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56年,商鞅在秦国进行了一场彻底的变革,改变了当时的政治格局。他颠覆了陈旧的制度,推行了一系列新的政策,其中包括什伍连坐法、明晰军法奖励军功以及制定新的律法,将秦国转变为了一个强大而富裕的国家。
法律和规则是人类社会运作的基石,它们保障了社会秩序的稳定。缺乏规则将导致混乱,因此各国都不断完善自己的法律体系。在中国,法律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自夏朝时期,中国开始建立国家制度,这就需要具体的规则来确保国家的正常运转。我国古代的刑法体系十分完善,但也极其残酷。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残酷的刑罚已经逐渐废除。新中国成立后,我国立即将立法提上议程,不断完善法律体系。违法行为将受到相应的处罚,根据违法程度的不同,可能会面临行政拘留,即常说的坐牢,拘留时间长短取决于犯罪的严重程度。
在中国法律中,死刑是最严厉的行政处罚,适用于那些犯下严重罪行,例如涉及人命或对公共安全和国家利益造成严重损害的罪犯。其次是无期徒刑,适用于那些犯下严重罪行但不至于判处死刑的罪犯。无期徒刑意味着终身监禁,这对罪犯来说是一种长久的折磨。有些人甚至更愿意接受死刑,而不是度过余生在监狱里,死刑对他们来说反而成为一种解脱。
然而,在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对刑法实施进行了调整。即使被判处无期徒刑,如果犯人在狱中表现良好,认错态度积极,有时候刑期也会减少至20年有期徒刑。这种变化可能是对犯人的一种宽大处理,同时也体现了法律的渐进人性化。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监狱生活是极不愿意体验的。然而,一些人对监狱中的生活充满了好奇。他们或许简单地认为,在监狱里不用干活,有饭吃,生活还不错。但事实并非如此。犯人的生活受到严格的规定,每天的活动时间都被精确地安排。监狱食物质量不差,但也不会奢华。监狱允许家人探望,但交流时间有限,而且犯人需要从事劳动,一切都受到限制。
除了这些,犯人还接受政治、思想上的教育,以消除内心的阴暗部分,为重新融入社会做准备。他们被安排进行流水线式的劳动,等同于免费的劳动力。监狱还提供学习技能的机会,目的是让犯人在出狱后能够找到合适的工作,避免再次陷入犯罪。总体来说,我国的刑罚制度相对人性化,但人们应该明白,遵守法律是保持社会和谐的基础,阳光下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余读《汉书》,拾得贾邹枚路列传,邹阳为人所疾,进言梁王,下狱,几毙之,故上书,因释之。
为恶不以惩之,为善不以称之。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臣常以为然,徒虚语耳。昔荆轲慕燕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卫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太白食昂,昭王疑之。夫精变天地而信不谕两主,岂不哀哉!今臣尽忠竭诚,毕议愿知,左右不明,卒从吏讯,为世所疑。是使荆轲、卫先生复起,而燕、秦不寤也。愿大王孰察之。
昔玉人献宝,楚王诛之;李斯竭忠,胡亥极刑。是以箕子阳狂,接舆避世,恐遭此患也。愿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后楚王、胡亥之听,毋使臣为箕子、接舆所笑。臣闻比干剖心,子胥鸱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愿大王孰察,少加怜焉!
语曰:“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故樊於期逃秦之燕,借荆轲首以奉丹事;王奢去齐之魏,临城自刭以却齐而存魏。夫王奢、樊於期非新于齐、秦而故于燕、魏也,所以去二国死两君者,行合于志,慕义无穷也。是以苏秦不信于天下,为燕尾生;自圭战亡六城,为魏取中山。何则?诚有以相知也。苏秦相燕,人恶之燕王,燕王按剑而怒,食以駃騠;白圭显于中山,人恶之于魏文侯,文侯赐以夜光之璧。何则?两主二臣,剖心析肝相信,岂移于浮辞哉!
故女无美恶,入官见妒;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昔司马喜膑脚于宋,卒相中山;范睢拉胁折齿于魏,卒为应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画,捐朋党之私,挟孤独之交,故不能自免于嫉妒之人也。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徐衍负石入海。不容于世,义不苟取比周于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食于道路,缪公委之以政;甯戚饭牛车下,桓公任之以国。此二人者,岂素宦于朝,借誉于左右,然后二主用之哉?感于心,合于行,坚如胶■,昆弟不能离,岂惑于众口哉?故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昔鲁听季孙之说逐孔子,宋任子冉之计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辩,不能自免于谗谀,而二国以危。何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秦用戎人由余而伯中国,齐用越人子臧而强威、宣。此二国岂系于俗,牵于世,系奇偏之浮辞哉?公听并观,垂明当世。故意合则胡、越为兄弟,由余、子臧是矣;不合则骨肉为仇敌,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诚能用齐、秦之明,后宋、鲁之听,则五伯不足侔,而三王易为也。
是以圣王觉寤,捐子之之心,而不说田常之贤,封比干之后,修孕妇之墓,故功业覆于天下。何则?欲善亡厌也。夫晋文亲其仇,强伯诸侯;齐桓用其仇,而一匡天下。何则?慈仁殷勤,诚加于心,不可以虚辞借也。
至夫秦用商鞅之法,东弱韩、魏,立强天下,卒车裂之。越用大夫种之谋,禽劲吴而伯中国,逆诛其身。是以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於陵子仲辞三公为人灌园。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怀可报之意,披心腹,见情素,堕肝胆,施德厚,终与之穷达,无爱于士,则桀之犬可使吠尧,跖之客可使刺由,何况因万乘之权,假圣王之资乎!然则荆轲湛七族,要离燔妻子,岂足为大王道哉!
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众莫不按剑相眄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柢,轮囷离奇,而为万乘器者,以左右先为之容也。故无因而至前,虽出随珠和璧,祗怨结而不见德;有人先游,则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今夫天下布衣穷居之士,身在贫羸,虽蒙尧、舜之术、挟伊、管之辩,怀龙逢、比干之意,而素无根柢之容,虽竭精神,欲开忠于当世之君,则人主必龚按剑相眄之迹矣。是使布衣之士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
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而不牵乎卑辞之语,不夺乎从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荆轲,而匕首窃发;周文王猎泾渭,载吕尚归,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乌集而王。何则?以其能越挛拘之语,驰域外之议,独观乎昭旷之道也。今人主沉诌谀之辞,牵帷廧之制,使不羁之士与牛骥同皂,此鲍焦所以愤于世也。
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私污义,底厉名号者不以利伤行。故里名胜母,曾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回车。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笼于威重之权,胁于位势之贵,回面污行,以事谄谀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有伏死堀穴岩薮之中耳,安有尽忠信而趋阙下者哉!
夏完淳,原名复,字存古,早期作诗多拟古之作,从军后诗风转为慷慨悲壮。作品集《夏内史集》《玉樊堂词》。
夏完淳《狱中上母书》“严君见背”的意思是 父亲去世。严君是对父亲的敬称,见背指去世,严君见背即指父亲去世。夏完淳父夏允彝为几社创始人之一,南都失守,与陈子龙等起兵松江,兵败沉水死。
《狱中上母书》中写自己不能报母的原因是“淳之身,君之所用”。文章的第一段陈述自己不能报母的原因;“为人所诟笑,何如不立之为愈也”和“节义文章,如我父子者几人哉”出自文章的第二段,是写作者向母亲表白死后不立后嗣的决绝态度;第三段,是作者安慰家人,咏叹人生。
《狱中上母书》中的“慈君”是指 嫡母。夏完淳《狱中上母书》中的“慈君”是指作者嫡母盛氏。夏允彝死后,盛氏削发为尼。
分析夏完淳《狱中上母书》善于用典,散骈兼用的特点:上母书是虽然是永决之信,但是作者在信中使用典故讲述事情,深情哀婉。书信中,“严君见背”和“推干就诗”是在说父亲去世和母亲慈祥,一方面可以看出作者的文学素养,另一方面也可看出作者赴死之前 泰然自若。全文有散有骈,以短句子为主,简洁、自然、流畅。末尾使用散语,用韵文结束,让人读过后不断回味,也有言志意图。
简述《狱中上母书》的艺术特色:
1、感情丰富:(关键点)不堪回首的往事、国难家仇的愤恨、与亲人话别的痛苦、未报养亲人的遗憾;
2、气势充沛:多种感情交融,或叙事,或抒情,或说理;
3、风格:充沛的气势与复杂丰富的感情→苍凉悲壮→力量:回肠荡气、撼动人心。
原文节选:
兵戈天地,淳死后,乱且未有定期。双慈善保玉体,无以淳为念。二十年后,淳且与先文忠为北塞之举矣!勿悲勿悲!相托之言,慎勿相负!武功甥将来大器,家事尽以委之。寒食盂兰,一杯清酒,一盏寒灯,不至作【若敖之鬼】,则吾愿毕矣!新妇【结褵】二年,贤孝素著。武功甥好为我善待之。亦武功【渭阳情】也。
夏完淳,由于参加抵抗清兵的队伍被捕入狱,囚禁于南京监狱,在狱中写下永决信。上面的文字主要是夏完淳在对家人进行安慰。
若敖之鬼:无子孙祭祀的饿鬼。结褵:指女子出嫁,代指结婚。渭阳情:甥舅之间的情谊。
邹阳从梁孝王游。阳为人有智略,忼(kāng)慨不苟合,介于羊胜、公孙诡(guǐ)之间。胜等疾(jí)阳,恶(wù)之孝王。孝王怒,下阳吏,将杀之。阳乃从狱中上书曰:
1、梁孝王:刘武,汉文帝嫡二子,汉景帝同胞弟,母窦太后。先后封代王、淮阳王,前168年,梁怀王薨,无嗣,刘武继嗣梁王,前161年就国。七国之乱期间,率兵抵御吴王刘濞(bì),功劳极大,后仗窦太后宠爱和梁国地大兵强欲继景帝之帝位,未果,前144年十月病逝,谥号孝王; 2、游:交往; 3、忼慨:同“慷慨”,胸怀大志; 4、羊胜、公孙诡:皆梁孝王门客,两人曾与孝王谋划刺杀大臣袁盎等,被景帝发觉后,受孝王命自杀; 5、疾:恨,妒; 6、恶:诋毁; 7、下阳吏:把邹阳交给执法官吏议罪;吏:掌司法的官吏。
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臣常以为然,徒虚语耳。昔荆轲慕燕(yān)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卫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太白食昴(mǎo),昭王疑之。夫精变天地而信不谕(yù)两主,岂不哀哉!
1、见:表被动,相当于“被”; 2、荆轲:战国卫人,避祸于燕,燕太子丹善遇之,前227年,为燕丹入秦刺杀秦王,未成被杀; 3、畏之:指怕荆轲不敢去刺杀秦王; 4、卫先生:秦人。白起为秦伐赵,长平之战,坑赵军四十万,并欲灭赵,派卫先生请秦昭王增兵; 5、画:谋划; 6、太白:即金星,主兵革;昴:星宿名,二十八宿之一;太白为秦之分野,昴为赵之分野,太白犯昴,预示赵国受兵灾; 7、疑之:指昭王疑卫先生,不肯增加士兵和粮草; 8、精变天地:精诚使天象发生变化; 9、谕:明白。
今臣尽忠竭诚,毕议愿知,左右不明,卒从吏讯,为世所疑。是使荆轲、卫先生复起,而燕(yān)、秦不寤(wù)也。愿大王孰察之。
1、毕议愿知:把计议的话说完,愿王知之; 2、寤:通“悟”,觉悟; 3、孰察之:仔细地考察这件事。
昔玉人献宝,楚王诛之;李斯竭忠,胡亥极刑。是以箕(jī)子阳狂,接舆(yú)避世,恐遭此患也。愿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后楚王、胡亥之听,毋(wú)使臣为箕子、接舆所笑。臣闻比干剖心,子胥鸱(chī)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愿大王孰察,少加怜焉。
1、玉人:指楚人卞和。卞和得玉璞,先后献之于武王、文王,以和为诳,而刖其足,后成王使人治之,果得美玉,故称之和氏璧;诛:责罚; 2、李斯:师从荀子,学成之后,入秦为官 ,在秦灭六国事业中发挥重大作用,秦统一天下后,拜为丞相 ,前208年,被二世胡亥腰斩于咸阳,夷三族; 3、箕子:名胥余,殷纣王的叔父,封国于箕,故称箕子。纣王暴虐,箕子谏之不听,乃披发佯狂为奴;阳:通“佯”,假装; 4、接舆:春秋时楚国隐士,曾讽谏孔子;避世:指隐居不出仕; 5、后楚王、胡亥之听:是说不要走楚王、胡亥听信谗言的老路; 6、比干:殷纣叔伯父,殷纣无道,比于犯颜强谏,被剖心而死; 7、子胥:伍子胥,前484年),名员,春秋楚国人。父、兄为平王杀害,故出奔吴国,助阖阎杀吴王僚夺得王位,并战胜楚国。吴王夫差时,因劝谏夫差灭越、停止攻齐,夫差听信谗言,命其自杀,尸体被装人皮袋,投入江中;鸱夷:皮口袋; 8、乃今:而今; 9、少:稍;怜:爱。
语曰:“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故樊(fán)於(wū)期(jī)逃秦之燕(yān),借荆轲首以奉丹事;王奢(shē)去齐之魏,临城自刭(jǐng),以却齐而存魏。夫(fú)王奢、樊於期非新于齐、秦而故于燕、魏也,所以去二国、死两君者,行合于志,慕义无穷也。
1、“有白头如新”句:有些人相识已久,却如同才认识一样;有些人相识短暂,却如同老朋友一样。白头,指相处时间久;倾盖:行道相遇,停车而语,车盖接近。此指初交; 2、知:相知; 3、樊於期:秦将,为人陷害而逃到燕国,始皇杀其全家,并悬赏重金缉捕之。荆轲入秦刺秦王之前,樊於期自杀以使荆轲用自己的头邀信始皇;之:到; 4、王奢:齐臣,尝仕于齐,坐事奔魏。后齐借此为由伐魏,奢不欲以己为魏累,乃自刭死; 5、死:为....而死; 6、慕义无穷:对道义有无穷的仰慕。
是以苏秦不信于天下,为燕(yān)尾生;白圭战亡六城,为魏取中山。何则?诚有以相知也。苏秦相(xiàng)燕,人恶(wù)之燕王,燕王按剑而怒,食(sì)以駃(jué)騠(tí);白圭显于中山,人恶(wù)之于魏文侯,文侯赐以夜光之璧(bì)。何则?两主二臣剖心析(xī)肝相信,岂移于浮辞哉!
1、苏秦:战国时东周洛阳人,始将连横,后主张合纵,曾为山东六国之纵约长;后来纵约为张仪所破,苏秦失去诸侯的信任,当时只有燕昭王依然相信他,命他到齐国进行反间活动,齐国众大夫因争宠派人刺杀之; 2、尾生:守信之人,与女子约会于桥下,女子未来,河水上涨而不去,抱桥柱而淹死; 3、白圭:战国时中山国将领,因战败失六城,君欲杀之,遂逃至魏国,魏文侯厚待他,后来他为魏国征服了中山; 4、食以駃騠:意把骏马杀了给苏秦吃;駃騠:良马名; 5、显于中山:因攻陷中山而尊显; 6、剖心析肝:谓竭诚相见; 7、移:动摇,改变;浮辞:诈伪不实的语言。
故女无美恶,入宫见妒(dù);士无贤不肖(xiào),入朝(cháo)见嫉(jí)。昔司马喜膑(bìn)脚于宋,卒相(xiàng)中山;范雎(jū)拉胁(xié)折齿于魏,卒为应(yìng)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画,捐朋党之私,挟孤独之交,故不能自免于嫉(jí)妒(dù)之人也。
1、美恶:美丑; 2、见:被; 3、不肖 :不贤; 4、司马喜:战国时宋人,在宋受膑脚之刑,后逃至中山,为中山相; 5、范雎:战国时魏人,魏相魏齐疑其以国家阴秘之事告齐,乃拷打之,肋骨被打断,装死乃得免,后逃至秦国,被任为相,封为应侯;拉:折断; 6、画:计划; 7、捐:弃;朋党:指为私利而结成的集团; 8、挟:拥有; 孤独之交:指不与人结党。
是以申徒狄(dí)蹈雍之河,徐衍(yǎn)负石入海。不容于世,义不苟取比周于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食于道路,缪(mù)公委之以政;宁(nìng)戚(qī)饭牛车下,桓公任之以国。此二人者,岂素宦于朝,借誉于左右,然后二主用之哉?
1、申徒狄:姓申徒名狄,殷末人,传说谏君不听,不忍见纣乱,终抱石投雍水而死;蹈:投; 2、徐衍:周末人,因不满乱世,负石自沉于海; 3、比周:结党营私; 4、百里奚:本为虞国大夫,晋献公灭虞,虏奚,以为秦穆公夫人陪嫁之臣,百里奚耻之而逃,为楚人所执。秦穆公闻其贤,以五张黑羊皮赎之,后托以国政; 5、缪公:即秦穆公,姓羸名任好,秦成公之弟,穆公用贤臣百里奚、蹇叔等,励精图治,国势日强,为西方诸侯之长,在位三十九年,为春秋五霸之一; 6、宁戚:春秋时卫人,曾为人喂牛,齐桓公察知其贤,便任之为大夫; 7、素:向来,一向;宦:做官。
感于心,合于行,坚如胶漆,昆弟不能离,岂惑于众口哉?故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昔鲁听季孙之说逐孔子,宋任子冉(rǎn)之计囚墨翟(dí)。夫以孔、墨之辩,不能自免于谗(chán)谀(yú),而二国以危。何则?众口铄(shuò)金,积毁销骨也。
1、昆弟:兄弟;昆:兄; 2、偏听:听信一面之辞; 3、独任:只任用一个人; 4、季孙:即季桓子,春秋末年以上卿专鲁国之政,齐人馈以女乐,季氏受之,三天不朝,孔子为此离开鲁国; 5、墨翟:鲁国人,春秋、战国之际著名思想家,墨家学派的创始人; 6、谗谀:谗毁谄媚; 7、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众人交口议论可使金石熔化,众多的毁谤积累起来可以销熔坚硬的骨头。
秦用戎人由余而伯(bà)中国,齐用越人子臧(zāng)而强威、宣。此二国岂系于俗,牵于世,系奇(jī)偏之浮辞哉?公听并观,垂明当世。故意合则吴越为兄弟,由余、子臧是矣;不合则骨肉为仇敌,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诚能用齐、秦之明,后宋、鲁之听,则五伯(bà)不足侔(móu),而三王易为也。
1、由余:春秋时晋国人,因事逃至西戎,后为秦穆公任用,为穆公筹划征服西戎,成就霸业;伯:通“霸”,称霸,为诸侯盟主; 2、子臧:春秋时越人,齐威王、宣王任用子臧,国势强盛; 3、系:束缚; 4、奇偏:片面;浮辞:花言巧语; 5、公听并观:多方面听取意见和全面考察;垂:流传; 6、朱:尧子丹朱,尧因丹朱不肖,禅位于舜;象:舜异母弟,曾与父母多次图谋害舜;管、蔡:管叔、蔡叔,均为周武王弟,曾与殷纣子武庚发动叛乱,周公东征,杀武庚与管叔,流放了蔡叔; 7、五伯:即五霸,包括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侔:相等; 8、三王:指夏禹、商汤、周文王和武王。
是以圣王觉寤(wù),捐子之之心,而不说(yuè)田常之贤,封比干之后,修孕妇之墓,故功业覆于天下。何则?欲善亡(wú)厌也。夫晋文亲其雠(chóu),强伯(bà)诸侯;齐桓用其仇,而一匡天下。何则?慈仁殷勤,诚加于心,不可以虚辞借也。
1、觉寤:即觉悟; 2、捐:弃;子之:战国时燕王哙(kuài)的相,他曾骗燕王让位于自己,导致燕国;说:通“悦”; 3、田常:即田成子、田恒,汉朝为汉文帝刘恒避讳,改称"田常",齐简公时为相,简公四年弑简公、立平公,自任齐相,齐国之政尽归田氏; 4、修孕妇之墓:相传殷纣王为了跟妲己戏笑,剖孕妇之腹观看胎儿,武王灭商而修孕妇之墓; 5、晋文亲其雠:晋文公重耳亲近他的仇人寺人披。当初晋献公听信骊姬的谗言,逼死太子申生,公子重耳逃跑到蒲城,寺人披受命攻打蒲城,重耳逾墙逃命时被寺人披砍下一只衣袖。后重耳回国即位为文公,宽赦了寺人披的罪责,寺人披则揭露了吕甥、郤芮等人意欲叛乱杀死文公的阴谋,使文公顺利平定了这场叛乱;伯:通“霸”; 6、齐桓用其仇:指齐桓公任用曾试图射杀自己的管仲。襄公无道,齐国将乱,其弟公子小白、公子纠分别在鲍叔、管仲事奉下逃到莒(jǔ)、鲁。襄公死,二公子均想争得王位。鲁国派军护送公子纠回国前,,管仲受命遮断莒、齐要道。管仲射小白而中带钩,小白装死,延误了纠的行程。小白回国即位,为齐桓公,后听从鲍叔牙的意见,任管仲为相。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一匡天下:指用尊王攘夷的宗旨匡正天下; 7、殷勤:情意恳切貌; 8、借:意为代替。
至夫秦用商鞅(yāng)之法,东弱韩、魏,立强天下,卒车裂之。越用大夫种(zhǒng)之谋,禽劲吴而伯(bà)中国,遂诛其身。是以孙叔敖三去相(xiàng)而不悔,於(wū)陵子仲辞三公为(wèi)人灌园。
1、商鞅:即卫鞅、 公孙鞅,战国时卫人,法家著名人物,曾辅秦孝公变法面富国强兵,但也因此得罪了一些宗室贵族,孝公死,商鞅终被车裂; 2、大夫种:春秋时越国大夫文种,辅越王勾践平吴,成就霸业,后越王听人谗言,文种被迫自杀;禽:通“擒”; 3、孙叔敖:春秋时楚人,楚庄王的相(令尹),相传三为令尹而不为之高兴,三次被免亦不为之后悔; 4、於陵:今山东长山县南;子仲:即陈仲子,战国时齐人,以兄食禄万钟为不义,适楚,居于於陵,故号於陵子仲,楚王欲以重金聘他为相,他带全家逃走,为人灌园;三公:秦汉时指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怀可报之意,披心腹,见(xiàn)情素,堕(huī)肝胆,施德厚,终与之穷达,无爱于士,则桀(jié)之犬可使吠(fèi)尧,跖(zhí)之客可使刺由,何况因万乘(shèng)之权,假圣王之资乎!然则轲湛(chén)七族, 要(yāo)离燔(fán)妻子,岂足为大王道哉!
1、披心腹:犹开诚布公; 2、情素:真情实意;素:通“愫”; 3、堕肝胆:披肝沥胆; 4、穷达:忧患与安乐; 5、爱:吝啬; 6、桀之犬可使吠尧:意为暴君夏桀的狗能够听从使唤对圣王唐尧狂吠。这里比喻忠于主人,不管他是好是坏; 7、跖:春秋时反叛现存社会秩序的造反首领;由:指许由,古代德行高洁之士; 8、因:依靠,凭借;假:凭借; 9、轲:指荆轲;湛:同“沉”,消灭;七族:有两说:一以父之族、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儿之子、母之族、从子及妻之父母谓七族;一以从本人曾祖起到曾孙止谓七族。荆轲为燕太子丹刺秦王,未成而死,其族坐之; 10、要离燔妻子 :要离乃春秋时吴国人,吴王阖闾欲派他刺杀王子庆忌,故要离假装犯罪逃亡,令吴王砍其右手并烧死其妻子,要离见庆忌,以剑刺之,然后自杀。
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众莫不按剑相眄(miǎn)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蟠(pán)木根柢(dǐ),轮囷(qūn)离奇,而为万乘(shèng)器者,以左右先为之容也。故无因而至前,虽出随珠和璧,只怨结而不见德;有人先游,则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
1、相眄:斜着眼睛看; 2、无因而至前:无缘无故出现在眼前; 3、蟠木:屈曲的树木;柢:树根; 4、轮囷:委曲盘折; 5、万乘:指天子; 6、容:雕刻装饰; 7、随珠:即随侯珠,传说春秋时随侯在途中遇见大蛇伤断,以药敷而教之,以后大蛇于江中衔一颗大珠报答他,因名隋侯珠;和璧:即和氏璧; 8、见德:被感激; 9:游:游扬 、称誉; 10、树功而不忘:建立功勋不被人遗忘。
今夫天下布衣穷居之士,身在贫羸(léi),虽蒙尧、舜之术,挟伊、管之辩,怀龙逢(páng)、比干之意,而素无根柢(dǐ)之容,虽极精神,欲开忠于当世之君,则人主必袭按剑相眄之迹矣。是使布衣之士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
1、穷居:居处僻陋; 2、羸:瘦弱; 3、伊:伊尹,商汤贤臣,辅汤灭夏立商;管:管仲,春秋时齐桓公贤臣; 4、龙逢:即关龙逢,相传为夏桀贤臣,夏桀无道,关龙逢极谏,桀囚而杀之; 5、极精神:指竭精殚虑; 6、袭:重复; 7、迹:行径; 8、资:才用。
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而不牵乎卑乱之语,不夺乎众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荆轲,而匕首窃发;周文王猎泾(jīng)渭(wèi),载吕尚归,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乌集而王(wàng)。何则?以其能越挛(luán)拘之语,驰域外之议,独观乎昭旷之道也。
1、制世御俗:犹制驭天下;御:驾御; 2、独化于陶钧之 上:意为君主要像制陶工匠运动转轮那样,独自掌握运用; 3、夺:乱; 4、中庶子:太子的属官;蒙嘉:人名,荆轲至秦,由蒙嘉引见秦王;匕首窃发:荆轲事先将匕首藏在燕督亢地图里,献之秦王,秦王展示,图穷而匕首现,荆轲乃以左手把秦王袖,有手持匕首欲刺之; 5、泾渭:二水名,在今陕西境内。 文王出猎,遇吕尚(即姜尚、姜子牙)垂钓渭滨,后来吕尚辅武王伐纣灭商,建立周朝; 6、乌集:像乌鸦那样突然聚合,这里 指偶然遇到的人吕尚; 7、挛拘:固执; 8、驰域外之议:指听取外界的意见;域外:外界; 9、昭旷:光明豁达。
今人主沉谄(chǎn)谀(yú)之辞,牵帷墙之制,使不羁(jī)之士,与牛骥(jì)同皁(zào),此鲍焦所以愤于世也。
1、帷墙: 指妻妾所居之内室,此处指妻妾宠臣; 2、不羁:豪放,不受约束; 3、皁:同“皂”, 喂牛马的木槽; 4、鲍焦:古代隐士,耕 田而食,穿井而饮,非妻所织不服,子贡讥之,抱木而死。
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私污义,底厉名号者不以利伤行。故里名胜母,曾(zēng)子不入;邑号朝(zhāo)歌,墨子回车。
1、盛饰入朝:衣冠整齐,到朝中办事。 指严肃对待国事; 2、底厉:通“砥砺”,引申为磨炼 、磨砺; 3、曾子:即曾参,春秋时鲁 人,孔子弟子,身后被尊为“宗圣”。有里巷名“胜母”,曾子以“胜母”为不孝,故不入; 4、“邑号 ‘朝歌’”句:朝歌,纣时都邑,在今河南淇县。墨子是墨家学派的创始人,提倡“非乐”,“朝歌”与自己的主张相悖,故墨子不入朝歌而回车。
今欲使天下寥(liáo)廓(kuò)之士笼于威重之权,胁于位势之贵,回面污行,以事谄(chǎn)谀(yú)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有伏死堀(kū)穴岩薮(sǒu)之中耳,安有尽忠信而趋阙(què)下者哉!
1、寥廓:旷远,广 阔,指器度宽宏; 2、回面:改变脸色; 3、堀穴岩薮:指山泽隐居之处;堀穴:洞穴;堀:通“窟”;薮:湖泽; 4、阙下:官阙之下,皇帝所居之处,借指朝廷。
《狱中上梁王书》全文:
邹阳从梁孝王游。阳为人有智略,忼(kāng)慨不苟合,介于羊胜、公孙诡(guǐ)之间。胜等疾(jí)阳,恶(wù)之孝王。孝王怒,下阳吏,将杀之。阳乃从狱中上书曰:
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臣常以为然,徒虚语耳。昔荆轲慕燕(yān)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卫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太白食昴(mǎo),昭王疑之。夫精变天地而信不谕(yù)两主,岂不哀哉!今臣尽忠竭诚,毕议愿知,左右不明,卒从吏讯,为世所疑。是使荆轲、卫先生复起,而燕(yān)、秦不寤(wù)也。愿大王孰察之。
昔玉人献宝,楚王诛之;李斯竭忠,胡亥极刑。是以箕(jī)子阳狂,接舆(yú)避世,恐遭此患也。愿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后楚王、胡亥之听,毋(wú)使臣为箕子、接舆所笑。臣闻比干剖心,子胥鸱(chī)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愿大王孰察,少加怜焉。
语曰:“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故樊(fán)於(wū)期(jī)逃秦之燕(yān),借荆轲首以奉丹事;王奢(shē)去齐之魏,临城自刭(jǐng),以却齐而存魏。夫(fú)王奢、樊於期非新于齐、秦而故于燕、魏也,所以去二国、死两君者,行合于志,慕义无穷也。
是以苏秦不信于天下,为燕(yān)尾生;白圭战亡六城,为魏取中山。何则?诚有以相知也。苏秦相(xiàng)燕,人恶(wù)之燕王,燕王按剑而怒,食(sì)以駃(jué)騠(tí);白圭显于中山,人恶(wù)之于魏文侯,文侯赐以夜光之璧(bì)。何则?两主二臣剖心析(xī)肝相信,岂移于浮辞哉!
故女无美恶,入宫见妒(dù);士无贤不肖(xiào),入朝(cháo)见嫉(jí)。昔司马喜膑(bìn)脚于宋,卒相(xiàng)中山;范雎(jū)拉胁(xié)折齿于魏,卒为应(yìng)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画,捐朋党之私,挟孤独之交,故不能自免于嫉(jí)妒(dù)之人也。
是以申徒狄(dí)蹈雍之河,徐衍(yǎn)负石入海。不容于世,义不苟取比周于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食于道路,缪(mù)公委之以政;宁(nìng)戚(qī)饭牛车下,桓公任之以国。此二人者,岂素宦于朝,借誉于左右,然后二主用之哉?
感于心,合于行,坚如胶漆,昆弟不能离,岂惑于众口哉?故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昔鲁听季孙之说逐孔子,宋任子冉(rǎn)之计囚墨翟(dí)。夫以孔、墨之辩,不能自免于谗(chán)谀(yú),而二国以危。何则?众口铄(shuò)金,积毁销骨也。
秦用戎人由余而伯(bà)中国,齐用越人子臧(zāng)而强威、宣。此二国岂系于俗,牵于世,系奇(jī)偏之浮辞哉?公听并观,垂明当世。故意合则吴越为兄弟,由余、子臧是矣;不合则骨肉为仇敌,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诚能用齐、秦之明,后宋、鲁之听,则五伯(bà)不足侔(móu),而三王易为也。
是以圣王觉寤(wù),捐子之之心,而不说(yuè)田常之贤,封比干之后,修孕妇之墓,故功业覆于天下。何则?欲善亡(wú)厌也。夫晋文亲其雠(chóu),强伯(bà)诸侯;齐桓用其仇,而一匡天下。何则?慈仁殷勤,诚加于心,不可以虚辞借也。
至夫秦用商鞅(yāng)之法,东弱韩、魏,立强天下,卒车裂之。越用大夫种(zhǒng)之谋,禽劲吴而伯(bà)中国,遂诛其身。是以孙叔敖三去相(xiàng)而不悔,於(wū)陵子仲辞三公为(wèi)人灌园。
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怀可报之意,披心腹,见(xiàn)情素,堕(huī)肝胆,施德厚,终与之穷达,无爱于士,则桀(jié)之犬可使吠(fèi)尧,跖(zhí)之客可使刺由,何况因万乘(shèng)之权,假圣王之资乎!然则轲湛(chén)七族, 要(yāo)离燔(fán)妻子,岂足为大王道哉!
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众莫不按剑相眄(miǎn)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蟠(pán)木根柢(dǐ),轮囷(qūn)离奇,而为万乘(shèng)器者,以左右先为之容也。故无因而至前,虽出随珠和璧,只怨结而不见德;有人先游,则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
今夫天下布衣穷居之士,身在贫羸(léi),虽蒙尧、舜之术,挟伊、管之辩,怀龙逢(páng)、比干之意,而素无根柢(dǐ)之容,虽极精神,欲开忠于当世之君,则人主必袭按剑相眄之迹矣。是使布衣之士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
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而不牵乎卑乱之语,不夺乎众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荆轲,而匕首窃发;周文王猎泾(jīng)渭(wèi),载吕尚归,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乌集而王(wàng)。何则?以其能越挛(luán)拘之语,驰域外之议,独观乎昭旷之道也。
今人主沉谄(chǎn)谀(yú)之辞,牵帷墙之制,使不羁(jī)之士,与牛骥(jì)同皁(zào),此鲍焦所以愤于世也。
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私污义,底厉名号者不以利伤行。故里名胜母,曾(zēng)子不入;邑号朝(zhāo)歌,墨子回车。今欲使天下寥(liáo)廓(kuò)之士笼于威重之权,胁于位势之贵,回面污行,以事谄(chǎn)谀(yú)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有伏死堀(kū)穴岩薮(sǒu)之中耳,安有尽忠信而趋阙(què)下者哉!
清 吴楚材 吴调侯《古文观止》评:
此书词多偶俪,意多重复,盖情至窘迫,呜咽涕泣,故反复引喻,不能自已耳。其间段落虽多,其实不过五大段文字,每一援引一结束,即以“是以”字、“故”字接下。断而不断,一气呵成。
明代:夏完淳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山河 一作:河山)
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
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三年为抗清兵东走西飘荡,今天兵败被俘作囚入牢房。
无限美好河山失陷伤痛泪,谁还敢说天庭宽阔地又广。
已经知道黄泉之路相逼近,想到永别故乡实在心犯难。
鬼雄魂魄等到归来那一日,灵旗下面要将故乡河山看。
这首诀别故乡之作,表达的不是对生命苦短的感慨,而是对山河沦丧的极度悲愤,对家乡亲人的无限依恋和对抗清斗争的坚定信念。
诗作首联叙事。其中“羁旅”一词将诗人从父允彝、师陈子龙起兵抗清到身落敌手这三年辗转飘零、艰苦卓绝的抗清斗争生活作了高度简洁的概括。诗人起笔自叙抗清斗争经历,似乎平静出之,然细细咀嚼,自可读出诗人激越翻滚的情感波澜,自可读出平静的叙事之中深含着诗人满腔辛酸与无限沉痛。
颔联抒写诗人按捺不住的满腔悲愤。身落敌手被囚禁的结局,使诗人恢复壮志难酬,复国理想终成泡影,于是诗人悲愤了:“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大明江山支离破碎,满目疮痍,衰颓破败,面对这一切,诗人禁不住“立尽黄昏泪几行”,流不尽“无限河山泪”。诗人一直冀盼明王朝东山再起,可最终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恢复故土、重整河山的爱国宏愿一次次落空,他禁不住深深地失望与哀恸,忍不住向上苍发出“谁言天地宽”的质问与诘责。
颈联坦露对故乡、亲人的依恋不舍之情。无论怎样失望、悲愤与哀恸,诗人终究对自己的人生结局非常清醒:“已知泉路近”。生命行将终结,诗人该会想些什么呢?“欲别故乡难”,诗人缘何难别故乡呢?原来,涌上他心头的不仅有国恨,更兼有家仇。父起义兵败,为国捐躯了。而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此次身落敌手,自是凶多吉少,难免一死,这样,家运不幸,恐无后嗣。念及自己长年奔波在外,未能尽孝于母,致使嫡母“托迹于空门”,生母“寄生于别姓”,自己一家“生不得相依,死不得相问”,念及让新婚妻子在家孤守两年,自己未能尽为夫之责任与义务,妻子是否已有身孕尚不得而知。想起这一切的一切,诗人内心自然涌起对家人深深的愧疚与无限依恋。
尾联盟恢复之志。尽管故乡牵魂难别,但诗人终将恢复大志放在儿女私情之上,不以家运后嗣为念,最终表明心迹:“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正如诗人在《狱中上母书》中所表示的“二十年后,淳且与先文忠为北塞之举矣”。“已知泉路近”的诗人坦然作出“毅魄归来日”的打算,抱定誓死不屈、坚决复明的决心,生前未能完成大业,死后也要亲自看到后继者率部起义,恢复大明江山。诗作以落地有声的铮铮誓言作结,鲜明地昭示出诗人坚贞不屈的战斗精神、精忠报国的赤子情怀,给后继者以深情的勉励,给读者树立起一座国家与民族利益高于一切的不朽丰碑。
全诗思路流畅清晰,感情跌宕豪壮。起笔叙艰苦卓绝的飘零生涯,承笔发故土沦丧、山河破碎之悲愤慨叹,转笔抒眷念故土、怀恋亲人之深情,结笔盟誓志恢复之决心。诗作格调慷慨豪壮,令人读来荡气回肠,禁不住对这位富有强烈民族意识的少年英雄充满深深的敬意。
这首诀别故乡之作,表达的不是对生命苦短的感慨,而是对山河沦丧的极度悲愤,对家乡亲人的无限依恋和对抗清斗争的坚定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