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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九派新闻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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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李佳琦在带货“花西子眉笔”的相关言论引发争议。9月11日 李佳琦在直播间哭着向网友道歉:“郑重地对大家说声对不起,前两天我说的话非常不合适,让大家失望了,我认识到这种不恰当的表达是对他人的不尊重。是所有女生的支持和信任让我走到了现在,我不该忘记我来自哪里,不该迷失自己,这两天我一直在反省,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其称,这种不恰当的表达是对他人的不尊重,任何人都有在直播间提出建议和想法的权利,会诚恳接受大家的批评和建议。此前,李佳琦就在直播间发表不当言论一事发文致歉称:“我本就是一个彩妆柜台销售员,深知大家的工作都是辛苦和不容易的。我说的话辜负了你们的期望,真的很抱歉。”
此前报道:李佳琦为“怼网友”致歉: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
9月11日凌晨1点多,李佳琦就10日晚上直播间“怼网友”在微博发文道歉↓
今天没有用“所有女生”开头,因为李佳琦让大家失望了,在看这条微博的所有人,对不起。
我刚刚结束今天的工作,昨天我在直播间回应产品评论时,说了些不恰当、让大家不舒服的话。今天工作的时候我也一直在反思,在回想,如果我是评论里的那位女生,会多失望啊。
我本就是一个彩妆柜台销售员,深知大家的工作都是辛苦和不容易的。我说的话辜负了你们的期望,真的很抱歉。之所以没有立马回应,是我想结束工作后认真地向评论里的那位女生道歉,任何人都可以对直播间的产品提出意见和想法。我作为主播应该一直带给大家积极的正能量,并学会控制情绪。
一路走来,我知道大家的信任才是直播间最重要的基础。我也希望一直保持最好的状态陪伴大家,我会认真倾听大家的建议,用心服务好所有的消费者。
再次说声对不起,诚恳接受大家的批评。 —李佳琦
此前报道:李佳琦翻车?言论“点炸”网友
9月10日下午,“李佳琦带货怼网友”、“李佳琦 花西子”这两个话题冲上微博热搜。
图源 新浪微博
近日,李佳琦在直播活动中介绍79元一支的花西子眉笔时,看到有网友留言说越来越贵了,他反问:“哪里贵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格,不要睁着眼睛乱说,国货品牌很难的……哪里贵了?”
随后,李佳琦又说:“有的时候找找自己原因,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有没有认真工作?”因为后面这句话,引发了网友热议。不少网友表示,“普通人挣钱真的很辛苦,并不像头部网红来钱这么快。”
有网友表示,“李佳琦力挺花西子没啥问题,他最后那句‘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要找自己的问题,有没有认真工作’真的有点刺耳了,认真工作的人很多啊,怎么有种你穷你才觉得贵的感觉。”
图源 新浪微博
还有网友评论称,“这次真的太离谱了!直播间大家从消费者的角度有权去质疑商品的贵贱与否(包括价格是否合理等等),李佳琦身为一个主播完全可以从物价、原材料、工艺等去解释去说明,但他却去审判一个普通消费者工资涨不涨,并站在品牌商的角度去抨击消费者的消费能力,这不是他一个专业主播应该做的。”
图源 新浪微博
据悉,该款花西子眉笔在李佳琦直播间的价格为79.9元,买一支送两支替换装。
值得注意的是,有网友将各美妆品牌眉笔每克的价格做了一个整合。可以发现,花西子的眉笔每克价格要高于大部分美妆品牌。评论区有网友调侃道,“一支眉笔1g相当于1.5g黄金,花西子比黄金还贵。”
图源 新浪微博
在小红书,也有博主整理出该款眉笔往年的价格。该款眉笔为2020年新品,官旗活动价一直为79元买一赠一,平常价为89元买一赠一。在李佳琦的直播间79元买一赠二。
图源 小红书
天眼查App显示,近日,上海愚安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成立,法定代表人为李文利(李佳琦母亲),注册资本100万人民币,经营范围含企业管理咨询、信息咨询服务、互联网销售、服装服饰零售、化妆品零售等。股东信息显示,该公司由李佳琦与李文利分别持股99%、1%。
值得一提的是,不久前,李佳琦与母亲还共同成立上海琦焜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上海琦锐新媒体科技有限公司。目前,李佳琦与母同持股多家公司,除上述公司外,还包括上海人间唢呐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上海春琦瑞企业发展有限公司等。
李佳琦是一名知名美妆博主,因魔性的叫声和夸张的赞扬被网友称为“口红一哥”,他也是美腕(上海)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合伙人。李佳琦曾于2018年9月成功挑战“30秒涂口红最多人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成为涂口红的世界纪录保持者。
爱是什么?爱是一种表现,它体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
·一、喜欢单独相处。情侣们喜欢单独相处的时间,即使周围的环境不太热闹,但在他们看来,只要与对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变得非常愉快。
·二、心甘情愿为你付出。当一个人深深地爱着另一个人时,无论为他做什么事情都很乐意,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即使对方提出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或者很难实现,他们也会尽力去完成。他们认为只要对方感到开心,他们就会感到幸福和满足。
·三、很关心你。当一个人深深地爱着另一个人时,他们会想要了解对方的很多事情,因为他们想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们还会时不时地给你带来惊喜,真心实意地关心和照顾你。当你不开心或者遇到困难时,他们会哄你,帮助你解决问题。
·四、脸红心跳。当一个人深深地爱着另一个人时,无论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多久,每当对方靠近时,他们都会感到明显的脸红心跳。他们彼此期待着对方的靠近,但又感到害羞。
·五、陪你哭、陪你笑。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陪你哭,陪你笑。因为他不想让你独自承受这些事情,他希望与你一起承担或分享一切。
·六、包容和体谅。当你不开心时,有时会把气撒在他身上,但他会包容和体谅你。当你感到沮丧时,他会帮助你发泄内心的不满。他这样做只是希望你开心。
真正的爱表现在很多小细节上。例如,当他看着你时,他的眼睛总是充满了光芒,因为你是他生命中的那道光。
鑫鑫鑫鑫鑫鑫鑫鑫。
5日,神舟十四号载人飞船成功发射
将陈冬、刘洋、蔡旭哲
三名航天员送上太空
6日,@我们的太空 发布了一封
刘洋出征前写给一对儿女的信
字里行间,满是深情
信中讲述了她拒绝孩子们
到发射现场送行的原因↓
刘洋出征前给孩子写信
“你们是妈妈的铠甲,也是软肋”
关于没让孩子来送行这件事
刘洋在信中写道
希望孩子们能原谅她
“你们既是妈妈的铠甲
也是妈妈的软肋
我是妈妈,也是军人
那一刻妈妈要出征上战场
这是一个军人的职责
因为妈妈爱你们
在那一刻看到你们
妈妈怕会有太多的牵挂和不舍
怕忍不住会哭”
△刘洋的一对儿女
刘洋还在信中和孩子们约定
“等妈妈凯旋
让爸爸带你们来接妈妈
那时妈妈会把你们紧紧拥入怀中”
她答应孩子们
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
“要在太空建一座大大的房子
装进很多很多人的梦想
要为你们拍摄很多美丽的照片
回来和大家分享
要把祝福和梦想写进满天繁星
妈妈答应你们的事一定会做到……”
刘洋十年间两度上太空
“家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2012年6月,刘洋成为我国首位
进入太空的女性航天员
当完成神舟九号载人飞行任务时
她坚定地说
“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再回来”
2019年,刘洋入选神舟十四号乘组
她对自己的要求仍极为严苛
“我的状态没变
一直坚持着学习和训练”
刘洋曾说过:“离地三尺不分男女”
也正是这份对飞天的热爱
让她时隔10年再上太空
△训练中的刘洋
与神舟九号任务相比
此次任务对航天员的
身体、心理、知识储备、技能等
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备战中,刘洋在航天员中心的水槽里
身着水下训练服展开模拟出舱训练
她回忆,第一次做水下训练时很不顺利
“因为玻璃头盔有放大效果
水波纹不断晃动放大
三四十分钟后
我就突然觉得特别恶心,浑身冒冷汗”
但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刘洋展开了刻苦的体能训练
体训时,她来得早、训得长、走得晚
回宿舍还要“加餐”
举杠铃、练握力器
刘洋说,在全力备战的过程中
家永远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
“当我的一只肩膀挑起事业的时候
另一只肩膀上的担子
是我身后的家庭帮我卸下了”
10年光阴荏苒
刘洋成为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爱人和孩子给了刘洋最温暖的支撑
她说,每次想起两个可爱的孩子
“心中就会泛起阵阵幸福的涟漪
无论多么疲累,立时恢复元气”
在信的结尾
刘洋也写下了与孩子们的约定
“等着妈妈拥抱完星辰大海
再来拥抱你们!”
向航天员致敬
期待平安凯旋
本文来源:央视新闻微信公众号部分内容来自@我们的太空、中国青年报
来源: 央视新闻
《我拿承诺换寂寞》是由李英演唱,制片人是一帆风顺。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但如今才明白一厢情愿是错误的选择。为了你,我掏心掏肺,可得到的却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曾经,我承诺过要陪伴你一生,但如今我只能独自忍受孤独的煎熬。我紧握着真心和执着,却换来了无尽的寂寞和痛苦。我的真心被你忽视,你的爱总是忽冷忽热,让我心如刀割。我曾经为你流泪成河,可你却视而不见,让我在痛苦中挣扎。
我曾承诺要陪伴你一生,但如今我只能独自承受孤独的煎熬。我紧握着真心和执着,却换来了无尽的寂寞和痛苦。我的真心被你忽视,你的爱总是忽冷忽热,让我心如刀割。我曾经为你流泪成河,可你却视而不见,让我在痛苦中挣扎。
——文/布衣粗食
——人生路上,找一个懂你的人,比找一爱你的人更幸福。因为懂得,所以不离不弃,无需多言,已经心神领会。
——懂你的人,多半是红颜知己、蓝颜知己,即便一辈子都无法成为夫妻,但此生足矣。
——因为有人懂你,所以你不孤单。不管懂你的人在不在身边,心和心都近在咫尺,心是暖融融的。
——找一个懂你的人很难,但你一定“宁缺毋滥”。一个人孤独着,但还有寻觅的机会;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束缚了,就连寻觅的机会也没有了。两个人为了感情的温存,可以漂洋过海去在一起,但在一起了,便有了责任。责任是一个人肩膀上的担子,很沉很沉,但不能不负责任。
——懂你比爱你更重要,懂得是心做好了进退的准备,爱是自私的一直拥有;懂你的人会选择放手,爱你的是把你圈在围城里;懂是生命的感悟,爱是生活的磕磕碰碰;懂是感情世界,爱是社会的现实。
——人生能遇到几个懂你的人,说不准,也许一个也没有。能遇到一个懂你的人,那是莫大的幸运。这个人不一定十全十美,不一定外表美丽,或许还有年龄的差距,但只要可以读懂你的内心,就是生命的知音。懂你的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需要什么,心和你贴得很近。懂你的人,常常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一起痛苦,一起欢笑,一起创业,一起坚强。懂你的人,在你烦恼的时候,总会找到安慰你的话,句句入心,戳中生命的软处,但不会很痛,还有暖意。
——现实社会,男人爱女人,大多是因为女人的美貌和温柔,于是产生了占有的欲望。女人爱男人,大多是因为金钱和帅气,因为男人恰好填满了心里的虚荣。而懂你的人,如果爱你,是因为用心感觉到了你的需要,心甘情愿为你奉献生命的所有。
——女人的美貌会因为时间而老去,男人的金钱会因为太多而成为更多女人的诱惑。很多人,婚姻之后,才知道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的道理。而彼此懂得的人,会因为在一起而更加舒服,是生命的互补。
——懂一个人,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心灵的感应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但客观存在。所谓知己难求,不过是遇见懂你的人太难。因为太难,所以我们始终追求。每个人都有更加幸福的愿望,生命不息,幸福不散。
——我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但我不愿将就;我是一个崇尚简单的人,但我心情复杂;我期待一场天荒地老的爱情,但我在爱情的路上挣扎;我躲在时光是深处,但行尸走肉一般走在人头涌动的街道。但我坚信,总有一个懂我的人,会突然出现,不离不弃。我相信,你此刻的心情,也和我一样,期待一个懂你的人,陪你一起走过生命的春暖花开。
——歌手苏永康曾经唱过一首老歌《让懂你的人爱你》——让懂你的人爱你/重选一份值得坚持的感情……相爱不只是走进对方的生活/更要能走入彼此的生命。遇见一个懂你的人,是人生最好的安排,纵然错过了最美的年龄,也没有丰厚的物资,但依旧可以一起天荒地老。
——懂得,比爱,更重要;“懂”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作者:朱钟洋;笔名:布衣粗食。
2017年,廖小龙带廖小冬爬山散心劝学。本版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2017年2月,廖小龙在学校签署的保证书。
2017年,廖小龙回家后看到弟弟在沙发上睡觉。
2023年,廖小冬和女朋友考上同一所大学。
课桌还是那样,不垫一下桌腿就有点晃。椅子也是,坐久了硌屁股。对廖小冬来说,教室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却又是“久别重逢”。不是假期结束之后的那种重逢,而是差一点就再也不见了。
“我走了半个中国才回到课堂。”廖小冬说,读初一时,他曾因“网瘾”辍学,进过厂、挨过打、端过盘子,哥哥廖小龙始终没放弃,一定要把他弄回学校。
6年后,19岁的廖小冬考上了大学。报到的前一天,他把自己和哥哥的故事发到网上。这段名为“记录因网瘾辍学后的七年”的视频很快登上社交媒体的热搜榜单,很多网友通过评论和私信,向这对兄弟咨询“劝学”经验。
“每条评论里都有一个痛苦的家庭,我们想出一分力。”哥哥廖小龙在视频网站写下联系方式,组建起一个名叫“引路人”的劝学群,还制作了“劝学互助表格”。
群里的信息是他似曾相识的经历——“劝妹,初三在读,游戏瘾”“因网瘾脾气爆、打骂不尊重体谅亲人”“自称‘恨父母’,不愿和现实生活中的人交流”……廖小龙看到信息背后的“廖小冬”们,也意识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和弟弟一样,“网瘾不是厌学的‘根’”。
如今,廖小冬把重回校园的那天称为“人生的转折点”。
他清晰地记得,教室门上张贴的新生名单,“廖小冬”排在最后。他是插班生,重新读初一,等老师排完座位,他看到四周都是新同学,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没人知道我曾是一个‘网瘾少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真的不想去学校了”
2013年,在江西一个普通的农民工家庭,19岁的廖小龙离家去上大学。弟弟廖小冬还记得,送哥哥那天,一家人早上五六点就起床了,天气雾蒙蒙、白茫茫,他撑着困意,看爸爸和哥哥登上绿皮火车。“家里人说,以后哥哥半年才能回一次家。”
廖小龙比廖小冬大10岁,三四岁时,父母在广东潮汕地区的家具厂打工,没人陪他玩,他就看父亲干活,“先在贝壳上做标记,再把它通过工艺弄到红木家具上面”。
外地来的小孩儿被当地村民称为“外省仔”,很容易被欺负。廖小龙从小就会讲潮汕话,能伪装成“本地人”,但他从不敢说自己的全名,“因为他们一个村子都是一个姓”。突然有一天,母亲的肚子鼓起来,廖小龙特别兴奋,他坚定地相信,“以后要有个给我撑腰的兄弟了”。
弟弟出生那天,廖小龙放学回家,看到父母“去医院”的留言,激动又期待。吃晚饭时,这个小男孩儿把粥里的肉全挑出来,想留给弟弟做“见面礼”。后来他才知道,初生婴儿不能吃肉,沮丧感他至今都记得。
廖小冬的童年,所有玩耍的记忆几乎都和哥哥有关。在他印象中,父母上班,哥哥就把他放在自行车后座,载着他骑过村里的山坡,经过溪流。不管先前他哭闹多凶,只要一坐上哥哥车上的儿童椅,他就能很快安睡。
“我哥左手扶着我,托着我的头,右手扶车把,载我去过很多地方,回家时左胳膊上都是我的口水。”
有一次,廖小龙载着弟弟摔了一跤,他一瘸一拐地抱着弟弟回家,被母亲臭骂一顿。
廖小冬一直都觉得,母亲对哥哥比对自己严厉得多。她会因为和哥哥拌嘴,就赌气不交学费,直到班主任来劝;她曾当着哥哥朋友的面发火;每每兄弟俩发生冲突,母亲也总是毫无条件地支持弟弟。
廖小龙的学业成绩一直不错,他上初中时,一家人搬回江西省抚州市广昌县,“为了哥哥能参加高考”。在廖小冬看来,母亲并非不重视哥哥,而是对长子施用了不适当的管教方式。
上大学以后,廖小龙说自己是“逃离”了令人窒息的母子关系。他办社团、开小店、谈恋爱,仿佛获得了精神上的自由,“如鱼得水”。他给父母打电话时,也会和弟弟聊几句,那时他没有意识到,弟弟那隐藏着危机的青春期很快就要到来。
长子离家后,廖家父母没空照料、陪伴幼子,就买了台智能手机安抚他,廖小冬开始接触手机游戏。在生活上,父母对廖小冬几乎“有求必应”,可一旦他任性,又会进行严厉的“棍棒教育”。
2016年秋末冬初,在南昌上大学的廖小龙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说“弟弟已经一个星期没去学校了,每天在家里打手机游戏”,还说要离开学校。廖小龙蒙了:“13岁的孩子,不上学能做什么?”
后来他得知,刚上初一的廖小冬,期中考试从年级200多名下降到600多名。年轻的班主任在家长会上把廖小冬当成退步的负面典型来举例,还把父子俩带到公共办公室里教育。
“只有我爸在解释,我一言不发,老师可能有点生气了。”7年过去了,廖小冬仍然记得班主任留下的那句话:“我觉得你儿子精神有问题,没救了。领回去吧。”
这件事发生以后,廖小冬坚定地对父母表示:“真的不想再去学校了。”他转而在网络游戏里找成就感。
不久前,在兄弟俩做的那份互助表格里,一位网友说,弟弟初二因网瘾辍学,小学时成绩很好,到初中下滑,在和姐姐的长期比较中失去信心,认为学校是“PUA的地方”,自称“恨父母”,爸妈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
在原因分析那一栏,这位网友还写道:父母溺爱,但却隐约拿弟弟和更优秀的人比较;学校的老师曾经冤枉过他,让他在同学面前出糗;看过的心理医生对他不负责任,让他觉得“医生只会让你花钱买药”。
“他们的经历和我很相似。”廖小冬隐约觉得,网瘾只是“问题少年”发泄情绪的渠道,表象背后是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的问题。有网友在群里说“弟弟因网瘾厌学,求解”,廖小冬想了一下回复:“这可能不是厌学真正的原因。”
什么办法都试了
接到父母的求助电话时,大四的廖小龙正焦虑地面对秋招,但他还是匆匆从南昌往家赶。他在QQ空间发了第一条和弟弟有关的动态:“我弟现在读初一,因沉迷手游厌学,情绪极不稳定,求支招和推荐戒网瘾相关影视材料。”
一进家门,廖小冬形容是进了“火药桶”“就像巴尔干半岛一样”。到处都有发生过冲突的痕迹,椅子倒在地上,只剩3条腿。垃圾桶上有裂痕,桌子上散落着撕碎的课本和作业本。天气已经转冷,弟弟廖小冬还穿着敞口的薄外套,光着脚,半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廖小龙心下稳了稳,若无其事地和弟弟聊起了电视节目。
“其实我有预感,我哥是为劝我才回来的。”廖小冬回忆,他把哥哥直接划入了“敌人”的阵营。
廖小龙和弟弟聊游戏、电影和大学生活,他发现,一旦自己试探性地提起学校,弟弟就会瞬间一言不发。
此后几天,廖小龙带着弟弟到处游玩,没再提过上学。与此同时,他和父母悄悄拟订了一个计划。
廖小冬记得,“当时爸妈作势要打我,我哥把我拉到旁边,假装保护我。我爸冲过来抢走我手机。我想抢回来,但被我哥抱着,我爸当着我的面把手机掰掉,扔在地上。”
那一刻,廖小冬的大脑一片空白,“小时候,爸妈担心我打扰他们工作,把手机主动给我玩,现在怎么会砸掉?!”
那天晚上,不知是戏的廖小冬来到哥哥房间,抱着他的胳膊,讲述不愿意去学校的原因。他听不懂数学课,成绩突然下滑,还被老师厌弃,自尊心严重受挫。
后来,廖小龙带廖小冬去他就读的高校参观,见识了大学生活的精彩之后,廖小冬同意重回学校。但这个13岁的少年一到家就变卦了,他对哥哥说:“你手机借我玩玩,我就回学校。”
父母放弃了,廖小龙也得回学校,临走之前,母亲哭着对廖小龙说:“你弟完了,从此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几天后,廖家父母联络了在江苏打工的亲戚,廖小冬送弟弟“找出路”。在绿皮火车上,弟弟像小时候一样,靠着哥哥睡着了。
“我爸妈是真想让我去找工作,但我哥是想让我看看打工难,再把我带回家上学。”在苏州张家港待了一段时间后,廖小冬回家了。
他的情况看上去更麻烦了,他用各种极端方式威胁父母,承诺买手机就上学,于是又得到一部手机,“早上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刷牙,而是打开游戏做任务”。
廖小龙寒假回家,看到了弟弟的样子:“我下午到家,他刚刚起床,黑着眼圈,揉着眼睛,捏着手机。”游戏打得越多,廖小冬越没有和同学交流的欲望。
那个春节,廖小龙利用肢体优势抢走弟弟的新手机,转移他的注意力,“溜冰、爬山、看电影、放鞭炮,寒冬里还陪他打水仗”。
那是一家人最难熬的一个春节。家里每个人的情绪都在临界点,争吵随时可能发生。
铺满整条街的鞭炮碎屑似乎都与这个家庭无关,廖家父母和大哥都忐忑不安,他们不知道,春节过后,廖小冬是否会如约回到学校。
在哥哥的监督下,廖小冬的日常作息恢复正常,兄弟俩协商一致,把弟弟的手机卖掉了。
还有人没放弃我
2017年2月13日,廖小冬回到原来所在的班级。
那天,廖小龙签署了人生中的第一份保证书。他还被班主任告知:“你弟弟属于辍学,不好管教,如果他再逃学,出了什么问题,与学校无关。”
廖小龙原本还期待和老师探讨辍学孩子重树信心的话题,实际上,学校留给他的只有写那份“保证书”的10分钟。
“感觉被异样的眼光包围。”廖小冬如今已经很难说清楚,他感受到的冷漠和疏远是因为同学们“被引导过怎么对差生”,还是“自己的自卑心理作祟”。但他是真的听不懂课,坚持了一天半,他又回到家里。
10天以后,13岁的廖小冬独自一人乘火车去江苏,这次他真的是去打工。廖小龙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车站尽头,“就像看着他的未来坠入深渊”。
廖小冬找到一家烧烤店,愿意招“童工”,从下午4点干到凌晨3点,两天后他双脚就长满水泡。“老板给了我200元,让我拿着钱回家读书,我选择继续南下打工。”
托父母的关系,廖小龙在广东找到一家服装厂,每天工作10小时,处理上千件衣服,月收入800元。他日复一日地剪着线头、面对着成摞的比他还高的衣服,第一次产生了恐惧:“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吗?”
父母心疼儿子,南下接廖小冬回家,不再管教,任其发展。
那年6月,廖小龙即将大学毕业去深圳工作。出发前,他回到家,看到弟弟的状态,情绪失控了。
兄弟俩打起来,连父母都劝不住。13岁的少年已经长出了力气,和哥哥从楼上打到楼下,打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
廖小冬最后不再还手,任由哥哥的巴掌打在身上。他记不清是在哪一瞬间,突然意识到,在全世界都放弃了他的时候,哥哥仍然在努力地拉着他。在哥哥眼里,他不是塞一部手机就可以敷衍过去的小孩儿,也不是可以随意轻视的差生,而是“重要的存在”,他还像小时候那样,要用手托着弟弟的头。
“醒悟不是这一刻,而是我哥这半年的陪伴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廖小冬起身把手机从4楼扔下去,他告诉哥哥:“我真的不会再玩了。”
晚上,兄弟披着月光,躺到小区的大树下。廖小冬对哥哥说,“我想回学校,想从初一开始读。”
我又感激,又愧疚
2017年9月,廖小冬复读初一,廖小龙赶赴深圳参加工作。
比起久别重逢,廖小冬觉得这次回学校更像是一个新的起点,是他艰难跋涉了一路才终于走回的起点。
“有时候我甚至庆幸自己是一个‘懒人’,如果我勤奋能吃苦,今天应该还在厂里打工。”
为了让弟弟完全脱离过去的环境,廖小龙指挥父母给弟弟找了一个可以寄宿的教师家庭,“父母过于宠溺,他会不自觉地展现出顽劣”。
有人对廖小龙说:“你弟弟在学校出名了。”过去半年,廖小冬3个字成为当地中学“网瘾”“逃学”的代名词,是负面典型。在新环境里,每当廖小冬感到难过和挫败,就试着去回忆半年来哥哥的陪伴。
数学则率先给了他快乐。
“解数学题给我一种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是那几年我最需要的,我第一次在学习中获得这种新鲜独特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深圳的廖小龙最害怕接到家里的电话,“害怕他突然又不想上学了,随时都像要接受命运的审判”。
父母像前线的侦察兵,把情报传给大儿子,向他反馈弟弟的状况:开学第一天正常、第二天正常、第一周正常……第一个月正常。廖小龙通过微信指导父母,使用什么沟通“战术”,怎么监督弟弟早睡早起,还让父母把智能手机换成了老年机。
返校一个月后,廖小冬参加了学校月考,廖小龙“比自己高考时还紧张”。几天后,他收到弟弟的信息:“班级第一,年级148名。”他回复:“不要骄傲、不进则退,给你买了好吃的。”
“第一次出成绩我挺意外的,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到。”廖小冬记得,同桌偷看到成绩单,对他说,廖小冬,你是班上第一。他不相信,恰好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过来,看到他转着脑袋想偷看,就冲他开玩笑:“看什么,第一名你了不起。”
时至今日,廖小冬仍能复述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那一刻,他找回了曾经丢失的自信,“又感激,又愧疚”。想到之前的自己,他有点后怕,认为人生差一点就脱轨了。
读初二时,廖小冬已经进步到“学有余力”,他和父母、哥哥聊起过去的事,才知道“他们为我付出了多少”。
那时,初入职场的廖小龙也在迎接挑战,他的第一份工作与芯片销售相关,背负着巨大的绩效压力,游走于客户的酒桌之间。3个月后,他辞职转行,因为“从弟弟的身上得到了重头再来的勇气”。
有一天,廖小龙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问过弟弟的学业了,他意识到,那个曾经哭喊着要玩手机的“网瘾少年”远去了。
一定要找到本质上的原因
考上高中之后,廖小冬的成绩不再像初中时那样优异,他有过失落感和挫败感,但再也没想过放弃学业。新冠疫情期间,学校上网课,廖小冬重新拥有了智能手机,他偶尔也打打游戏,“放松一下,但没那么重要了”。
他记得,初中时的一位英语老师让他感觉“前所未有地被尊重”,他后来开玩笑地叫过她“妈妈”。这位老师似乎偏爱他,总在办公室对别的老师夸耀他“优秀”,在廖小冬看来,这种重视护着他度过了“敏感的青春期”。
他再也没被说“精神有问题”,焦虑时就和哥哥聊天,带着哥哥买的篮球、乒乓球拍去运动。
廖小冬回到学校后,他的父母也开始反思过去的教育方式,他们耐心地听大儿子的建议,也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陪伴小儿子。廖小冬说,如今母亲一提到哥哥就流泪,她常常后悔曾经用那样严苛的方式对待哥哥。廖小龙则回应道,一切都过去了,他打趣道:“我妈现在很支持很理解我,除了还会催婚。”
廖小冬高考前,在深圳互联网行业工作的廖小龙请了半个月假,回家线上办公陪伴弟弟。这是作为“打工人”,廖小龙能腾出的最多的时间,他用完了全年所有的假期。
弟弟收到一所一本院校的录取通知书后,廖小龙回想起曾在朋友圈和QQ空间里多次向亲友求助“劝学”,认为“是时候给这故事一个结局了”。
他和弟弟整理素材,共同回忆,创作了一条视频。
视频发出后几天,播放量就破了百万,兄弟俩收到大量咨询信息。廖小龙想到,自己曾经也迷茫和无助过,他想过送弟弟去号称能戒除网瘾的学校,想过找电视台上节目。想来想去,他决定建立一个群组,让大家一起讨论,互相建议,“能拉回来一个是一个”。
在这个近百人的群组里,每天都有新的“问题少年”出现。
他们的共同特征是暴躁、厌学、沉迷网络,让老师和家长束手无策。“你看那些向我求助的人,十有九个半都会说是弟弟、妹妹、儿子、女儿的问题,但核心问题大概率都出在家庭和学校,大家都太擅长把问题怪到孩子身上了。”
近几年,关于青少年网络沉迷的学术研究并不鲜见,学界的一种共识是,“未成年人沉迷网络行为和不当的家庭教育呈现出正相关趋势”。2021年发布的一份《未成年人沉迷手机网络游戏现象调研报告》举过这样一个例子,不懂得如何在互联网时代教育、引导孩子的家长,在面对孩子的哭闹时发现,相比于苦口婆心且无效果的说教,给孩子一部手机往往是最“便捷高效”的方式。殊不知,这种行为也为孩子沉迷手机网络游戏埋下了伏笔。
一些学者在调研中发现,部分未成年人会借助手机网络游戏逃避现实生活中的压力和情绪,包括“忽视型”家庭教养方式所带来的情感忽视等负面情绪和日常无法排遣的内在压力。
其次,学校也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这些研究指向一个共同的结论——与现实世界在某种意义上断联的孩子才会通过网络寻找联结,这也是为什么廖小龙认为,不搞清楚真正的原因,强迫他们不碰手机,回去上学,作用可能不大。
让他感到寒心的是,很多人甚至都不愿意花点时间,好好地把问题填在“劝学互助表格”里。“群里近百人,填表的不超过10个。”廖小龙说,“这就像你找我问诊,却不愿意把手伸过来让我把把脉。”在他看来,劝学是一件成功概率不高的事情,要真的用心并且付出行动。
有一个案例让廖小冬印象深刻,孩子想继续读书,但父母觉得孩子不是那块材料,不肯继续供,孩子的小姨来寻求“反向劝学”的建议。廖小冬很惊异,竟然还有父母不愿意让孩子读书。
也有少年人感到迷茫无助,想要自律学习却无法自控,他们没有求助老师和父母,反而在群里小心翼翼地询问“蹚过这条河的哥哥”:“在职校里,想要学习,但周围没有学习的氛围,很受影响该怎么办?”“到哪里找一个真正能让我打开自己的人”……
人生的路到底怎样走
“身在这个时代,初一辍学相当于21世纪的文盲。”廖小龙说,他有初中毕业就去务工的朋友,但几乎都在社会的底层辛苦谋生,“新闻中那些辍学创业成功的案例,是极少数。”
廖小龙可以流利地背诵作家余华的一段话:“年轻人千万不要去走《圣经》里的窄门,也不要去走崎岖的小路,因为那个路走过去,基本是走不回来的,先去走宽广的大路,路上人越多越好。等你们感受到自己有一定的能力了,觉得我可以去走一走独木桥了,可以去走一走窄门了,可以去走一走崎岖的山路了,然后你再走。”廖小龙自认为人生一直都在踏着按部就班的节奏,选理科、考大学、找工作,走大多数人走的路,做大多数人会做的选择。
直到大学毕业时,弟弟前途未卜,父母希望他能留在离家更近的南昌,但他铁了心要去闯深圳。他说:“我有我的人生要过。”2017年,弟弟回到学校,走上正轨。廖小龙却毅然裸辞,决定转去互联网行业做产品经理。
有长达半年的空窗期,他没有收入,在网上抢购热门商品,再到二手平台出售,赚差价维生。最难的时候他靠刷信用卡过活,“拆东墙补西墙”。他从没有告诉父母,只和弟弟提过一句。后来,廖小龙自愿降薪进入一家小型互联网企业,“为了获取一张进入这个行业的门票”。
6年后的今天,经历过互联网企业裁员、福利锐减的日子,回看当初裸辞的决定,廖小冬总结:“说白了我就是‘头铁’,对形势有过于乐观的误判。”
几次跳槽后,现在的廖小龙工资涨了数倍。
廖小冬曾想报考江西警察学院,但以两分之差落榜。哥哥为之遗憾,“现在的编制多难考啊”,他本人则表现得更为豁达。
“几年前,我还是一个不读书的人,如今给自己一个不会后悔的结果就够了。”他说,“或许主角的身份从头到尾都不属于我,但我们每个普通人都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今年暑假,廖小冬去深圳打工,和哥哥挤在城中村公寓的一张床上。19岁的廖小冬已不会亲昵地挽着哥哥的手臂睡觉了,但哥哥仍然是他在艰难困苦中首先求助的对象。
他也常常感知到哥哥作为一名“深漂”,也有无奈和迷茫。29岁的廖小龙回不去家乡,因为县城不存在一个叫产品经理的岗位,他只能用尽全力,在珠三角扎下根来。现在的他,无比羡慕稳定的感情和稳定的事业。看着弟弟报到,他回忆起自己的大学时光,那是人生中的高光时刻,“被全方位的认可”,而现在,他形容自己是一个“在相亲中随时准备着收好人牌的普通单身男青年”。“我弟完成了自己阶段性的人生,可我还在自己阶段性的人生里迷茫。”这让廖小龙感到沮丧。
这一次,换廖小冬鼓励哥哥,督促他自律,监督他学习、健身、相亲。
廖小龙10岁时的期待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现实,他真的拥有了“可以彼此撑腰的兄弟”。 (见习记者 王雪儿 记者 秦珍子)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