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女人总是急于想要一个很明确的答案,要不要跟他开始?他是不是爱我?要不要跟他分开?女人总是为了一个答案和结果而纠结来纠结去。
其实答案真的不重要。
难道别人告诉你不要和他开始,你就不和他开始了吗?难道别人告诉你他爱你,你就完全相信了吗?难道别人告诉你分开吧,你就立马分开了吗?
从知到行,是有很长远的一段距离的。细拆分的话,从惑到知之间,还隔着一个悟。就是说,你只有自己真正的体悟和领悟,才能把别人告诉你的内化成自己的,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知,才有可能落到行动上。
但很多女性是什么呢?是总想让别人喂一口灵丹妙药,然后自己一口就脱胎换骨了。哪有那么容易啊!
情爱需要进步,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去成长,这才平稳,才立得住。而不是妄图快速成长快速改变,这本身也是一种贪。
再何况有些女性,想的根本也不是去成长和改变自己,而是总想男人如何变得更爱我,如何对我多付出.你这么想当然也没问题,你可以这么想,但前提是你付出了什么呢?
你想得到更多,你就要付出更多。但这种付出不是说,你要对男人怎样怎样,而是你有没有好好地去投资自己。投资自己,不光是说给自己买化妆品,买衣服这些外在的。而是你有没有去投资过自己的大脑。
多读书当然是投资大脑的一种方式,但问题是,很多女人急于求成。
为什么很多女性在情爱里总是情绪反反复复?还是会情绪内耗,还是会反复。
其实是需要真正的体悟,读书,放松,不断触动你的大脑,让大脑更灵活,让固有的旧化的认知一层一层剥落,新的成熟的认知再一层一层生长起来,这才是由内而外的改变。
001
我们村叫安阜村,安阜村比周边其他村出名些,因为一个人——孙百里。
孙百里是我们这片小有名气的算命先生,大家都叫他孙半仙,他脸窄身薄,皮黄肉干,眸子赛灯,下巴颏儿还有一绺山羊须。
他必须拄拐杖才能走路,他曾卷起裤筒给我看,我吓一跳,他两条腿皮包骨头,粗细如我胳臂,他有类风湿,肌肉早已萎缩。
孙百里“工作”时,会换上一件干净平整的灰色中山装,带一顶黑帽子,正襟危坐,念念有词,我从不打扰他“工作”只是眨巴眼睛,歪着头静静看着。
他屋里有一台掉了色的银色三洋唱录机,孙百里算命时会打开唱录机播放大悲咒,营造“气氛”,屋内墙上挂着两把寒光闪闪的镇宅宝剑,抽屉里是给客人破解灾祸的各种“符”,屋外有一个直径一米五的八卦图,算是他的“广告牌”。
找孙百里算命的女人居多,大都是中年妇女,来时一脸愁容,走时茅塞顿开,我知道孙百里又给人家“破灾指路”了。
孙百里接待过一对男女,当时我在他家院子里玩,男的剑眉星目,高大挺拔,女的脸上却一股迟暮之气,手挽着男人,醉眼迷离,步履蹒跚。
女人没进屋,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蜷着身子晒太阳。
男人是来问财运的,孙百里问了生辰八字,男人如实相告,目不转睛望着孙百里,孙百里头微微摇晃,嘴里说:“甲寅甲子,木占得多,三层木,歪财不要涂,财运在东南方。”
男人听完眉头一蹙,点燃一根烟,他说他之前是挖煤的,工资高,就是苦。他身体壮实,改行当了混混,但混了三年,身上一身伤,却没攒下一分钱。
孙百里用手指了屋外女人:“想要聚财,还得先破了你这坏桃花。”
男人跟女人不是夫妻,各自有家庭,但女人对男人痴心一片,死缠烂打,男人想回归家庭,女人急得喝了农药,男人无可奈何,不敢弃,不敢怒。
孙百里把嘴凑到男人耳边轻声说:“想各自安好也不难,我这有合婚符。”
男人瞥了一眼屋外的女人,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孙百里蘸着唾沫数了三遍,把钱踹在兜里,支起双拐送客。
男人和女人虽然手挽着手,身子贴着身子,心里却没有爱,孙百里和顾珍珠之间却是有很深感情的。
002
顾珍珠是孙百里二十年前,花三百块钱买来的媳妇,又聋又哑又傻又残。
孙百里把她当成宝,给她做饭,洗衣,每天早上给她梳头扎辫子,顾珍珠看着镜子里的两根麻花辫,摇头晃脑,咯咯咯傻笑。
孙百里常跟外人说,顾珍珠的辫子越长,他的财运就越旺。
顾珍珠白天在村里捡垃圾,逢人就笑,大家可怜她,给她白馒头和旧衣服,顾珍珠笑得更欢了,到了饭点,顾珍珠就会带着“战利品”回家,孙百里打一盆热水,仔仔细细给她洗手,擦脸,盆里的水黑得很快。
农历二月十九是观音菩萨生日,这一天孙百里会早早起床,穿戴整齐,牵着顾珍珠的手,两人一瘸一拐去参加 “礼佛”活动。
活动结束,孙百里会去法务批发市场采购,镇宅宝剑,解灾化解符,和婚符,杆幡,这都需常备的,结账时孙百里还不忘还价。
买完东西,孙百里不急着走,他会跟同行交流交流,干算命这一行的患眼疾的最多,瘸子排第二,孙百里常跟我说,人残了,很多事都做不了,还会受人歧视,自甘堕落的就去讨饭,他不想讨饭。
从法务市场回家,孙百里就有些乏了,加上采购的东西着实有些份量,他会咬咬牙,叫一辆机动三轮车返程,顾珍珠特别喜欢坐车,有次到了家赖着不下车,孙百里喊了邻居帮忙才把她从车上拖下来。
有一年春节,大年初六,孙百里拿着两百块钱到我家,让我父母开面包车送他去顾珍珠娘家拜年,我父母爽快答应,并且只要了孙百里五十块钱,我也跟着去。
顾珍珠无父无母,从下跟哥嫂一起生活,哥嫂未曾善待她,让她睡羊圈,严寒酷暑,十分凄惨,父母听到这些,泪眼婆娑,顾珍珠却是傻笑。
孙百里买了两袋黑牛麦片和一个果篮,顾珍珠自顾自往屋子里走,哥嫂眼睛一直停在包装精美的果篮上,哥哥背驼得像回形针,嫂子头发花白,是哑巴,据说顾珍珠嫁给孙百里的那一年,她哑巴的。
我看到了那个破烂不堪的羊圈,红砖头砌的,顶上石棉瓦残缺有洞,地面是烂泥土盖着茅草,乱糟糟臭烘烘,我扭头狠狠瞪了一眼顾珍珠的哥嫂。
顾珍珠的哥哥跟我父母聊了会天,他直不起腰,必须站在床上才能看到我们。
他说他去年把祖坟刨了,他觉得祖上做了缺德事,所以他三个儿子不是傻就是残。
我父母不知如何接话,只低头喝茶。
003
孙百里这行也有“淡季”,比如遇上城市管理,不给算命,孙百里只能妥善收好屋外的“广告牌”,牵着顾珍珠出去讨生活,在集镇上摆摊,套一个黄色宽布在顾珍珠身上,上面写着“再世傻活佛”。
驻足围观的人许多,拍照的人许多,指指点点的人许多,但掏钱算命的人很少,孙百里愁眉紧锁,肚子很快就要饿了,但下一顿还没着落。
孙百里无奈又找到我父母,让我父母开车带他去找残联寻些生活补贴,残联办公室在四楼,孙百里牵着顾珍珠费力登台阶,我和父母在楼下等着,约莫半小时,两人下来了。
父母没有问孙百里情况,从他紧缩的眉头父母已经猜出了答案,两人坐在车后面,孙百里把头依在顾珍珠肩膀上老泪纵横,顾珍珠只一个劲傻笑。
我最后一次见到孙百里是在四年前,那会我在北京读大学,有天父母打电话给我,让我去车站接一下孙百里和顾珍珠,他们来北京看了。
我欣然前往车站,翘首以盼,孙百里牵着顾珍珠从出站口缓缓出来,见到我“嘿嘿”笑,孙百里黑了瘦了,走路更加跛了,顾珍珠却一如既往的笑。
广场风很大,太阳很烈,孙百里却看看出了神。
孙百里告诉我,看一次是他这辈子的心愿,他还有一个心愿就是能在顾珍珠后面死去,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照顾她。
顾珍珠听到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但我清晰看到她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原创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