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野(曾获柳青文学奖)
“噔噔噔……”
秋天走来了,大地是金黄的衣衫,这峁那梁那洼,都有着丰收的表情。这些天来电话,大都是关于庄稼的。
陕北雨少,神木头顶着内蒙古,更少了一点。发芽、出苗、长穗,哪个阶段都不能少雨。今年的大暑,张开了干渴的喉咙,雨好像一直在路上,还是“唰唰”地赶来了。乡间出身的我,更多的时候,挂念的是老家的收成。秋色宜人时,我的哥哥们,常把我的视线,牵引到手机的屏幕上。
可我没想到,这次是同辈人怀怀打来的。
“我走到散岔村,有信号了。”
“噢。”
“你在哪?老弟。”
“我在黄河边上,老哥。”
“做啥着了?”
“采访!”
我的一句“采访”,把老哥给僵在那里,竟然说不出话来。他大约也没想到,我一个文艺管理者,怎会跑那么远,乡音扑鼻地亲近泥土。况且他知道,我不是个记者。
我想的,没进村小的他,放在作业本上,能画个放大身形的“红勾”。毕竟他是住在村里的,山肩挨着肩,挤一挤,将他紧紧围住了。外面的世界,还需一点一点地打开。
“那你到外省了?又出远门了?”
“没有啊!”
“那你在哪呢?”
“就在咱神木。”
“噢!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在马镇的枣林里?”
“不是,一路南下,在万镇啦!”
我能想象来,老哥那辆黑豆色的摩托车,抱着一个绵羊肚似的油箱,靠在了路边,摘下他枣红的头盔,在把手上晃悠。
“来城做啥?”
“给你送点吃的,南瓜、西瓜、豆角。”
“豆角?”
我心头的热度一下就上来了,“豆角、豆角……”前一阶段,他不是托人已经捎来很多了吗?我吃了他的不少豆角,充盈着乡情的面容,紧贴着我年少的梦。
“我不能回家了,今晚要住在老乡家。”
“正要给你说了,这路走不成了,刚下过大雨,正抢修着了。”
“那你回去吧!”
“那我回吧,村主任说下午还有事了。”
“嘟——”我仿佛听到怀怀绝尘而去的油门声,愈来愈大了。路旁的小榆树,一棵一棵,“嗖嗖嗖——”摔倒似的。
“有啥事呢?”我想起怀怀的“好”来。
父亲从沟里,开辟出一块菜地,他老让我一大早去浇水,我一个小孩子,总有怀怀来,一担一担地挑,把我的瘦影,晃出了园外。我说浇你家的,他说昨晚浇过了。我回老家收秋,他总会把老黄牛借给我,把装满车的糜子,用绳子勒得紧绷绷的。我结婚,他卖了羊给我借钱。正愁着没有房子,他说他的牛厂可以担保。“吧嗒吧嗒……”暴雨当中,他从危房里抱出两个邻居老人,维修村委会,暮色中闪了腰的老墙,“轰隆隆——”差点将他压住。
凉意,从秋夜的窑洞里飘进来,咝溜溜的,穿着老乡夹克服的我,仿佛和一个心仪的人,悄悄相逢,心中有着说不尽的暖意。
“你回去忙啥了?”
“修路,快要收秋了。”
“今年庄稼怎么样?”
“最好了!你回来看看吧。”
怀怀喜滋滋的感觉,一下就钻入我滚烫的耳廓,一次次在我的心窝里翻腾。“最好了!最好了……”我想起去年秋末,全村平整土地,率先要在栏杆堡镇建公墓,起初,群众是有些顾虑的。他打电话来,说我是“荣誉村民”,要我回来一趟,帮他在会上宣传政策。我惊讶他的感召力,与群众是那么自然的贴近。“轰隆隆”的,身为小组长的他,竟指引着推土机,爬上自家刚收割过的地头。一台推土机来了,另一台也跟着来了,山梁上的轰鸣声愈来愈大。土地效益最大化,农民们有了新的盼头,仅他所在的小组,就推开了八百余亩土地。
“准备给我的那些豆角,你给乡亲们吧。”
“没有。”
“那哪去了?”
“堵车那里,碰到在咱村教过书的薛老师了。”怀怀感念着说,“我给他了,时光不饶人,他也老了。”
“给得好啊!”
挂了电话,怀怀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突然觉得,不是一个老哥,是无数个,无数个老哥,都在我的身旁。
“噔噔噔……”
市农业局的一个朋友说:“你们镇也有好事啦!”
“啥好事呢?”
“平整过的土地,要发放补贴了。”
“怎么发?”
“按亩数”
“啥时候发?”
“庄稼收完,就要开始了。”
“好事好事嘛!”
我一下就有了别样的感觉,乡村富裕的风,吹得“呼啦啦”的。在神木新区灯火通明的夜里,我又睡着了。惊醒我的是大雨点,像忙着赶路,“扑棱棱”的,在窗玻璃上前呼后拥着。
五谷丰登,化作全市人的笑脸,一张一张的,像喜迎着佳节。逢星期天,我给怀怀买了一箱家乡的麟州酒,还有猪肉、粉条、豆腐,想再鼓舞一下他的干劲儿。
“这么好的高粱,咱们也可以酿酒了。”他指着自家的承包地,是那样的豪迈。
“可以,可以嘛!”
平整过的土地,基本还保留着峁梁的身姿,野菜青青,童年在我的掌心里,还是那样的鲜活。“突突突……”在小路上,怀怀的农用三轮车,并没有慢下步来。他仿佛有看不尽的东西,要让我及早地装进激奋的内心。
我没想到,重生了的土地,庄稼长势比想象的还要好。从长梁到后峁,从阴峁到峰山,从麻燕山到桃树山……大地都穿上了深绿的衣装,点缀着各种丰盈的色彩。谷子、糜子、黑豆、荞麦、玉米……像老朋友,以翘望的身形,向着我俩接连招手。
“你家今年能收入多少?”
“五万有余吧!”
“种了多少亩?”
“五十多亩吧。”
“其他人家收入怎么样?”
“人均有个两万元左右吧。”
“那也不错了,村里消费低,也能攒不少钱呢!”
怀怀一家人张罗着,乡亲们盘腿坐在土炕上,你言我语,个个喜笑颜开,酒杯杯里起起落落,溢出高粱的醉色。农家人聊着农家事,赞叹道路、住房、饮水等方面的新变化,我的心里满是感奋,直到夜深才睡去。
“喔喔喔——”让我醒来的是鸡鸣声,它们又在呼唤着勤恳的人们。
醒来多好啊!我不禁想,在老家做梦,挺有意思的,梦见我又回到老家,快意地见到了老哥。
《光明日报》(2023年09月15日14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
时代在变,世界在变,不变的是我们的院子情怀。世界再大,不过一个院子,院子里的美好回忆随着时间与日俱增。
做梦都想有个院子,养花种菜的生活,简直太潇洒了。
最近一直有想回老家的冲动,看看现在的房价,已经望尘莫及,什么叠拼、露台、一楼带院···都没有自己独门独户的小院舒服。
农村老屋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虽然已经颓唐,但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着我成长的足迹,每次回去,都能勾起许多回忆。
回家建个两层小楼,院墙修葺好,小院归置一翻,养点花,种点菜,咱也过上梦寐以求的田园生活。
不追求什么高大上的格局和品种,用竹竿和木棍架成篱笆,种上一排月季花。
在城市里不敢养的花,这次一口气种个遍,尽情体会一把被花围绕的感觉。
外墙种一排高大的蜀葵,一次播种后,年年自生自灭,直立性也好,围绕着小院,既美观又有隐蔽性。
墙边的凤仙花,等花开成熟了就摘下染指甲。
空地上种些好养的草花,太阳花、长春花、矮牵牛、小菊花,一养就活,平时也不用怎么打理,还比较干净。
夏天猛烈的阳光,在城市里躲都来不及,在小院里却是最美的风光,阳光照耀下的植物是如此明媚,花色愈加鲜艳夺目,叶子上的绒毛清晰可见,浇水后的水珠晶莹剔透··
院子里留下来的葡萄架,打理一遍后又结果了,天天坐在下面数葡萄,等它成熟了,不知道还是不是儿时的味道?
杏树和桃树,房屋后面种几棵,春天赏花,夏天吃果,一棵树能吃个够,多的可以做果酱。
院子里有花有果,还要有菜,夏天的蔬菜每天都在疯长,进了5-6月份,就不用再买菜了。
每天摘新鲜的油麦菜、生菜、鸡毛菜···吃不完就老了。
天气热了之后,丝瓜、苦瓜也爬上了架,吃不完就让它们自然地老去,苦瓜变成橘红色后,竟然一点也不苦了,丝瓜老了之后就当洗碗刷。
种的南瓜也厉害,竟然蹲在墙头上,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地上水汽闷湿了。
专门做的豆角架,长豇豆、四季豆、芸豆,夏天就靠它们了。
种菜的乐趣无穷,每天都要在菜地里溜几遍,而每天都会有惊喜,昨天还是花朵的茄子,今天已经开始结果啦。
黄瓜这里是重点,仔细找一找,每天都有鲜嫩可口的黄瓜吃,如果没有及时发现,过几天也老了,老一点的黄瓜炒菜最香~
当然还要撒点苋菜种子,出苗后没有来得及疏理,现在密密麻麻长了一片,大叶子及时摘了回去下面条,被挤的小苗很快接着长大。
顺手再摘一把火辣辣的辣椒,回去切碎爆炒鸡蛋,配上面条真是绝了~
自给自足的日子,每一天都很充实,有时候想想,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并不多,有家人的陪伴、健康的身体、稳定的生活就够了。
打拼了大半辈子,不要再回头埋怨自己不够努力,是时候放慢步子,过回自由的田园生活。
忙时锄花种草,闲时吃瓜躺倒,
有家有院,有屋有田,老家的归属感,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复制的感觉。
除了院子里的花草瓜果,还有更广阔的自然风景,晚饭后出去走走,风儿清凉,带着稻花的香气,还有阵阵蛙鸣,显得更加惬意。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冲凉后一阵闲聊,再和着花香而眠,希望这样的美梦一直做下去···
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与高楼大厦里,记忆中的院子是否还能够再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