刻明白了抱抱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哄着他说,“因为你比少爷小,又是尊贵的客人,所以叫你小少爷。”

“哦。”他又看向卓正熙,“叔叔,你为什么不吃呀?”

卓正熙正在看报纸,随口说,“叔叔在等妈妈一起吃。”

说到妈妈,小家伙的眼里有点感伤,“妈妈很忙,都没时间接抱抱了。”

卓正熙听着安慰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妈妈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并不是就忘记抱抱了,妈妈是很爱你的,知道吗?”

叶唯一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只是心疼罢了。

这时,秦安走了进来,“少爷,叶小姐来电话了。”

卓正熙却头都没抬,并没有接电话的意思,“地址发她,让她自己来接。”

“是。”

四十分钟后,叶秋颜终于到达了短信里的位置。

她让出租车司机等她一会儿。

看着眼前的建筑,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建这么豪华的房子,有钱人的脑袋,果然都构造不同。

她走上前去,按了门铃,大概五分钟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秦安。

“叶小姐,请跟我来吧。”

叶秋颜摇摇头,“不了,我接上抱抱就走,麻烦您把他送出来吧。”

“抱歉,叶小姐,少爷只让我接您进去,没让我送人出来。”

……叶秋颜心里有些不舒服,今天在饭店,他对许婉宁的态度分明就很暧昧,一点也不像要悔婚的样子,既然这样他又何必一次次纠缠她呢?难道就因为他们有一个孩子?

司机那边不耐烦的问,“小姐,你还走不走啊?”

看秦安这意思,卓正熙就没想让她轻易地接走孩子,叶秋颜只好让司机先走,然后跟着他走了进去。

秦安将她一路带去了餐厅。

“抱抱呢?”她问。

“叶小姐请稍等片刻。”说着,秦安转身离开了。

紧接着吴妈从厨房端了些菜走出来,“叶小姐,还没吃饭吧,是少爷吩咐的,您请坐。”

叶秋颜有些失措,这什么情况?卓正熙要请她吃饭?

正想着,门口传来动静,卓正熙一身卡其色家居服,脚上踩着拖鞋走了过来。

他已经洗过了澡,头发还没完全干透,半湿着乖巧的趴在脑袋上,让整个人显得柔软许多。

吴妈已经退下,餐厅里瞬间就剩下他们两个。

“怎么不坐?”他开口问。

叶秋颜看他来气,“抱抱呢?”

“在楼上玩。”

叶秋颜撇开眼不看他,“你把他送下来吧,我还有事,急着走。”

卓正熙知道她急什么,她刚接手工作室,肯定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才会忙到忘了时间,忘了接抱抱。

所以他猜,她也一定不记得吃饭。

卓正熙走近到离她半步的距离,眯起眼危险的看着她,“你把饭吃了,或者我把你吃了,选吧。”

……狗男人,就会这一招是吧!

叶秋颜不情愿的坐下来,根本不用吃就已经气饱了。

但卓正熙像是没察觉似的,坐到她边上,给她一边夹菜一边介绍着,“这些都是吴妈的拿手菜,她厨艺很不错,我小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最爱吃她做的葱烧排骨,你要是有什么忌口或者吃不惯就告诉她,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她。”

叶秋颜听的脑神经直跳,开口呛他,“你这些话说给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倒不如说给你的未婚妻,还能显得你格外体贴。”

啧,卓正熙蹙了蹙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酸?

“未婚妻?”他学着她的语气,“这些话我说给她做什么,她又成不了这个家里的人?”

切,假惺惺……

卓正熙气定神闲的吃着饭,看了看迟迟不肯动筷子的叶秋颜,勾唇一笑,“你不吃饭,不会是在吃醋吧?”

吃醋!谁吃醋?她会吃醋?开玩笑!

叶秋颜猛塞了一筷子菜在嘴里,恶狠狠的嚼起来,你还别说,吴妈的手艺确实好,很合她的口味。

卓正熙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笑着又夹了些给她,“你今天在锦绣人家是不是看见我了?”

“……”叶秋颜忽的语塞,半天才回话,“你怎么知道?”

卓正熙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看她,“要不然,你突然提什么未婚妻干嘛?”他凑近蹙着鼻子嗅了嗅,“一股醋味。”

叶秋颜扭过脸,“我才没有!我只是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你既然做得出来,就不许别人说了吗?”

男人委屈,他做什么了?他想不出。

叶秋颜不再理他,专心吃饭,忙了一下午确实饿了,整整一大碗饭,她竟然全都吃掉了。

吃完了饭,她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现在我可以去看抱抱了吗?”

卓正熙还没停筷子,“二楼左转第一间。”

叶秋颜立刻起身离开,跟狗男人一起吃饭,容易消化不良。

她找到地方,一开门,瞬间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

这房间里竟然有一个游乐场……

叶唯一也看到了她,几步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妈妈,你终于来啦!快来看卓叔叔送我的乐园!”

叶唯一扯着叶秋颜的手,滔滔不绝的给她介绍着,爱玩是小孩子的天性,而卓正熙就是要把这种天性满足到极致,儿童乐园里有的,这里几乎都有,她逛着逛着都要看花眼了。

这时一个年长的男人走了出来,“叶小姐,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姓王。”

“王叔,谢谢您帮忙照顾抱抱。”

“叶小姐客气了,这是应该的,小少爷很可爱,我们都很喜欢他。”男人得体的笑着,“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紧急采办的,有考虑不周的,您多担待。”

这……还是紧急采办的结果?那要是精心准备了,得离谱成什么样啊?叶秋颜看着这一百多平的房间里,琳琅满目的游戏设施,各种抱抱喜欢的卡通人物玩偶,心里忍不住感叹,有钱还真是能为所欲为。

突然抱抱拉着她走到了一个半人高的小木门前,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她太高所以只能蹲着钻过去。

进去之后不禁又一次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霍比特人的家,所有的房间设施都是等比例缩小版的,叶唯一很喜欢霍比特人系列的电影,卓正熙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妈妈,我太喜欢这里啦!”叶唯一摇着她的手说。

“喜欢就在这里住下吧。”卓正熙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正双手插兜一脸笑意的看着抱抱。

叶唯一期待的看向叶秋颜,“妈妈,可以吗?”

她要是说不可以,估计下一秒这小家伙就能哭出来,看着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叶秋颜只好点点头同意。

“太好啦!”叶唯一转身就钻进了自己的小世界里去,那叫一个乐不思蜀。

叶秋颜勉强的笑笑,她越来越明白沈风的话了,总有一天抱抱会奔向没有她参与的世界,就像现在这样。

女人的失落被看在眼里,卓正熙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我不是想把他抢走,只是想弥补我作为爸爸的遗憾。”

他的话让她动容。

两个人又陪叶唯一玩了一会儿就到了睡觉时间,卓正熙自告奋勇的要给抱抱讲魔戒的故事,于是两个大人坐在叶唯一的小床边陪着他。

卓正熙的声音放的很轻很柔和,叶秋颜听着都几乎要睡着,等叶唯一终于睡安稳后,叶秋颜打着哈欠走出了这个梦幻的小房间,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这个时间想要在这打车,几乎是不可能的,没办法只能和卓正熙借一辆了。

“借车?”卓正熙皱眉,“你借车干什么?”

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得回去加班。”

男人听着脸色缓和了点,还以为她是因为不想和自己在一块,才要借车离开的。

“不借。”他挑眉说。

“堂堂大总裁,这么小气!我又不是不还!”

卓正熙逗她,“那可没准,你把我的爱车开跑了怎么办?”

叶秋颜满脸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疯了吧?我儿子还在你这,我能跑哪去?”

他摇摇头,“那不一样,这也是我儿子。”

“我……”骂人的脏话到了嘴边,叶秋颜生生把它咽了回去,不能在这种烂人面前再坏了自己的教养。

“不过……”卓正熙看她就要生气的样子,说道,“我可以开车送你去。”

“你?”叶秋颜不待见他,“你就算了吧,让秦安送我就行。”

“秦安……”卓正熙眯起眼,“你想得美,秦安去亚马逊喂鳄鱼了,现在只有我有空送你,你爱坐不坐!”

说着他就几步下了楼,走出到屋外,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忍不住了……

“王八蛋!小气鬼!!伪君子!大变态!”叶秋颜攥起了拳头怒吼着,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她还是上了车,卓正熙得逞一笑,车窜了出去。

晚上十点多的山路上,并没有太多的车辆,叶秋颜听着车载电台里的午夜之声,嘲笑着卓正熙,竟然会喜欢听这种粗制滥造的情感故事……

卓正熙没反驳她,她哪里会知道,卓正熙之所以有听电台的习惯,完全是因为某人曾说过一句话,当然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我想当个电台主持人,就做那种情感节目,越狗血越好!】

【为什么?】

【找乐子呗,这年头快乐多难。】

叶秋颜随手调了个音乐电台,安静舒缓的钢琴曲倾泻而出,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海城秋天的夜晚,风刮过她的发丝,一边的男人,手肘撑在跑车门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今晚虽然没有月亮,但彼心明亮。

过了半小时,车停在了刺斓工作室门口,跑车就是比出租车快...

叶秋颜下了车,刚想道谢,却见卓正熙也跟着下了车。

“你不走吗?”

他笑了,“你在这,我去哪?”

她真想回一句你爱去哪去哪,但她忍住了,因为她发现今晚的卓正熙竟特别的好看,他身材修长,随意的靠在车头,身后是万千霓虹。

“看什么?”他问,目光热切。

叶秋颜忙移开眼,这男人有毒,会蛊惑人。

她重新冷静下来,去开了门,卓正熙紧跟着她走了进去。

工作室的规模并不小,是个三层独栋,叶秋颜的办公室在三楼。

进到办公室后,叶秋颜也就顾不上卓正熙了,立刻投入到工作里去。

卓正熙就这么四处看着,这是他第一次来刺斓,虽然以前也听人说过,但毕竟那时候沈雨已经离开了,刺斓也没了当初的那般辉煌。

她的办公室里非常简洁,除了办公桌就是工作台,连沙发都没有,只有个靠椅。

“你不会就打算一直这么乱逛吧?”叶秋颜抽空看了眼来回踱步的人。

卓正熙想了想问,“你需要多久?”

“三天,准确的说不是需要三天,而是只有三天。”

“很重要?”男人看了眼工作台上的旗袍。

叶秋颜点点头,“完不成,这里就要关门大吉了。”

关门?那叶秋颜不是又要离开?这样想,那确实挺重要。

卓正熙立刻打了个电话,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半小时后,两个穿西装的男人,给卓正熙送来了一桌子待处理的文件...

叶秋颜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完全没注意到卓正熙在干嘛,但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各自忙碌着,直至深夜。

等叶秋颜抽离出来时,已经凌晨三点了,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工作台上,不知何时放了一杯咖啡,已经完全冷掉了。

她忙转头去找卓正熙,就看见那人靠在椅子上,头歪在一旁,已经睡着了。

他安安静静的样子,忽然就没那么讨厌了,叶秋颜仔细看了看他的样子,确实和抱抱有几分相像。

卓正熙出来的急,还穿的是那身家居服,薄的很,海城的秋天可是很阴冷的。

她轻轻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搭在了他的身上,她的衣服瞬间就变得很小,但却温暖。

叶秋颜又重新投入到旗袍的修补上,这本是一件很孤独的工作,但今夜她却丝毫不觉得。

直到第二天一早,叶秋颜定的闹钟响起,六点了。

她得赶在抱抱醒来之前回到半山别墅,否则那小家伙一定会哭闹的。

卓正熙还睡着,虽然在椅子上的姿势很不舒服,但那人却一点都不狼狈,两条修长的腿随意的搭在一起,反倒显得慵懒而优雅。

叶秋颜拍了拍他的肩,“喂,醒醒。”

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叶秋颜便猝不及防的陷入那一双暗夜般神秘的眸子里。

“几点了?”卓正熙的声音还有些哑,扭了扭不适的脖颈后,他看着她眼睛里的红血丝意识到,“你一直忙到现在?”

叶秋颜把他身上自己的衣服扯了回来穿上,没做回答,而是说,“走吧,抱抱快醒了,见不到我,他会哭的。”

卓正熙看着搭在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心瞬间软成一团,他一把拽住要走的人,迅速拉回到怀里。

她一定也是在意他的吧,是的吧!

因为年少时被拒绝过,所以卓正熙知道叶秋颜排斥什么、害怕什么。

他一直不敢言明自己的感情,也是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但就在刚刚那一刻,他心里忽然有一丝蠢动,他想再试一次。

“叶秋颜,我们结婚吧!”

回去的山路上,叶秋颜一言不发。

她还停留在刚刚的那一幕里。

卓正熙似乎是和她求婚了,虽然那么草率...

她惊吓到手里的包都拿不稳,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同时砸断的还有卓正熙的期望,他知道她还没准备好。

于是他打着哈欠说,“没睡好起猛了,脑子不清醒,别在意。”

可这让她怎么不在意呢?

“这三天,就让抱抱在我这待着吧。”卓正熙和她商量着,“你要忙,又顾不上他,与其送托育,还不如在我这,你也方便随时看他。”

叶秋颜被他的话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卓正熙考虑的也是,反正就三天,等她完成手里的工作后,再把抱抱接回来。

她点点头,“不过,我还要问下抱抱的意见。”

“那你就放心吧,抱抱肯定同意。”卓正熙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等到了别墅,和抱抱一说,小家伙果然高兴的又蹦又跳的,还真是有了玩具忘了娘。

陪抱抱吃过早饭,叶秋颜就又赶回了工作室,抓紧一切时间把蓝鸢复原。

卓正熙这次没有陪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句玩笑话的关系,叶秋颜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多了点尴尬,不过成年人之间就是会默契的给彼此体面,她没回答,他也再没提起。

就这样卓正熙每天晚上来接她回去陪抱抱吃饭,等哄睡之后,再把人送回工作室,卓正熙就在她办公室处理自己的工作,再在那个不舒服的椅子上睡一晚直到第二天早晨再一起回家吃饭。

三天一晃而过,叶秋颜终于在第三天的凌晨五点,完成了全部的工作,她伸了个懒腰,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开心的笑了起来。

卓正熙本就睡的不沉,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这几天他看着叶秋颜努力工作的样子,仿佛回到了从前......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骨子里不服输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会不顾一切的拼命。

“完成了?”男人沉着嗓子问。

“嗯!”叶秋颜心情很好,冲他笑了笑,“好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觉!”

这几天,她就没碰过床,熬不住了也只是在工作台上趴着睡会儿。

卓正熙看她憔悴的样子,伸出手心疼道,“过来。”

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叶秋颜愣了下,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搭了上去。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卓正熙拉进了怀里,紧紧箍住。

他半躺在椅子上,怀中抱着紧张的人,“想睡,就靠着我睡。”

叶秋颜耳朵一红,挣扎着就要起来。

“别乱动...”男人贴着她的耳垂,轻声说着,“除非你不想睡,我可以陪你做点别的。”

叶秋颜一听这熟悉的感觉,立刻乖乖不动了,保命要紧。

她任他揽着她的腰,揉着她的头。

她靠在他的胸口,那里心跳的频率让人安心,睡意竟真的慢慢侵袭而来。

叶秋颜闭上眼,放下了负担。

——

上午十点,卓菁华和许婉宁准时出现在了刺斓。

叶秋颜将改好的旗袍交给她,卓菁华一看果然满眼惊喜之色。

“我能试试吗?”卓菁华问。

“当然!”

叶秋颜将人带进房间,不一会卓菁华就换好了旗袍走了出来。

“哇!太好看了奶奶!”许婉宁第一个称赞道,“这个颜色太适合您了!”

她是名门出身,本就长得好看,虽然已是暮年,但身材气质都保持的很好,今天又戴了串澳白珍珠项链,和藏蓝色的旗袍相互映衬着,异常夺目。

卓菁华笑的合不拢嘴,看来是很满意,“沈老板,我看这里的尺寸是不是改动了?”她抚着腰线的位置。

叶秋颜点点头,“太太,这里我收了两公分进去,那天看见您的腰身比例非常好,这里如果改动一下会更好的衬出您的曲线。”

“哎呦...”卓老太太一笑,“我都要八十岁的人了,哪里还管什么腰线不腰线的...呵呵......”

“奶奶,您可年轻着呢,哪有八十岁?”许婉宁一边陪衬着,“这旗袍一穿,至少年轻二十岁!”

“就你嘴甜...”卓菁华的笑意就没停过,看得出来她是真喜欢,“沈总,这沈雨看来真没吝啬,教了你真东西,不错我很满意,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宣传宣传,我有好多朋友啊,就好这一口传承,你呀就等着忙起来吧!”

“那就谢谢太太了!”

许婉宁拉着卓菁华转着圈看,“奶奶,要是正熙哥看到您今天这身,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正熙...卓正熙?不会这么巧吧?

叶秋颜正想着,就听卓菁华说,“别提那个臭小子,几天都见不到人,见到也就会气我。”

“奶奶,您别怪正熙哥,他也是太忙了,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您哒!”

“还是你贴心。”卓菁华试完旗袍,对叶秋颜说,“沈老板,正好今天我这孙媳妇也来了,你就给她量量尺寸,也定制一身,等他们订婚的时候,正好穿。”

孙媳妇...订婚...叶秋颜听得两眼一黑。

原来,这个人竟是卓正熙的奶奶。

“沈总?发什么愣呢?”

叶秋颜惊醒过来,“哦好!那许小姐,请跟我这边来量下尺寸吧。”

——

看着镜子里的许婉宁,叶秋颜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他说他没想过要订婚,但有什么用呢?

他的奶奶正带着他未来的夫人在店里定制礼服,他的未婚妻正笑意盈盈的挑选着面料。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一场必然会举行的婚礼,只有卓正熙自己还在固执的否定。

豪门就是如此吧,当年她母亲舍了两条腿才换到了自由,卓正熙呢?要舍掉什么?

许婉宁一边挑着样式,一边和卓菁华搭话。

“奶奶,正熙哥会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呢?”

“他呀,对这东西没研究的,你就挑你喜欢的,你喜欢了心情就好,心情好了人就漂亮,男人嘛只要是漂亮的肯定就喜欢。”

卓菁华的话像一根刺,狠狠的扎进叶秋颜的心里,她知道卓老太太说的没错,男人都喜欢漂亮的。

沈雨漂亮,所以林青山想和她联姻。

叶秋颜也漂亮,漂亮的过了头,以前在酒吧过活的时候,就有好多人找她的麻烦,后来出了国纠缠她的人也不少,卓正熙之所以对她如此,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两位,我失陪一下,选好了叫我就好。”叶秋颜忙打断她们,识趣的退了出去,她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走远点,偷听顾客说话是大忌,但现在她的两条腿好像灌了铅一样,她根本动不得。

这时就听屋里的许婉宁又问,“奶奶,正熙哥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呀?看他平时冷冷的样子,真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卓菁华思索了下,“正熙从小性子就如此,对什么人都是那个样子,不过要说喜欢过什么人,倒真有一个不一样的。”

“哦?”许婉宁惊讶,传闻里的卓正熙对女性几乎是排斥的态度,竟然真的有过喜欢的人。

叶秋颜也跟着蹙了下眉头,她也好奇。

卓菁华回忆着说,“那时候他还在上学,有一天忽然回到家,求我帮忙找一个人。”

“找个人?”

卓菁华对许婉宁点点头,“是个女孩,忽然就消失了,正熙从来没求过我,那是第一次,所以我也很惊讶。”

“那找到了吗?”许婉宁问。

卓菁华摇摇头,“没有,我也觉得奇怪,以卓家当时的实力,想找个人几乎和衣橱里拿件衣服一样简单,但就是没有任何消息。”

许婉宁表情松了松,“哦,那正熙哥很失望吧。”

“他不相信我没找到,就自己去打听,但是也没有结果,为这件事当时我们没少吵架,他也消沉了好长时间。”

“那个女孩是谁家的千金吗?”

“呵...”卓菁华冷笑,“要真是什么名门之后,他为此消沉也就算了,但据我所知,只是个在酒吧卖酒的不三不四的人,也不知道给正熙灌了什么药,不过还好她知趣,懂得在关键时候收手,否则啊...我一定叫这种吃不了兜着走!”

酒吧卖酒...

叶秋颜听着心里一沉,她也在酒吧里卖过酒,可她不觉得那是多么不堪的职业,但是在这群富人眼里,却只能用不三不四来形容。

果然,豪门里的人是不可能看得起她这种人的。

“婉宁,你放心,就算正熙曾经喜欢过,但那也是他年少时候不懂事,现在他是卓氏集团的总裁,是要为整个集团负责的,他的夫人只能是你。”

“奶奶~”许婉宁讨好一笑,“我知道,婉宁不会介意这些的,而且以后也不会。”

卓菁华满意的点点头,“你能想通就最好不过了,奶奶是过来人,看过太多。男人其实都一样,别管爱的时候说的多么专情好听,但时间一长,思想总是要忍不住开小差的,我还没见过不偷腥的猫呢。”

许婉宁脸色一白,但马上忍住,“奶奶,我还听说四年前,正熙哥在舞会上遇见了一个女人,还找了她好几年,是真的有这件事吗?”

卓菁华听见这个就忍不住叹气,“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时候他翅膀已经很硬了,我也管不了他,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会跟我说,我只知道那个女人也是忽然就不见了,他找了几年也没找到,估计也就忘了。跟之前他喜欢的那个女孩一样,都是命里的过客而已。”

叶秋颜心里一惊,卓正熙竟然真的在找她,为什么?

不过是缘而已,他为何那么在意?

就听卓菁华叹了口气继续说,“婉宁,正熙是卓家的继承人,外面想扒上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就算心再硬,也硬不过万千绕指柔。男人都喜欢刺激的新鲜的,最喜欢爱而不得,但这些都是假象,都是一时的荷尔蒙作祟,只有卓太太的身份才是真的。”

她看向许婉宁,“所以婉宁你记住,不管以后正熙在外面有多少见不得台面的事,但只要回到卓家,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就是卓太太,你要守住的是他的身份,他的体面,懂吗?”

“婉宁明白。”

......叶秋颜听着攥紧了拳头,卓菁华的话好像一个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男人最喜欢爱而不得......

叶秋颜终于察觉到她和卓正熙之间那点别扭出现在哪里了。

她是后甩了他远走高飞的人,是他自尊上的爱而不得,是他百无聊赖生活里的刺激,是他反抗家族联姻的荷尔蒙作祟。

那根本不是爱情,是错觉。

叶秋颜苦笑,她就不该动心的,明知他是深渊,明知那是万劫不复。

她绝不能再重蹈沈雨的覆辙,绝不能让自己和抱抱成为豪门争斗的牺牲品。

她默默擦掉眼角的泪,然后在自己陷得更深前,把那颗刚刚萌动起来心锁住。

卓正熙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族背景,她碰不得。

书名:和总裁大人借个种

如侵立删

唯美且小众的古风网名,总有一个戳中你的心

有个词“复古”很好地解释了时尚圈的潮流,不过是一遍又一遍的溯回,从前的旧风尚如今看来也很美,令人陶醉,港风是一个例子,古风也是。古风的服饰会让人看了眼前一亮,而流行起来的古风歌曲更是听了让人耳目一新,古风网名可以让我们在网上冲浪时塑造一个灵动的形象。因此,今天起名网就给大家分享一些,唯美且小众的古风网名,总有一个戳中你的心!

泠泠七弦上

七弦琴上弹奏着袅袅婉转的音旋,琴声似风声,凄切地抖动入了松林,出自诗句“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中,这其中含着无数的离愁别绪和清冷,美得出尘。写景亦是写人,给人“除了月色和雪色之外,你是世间第三分绝色”的古风意境感,唯美动听,而后一句“静听松风寒”还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用哦。

妄饮晩冬酒

晚冬的大地,没了贪婪残酷的秋收,没了欲望横流的放肆,好似一切都变得安静,那样纯白。晚冬如暮年,我欲饮酒,趁着酒意追溯人生的点滴,若是仍保初心,依旧如故,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不枉人间走一遭。

知还

有个词叫“倦鸟知还”,我频频向你回望,可你头也不回,走得好快,鸟儿飞倦了知道回到自己的巢,你倦了是否也会回来?

风月本无界

风与月都好看,爱与恨皆浪漫。虽周身都是黑暗,你也要清醒依旧,一尘不染,太在意别人看法反而活得不痛快。风与月本不分地界,你也不要分得太明白,将烦恼、愤怒、质疑等一视同仁,不再踌躇着走夜路,不惧怕才会变得乐观。

白衣祸世.

白衣常古时描写温润儒雅的翩翩君子,与祸世二字搭配起来似乎有着强烈的反差感,大概白衣也曾想徒手解救苍生,却没料到遭人背叛,天道好轮回,天下人负我,我便负天下人,到最后站在乱世的顶端,想想所作所为,也不过只是个笑话。

既摘上林蕊

那女儿家周身似乎弥布着仙气, 如步步生莲的瑶池仙子,绕过仙桃林,不见踪影,淡淡的只留下一个让人沉思的倩影。“既摘上林蕊”取自《十香词》中,不知道的可以去搜一下,然后你就会发现原来古人开起车来不是一般的快。此诗所描述的是人体的十处香味,包括腮香、发香、乳香等等,而用作网名的这句描写的是玉手香,诗意灵动,古色古香,很污很文艺。

等什么君

“相爱”两字让人醒悟,爱情不是一个人的等待,刻意的追求,分别的时候就会带着愁离,而我希望可以遇到你,能在最不经意的时候,虽不等君,却懂君心。

一晌贪欢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一一李煜

梦一醒他乡成故乡,心上人是梦中人,梦中人成了白月光。有时美的不是情话本身,而是现实,这世上没人天生会说情话,只是碰上让你开口的人,于是每一句都说成了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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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女孩都该为自己起个喜欢的名字,艺名也可以

拆解自己的生活和精神,条分缕析地明确每个

部分,当它们被逐渐平稳地架构,就不会轻易动摇。

每个女孩都该为自己起个喜欢的名字

之前看了综艺节目《奇遇人生》,主持人阿雅和演员春夏到美国去追龙卷风,片子长达一个小时,纪录片的风格,打动我的不仅仅是大片低沉的天空、玫瑰色的夕阳和毫不温柔地呼啸的风,还有那个像白色风筝又像粉红石头的倔强女孩春夏。

阿雅在车上问她:“一般别人怎么叫你啊?”

“春夏”“小王”“李俊杰”。春夏说,别人经常叫的是这三个名字。

这么少女的人本名竟然叫作李俊杰,我认识的另一个“李俊杰”是大学时为我们上现代文学课的老师,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个人用着同样的名字。

这个名字比她自身的气质硬朗很多,那是来自家人的期待—“识时务者为俊杰”。意味着“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聪明而有效率地活着”。

她说自己可做不到那样。有的人好像天生就不懂得该如何迎合他人的期待。或许对她来说,人生不是做出精明的选择,而是拥抱自己喜欢的,凭直觉判断,然后自负盈亏。

春夏说自己喜欢现在的名字,这两个字代表着“热情、恋爱、亲密关系”。

的确,这个名字是适合她的:明丽、温润,有那么一点点少女的慵懒,还有点缠绵的情欲味道。春夏之交,给人困乏和蒙眬感,有大片大片的暖雨落在花海里。

有人说这个看起来总是和周遭格格不入的女孩是个诗人,也有人说她只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中二少女,更多时候她的名字前冠以“金像奖影后”的title(头衔)。但或许这些模糊的印象、偏执的猜测、有头有脸的标签,都是不能和“春夏”这两个字相提并论的。

一个是社会认可的title,一个是通向自我的谜底。

她本可以在通往“社会化”的康庄大道上功成名就,为自己编织前行的红毯,却怯生生地要逃走,转身为自己找答案。

说不清是她创造了“春夏”这个名字,还是“春夏”这个名字创造了她。

听到“李俊杰”三个字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

实不相瞒,我自己的本名也很不“温柔”,像个男孩的名字,还是特别酷的那种,可以解释为“缓慢上升”。

的确,我的人生也如父母期待的那样不疾不徐,总是恰到好处地在合适的时刻被恰好的事物更替、覆盖。我喜欢这种平稳实在的自我成长方式。

“尹维安”这个名字是属于自己的。

大概十七岁的时候,有次朋友无意中这样叫我,我觉得好听就默默记下了。十九岁时开始做电台节目,这个名字才被正式使用。之后我为杂志写稿子,不好意思透露真名,就拿“尹维安”来遮掩,用着用着就习惯了,后来就留了下来。

并没有太多故事和来历,只是某天忽然发现“尹维安”承载了太多自我表达,思考的密度和频率远远超过我本身,于是我开始注意到它。

虽然这不是我的本名,但我却被越来越多的人以“尹维安”相称,他们说这就是你啊,这名字和你本人很搭,可我知道自己本身的性格不是这样的,我急躁、悲观、中二并且偏执,维安则是我的反面。“她”温柔、沉静而且乐观积极,可以较好地保持体面。“她”对于大部分事情看得通透、冷静,“她”是我可望不可即的人。

我常常在日记本、手机备忘录里和“尹维安”对话。我会问“她”,“她”也会回答我。我很享受这种的感觉,并且在这种交流中与彼此达成和解。

以前有读者问过:“你呈现给我们的样子是不是你刻意装的呢?为了让我们喜欢才这样的呢?”

说不上刻意与否吧,多是自然而然。不过说实话,我可能比任何一个读者都更喜欢这样的“尹维安”,因为“她”是我通过文字、设计和演绎一点一点构建起来的一个生动的女孩形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尹维安”是我生命里更明亮和清澈那一部分的投影。

她被我创造出来,却治愈了我,并且始终比我要先行一步。

她是我的野心、欲望和生命之火,是我期待的对象,也是我想要追赶上去,成为并且超越的人。

一个称呼真的会改变那么多吗?

我想是的。

在电影《伯德小姐》的开头,克里丝汀对所有人大声宣告:“请叫我‘lady bird’!”这个一头玫瑰粉色头发的高中生用这种方式与家人划清界限,证明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这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名字,是她内心升腾起来的自我意识—一个女孩厌烦了别人为她规定好的生活,希望所有人用她的规则来与她交流。

有些孩子气,但一点都不幼稚。

一个女孩可以选择她想要的生活方式,“名字”只是一种小小的仪式。

我喜欢的歌手Lana Del Rey原名叫Elizabeth Grant,其实也是个好听的名字,但远没有现在这个名字来得迷人性感。

她在采访专辑The Profile提到过自己名字的由来—

“我和我的妹妹还有一群说着西班牙语的古巴朋友一起玩耍……之后大家一起为我起了这个名字。这种舌尖跳跃的感觉让我很喜欢。”

“那这个Lana Del Rey是你所扮演的角色,还是真正的你呢?”

“百分百真实的我。”

有乐评人说这样的名字读起来会让人想到迷人的海岸风情、玫瑰色的晚霞、棕色鬈发、哈雷摩托和一支二手烟,而这些美妙的意向恰好就是Lana Del Rey的歌里经常传达出来的意向和场景,一种生活方式和气质。

一个女孩可以选择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她的气质,她的生命构成。这些诗意和幻想凝结在她想要被呼唤的那个词汇里。

还有我高中时喜欢的作家七堇年,她也曾在作品里提到过自己笔名的来历:“这是父亲给我起的名字,他说那是因为在他的家乡,每年暮春时节会有漫山遍野的三色堇绽放。那种朴素的花朵有着能够弥漫一生的寂静美感。”

包括曾经时常被诟病为“银镯体”的作家安妮宝贝,从《得未曾有》这本书开始,她把自己的名字从孩童式的“安妮宝贝”改为了更接近她笔下人物气质的“庆山”。

为自己起一个用以呼唤自己的名字,那是一种人生观。

当一个女孩为自己起一个喜欢的名字,证明她有一个想要成为的“她自己”。

在这个人人都有身份焦虑的时代,我们常常被外界设定在某一个角色上,比如春夏在节目里说:“我不要做努力的女艺人,我就做个普通人就好。”

这话我才不信呢,她是个野心会从目光里流露出来的人,她会努力过她的生活,经营她心中的那个“春夏”,不是“演员春夏”,也不是“明星春夏”,更不是“xx春夏”。

就是“春夏”。

在我看来,女孩为自己起一个特别的名字,一个小称呼,就建造了一扇与自己对话的窗口。

这是成年之后与自己玩的一个游戏,悄悄话或者过家家,是让自己保持自己的一个很好的方法,是一种将幻想穿在自己身上的庄重感,是一种亦真亦幻的自我期待:

我会成为一个被自己喜欢的人。

这早就不是一个要努力成为别人口中的某某才算优秀或者成功的时代了,我们从来就不被任何人束缚着。

她可以,在人潮里忽然被自己呼唤

“这个时代,如果你是一个‘没有爱豆’的人,是不是都好像变得很奇怪了?”

我收到这封私信的时候是《创造101》最火的时候。朋友圈里的各位忙着pick(选择)小姐姐们,乌泱泱的应援灯光晃得人眼花。在一些人为了“爱豆”流泪尖叫的同时,也有一些人感到困惑。这个读者说自己不太理解身边的朋友为什么要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到与自己没有太多关系的人身上,于是问出了上面的那个问题。

我说不奇怪啊,这就像有的人喜欢长发、有的人喜欢短发一样正常,没必要上纲上线的。但我理解她的意思,在一个几乎所有人都有“爱豆”的时代,作为一个对大众的流行文化漠不关心的人,或许很难与大部分人产生简单的联结和共鸣。

我有时候也在思考我们和潮流文化的关系:我们是否一定要关注当下的热点,把自己的情绪和日常时间投在某一个明星、一部剧或者综艺节目上?

流行文化,这些潮水般不断上涌又不断退却的东西,其实就像一套不断翻新的语言,我们了解它,是为了更好地和大部分人进行交流。

英国人常常用天气与人搭讪,就像北京大院里的老大爷们见面互相问:“吃了吗?”和一群同龄人待在一起时,我们说pick,我们说C位(center,核心位置),我们其实是在用最易于交流的语言和彼此达成共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烦恼和困惑的事情,我们在“审美”上不一定要追赶潮流文化,但了解一下也无可非议。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可能有点绕:“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被太多人喜欢。”

我想说的是:“我不喜欢因为太多人喜欢而喜欢。”

追求大部分人喜欢的样子,就能被喜欢吗?其实不管是“爱豆”还是普通人,我们都会面对这样一个问题。

昨天看了GQ的一篇报道,其中有一段让我印象深刻。

记者问SNH48的投资人陈悦天:“如果从偶像个人的角度出发,有时候会不会为了迎合受众而失去一部分的自我?”

陈悦天说:“找到平衡点是什么样子呢?一开始我是大众偶像,我迎合大众,但到了某一天,基础有了,忽然不想迎合大众,我想做自己。”

她提到了张曼玉到了五十岁的时候忽然开始玩摇滚。

陈悦天说:“就是你作为一个人,被自己喜欢的终极状态一定是做你自己,不会是你做其他人。”

我忽然被这句话戳到了: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也需要有自己的人设,那就是“我自己”。

其实“做自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我的建议是,多花一点时间在“与自己交流”这件事上。我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我可以分享一些我自己的经验:

1.保持自省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周末补课,每次都要坐差不多一小时的公交车。那时候在车上无聊,我就开始胡思乱想,当时最爱想的一件事是—回忆昨天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反思一下是否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有没有更妥帖的方式?

然后我会把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写下来,告诉自己下次需要更注意。

可能这样的做法很奇怪吧?但我保持了这个珍贵的习惯,很久之后才知道这就是“自省”,一种极为私密的自我复盘。

自省这件事情如果可以连接触觉,我觉得像是在冬天的雪地里呼吸。那种冷冽的感觉让人很清醒,思路清晰。对任何一点温暖都有良好的感知力。

它意味着不断地从言语、行动上了解自己,认识到并明白自己的劣势和缺点,并且有勇气面对和改变它。

2.归零心态

简单些说,就是不在志得意满时目空一切,也不在失势时陷入自欺欺人的妄言。

这是我一直有点小骄傲的一种能力。可以理解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每次我完成一件事,哪怕是出版一本书、进行一次公开演讲或者拿到一个奖杯、一份业内优秀工作的offer(录取通知),某件事情成真的时刻,是我真实得到成就感的时刻,也是我重新开始的时刻。

睡一觉起床后,我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我得以继续耕耘我的日常小日子。

归零心态可以很好地把自己从某种“标签”中解脱出来。什么意思呢?就是永远保持谦卑和好奇,不给自己过多的负累。

3.不刻意追求“共鸣”,试着享受“差异”

前几天我发了一条微博,大概是这样的:

在我们还小的时候,特别容易因为“共鸣”而交朋友,但其实长大会发现,能够有“共鸣”的东西少之又少,更多的是相互之间的理解和包容。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方向不可预测,也并不存在绝对的吸引。于是我开始享受与朋友之间的差异(我说的是一些观念上的东西),并且分享各自的新观点。

得到他人启发的感觉其实没有那么糟糕,你会觉得“哦,原来世界上还有人是这样想的啊”,那种惊喜的感觉其实不亚于“哦,原来你和我一样啊”。

我们必须先有各自的岛屿,我们的飞鸟才有栖息之地。

相比成为一个“讨人喜欢”的人,成为一个“讨自己喜欢”的人要难上一百倍。

但人活这一辈子如此短暂,不也就是把自己的时间修修剪剪、排列组合,嵌入到认为值得的人、事、物中去吗?

如果说一个人的一生是完成一幅画,你的这幅作品如何去画,要画什么?你可以想得很清楚,也其实不用想得那么清楚。

总之,我们不是在描摹,我们是在创作。你得先创造自己认为美的东西,才有可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就像金句仙女孙女士(我妈)说过的:

“你要学着认真分享,而不是琢磨如何吸引别人。因为‘如何迷人’这件事是琢磨不来的。”

对不起,我给同龄人拖后腿了

我来北京实习,周围共事的人忽然就换了一批。

从少不更事的学生变成严谨苛求的职场人,氛围自然就不一样了,有时候大家聊起工作,感觉空气都往下沉了一些。

第一次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邻桌有很多编辑前辈正在交流旅行体验或对某本书的排版见解,我初来乍到,不敢作声,怕自己孤陋寡闻、贻笑大方,又好奇地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于是低头扒饭并细嚼慢咽,尽量拖延时间,用表面上的斯文来伪装“偷听”的意图。

直到有一个前辈觉得我脸生,主动过来询问名字和年龄。我说我是1996年出生的,刚满二十二岁,大学还没毕业。他们的眼睛瞪得很大,纷纷感叹:“可真年轻啊,后生可畏。”

于是话题又开始转向:“1996年那会儿我都上初中了……”

我乖巧地坐在一旁,配合着露出天真的笑容。哪怕是以这样的话题加入了,能融入群体也是开心的,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我是公司里年纪最小的实习生,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受到很多爱护和包容。那段时间赶上公司举办大型的文化活动,时不时需要往三里屯跑,我本以为自己的段位也就适合打打杂、拿拿外卖,谁知道领导放话:“我可没有把你当实习生啊!既然来了,该做什么就不能怠慢。”同团队有个年纪比我大了不少的前辈,有一次把表格整理错了,也受到了严厉的指责。

走出大学我才知道,大家不会因为你年龄大就宽容你的错误,也不会因为你年龄小就对你予以照顾。

说到年龄,我发现在职场中,其实很多人对于年龄挺敏感的,不是怕被人知道自己年纪几何,而是怕别人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配不上自己的年龄,或者说,配不上这个年龄的人应有的水平。

谁叫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

“95后”创业成功,“00后”也月入十万,新闻平台不断地用数字刷新我们的认知—我们原来觉得特别难的,不奋斗个十年二十年完成不了的事情,竟然都发生了。

有一期《奇葩大会》里火了一个月入十万的“00后”姑娘,她赢得瞩目的点不在于可以月入十万,而在于她取得这些成绩的时候才十七岁。

在很多人眼中,十七岁的天空不大,不外乎就是“学习”“考试”这两件大事,每日按部就班地生活,有时候和父母闹点别扭,或者在日记本里为一点若有若无的情感纠结好久。期待自由,期待解放,期待自己考上好大学,找一个好工作,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可以随便刷卡,买到商场里那条你觉得天价的牛仔裤。

但有个人忽然告诉你:“她每个月可以赚六位数,而且她和你同龄。你向往的五年后的生活,有些人早就拥有了,甚至过腻了。”

这种震动和压力无疑是巨大的:你还在为了一场考试奋发熬夜,拼死拼活的时候,有的人已经早早地站在了遥不可及的高处。

能不感到生气、自卑、挫败吗?

可怕的是,那些原来只出现在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现在只要随便刷个微博刷个朋友圈就可以看到。网络连通了不同阶级的生活,带来了渴望,也带来了痛苦。

那些所谓的同龄人榜样,把我们绑架了。

我想起高中时期的一件事,当年我的朋友Emma英语成绩特别好,听说读写都很优异。高一时,有一次我们一起去老师的办公室帮忙,电脑里正外放着BBC新闻,老师忽然问我们,你们听得懂在播什么吗?当我还在吃力地辨别每一个单词的时候,Emma说:“听懂了,讲的是朝鲜战争……”

老师看向我,我尴尬地笑笑:“差不多听懂了,有些词太快听不出。”

其实我那时候心态都要爆炸了,我哪里差不多听懂了,可能因为太紧张,耳朵都像关闭了一样,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当时特别难过,为什么我们都在读高一,英语水平却相去甚远?

那种感觉无疑是羞耻至极的。但凡有一点自尊心和自信心的人,都会觉得被打击—明明我们读的都是一样的学校,教我们的都是同一个老师,我们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为什么她的英语能力比我强那么多?

当然多年后的今天,我不再因为这件事情感到困惑,当年的那种或是失落或是愤愤不平或是忌妒的苦涩也不知是如何消解的。

如今我回望当时,才发现那时候的我仅仅看到“我们一样大”,却没有考虑到“她读的小学是主修外语的”“她曾去国外交换学习过”“她比我更喜欢看英剧、美剧”“她对英语的热情远胜于我”……

“同龄人”其实是个伪概念。大家可能除了“年龄相同”之外再无更多共同点,每个人的见识、经历、家世、资源、能力等方面天差地别,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而且我们总是用简单粗暴的结论来否定自我,喜欢把事情的结果归结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原因,却忘记了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别人付出得多,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努力克服过那些困难。

人总是对他人的结果眼馋,却忘记自己不曾对自己苛刻过,有一次在微博上看过一段文字:

“对于人而言,沙粒不断坠落的过程就象征着光阴的流逝,但不能单单认为这是自己的失去。如果将我出生的那一刻定义为我拥有了自己的全部世界的话,那么,我一直都未曾失去过时间,而是一直在获取时间。”

这样的话出自一个上小学六年级的、只有十二岁的小朋友之口。他是《三体》迷,有着与同龄人不符的阅读偏好,也有着令人佩服的思考深度和语言表达能力。

他誊写在作业本上的一字一句,是很多成年人,不管是二十二岁还是三十二岁,都不一定能够表达的。

这段话其实很值得玩味:“我们并非被时间抛弃,我们其实获取的是新的时间。”我们其实每天都在获取新的机遇和挑战,那些错过了,被我们“用坏”了的时间早就消失了,纵使我们懊悔也无能为力。

我们可以做的,也就是抓住当下的时间,编织经历的密度,好好地让自己变成一个经历更丰富的人。你不需要与那些同龄人进行过多的横向比较,他们提供的只是一种“可能性”,对你而言,重要的是关于自我的纵深发展。

我最佩服的同龄人有两种:

1.不会在荣誉面前飘飘然,稳定的厉害,持续的优秀。

2.甘愿蛰伏,认准自己的目标,然后坚定地坚持。

他们都有一种共通点,那就是“不轻易羡慕别人而陷入焦虑”,不为社会“单一而功利”的衡量标准动摇。阿德勒说人的一生就是在自卑中完成自我的超越,如今的社交网络太容易让人自我膨胀或自卑,这些并不足以构成促使自己前进的动力。

别人的标准甚至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生,而这些往往并不是自己的终极目标,为同龄人比自己优秀而自卑是合理的,因为年龄暗示着某种时限,但不要焦虑,保不准轨迹会慢慢倾斜,真正的超越是在跟自己的纵向比较中成为更好的人。

在我们追求干货的时候,往往低估了时间的作用,在我们追求成功的时候,却高估了时间的作用。

一个人在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的时候进步最快。

尊重且珍惜自己的敏感和脆弱

我曾发过一条朋友圈:有朋友在评论区说自己“被戳中”。

事情源于前天晚上,我塞着耳机,一个人走在凌晨湿漉漉的鼓楼大街上,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问题:“我性格中有什么部分是我原来不喜欢,却又慢慢接受了的?”然后我就发了上面那一条朋友圈。

很多新认识的朋友说我脑子活、有想法,总能够从很多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中发现有意思的东西。但是以前没人夸我“敏锐”,他们都爱说我“敏感”。

敏感的人其实很惨,光是活着,每天都要受一千种细小的折磨,因为有太多日常小事情会让我感到孤独、忧虑和不自在,我永远都不知道情绪的下一个波动来自哪里。

在学校的时候,如果一个室友问了其他两个人要不要去吃饭却没问我,我肯定会在心里暗自琢磨很久很久;如果男朋友转发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的微博,我可能把对方的微博翻到底;如果家人无意地说起哪个朋友的小孩考上了名校,我也会觉得语气中有深深的失望。

我当然也知道这样的举动太“玻璃心”,太小家子气,可是我就是无法无动于衷,无法说服自己去做一个坚强、无所谓的人。

这是我性格中天生的部分,怎么可能连根拔起呢?

所以我常常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心情,不会主动挑事,也会很自觉地避开那些会让我不开心的场合和人,时刻在寻找平衡点,如同装满水的玻璃罐,稍微踉跄一下,情绪就会翻涌出来洒一地。

那样的我,尽量保持温和善意,以为可以和周遭和平相处,殊不知在其他人看起来,怀有戒备之心的人其实更不可爱。

不过很意外的是,来到北京之后,我忽然发现其实像我这样的人蛮多的,甚至他们的生活中有更多波折。同样是玻璃心,只不过他们比我高明的是他们懂得怎么和那样玻璃心的自己相处。他们懂得如何捧着一颗玻璃心,然后做很多了不起的事情。

我在北京有个常去的小咖啡厅叫作Alba Cafe,一般作为自留地,和朋友聊天都会去那里,不知道在那里度过了多少个还算凉快的北京的夜晚,也听过不知道多少个令人心碎的失恋故事。

我常常约出来的女孩叫小春。

与她相恋多年的男孩离开了她,小春本以为这不过又是一次“常规”的争吵、分手,过不了多久对方就会来找自己,但她等了又等,回到家乡,恰好在地铁里碰到前男友和一个陌生女孩靠得很近,女孩笑得很甜。

小春本来不屑一顾,觉得那个女孩对于前男友而言不过是自己的代替品,后来前男友说:“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刚认识没有多久的女孩。”

小春就崩溃了,生活一下子进入“冬天”。

她很清楚自己和前男友并不合适,他想要一个能够乖乖留在武汉、找份安稳工作、把他当作依靠的小女人,但小春在北京漂着漂着就对这片土地有了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哪怕是失去一个并不合适的人,对于小春来说也是件痛苦的事。她在这种理性和感性中反复挣扎,说起来的时候眉头还是紧锁的,语气有点激动,在喝一杯梅子酒之后缓了下来,抬头很认真地告诉我:

“我很难过,但我告诉自己,就当拓展自己的情绪体验吧。”

我很佩服她,她能在她的失落中找到意义,并且把消极转到积极的那一面。

前几天我看到她发微博:

“从4月初就开始的糟心生活被自己一点一点地打理好了。现在的生活是我想要的,也是我珍惜的。生活没有打败我,我会越挫越勇。”

我满怀敬意地为她点了个赞。

另外一个朋友林阿P在结婚前遭遇了悔婚,未婚夫找到了一个各方面条件更好的女孩,理所应当地离开了她。她的生活主题忽然被撤下,瞬间坠入茫然状态,从北方小城孤身北上,开始了和毕业生没什么两样的生活。

林阿P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觉得她的眼神里还是隐隐有兵器的冷光,但她好像释然了不少。

来北京一年多,她很好地适应了新的生活,虽然忙碌,但至少觉得生活是比以前更有意义的,至少,感觉在活着。

我没有见过以前的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性格这么温和,为什么温和里有这么淡漠的气质。

昨天我问她:“你觉得离开小城来北京值得吗?”

“值得。”

我就没再问了,确认过眼神,是我喜欢的人。

我真的好喜欢这座城市,因为这里有太多和我一样其实并不是天生就那么坚强的人。

他们都不是天生的英雄,不过是一个个执拗的爱哭鬼。但他们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变成了更好的人。

不是所有敏感脆弱的人都可以做到,但的确,心碎是一种蛮荒的力量。你可以在痛苦的过程中逐渐把自己给拼凑完整。

我逐渐开始接受并且利用自己的负面情绪,并且发现像我们这样的人没什么不好的,敏感脆弱的人其实拥有更丰富的感知力和共情力,可以更快地与人产生情绪的链接,更易沟通。

2017年的金球奖颁奖典礼上,梅丽尔·斯特里普获得了金球奖终身成就奖,她在获奖感言里引用了刚去世的好友费雪的一句话:

“Take your broken heart, make it into art.”

“让你的心碎成为艺术。”

大多数人的童年被教育要“坚强”,不能哭,不能后退,不能认输,仿佛哭泣和悲伤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但其实,这是人类再正常不过的情绪啊。

快乐并不等同于“正确”,难过也不是一种“错误”。情绪起伏本就是常态,维持一种“不兴奋也不悲伤”的平衡状态就好。你的悲伤和快乐其实一样有价值,不如接受它们带来的能量。

敏感其实是一种天赋,脱离了粗粝和麻木,让人可以更深刻全面地去感知生活和情绪。很多的艺术家、创作者,那些需要思考和表达的人,其实都是敏感的人。

比如我每次遇到让我没有安全感的事情,在每一个担心失去和搞砸的瞬间,我就会这样告诉自己:“大不了就当是积累写作素材了。”事实证明,很多我自己认为真诚的质量尚可的文字,都是一次又一次细小的心碎换来的。虽然过程不太舒服,但我还是觉得很值得。

我不过「一见钟情」式的生活

这篇文章是我在2018年6月9日于扬州大学举办的TED×YZU活动上的演讲稿。

当时给出的主题是“决定性时刻”,我回顾了自己的生活,与大家分享了一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较为正式的公开演讲,我很珍惜这次经历,于是想要把分享的内容再次用文字呈现给大家。

当我拿到这一次大会的主题—“决定性时刻”时,其实有点蒙。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在我二十二年的生命中有哪些瞬间是“决定性的”,是昨天结束的高考?是毕业之际接到的那个offer?是和一个对或者不对的人谈恋爱?

思考许久,我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生命中的决定性瞬间是什么,于是向我的恋人求助:“你觉得什么是决定性瞬间呢?”

他思考了很久,然后回复我:“确认过眼神,我爱上对的人。”

好吧,换作平常,我可能会被这样的“土味情话”甜到,但那天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这句话,发现有那么一点点问题。

“一见钟情”这样的说法我们常常遇到。

我们在文学艺术作品别容易遇到“一见钟情”的桥段—两个人的关系在一瞬间发生了质变,浪漫的故事就此开始。《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和罗丝,《爱在黎明破晓前》三部曲里的杰西和塞琳,《怦然心动》里的布莱斯和茱莉,甚至《红楼梦》里贾宝玉那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也是这个意思。

“一见钟情”可信吗?

我有个学妹帮别人写剧本,有一次写了一个校园爱情故事:男主角是新上任的年轻图书馆管理员,女主角是文学少女。故事的大概情节是,女孩在图书馆偶遇图书馆管理员,彼此一见面就都有好感,女孩天天来借书,男孩为了能见到她天天加班。当文学少女借到她的第一百本书的时候,管理员向女孩表白了。

学妹非常喜欢这个故事,把剧本交给了买剧本的甲方。甲方看了这个故事之后觉得还不错,但有一处不太满意,他说:“把男主在女主借第一百本书时表白的设定换成第一本书吧,把男女主角相识的过程省略掉。现在的观众只想要看甜的、苏的情节,没那么多耐心等他们确立关系。”

从市场的角度来说,我完全能够理解,可是如果从一个严肃的故事创作的角度去思考。那些文艺作品中留白的部分,高潮过后急转而下的部分,那些人物之间彼此试探、犹豫和若有若无的情愫、漫长的失落,那些常常被避而不谈的东西,恰好才是我们真真实实的生活。

“一见钟情”这样的思路出现在电影、文学作品中没问题,但如果我们将这种“一见钟情”的思路带入生活,可能结果反而不会太浪漫。

两个月前,我帮《读者》杂志写了一篇约稿,主题是关于我的高中生活故事。我想了又想,最后写了我高二时的语文老师田老师和他妻子杨老师的故事。

后来这个故事刊登出来,挺多人喜欢,也有很多其他杂志转载刊登,我自己也把文章发在了公众号上,有很多人转载评论,其中还有我的高中学妹,正是田老师的学生。她们转发、评论,竟然转到田老师那里去了。

据说田老师是很激动的,毕竟看到自己的学生出书、写文章,还有关于自己的素材,不免有些骄傲,就在我们高中的年级大会上说了这件事情。

我的妹妹现在正在读高一,田老师说的内容都是我们打电话时她转述给我的,田老师大概是这样说的:

“你们的尹学姐从小就想当一个作家,但是她在高一的时候面临了一件让她困惑的事情,在文理分科的前夕,她很困扰自己到底应该选择文科还是理科,是我告诉她,你去选文科吧,坚定了她写作的信念。”

我妹问我,是真的吗?

我当时愣了几秒。我的数理化一直都不好,如果不读文科,我也不知道我要学什么了,而且田老师是我高二时的语文老师,我是在文理分科之后才遇见他的。

我承认我这样有些抬杠的意思,让老师在面子上挂不住。但我完全可以理解老师当时或许是比较激动,就稍微“夸张”了那么一点,顺其自然地创造了一个对于我所谓“文学之路”上的决定性瞬间。

再来说一件类似的事。

我在第一本书的后记里写了这么一个故事:“高中毕业那个暑假,也就是差不多四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十八岁,有一次和我爸一起喝茶,他问我以后想做什么工作,我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我倒是有个愿望,很想出一本书,虽然不知道可以写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出版,哪怕是自己出钱去印都好。”

我当时自然是在吹牛,我爸当时也觉得我是在吹牛,就鼓励我:“那好,三十岁之前,你努力把自己的书出版吧。”

说完之后我就忘记了。在我遥远的二十一岁,也就是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真的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随笔集,而且我没花钱,还赚了一点钱。

在那本书的选题通过后,筹备封面的时候,我给我爸发微信:“你看,我没骗你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是很自豪的。如果你是和我一样有些中二的人,可能你也会觉得这样的感觉是非常爽的,或许你能理解那种“我当时随口一说,就真的可以做到”的很潇洒的感觉。

这两件事讲完了,现在我们退回去做一个假设。如果说我大二的时候没有在网上写东西,如果我写了也没有人看,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坚持下去。那么我不可能被很多读者知道,我也不可能出版我的随笔集,我也没有“自由撰稿人”的标签。

如果我没有出版那本书,我还会想起曾经无意中吹牛的时刻吗?我的爸爸会想起来吗?哪怕想起来了,或许我们都会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也更不会有田老师那么夸张的“当年文理分科前的鼓励成就了我的文学梦”之类的故事。

这些事情让我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大部分人看问题或许是以结果为导向的。如果没有一个结果,没有一个既定的事实,所谓“言出必行”这样的词汇是不会存在的,那些被单独拎出来的瞬间,也是没有太多意义的。

所以我想,很多“瞬间”的力量常常被我们夸大了,因为有一个完满的,甚至伟大的结局,人们才热衷于放大过去的任何一个细节,强行把细枝末节的东西作为理由,因为这样的修饰是万无一失的,是安全的。

这样所谓的“决定性瞬间”,其实是我们基于当下生活的一种非常主观的判定。所有的瞬间都是同样重要的,正如芥川龙之介说:“删除一生中的任何一个瞬间,我都不能成为今天的自己。”

对我而言也是如此,如果撤销了我生命中的任何一分钟,我都可能成不了今天的我。

或许有的人会说,如果人生中都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决定命运”的时刻,那该有多无聊啊?

其实我认为“决定命运的瞬间”有,绝对有,但如果真要拎出来仔细分析,或许会让你感到失望。

昨天我在看GQ杂志编辑王锋的《愿你道路漫长》,里面提到一段话:

“原先以为,才华是一个门槛,后来懂事点,觉得勤奋是你的一个门槛,再往后,当知道自己既没才华也不够勤奋的时候,发现时间也是一个门槛,一件事,你坚守了足够长的时间,总会有所得。这种所得,不在于名利,不在于你到底做了多大的事,而在于你知道自己有所成就,也知道了自己的本分和局限。”

就拿刚刚结束的高考来说吧,我相信二十几天之后,肯定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我不带褒贬地说,有的人进入数一数二的名校,头顶光环开始全新的生活,有的人在三本甚至专科学校里依然开始全新的生活,曾经的同路人开始分道扬镳。

这样的事实非常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我见过很多大学生,我在和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发现其实有很多人,沉浸于自己过去的某一段经历里一直走不出来。

古人有一个成语叫作“刻舟求剑”,我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说的是拘泥不知道变通。其实客观现实早就变化了,但仍很固执地坚持着一件事。

每当我们觉得自己的过去很失败的时候,你要去想,其实我们是坐在一条船上的,船是始终行驶在水上的,虽然那个船上的刻记一直都在,但你肯定不是曾经的那个你了。

所以我想说的是,请你保持对“此刻”的尊重,不要让过去成为此刻的借口,不让未来的自己为此刻买单。

什么意思呢?我做一个非常简单的比喻:

我觉得在恋爱中,有两句很酷的话。

第一句是:“爱过。”

我们是真心相爱,但我们也是真正不爱了。套用一句歌词是:“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第二句是:“我们又不赶时间。”—出自电影《志明与春娇》,这句话的前一句是“有些事我们不用一晚都做完的”,大概意味着,我们对于当下是有安全感的。我不想去过多地捆绑我的未来,我只专注于当下的时刻。

我们真正拥有的只有此刻,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努力不被过去牵绊,也不把力气放在空想上,更多地去感受此刻,感受当下存在的力量。

如果真的有一个决定性瞬间,我想它的名字就叫作。

感谢我们拥有着彼此的。

喜欢别人是一种本能, 喜欢自己是一门学问

写给妹妹的一封信

亲爱的妹妹:

见信好!

很多年前听一期电台节目,听到柏邦妮给妹妹写了一封信,那时候我才十五六岁,也很想给当时才上小学的你写一封信。无奈那时候我小你也小,想写却不知如何开始。

等到你也十五六岁的时候,我二十岁出头,不知怎么就成了一个文字工作者,有一天忽然在电脑上敲下这篇文章的开头,我想,大概是时候写这封信了吧。

我今年大四,你正上高一,我们之间相差六岁,在各自的年纪里做着理所应当又有些乏味的事情。

虽然我们联系的次数很少,但每次通电话,你如同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样子让我很感动又欣慰。你愿意和我分享那些你认为重要的事情,一次失败的月考、一场热闹的同学聚会、一个让你感到害羞和困惑的男同学,或者仅仅是某一个历史或者地理的知识点。虽然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已显稚嫩,但我仍觉有趣。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七八年前,我把本来已经送给你的小贴画撕了。你哭了好久,我还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那个时候的我自私、敏感、不懂事,没有安全感,对你的存在抱有些许的敌意,并没有意识到你是完全无辜的。随着自己慢慢长大,离家越远,那些埋怨都开始纾解,我反而变得包容、柔软,对一切关系都怀着感恩之心。

你是我珍惜的人。我是看着你从“小毛毛”长成大姑娘的人,我是那个并不常在你身边,但愿意一直陪伴你的人。

你的枕边书从《我的野生动物朋友们》变成了某系列言情小说,那些带着蝴蝶结和小动物的发带被收进了盒子;你开始穿胸衣,不再收集彩色胶带,开始频繁地照镜子看自己的面容和身材;你开始写日记,开始偷偷和某个男孩子发消息,用有些拙劣的理由谎称和女生出去玩。

我看着这些熟悉又遥远的举动,不得不告诉自己“妹妹终究是长大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有点难过,人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心疼自己的成熟,却对别人渐渐远去的天真而感到失落不已。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我想陪伴的意义远不在于空间上的靠近,而是一种内在的支撑感。就像给从来没有游过泳的人套上救生圈一样。我所能做的,是在你与生活真正交手之前,尽可能地以我的视角,将这个世界分享和预告给你罢了。毕竟往后的路,还是需要你自己去走。

你就读于我待了六年的学校,我很明白你现在的处境,现在高中的升学压力比我们那时大多了,需要每天面对试卷、分数、排名、老师期盼的眼神、同学之间有意无意的比较、爸妈的唠叨和叮嘱,这些构成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压力和烦恼,不比有着房贷的年轻白领好到哪里去。

你说你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这部电影,不知道你是否记得里面的一句台词:“人生总是那么艰难吗?还是只有小的时候是这样?”

里昂回答玛蒂尔达:“总是如此。”

这个世界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变得有些浮躁,有些喧闹,充满了利益和欲望的泡沫,大部分人不明所以地拼命往前赶,追逐着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和光鲜,可是人生的好坏哪有固定的标准呢?

我不想再去告诉你要努力,追求什么样的排名,什么样的成绩,如何优秀,而想在所有人告诉你该如何往前奔跑的时候,提醒你停下来看看自己,不要变成你讨厌的样子。

这样的生活“预告”会不会有些悲观了?但我相信你仍然会感兴趣,我经历过这样的心理状态,正身处封闭环境,却渴望逃离。你现在正处于渴望与外界交手的年纪,所以我今天不打算和你说成绩与排名的重要性,而想告诉你一些可能离你现在的生活很遥远,但你终究会遇到的事情。

首先是“爱情”。

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有男朋友,但我觉得一定有男孩子喜欢你,这很正常,不要为自己的感情感到羞愧。

喜欢上一个人是本能,但是“如何喜欢别人”“如何在喜欢别人的同时喜欢自己”,则是一门学问。

我并不反对你早恋,但我不希望你觉得爱情就是一切。你必须明白你的每个人生阶段里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爱情并不能让你坚实地站在大地上,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它是一件生活的战利品,不要把对于生活品质的希望寄托在谁的身上,父母会老去,你会独立,也不要相信某个男人“我养你”这样的话。你需要找到能够真正支撑自己的东西,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不要随随便便地爱上一个人,也不要随便放弃一段感情。真诚地对待你选择的人,但是在爱人的同时不要放弃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工作和兴趣爱好,有自己不为人转移的追求是一种迷人的特质。

再一个是“独立”。

小时候你是我的“小跟班”,你学着我画画,写小故事,披着被单扮女侠,我们一起拿着硬纸板做武器满屋子打闹。爸爸总对我说:“你要好好学习,因为你是妹妹的榜样。”爸爸总对你说:“你要好好学习,姐姐是你的榜样。”

说实在的我真不觉得自己很优秀,也不希望给你的未来导航,更不需要成为你的榜样。有一天你告诉我你想去做设计,你发现家里的插座设计得很不合理,有改进的意见。我内心欣喜不已,说不定你的未来或许要奔着自己的方向去了。

要记住,你永远有着追求自己所爱的权利,不需要让“成为谁”或者“超过谁”变成你前进的理由,要相信“梦想”这样俗气的措辞,相信“坚持”这样有些土的方。要努力地更新自己,多看书,多思考,培养自己身上独特的气质。

独立,自爱,又有自己的原则,却又不能不近人情,因为美是一种亲切的感召。

还有一个是“野心”。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之前很火的电影《摔跤吧,爸爸》,我很庆幸我们的父亲并不是那样一个极端严厉的人,但他在我们身上寄予的厚望并不少。他是谨小慎微的人,对于一个标点都很严谨,自然理解不了你因为粗心而做错的英语选择题。我们的父亲是成功的,但他的人生里也有很多遗憾和失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想把自己缺失的部分在我们身上补回来。

你已经很懂事了,学习和生活都不用家人操心,可我还是希望你长成一个温暖、善良,但不那么安分且心气高的女孩子,最好带着一点点野心,这个词或许你现在看来有点尖锐和嚣张,但随着你渐渐成长会发现它是个好东西,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需要去争取,去靠实力说话,哪怕一句话都没说,别人也能看见你。

但千万不要耍手段和玩心机,这和玩游戏作弊一样没意思。

你的野心不是针对别人,而是征服昨天的自己。姐姐正是这样一路走来,深知这样的选择需要付出的代价,会过得很辛苦,但至少每一步都是自己争取而来且踏实走过的,容不得半点弄虚作假。

以前你小,我也小。那时我不懂得该如何去爱自己的亲人,后来我长大了,那种惺惺之心才忽然泛滥。我或许不是一个好姐姐,从小并没有照顾你很多,陪伴你很多。

我去过很多地方,给你寄过很多张明信片,每张都无一例外地落款:爱你的姐姐。这句话是可以兑现的,如果你以后想往外面飞了,就尽情地往外飞吧,去见见世面,去恣意生活,去享受年轻的好时光和所有奋斗的日子,但你要记得,难过的时候、撑不下去的时候,要回家,要打电话给我。姐姐永远在你的身后。

我当然希望你成为一个成功的人,考上好的大学,找一个好的工作,有美满的幸福家庭。

但我更希望在所有人都给你打强心针的时候,我能成为你的镇静剂。我希望能教你平和、柔软、热情地面对一切生活中的好事、坏事,永远不要放弃对未来的虔诚。

相信我,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将来也会成为一个漂亮、可爱的女人。

我一直为你感到骄傲。

爱你的姐姐

2017.9.20

二十二岁相信的东西,是想要用一生去拥有的

直到二十二岁结束也没完成的一件事:文身。

作为一个打耳洞都要深思熟虑的人,我并不觉得这个想法是一时兴起或者好玩。去年在凯恩斯的民宿,隔壁住了一个金发碧眼、有些壮实的年轻女子,我在车库收拾行李,她看我是新房客就来帮忙,她撸起袖子,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奇异图形和文身线条缠绕到了指背上。

我夸她的文身酷,她建议我也去文一个,我解释说自己虽然成年了,但是个包,怕痛。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爸不让,于是也就没敢。

她帮我出主意:“我见过很多日本女孩会文在侧腰或者大腿上,一个很迷你的小图案,被衣服遮着,不会轻易被发现。”

我说我想文在身上的是一句普通的歌词,出自Lana Del Rey的那首Cherry:

“My cherries and wine,rosemary and thyme.(我的樱桃美酒,迷迭香和百里草。)”

“是什么意思呢?”她问。

“就是一句歌词,我觉得她唱这一句的声音特别好听。”

“我觉得或许文图案比较好,歌词的话,万一你以后不喜欢了怎么办?”

“二十二岁相信的东西,是会相信一辈子的。”

Taylor Swift在《22》里唱:“We're happy, free, confused and lonely at the same time.(尽管我们感到困惑与孤独,却仍旧幸福与自由。)”

我的二十二岁也差不多,清醒、沉醉五五开,有闲散和释然,也有焦虑和反省。

习惯了“单打独斗”,习惯了按自己的策略生活和发展的我看似有主见,但在很多事情面前迷茫依旧。2018年是我比较偷懒的一年,因为处于某一种舒适区,很多东西看似来得容易,一个接一个,都没有给我任何逼仄缺乏的感觉,让初入社会的小年轻容易轻敌,面对自己的人生太过于心高气傲,把所有的野心在前几步就花光。

二十二岁这一年感觉自己不像二十一岁时那么大步向前,无所畏惧。这反而像是停留在原地,拍拍身上跌倒时沾染的灰尘,顺便打了个盹休息了一会儿,准备摸着自己的天花板上路,并且要面对人生前路的无尽分岔。

这一年多的是反省以及思考反省过后的策略。

我得到的是什么呢?是一些自己认为珍贵但易碎的东西,照例与大家分享。

“得学会接受一个事实:没有人能时刻做好人。”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如果你在一个人的故事里成为好人,那你在另一个人的故事里会是坏人。”

越长大我们越容易陷入某种“两难”境地,因为世界很复杂,人心也是如此,若拿着扁平的标准去衡量立体的事物,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困惑。

成长意味着我们拿着一把两边是刃的匕首,只能刺向一个方向,是“伤害”他人以求自保?还是牺牲自我来保护他人?

当我们只能在委屈别人和委屈自我里选择一个时,我们认知里的善良必然会受到挑战,我们必然会陷入自我的折磨。

理解世界的游戏规则,面对一切尽量通过公平竞争去取得。选择自己认为对的,然后自负盈亏。

不用执着于“我这样做了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在我们可控的范围内降低伤害已是万幸。人的阴暗面虽然可怕,但也平常。

理解人的复杂多面,真心本就瞬息万变。

“在艰难的时刻不如侧身而行, 偶尔弯腰也可以。”

2019年也会是大环境较为低迷的一年,周围很多做好创业准备的朋友都打算收拾收拾回去上班了。作为一个暂时的自由职业者,我非常理解他们,理解的同时也瑟瑟发抖。自由的代价就是当大环境(市场)波动的时候首当其冲,没人保护我,我就坐在浪尖上第一个被晃荡出去。

我说的就是关于钱。说实话今年看到支付宝账单的时候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去年什么时候赚了这么多钱,也不知道自己是花在了哪里,但花掉了就是花掉了,享受过了,就得承担带来的所有风险。

今年需要学习节俭,所以我早就做好了消费“降级”的准备,很少走入星巴克,代替品从瑞幸换成了7-11买二送一的美式咖啡。觉得自己得收起一些无用的矫情,冬天来了就要过冬,躲在房子里看书也挺好。

我以前很害怕集体性的艰难时刻,后来才慢慢缓过劲来,其实相较于一个人默默地崩溃,大家一起崩溃、低迷有时候反倒不会太惨,这是一种被稀释的悲观:“反正大家都这样,也没必要那么焦虑,做好自己就行喽。”

大环境低迷时是学习和积累的好时候,有自己的节奏,比什么都重要。

“此刻即未来。”

得出这句结论让我感到有些沮丧,这意味着作为一个有些追求、对个人成就较为偏执的人,我是无法心平气和地一直在家里休息了。

我一直感谢几年前不明所以地什么都尝试、什么都不怕的自己,才让我今天有了那么一些信心和谈资,做事情的时候轻松、顺利了那么一点。

在骄傲的同时焦虑一点都不会少,因为这就意味着,如果想让人生持续保持前进的姿态,就必须做好当下所有选择的事情。

我们现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会引起质变,想要达成一个目标就必然免不了乏味的重复和突破舒适区的痛苦以及独自练习的孤独。现在承担的每一份重量都是在为未来某个时刻减负。

人生环环相扣,对此我毫不怀疑。

“谨慎地面对一切可以快速有回报的事物,捷径有时候意味着提前透支。”

上次我去杭州出差和大力吃了个饭,她一直开玩笑说很希望自己今年三十岁,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是踏踏实实兢兢业业努力工作过来了,二十八九岁的时候遇上了公众号,生活一下子变好,也会满足于这样的生活升级。

她担心过早碰上的好运气会让人提前消耗灵气和天赋,被快速的成功捧起来,又要独自收拾红利过后漫长的失落。

我完全理解她的意思,我也会特别谨慎地面对所有“快速取得结果和成绩”的事情。快钱赚多了,快速地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绩,人就容易心高气傲起来,高估自己,低估生活,并且把一切事物都想得简单。

博主@罐头辰关于KOL(Key Opinion Leader,关键意见领袖)有一段言论:“KOL们,或是误打误撞,或是个人机遇加上努力,或是家庭与关系带来的资源,甚至是以上的条件兼有之,让你们和最底层的老百姓拉开了生活条件的差距,甚至有人以此作为跳板实现了阶级跨越。”

一直很幸运,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偶然碰到了一些机会,让我觉得自己和其他人的生活不太一样,虽然并没有赚到什么大钱或者大的名气,但给我自己带来了非常多的改变:自信心、表达能力、机遇、眼界或者说生活水平的提高。

人很容易将其他事物的光芒误认为是自身的光芒,这是必须时刻反省和掂量的事情。我们需要搞清楚脚下是自己亲自垒砌的砖,还是时代和市场带来的短暂泡沫,不要等到泡沫爆炸,从自以为的虚幻高度跌落时才开始慌张。

我认可罐头辰的观点:“KOL这个身份只是一个跳板,可以用它来换取一些资源,做自己喜欢、擅长、实现理想的事情,而非把它作为职业本身。”

还是得把最终目的放在自我的积累和提高上,人不能只靠风口和运气活着。

特长不是天赋,是坚持不懈地练习和打磨的结果。

我想把那种被别人甚至自己都定义为“运气”的东西变成名副其实的一场交易,因为很公平。

“有相对稳定的信息源, 与欣赏的人比肩而立。”

我有幸参加过一些奇怪但好玩的活动,见到了一些网红与业内大V,了解过一些行业套路,对眼前所见的完美人设都会习惯性地保持距离。

年轻的时候对“价值观”有强烈的需求,因为表达能力赶不上表达欲,而自身并没有形成完整的思辨系统,于是很容易追随或者崇拜某人,很容易误把他人当信仰。

之前看采铜老师的公众号里有一段文字:“一个人走完一生都要经过一重又一重的关隘,大多数时候我们是孤身一人,纵身一跃。”其实绝大部分的人对另外一个人的价值观并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仅仅是因为他们陷入某种迷茫的境地,需要一份“参考答案”。人们关注的还是与自身利益切实相关的东西。

我是一个对他人缺少好奇心的人,一直以来也觉得“事不关己”没啥问题,现在才觉得其实这样也不太好。人是所有奇妙的源头,如果有一个较为相信且愿意追随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对人的好奇心会推动我们尝试并且了解一个之前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在某一段时间内,关注几个你认可的人(看书、看电影、听讲座、交朋友,关注微博上的博主都算),看一看他人的思想动态,比对和学习,在追随里获得更新自我的能量。

不过需要保持一种健康的距离,任何最好的关系,都是平等且可以交谈的,换而言之,比肩而立。

“我所理解的浪漫:在平凡短暂的生命里相信对自己而言的永恒。”

二十二岁的时候,人生出现了一些小的转折,遇到了一些人和机会,让我打量起自己的未来,忍不住刻薄,又忍不住温柔。

刻薄在于,我知道生活很艰难,无能为力的事情很多,我还很年轻,但我没有时间矫情,因此过多的情绪化在自己看来都是可笑的。

温柔在于,好像建立起了自己的价值观堡垒,做的每一个选择或许在外人看起来不合时宜、不正确或不划算,但都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得到合理且清晰的解释。

我常常被一些人说过于“理想主义”,又被另外一些人评价为“可怕的理性”,可能这两种特质我都有吧,它们并存于我身上,让我拥有更丰富的侧面,在面对这个让人无奈的世界时还有一份对自己而言的热烈。

我是一个追求浪漫的女孩,对我来说,浪漫其实是一种私人的可能性,是唯心的、超出常理的,我相信它是平凡短暂的生命里存在的永恒。

向内的勘探即将结束,我也该重新对世界怀着某种好奇心。

对于二十二岁,我也没什么想说的了,既然已经平稳降落在二十三岁,我感谢自己有能力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个文身,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落在我的手臂上,因为它对于我而言不仅是一句歌词。我没有告诉那个女孩,我的樱桃美酒、迷迭香和百里草到底意味着什么—

“My cherries and wine,rosemary and thyme.”

大学里总要经历两次内心崩溃

2019 03.25

这几天忙着第二款周边乱七八糟的琐事,加上忽然的出差任务打乱了计划,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才好不容易钻进被窝。初春南方的室内空气冰冷,我手脚微凉,戴着一次性的发热眼罩,希望借助那点温暖快速放下手机睡去。

手机在枕边嗡嗡作响,以为是工作上的缺漏,我赶紧拿起手机阅读消息,是读者半夜发来了私信。

那个女孩子用不带逻辑的文字把自己贬损到体无完肤之后,把所有的失望情绪都倾泻在了我这个陌生人的手机上。她说自己一个人在宿舍的被窝里偷偷哭,打完这些字之后,脸上刚涂的水乳都冲没了。

我猜她明天早上一定还会按时起床,带着微微红肿的眼睛独自去上课,避开人群,塞着耳机,就这样一个人走着。别人问她怎么了,她会微微笑着说没事,没睡好。

对于昨晚的难过,她什么都不会说。

我没有回复她,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关上手机闭着眼睛躺着。我好像做梦了,梦到自己走在我大学时宿舍通往教学楼的那一条长长的柏油路上,去十足(超市的名字)买个三角饭团加一罐咖啡,穿过宿舍楼的铁门,路过那些山茶花树,踩着阳光底下映着斑驳的影子的砖块,塞着耳机,夹着日程本和书,背着挎包去图书馆上自习。

最寂寞的那段时间,我听Lana Del Rey 和Leonard Cohen的歌,有时候也会听Agnes Obel,他们的声音让我放松, 有时候会让我减少一些焦虑。

大一、大二的时候,我常常坐在第二排或者第三排最左边的位置,那样离黑板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可以和老师互动,也可以偷偷玩手机、看闲书。

很多时候,我的左右并没有其他同学,我的其他三个室友坐在一起,刚开始我会觉得这样有些奇怪,被人看见不太好吧,后来也习惯了。上课嘛,一个人的事情。不过老师让分组讨论的时候我也会有些不安,毕竟我常常需要临时找人“搭伙”才能避免落单的尴尬,好在那时候班上同学待我不薄,总会主动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

失去了几个人的情谊,换来了其他人的善意,现在想想也挺不错。

这些平常不过的场景曾日复一日地出现,如今闭上眼睛我依然可以清晰地记得。因为那时候的我看上去表面很平静、淡定,甚至给人活泼开朗的印象,内心却常常陷入一种自卑、迷茫和手足无措的悲伤。

这样说可能有点矫情,但我想大多数人会明白。

进入新环境,遇到新的人,我们开始用新的事物来反观自己,忽然发现这个自己是如此不好,就像那个女孩的“自我控诉”:

“觉得自己越来越孤独,开心的值域变得好高,觉得自己属于那种不喜欢、不讨厌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遇事总是摇摆不定,觉得自己一无所长,平庸至极,不会唱歌不会画画不会跳舞,没有什么可骄傲的东西。

“希望得到关注,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会感到不自在。不好意思向爸妈要生活费,感觉自己成长的速度赶不上他们老去的速度,但又赚不到那么多钱,很多时候只能憋着哭,还不能哭出声。”

自我但又找不到解决办法,于是开始慌乱,于是手足无措,于是被种种压力逼到某个境地,内心无处求解,在外界无从找到发泄的地方。内外都堵塞的时候,内心便开始崩塌。

我很能理解她。

因为我大学里经历过两次“崩溃”,说得好听点,叫作“打破了对自己的固有认知”。

第一次崩溃来自失败的人际关系,一段失败的宿舍关系直接让我重新解剖了自己,然后用一年的时间把所有湿漉漉的心情洗涤晾晒干净。

具体的事情一些老读者应该知道,我不加赘述,总之是关于宿舍矛盾,让我在一段或被动或主动的孤立状态里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个体与集体的关系究竟应该如何?我是否需要违背自己的直觉和脾性维持关系的稳定?”

没有人和我站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我觉得我是对的,那我只能和我自己站在一起。

第二次的崩溃来自自己的软弱,其实是很具体的事情(这样说来竟有些好笑),那时候我们学校的电台正在招聘新一批的干部,其实我是对电台抱有巨大热情的人,但我害怕去竞选,因为我非常害怕与人产生冲突,哪怕是竞争关系都让我非常不舒服。

但不服输的性格又不允许自己一直待在原地毫无作为。纠结再三,我放弃一切,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后来我就开了公众号,做了电台,做了许许多多我以为我做不到的事情,这些东西看上去让人(包括我自己)有一种我过得很好的错觉,但只有自己知道,拿gap year(间隔年)换按部就班地读书,拿自由职业换找稳定工作,其实我是在铤而走险:

一步一步地把自己推出轨道,一步一步地在开垦里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一个需要生活在“规则”之外的人。

规则是什么?规则有时候不是正确的代名词,而是大部分人选择的集合。

我们其实不一定要活在规则之内,我们可以建立自己的规则。

但这个过程很辛苦,因为我们不仅要抵抗种种变数,还需要克服“违背规则”带来的压力和心虚。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能够坦然地为自己所有的选择做出合理的解释,成功自洽,其实是非常难的事情。

我在大学的时候做不到这些,我反复犹豫,反复地在想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有问题,我是不是应该按照他们希望的样子生活着。

我发现我做不到。

那就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一切未知变数吧。

想起有一次和朋友去逛圆明园,我们坐在湖边的石凳上晒太阳,几只患有眼疾的流浪猫在草坪上打滚、小跑,我们并排坐着,望着远处的居民楼顶发呆。她说:

“维安,你是一个在大学里忽然自我意识爆棚的人。而我是到了大学毕业才忽然意识到自我的存在。”

我望着远处的云,眯着眼睛思索“自我意识”这个词。

“对,”我说,“是这样的。”

前几天在豆瓣里看到用户愚小姐的一段话:

“我们或早或晚都将有意识地察觉到自我的存在,我觉得它是我们在生命旅程中不断发现自我。

“成为真实的自我而迈出的第一步,是我们第一次愿意接纳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愿意在自我与集体冲突的时候,跟从自己真实感受而选择的力量。”

就像山本耀司那句广为流传的“自我”定义:

大学阶段是很神奇的四年,每个人都可能在这段时间遇到一些事情,是具体的人或事物,他们或许不会惊艳,甚至让你痛苦和纠结,但一定可以帮你了解到你自己是谁,你需要什么,你要往哪里走。

如果没有企图出逃的野心,我们可能从来没有意识到那条捆绑我们的绳子的存在。

那条绳子一直在那里,一定有一些时刻被我们无意中碰到,最开始我们会隐隐觉得不舒服,后来觉得痒痒的,再后来勒得我们有些疼,直到最后,会有窒息的感觉。

要么选择做一个从未意识到绳子存在的人,要么去剪断它,与他们对抗。

内心的崩溃不可怕,真的,崩溃其实是一种新的开始。

你在重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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