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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美人重生后》
《春色上寒枝》
《高嫁(重生)》
《和战死的夫君一起重生后》
《世子夫人想和离》
《守寡后我重生了》
《渣了皇帝之后》
《笨蛋美人重生后》作者: 鹊桥西文案:
重生后的虞秋总是梦见太子。
太子学的是仁善治国,重礼数,温文尔雅,是岸芷汀兰的风雅人物。
虞秋梦中却截然不同。
第一回,他弑君夺权。
第二回,他意欲屠城。
第三回梦见云珩时,虞秋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她的梦,而是云珩的梦。
为求活路,脑子不大好使的虞秋心惊肉跳地在太子梦中扮起了清冷出尘的神仙姐姐,时时为太子解惑。
某日,传闻太子要选妃,京中闺阁女儿个个心潮涌动。
虞秋夜入太子梦,好奇问:“太子意属哪位美人?
太子微笑:“听闻虞侍郎家的女儿容貌绝佳,性情贤淑。神仙姐姐以为呢?”
虞秋:“……”
虞秋花容失色,急忙道:“她不行!她的美貌是脑子换来的,蠢笨不堪!配不起太子!”
云珩意味深长:“孤可不这么觉得。”
.
云珩数次被一个自称“神仙姐姐”的姑娘窥探到心底阴暗。
这姑娘端着清高的姿态,说话却满是漏洞,很快就被套出了身份——是京中出名的笨蛋美人。
反正无聊,他就配合着玩了一段时日,慢慢得了趣味。
某次夜探香闺,发现一沓厚厚的小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他的喜好,还特别标注了他有伤在身,不能饮酒。
云珩一直以为是虞秋先喜欢他的。
直到婚期已定,他在虞秋房里翻出另外几本小册子。
这才明白,不是她对自己独特,而是她脑子笨,怕记不住京中复杂人物关系,就给所有人都编了小册子。
知晓真相的云珩冷笑:“好你个虞阿秋,连孤都敢骗!”
虞秋:“???”
《春色上寒枝》作者: 喃喃果文案:
自得君王宠爱时,敢言春色上寒枝。
*
江照微刚重生,就听见一阵凄切的哭声——
“阿姊,我与应公子两情相悦。你成全了我们,可好?”
定睛一看,面前跪着的两个人。
一个堂妹,一个……是她上辈子的夫君。
照微弯起唇角,讽刺一笑。
原来上辈子不受夫家待见,郁郁早亡,非因她不贤不慈。
而是这对狗男女早已勾搭成奸。
清月似的眸子弯起,她在两人惊讶目光中点了头。
自此一顶小轿抬进皇宫,再不回望一眼。
-
入宫一年,照微杳无音讯。江家人都以为她死了。
却在入宫谒见之日,认出了上首皎皎如月的女子。通身娇养的矜贵气,连指尖都生着淡淡华光,不可逼视。
宫人们称她,贵妃娘娘。
这位贵妃显然受极了爱宠,被皇帝紧拢在怀,略无一丝缝隙。
被搂着的照微有些不乐意。
众目睽睽下,她低声抱怨,“别捂这么紧,我不冷的。”
绵软的嗓音,似淬了蜜。
而九五之尊的男子被顶撞后,不仅没有一丝愠怒,低醇声音中分明带了些笑意。
“知道,不是你冷,是朕怕你冷。”
《高嫁(重生)》作者: 沈青鲤文案:
定国公府世子徐宴容貌昳丽,俊美无俦,兼之能文能武,惊才绝艳,惹得无数贵女为他心碎。
然徐宴娶了一位六品主事的女儿。
那姑娘秋瞳若水,媚态生风,每回与徐宴同行,整个人都贴在徐宴身上。
这般造作姿态,自是为高门不耻。
很快有流言传出,此女设计跟徐宴生米煮成熟饭,逼徐宴娶了她。
风言风语传到徐宴耳中,他变本加厉地纵容起妻子来。
*
上辈子,薛凝宁嫁入高门,和徐宴做了三十年疏离夫妻。
她过得并不快活。
她知道,徐宴娶她只是出于恩情和礼法,她知道,徐宴有一个端庄持重的白月光,她更知道,定国公府需要知书识礼的高贵主母。
临死前,徐宴问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薛凝宁说,早知这样过一辈子,不如当初不相遇的好。若能重活,她想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不再高攀徐宴。
*
徐宴重生了,但他并不打算满足薛凝宁的临终心愿。
改嫁表哥?
做梦!
他毫不犹豫地上门提亲,这一世,要许她不一样的一生。
《和战死的夫君一起重生后》作者: 荷风送
文案:
徐静依身为侯门贵女,原也有一门不错的亲事,却被家中长辈安排嫁给一市井小民。
只因这小民一次偶然救了她祖父一命。
婚后,徐静依作威作福,将顾容庭欺负得死死的,就盼着他哪日受不了了提出和离。
顾容庭对妻子,由起初的包容,到后来的视而不见、任其妄为。
直到一朝,改朝换代,顾容庭被认祖归宗,成了皇孙。
徐静依:……
夫君一朝得势,徐静依还没来得及考虑好是自请下堂还是自请下堂,便得到了丈夫战死沙场的消息。然后她一觉睡醒,突然回到了从前——她和顾容庭洞房花烛之夜。
重生后的徐静依决定不折腾了,就带着对未来的预知好好过日子。这样不久的将来,就算不能妻凭夫贵,混个王妃当,至少也不会得罪未来皇孙,自绝后路。
可哪知,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身边的男人也是重生回来的……
《世子夫人想和离》作者: 溺子戏文案:
姜辞和江逾明成亲三年,终究和离。
可谁知刚说好和离,姜辞便重生了。
一觉醒来,姜辞满身酸痛,看着榻边睡颜安然的新郎官,头顶一万只乌鸦飞过:这婚还离不掉了?!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跑路,前世温文尔雅,冷静自持的江逾明忽然揽过她的腰,把脸埋进她的发:“夫人,想去哪?”
姜辞没办法,只能跟江逾明摊牌,连坑带骗,添油加醋,划底线标出两人已经和离的事实。
谁知江逾明答应得也很爽快,只提了一个条件:“刚刚成亲,不宜和离,一年之后再议。”
姜辞犹豫再三觉得在理,毕竟三年都忍了,也不差这一年。
可谁知,一年之后,彻底离不掉了……
《守寡后我重生了》作者: 笑佳人文案:
守寡之前,华阳看自己的夫君几乎是哪哪都不顺眼,嫌弃他天天沉着一张脸,嫌弃他满身大汗就往床上躺,更嫌弃他某些时刻的毫无节制。
可当他真的死了,她也成了寡妇,华阳竟开始一桩桩地怀念起他的好,譬如他背着她在暴雨里稳稳行走的身影,譬如寒冷冬日他炽热如火的胸膛。
一朝重生,华阳决定对他好一点。
《渣了皇帝之后》作者: 五点零九文案:
上元佳节后,坊间传闻,支持太子的护国将军沈家之女沈亦槿竟然对身为质子刚回朝,不被皇帝所喜的六皇子一见倾心,今日送新衣,明日送糕点,殷勤得很。
只是,全都被六皇子扔了出来。
沈亦槿一时间成为上京的笑柄。
但她一点也不在乎,礼物继续送,拜帖日日发。
直到六皇子登基,排除异己,要赐死沈亦槿的父亲兄长。她在大雪中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求得皇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沈家流放烟瘴之地。
谁料一月后,皇帝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她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笃定姿态,“念在沈家女儿做糕点,熬汤药,缝衣服的手艺极好,特许跟随朕回宫伺候。”
沈亦槿淡淡一笑,想她重生之后,不惜沦为笑柄,为的就是保住父亲兄长性命,如今已达成目的,这深情不悔的戏码也该落幕了。
“罪臣之女不敢再有妄念,且不日要与他人成婚,故不能随陛下回宫。”
皇帝:??!脑壳有点懵,心脏有点疼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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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后我重生了》
作者:笑佳人
简介:
守寡之前,华阳看自己的夫君几乎是哪哪都不顺眼,嫌弃他天天沉着一张脸,嫌弃他满身大汗就往床上躺,更嫌弃他某些时刻的毫无节制。可当他真的死了,她也成了寡妇,华阳竟开始一桩桩地怀念起他的好,譬如他背着她在暴雨里稳稳行走的身影,譬如寒冷冬日他炽热如火的胸膛。一朝重生,华阳决定对他好一点。
精彩节选:
初秋的天一片湛蓝,清风缕缕,拂动水榭中悬挂着的白色薄纱。
薄纱内侧,是两位穿着锦衣华裳的美人,慵懒恣意地坐在摆着瓜果茶水的长几后,身边婢女环绕,伺候得殷勤。
薄纱外侧,是两个着胸膛的健壮侍卫,一次又一次地缠斗在一起。
汗珠沿着他们俊朗周正的脸庞滚动,滴落在肌肉结实的身躯上。
僵持之际,一人挣出手来,扣住对方窄瘦的腰。
腰腹收缩,敏感如草叶托露。
眼眸燃火,发出野兽般的喘息。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燥热起来。
华阳轻轻摇着团扇,扇影遮掩了她看似兴致寥寥实则痴迷欣赏的视线。
其实以前的她,厌恶武斗,男人的臭汗只会让她嫌弃、恶心。
此时此刻,她竟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是如此生机勃发,让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奔腾的骏马、厮杀的虎豹……以及,她的亡夫陈敬宗。
陈敬宗身形颀长而健硕,据说从六七岁起就开始练武了。
他的父亲满腹经纶乃两朝阁老,兄长们也分别考了状元、探花,陈敬宗却毅然跨入了武途。
他面冷却英俊逼人,当年华阳就是相中他的脸,才应了父皇与母后的赐婚。
谁曾想,真的朝夕相处做起夫妻,光凭一张脸远远不够,陈敬宗的言行举止,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挑衅她的忍耐底线。
他饭桌上喜欢小酌,需反复漱口才能去味,奈何陈敬宗是个粗人,喜欢敷衍而过,以致于夫妻同床共枕,她总能闻到陈敬宗那边的酒气。
陈敬宗以一身武艺为傲,练就了一身的腱子肉,比她见过的汗血宝马还要强健,无论谁初次见他,都要夸一声“英武”。
可武官都爱出汗,每次陈敬宗当差回来,也会带回一身的汗味儿。
他为人讲究也就罢了,熏不到华阳就成,偏陈敬宗不讲究,要么忘了洗头要么干脆连澡都不洗,大刺刺就往她的香榻上躺,华阳都嫌他的糙皮厚肉糟蹋了她一床的上等绫罗。
公爹、兄长们心平气和地与他讲道理,他冷眼冷语,闹得全家气氛僵硬,她也跟着难堪。
因为这些鸡毛蒜皮却日日都会发生的小事,华阳看陈敬宗越来越不顺眼。
陈敬宗心里也明白,他有他的骄傲,来寻她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少。
华阳求之不得,除了嫌弃他的不讲究,也是受不了陈敬宗蛮牛似的力气,每次他来过夜,华阳都要把嗓子叫破。
夫妻四年,她也嫌了他四年。
直到陈敬宗战死沙场。
直到那个总是一身汗气回家的健硕男人长眠地下,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死者为大,陈敬宗死后,华阳不愿再计较他的那些不讲究,脑海里渐渐只剩他的一些好。
譬如他背着她在暴雨里稳稳行走的身影。
譬如寒冷冬日他炽热如火的胸膛。
“怎么,盘盘看呆了?”
揶揄含笑的声音入耳,华阳从回忆里回神,这才发现两个侍卫已经结束了比试,正跪在外面等候赏赐。
华阳哪肯让不正经的姑母嘲笑,微微嘟嘴,意犹未尽道:“只是觉得他们功夫一般,无甚看头罢了,故而想了些别的。”
安乐大长公主朝婢女们使个眼色。
一个婢女去给两个侍卫赐了赏,叫他们退下。
外男离开后,安乐大长公主才取笑华阳道:“这可是我府里数一数二的侍卫,在你这竟只得了一般的评价,不过啊,盘盘曾经有那么一位骁勇善战的驸马,眼光高也正常。”
华阳还是那副闲散惫懒的样子,似乎早已不在乎外人提及她的亡夫。
安乐大长公主啧了啧:“哎呦,我们盘盘真看淡了?”
华阳:“都死了三年了,还记着他做什么。”
安乐大长公主:“男人死了妻子,有的三个月就再娶新人,你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既然对陈敬宗早无留念,难道也要学那贞洁烈女为自己赢个牌坊?”
华阳:“我自不需要牌坊,可我又为何非要再找一个驸马?万一新驸马也是个爱流汗不讲究的,我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安乐大长公主笑道:“这个我赞成,姑母只是看不得你在这大好年华夜夜孤枕难眠,你不如学学姑母,在府里养些面首,或是如玉君子或是英武男儿,睡前招来睡醒再打发掉,那多快活。”
华阳:……
她就知道,姑母这个不正经的人,绕来绕去就是也要勾她走上那条不正经的道。
华阳好面子,可不想传出自己养面首的浪荡名声。
她若有这癖好也就罢了,堂堂公主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管他人如何议论,问题是,华阳对养面首毫无兴趣。
只因她已经见过这世上最出众的三种男人。
一种是陈敬宗那样的将军,武艺冠绝天下,话本里的盖世英雄不过如此。
但盖世英雄也要吃饭、过日子,盖世英雄也会有叫人嫌弃讨厌的地方。
另一种是公爹、夫兄们那样的文人,君子端方风度翩翩。
但他们也没有看起来那般完美,她见过公爹被蛇吓得躲到婆婆身后,见过夫兄们在风雨中狼狈跌倒。
最后一种,是父皇那样的帝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尊贵又如何?父皇知贤善任看似明君,实则好色成性最后竟死在了女人床上。
天下男人所求,最高也就是登基称帝、封侯拜相,有的人只是做梦,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为之努力。
可这三种最优秀的男人,华阳都见过了,有时敬佩,有时觉得,不过如此。
是以,还有哪些男人能入她的眼,能让她甘愿与之同眠?
姑母不讲究,只图床笫之欢。
华阳讲究,连她的眼都不能入的男人,断无资格近她的身、上她的床。
姑侄俩还在为“面首”一事说笑,前宅管事匆匆赶来,忧心忡忡地看眼华阳,低头禀报道:“禀大长公主、长公主,方才陈府派人来,说,说首辅大人……病逝了。”
“当”的一声,华阳手里的团扇落地,伞柄上悬挂的玉坠碎裂成两半。
陈首辅,陈敬宗的父亲,也是她的公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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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华阳这辈子最敬佩谁,那人当属公爹陈廷鉴。
公爹天资绝伦,十六岁中举,十九岁高中状元,不惑之年已经成了内阁阁老。
华阳嫁进陈家时,正逢老首辅年迈多病,人人都以为公爹要接管内阁之际。
就在此要紧关头,公爹的老母亲去世,按照规制,公爹当回家丁忧三年。
华阳堂堂公主却必须跟着夫家去那千里迢迢外的故土老宅过清苦日子,她都快憋屈死了,可公爹离京离得淡泊从容,毫无即将登顶而无奈让贤的遗憾不甘。
丁忧结束,公爹带着一大家人回了京城。
这一次,他毫无悬念地晋升首辅,从此为朝廷鞠躬尽瘁。
当父皇驾崩、豫王造反,更是公爹运筹帷幄,内稳朝堂,外镇叛乱。
因为这份敬重,哪怕陈敬宗死了,哪怕她搬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居住,华阳依然保留着自己陈家媳的身份,依然会在见到首辅大人时,恭恭敬敬地唤声“父亲”。
公爹乃国之栋梁,当名留青史!
所以,华阳从未想过,在公爹死后,竟然会有一波朝臣站出来列数公爹的罪状。
她更没想到,素来敬重公爹的弟弟会真的下旨抄了陈家。
大哥陈伯宗蒙冤入狱,严刑致死。
婆婆难承重创,撒手人寰。
陈家其余众人,全部被罚发配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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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华阳还是没忍住,轻车简从离开京城,停在陈家众人的必经之路上。
她站在路边,丫鬟怕她冷,为她披上了厚厚的狐皮斗篷,还往她怀里塞了温温热热的紫铜小手炉。
可华阳很快就看见,那些曾经与她坐在一个屋子里谈天说笑的亲戚们,穿着单薄的白衣囚服,手脚都铐着锁链朝她走来。
状元郎大哥已经不在了,曾经言笑晏晏、风流倜傥的探花郎三哥,此时形容憔悴、面无生机,看到她,又仿佛没看到。
嫂子们泪水涟涟,不为自己,只求她替孩子们说情。
华阳与陈敬宗成亲四载,其中一半多的时间都在老宅服丧,之后因聚少离多,膝下并无子嗣。
可她在陈家有三个侄子、两个侄女。
如今他们或是神情麻木,或是泪如雨下地在她面前走过。
华阳就这么站在风雪中,看着昔日熟悉的兄嫂、天真的侄儿侄女们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雪太大了,您该回去了。”
丫鬟红着眼圈,扶着她走向马车。
华阳看向官路中央。
白雪皑皑,脚印杂乱,大概是陈家众人留在京城的最后痕迹。
然而这绵延了一路的脚印,也迅速被纷落的雪花覆盖。
她却还是看见了那一张张熟悉的脸。
“你自保重,我走了。”
是陈敬宗出征那日,黎明光线晦暗,他站在床头与她道别。
“老四粗人一个,若有委屈公主之处,臣定会罚他。”
是她敬茶那日,公爹刚正坚毅的声音。
“这院子是新扩建的,桌椅床柜也都是新的,公主若哪里不满意,我再叫人去换。”
刚刚搬到老宅,婆婆先陪着她去看院子,唯恐她住不习惯。
“是我说的不中听,公主莫怪四弟发脾气。”
“公主小心,这鹅会咬人!”
“这是我新摘的桃花,四婶喜欢吗?”
……
华阳闭上了眼睛。
不该如此。
陈家的结局,不该如此!
陵州,石桥镇,陈宅。
夜凉如水,陈敬宗忽然睁开了眼睛。
在拔步床内针落可闻的寂静中,果然有细细弱弱的啜泣声从床上传来。
陈敬宗烦躁地皱起眉头。
他承认,让一位金尊玉贵的公主千里迢迢地跟着他们来老家守丧是委屈了,甚至连他这个粗野武夫都委屈了她,可她从离开京城那日就开始摆脸色,至今已经摆了两个多月,折腾这么久,再娇气也该认了,至于还委屈得大半夜偷哭?
陈敬宗想不明白。
当初皇上赐婚,陈家可没有隐瞒她什么,他这个人也是她亲眼相看过的。
这次回家守丧,老头子提议过让她留在京城,是她不知怎么想的,主动要求跟来。
又要来,又委屈……
陈敬宗坐了起来。
她是公主,陈家上上下下都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回来之前,母亲特意写信给二婶,提前给这边预备了一张奢华名贵的拔步床。
拔步床里面是一张架子床,宽敞得足够让四个成人舒舒服服地躺上去。
床外侧是地平,也挺宽的,一头摆着她的小梳妆台,一头并排放着两个金丝楠木的箱笼,装着她带过来的金银珠宝。
按理说,他是驸马,可以跟她一起享受这架床。
可她不待见他,回来也有二十天了,陈敬宗竟然有大半时间都是在地平上睡的。
好在快要入夏,他身强体壮,不怕凉。
“哭什么?”
屋子里也黑漆漆的,陈敬宗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她没应,不知是懒得理他,还是故意要哭给他听。
哭声娇弱弱的,一下下撞到他心头。
像无风之日湖面的轻柔水波,一圈圈地冲刷岸边老树裸露在外的黝黑虬根。
鬼使神差,陈敬宗想起了以前亲密时她梨花带雨的模样。
她的性情真是一点都不可爱,那时候却叫他爱得发疯。
叹口气,陈敬宗走出拔步床,找到放火折子的地方,点亮一盏灯。
灯光摇曳,昏昏黄黄,连窗边的黑暗都不能驱散。
洗漱架那边备着一盆水,陈敬宗本想直接用冷水打湿巾子,记起她的娇气,他便拎起保暖的铜壶,往冷水里倒了半壶热水。
准备好了,陈敬宗一手提着灯,一手拿着拧得不再滴水的巾子,重新进了拔步床。
拔步床就像一间小屋子,将柔和的灯光束缚其中。
陈敬宗放好灯,转身看向床上。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写满幽怨的美人面,却意外地发现她竟然还睡着,哭声已消,白皙娇美的脸上挂着一滴尚未滚落的泪珠。
所以,她只是做了一个让她伤心难过的梦?
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确定她又睡沉了,陈敬宗看看手里的巾子,不想白忙一场,他悄悄坐到床边,俯身帮她擦掉那颗泪珠。
没人比他更清楚她这一身仙女似的皮囊有多嫩,陈敬宗下意识地放轻动作。
华阳感觉到,有人在碰他,只是脑袋里昏昏沉沉,身上也没有力气。
她知道自己病了。
陈家众人被押送离京的第二天,她就病了。
御医说她是雪天出门染了寒气,华阳却觉得,她是心病。
她想救陈家,早在她听说弟弟要查抄陈家时,华阳就去过宫里。
结果又如何呢?
那个刚刚长大翅膀变硬了的弟弟,竟然冷冷地说这是国事,叫她不要干涉。
华阳去求母后,母后与她一样,都在弟弟那里碰了钉子。
她们两个血亲求情都不管用,那些有意帮陈家一把的大臣,更是直接挨了弟弟的责罚数落。
公婆大哥尸骨未寒,嫂子侄儿们身体单薄,如何受得了这一路押送的艰辛?
想到这里,华阳眼角又落了泪。
论感情,华阳与他们并没有多深,她只是觉得他们无辜,心中不忍。
陈敬宗看着她湿润的密密睫毛,忘了动作。
其实除了那时候,他还从未见过她哭。
无论她在陈家受了什么委屈,她对他表现出来的只有倨傲嫌弃,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哭,多多少少都是一种示弱,高傲如她,只会抓住他人之短冷嘲热讽,岂会示弱于人?
眼看那泪水源源不断,擦都擦不过来,陈敬宗试着叫道:“公主?”
唤了三声,睡梦中的美人终于醒了,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陈敬宗再硬的心都软了几分,低声问:“梦见什么了?”
华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纵使已经生离死别三年,她当然还认得自己的丈夫。
他穿了一身白色中衣,或许是死去的人,在地府都这么穿?
他活着的时候,总是沉着一张脸,仿佛人人都欠他的,这时却瞧着温和了很多。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再大的戾气都消了吧。
他们这对儿夫妻,曾经只有相看两厌,如今,华阳竟在他身上找到了那种值得依赖的感觉。
她依赖过父皇,父皇却忙着与后妃寻欢作乐。
她依赖过母后,母后却更关心弟弟能否坐稳东宫、龙椅,操心劳神。
从她出嫁的那一刻起,作为一个已婚妇人的她,似乎就该长大了,连对母后撒娇都变成了不懂事。
华阳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她想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被父皇母后宠爱疼惜。
如果陈敬宗还活着,华阳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一面,可他都死了,说不定天亮了就会离去,她还介意什么?
她扑到陈敬宗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
陈敬宗全身一僵。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般抱过他,婚后这半年,她除了摆脸色,做的最多的是将他往外推。
热泪打湿薄薄的中衣,那一块胸口都凉凉的。
陈敬宗暂且压下那丝怪异,一边抱住她,一边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到底梦见什么了?”
华阳心不在焉地应着:“我没做梦。”
陈敬宗:“那你为何哭?”
华阳一怔,慢慢地抬起头,望着他问:“你不知道?”
陈敬宗面露茫然:“知道什么?”
华阳看着他疑惑却平静的眼,心里一酸。
虽然他总是与公爹叫板,父子俩势同水火,待其他家人也都冷冷淡淡的,可骨血至亲,真叫他知道陈家的巨变,他该如何悲痛愤怒?
做了这么多年安生的鬼,何必再让他白受折磨。
华阳摇摇头,重新抱紧了他,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了?”
因为见到了根本不可能见到的人,华阳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这也是陈敬宗死后,第一次入她的梦。
陈敬宗糊涂了,正要问个清楚,她忽然抬起手,微微颤抖着抚上他的脸。
陈敬宗呼吸一重。
他眼中的华阳,乌发凌乱,泪容如挂露的白瓣牡丹,一双眼眸盈盈似水,欲语还休。
陈敬宗恍惚看出了一丝情意,珍贵罕见如观音娘娘将玉净瓶倾斜半晌才施舍出来的一滴甘露。
心头倏地窜起一把火。
理智告诉他不该动那种念头,可他只是一个才成亲三个月就必须服丧的年轻男人,血气方刚。
素了这么久的身体自有反应。
手臂勾着她的腰迫向自己,陈敬宗低头。
他才贴上来,华阳便身子一软。
有些事,会食髓知味,更何况她已经守寡三年。
很多个漫漫长夜,孤枕难眠的华阳会沉浸在有陈敬宗的回忆中。
如今夫妻团聚,华阳只恨不能长长久久地留下他。
她似一株纤弱的藤蔓,极尽所能将他缠绕,无论他如何驰骋沙场,都不要脱落分毫。
她忘了一切,直到陈敬宗忽然捂住她的嘴。
华阳不解地看过去。
陈敬宗气息粗重,汗珠沿着他英俊凌厉的脸庞滑落,他黑眸沉沉,里面燃烧着熊熊热火。
“别出声,传出去老头子又要骂我。”
服丧期间禁嫁娶禁荤食禁饮酒,还禁夫妻同房。
有些事他敢作敢当,这种事情还是只有夫妻知道的好。
华阳茫然地看着他。
老头子?
陈敬宗只会叫公爹老头子。
可他们夫妻梦中相会,陈敬宗忌惮公爹什么?
疑惑才起,下一刻就被陈敬宗狠狠地冲碎碾破。
灯光从外面照过来,将两人的身影投落在内侧的床板上。
华阳躺着,影子并不明显,倒是陈敬宗,活脱脱一头疾奔不停的猎豹。
华阳羞得闭上眼睛。
可是很快,她又睁开了,难以置信地盯着那道属于陈敬宗的影子。
鬼魂也会有影子?
鬼魂的身体也能火般滚烫?
以及,梦中的一切竟能如此真实?
疑惑越来越多,华阳再次看向头顶的男人。
视线相对,陈敬宗松开手,俊脸迅速靠近,粗鲁地堵住她的唇,一如既往地牛嚼牡丹。
华阳不喜欢这样的吻,可他力大如牛,华阳推不开他,无奈地继续观察周围。
床帐是白色的,不是她公主府里的床。
被陈敬宗甩到一旁的中衣也是白色的,不是她昨晚穿的那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阳心乱如麻,只是没有时间去细细思索,一直到窗外天色转亮,陈敬宗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将中衣卷成一团丢到外面,再回身抱住华阳,意犹未尽地亲着她的颈侧。
僵硬半晌的华阳,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陷。
陈敬宗深深地吸了口气,刚要质问她为何伤人,转瞬又记起自己做的好事,遂低低一笑,搂着她赔罪道:“只这一回,下不为例。”
华阳越发僵硬,又掐了一下自己,很疼。
两人都疼,还能是梦?
陈敬宗兀自安慰着她:“你放心,我都弄外面了,保证不会怀孕。”
华阳:……
她推开浑身黏腻腻的男人,随手抓起薄被裹在身上,赤着脚下了床。
出了拔步床,华阳发现这是一间陈设颇为简陋的屋子,有些熟悉。
来到窗边,华阳轻轻推开一扇窗。
一座小小的庭院浮现眼前,窗下的花坛里,种着一溜含苞待放的牡丹。
“怎么不多睡会儿?”
身后响起陈敬宗低哑的声音,华阳缓缓回头。
第一缕晨光从她身边经过,落到了陈敬宗身上。
他只穿了一条中裤,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肩膀宽阔,腰腹劲瘦。
刚刚饕餮了一顿,他神色餍足,大刺刺站在光晕中,不知羞耻。
华阳将他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打量了三遍,都没看出一点鬼的样子。
陈敬宗一直走到了华阳面前。
身高的差距,让华阳的脸正对着他散发着阵阵热意的胸膛。
尽管这健美的躯体属于她的丈夫,华阳还是做不到光明正大地观摩,就像姑母府里的侍卫,需挂上一层薄纱遮掩才行。
她别开眼,一手还攥笼着裹在身上的薄被。
被子是白色的,绣着精致的牡丹暗纹,被她随意一裹,也裹出了仙女下凡的清冷脱俗。
只是她的脸颊还红着,一缕鬓发被汗水打湿,微卷着贴在腮边。
陈敬宗想,这是她最娇柔可亲的时候,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而不是趾高气扬的公主。
“怎么跑下来了?也不怕凉。”
视线扫过她玉白的一双小脚,陈敬宗忽然弯腰,将她整个打横抱入怀中。
夫妻相处,陈敬宗一直都是看她的脸色行事,她若不待见自己,陈敬宗绝不会有亲近之举,她若稍微给个好脸,陈敬宗就敢把人压到床上去,总之他不会强迫她同房,但能占便宜的时候,陈敬宗也不可能硬憋着。
他是凡人,不是和尚。
昨晚入睡之前,她正因为撞见一条小蛇生气,陈敬宗就自觉地睡地平了。
夜里她主动投怀送抱,又是摸他的脸,又是乖乖配合,身心舒坦的陈敬宗,哪还舍得让自己的枕边人着凉。
华阳心里正乱着,察觉陈敬宗要抱她回床上,她轻轻挣了挣,一手撑住他胸口,一手指向窗外:“天亮了。”
陈敬宗侧头,俊美的脸完全被日光照亮。
误解了她的意思,陈敬宗低笑道:“我只是抱你回去,没想再来。”
华阳努力不被他带偏思路,探究地看着他:“你不怕吗?”
陈敬宗:“怕什么?”
华阳正要点破他“鬼魂”的身份,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喷嚏”,华阳探头一看,就见小丫鬟珍儿紧张地捂着嘴站在厨房外,大丫鬟朝月背对着她,似乎正在教训珍儿。
趁她们还没注意到这边,华阳飞快抬起右腿,脚尖抵住窗户一关,免得暴露自己与陈敬宗这不雅的一幕。
白皙纤细的小腿在眼前一闪而过,陈敬宗眸色又是一暗。
可惜真的不能再做什么了。
将她放到拔步床内,注意到她迅速将双足缩进被子的小动作,似是不想再让他瞧见,陈敬宗笑了笑,问:“是我来服侍你更衣,还是叫丫鬟们进来?”
华阳定定地看着他:“丫鬟们进来,你会走吗?”
陈敬宗神色古怪:“你想我留下?”
以前他都会出去,因为不想看她的冷脸。
华阳刚要点头,忽然想起被他丢在地上的脏衣服。
“留下,但不能叫丫鬟们看见,还有,把你的衣裳收走。”
她胆大,丫鬟们肯定怕鬼。
陈敬宗只当她羞于让丫鬟们猜到昨晚的亲密,未加思索地应了。
待视野里没了他的痕迹,华阳才穿好散落在床边的中衣,装成刚醒的样子,摇动素来放在枕边的金铃。
负责守夜的朝云走了进来,挑起纱帐。
华阳发现她穿得格外素净,青衣青裙,头上只插着木簪。
华阳极其爱美,不允许自己的妆容出错,对身边的丫鬟要求也颇高,像朝云、朝月,日常的打扮与大家闺秀都无区别。
她定定地看着朝云,记忆中,朝云似乎也有过这般穿扮的时候,是……
“公主,怎么不见驸马?”
朝云往净房的方向瞥了一眼,警惕地问。
驸马是个大粗人,公主又是个千般讲究的,一直都很嫌弃驸马抢在她前面去用净房。
华阳错愕地看着她:“驸马?”
朝云压低声音:“是啊,我一直都在外面,没瞧见驸马出去。”
华阳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各种疑惑终于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陈敬宗温热的身体、似曾相识的简陋屋院、大丫鬟身上的朴素打扮……
原来不是陈敬宗鬼魂还阳来见她,而是她又回到了几年前!
朝云还当公主被“驸马抢了净房”一事惊到了,心思一转,故意对着净房那边喊道:“驸马快出来,公主有话问你!”
陈敬宗不疑有他,只是出来前先把沾有“证据”的中衣放进净房备着的水桶中,胡乱揉搓几把再拧干。
当他终于走出来,华阳主仆都将视线投了过去。
陈敬宗还光着膀子,手里提着一件拧成麻绳似的中衣。
主仆俩齐齐垂眸。
陈敬宗多看了华阳几眼,先去衣柜那边翻出一件中衣,快速穿好。
“叫我何事?”
走到拔步床外,陈敬宗疑惑地问,明明前一刻她还嘱咐自己千万要藏好。
朝云偷偷朝主子使眼色。
华阳顿了顿,道:“我要沐浴,你先出去。”
陈敬宗:……
怎么有种她下床就翻脸的感觉?
但他还是顺从地离开了。
夫妻俩住在四宜堂。
虽然只是一进院,却是整座陈宅里盖得最大的院子,专门为她所建。
大哥、三哥两家分别住在他们前面,也是带东西厢房的一进院,却没有他们的耳房、小厨房,每日吃饭用水,都得派丫鬟去主宅那边提取,而所谓主宅,也只是一座三进的小宅而已,比不上京城御赐陈家的大宅子。
兄嫂那边的厢房都被孩子们占了,他们这边,西厢房被公主改成了书房、库房,东厢房……
陈敬宗扯了扯嘴角。
她嫌弃他,刚搬进老宅,她就说了——既然夫妻俩要服丧,为了避嫌,他还是住厢房的好。
所以,第一晚陈敬宗是一个人在厢房睡的。
第二天她发现了一只黑乎乎的大滑虫,吓得花容失色,因为朝云、朝月也怕,她才又把他叫了回去。
不过也只限于晚上,白日,夫妻俩基本上都是分房待着,他的衣裳物件也大多放在东厢房。
没有使唤她带来的大小丫鬟,陈敬宗自己去水房提了一桶水。
漱过口洗过脸,陈敬宗蹲在地上,用澡豆重新洗了一遍中衣,彻底去掉那一身的子孙味儿。
他出去晾衣裳的时候,发现珍儿、珠儿正费劲儿地往上房提热水。
院子小,她又不喜欢陈家本家的下人来她的地盘,所以四宜堂只有朝云、朝月、珍儿、珠儿四个丫鬟。
其实也足够用了,只是四个丫鬟要比在京城的时候多做一些粗活儿。
挂好衣裳,陈敬宗转身,看见小厨房的烟囱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着烟。
陈敬宗又想到了昨晚。
不怪她抱怨,从京城过来这一路,他一个大男人都嫌折腾,娇滴滴的公主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又因为服丧不能碰荤腥,天天喝粥吃菜,心情也不佳,何时才能把肉养回来?
为了她也为了自己,陈敬宗都不能坐视不理。
趁着天色还早,陈敬宗绕到西耳房这边,熟练地翻上墙头,一跃而下。
石桥镇依山傍水,很巧,陈宅就坐落在镇子西北角,往后走半里地是条小溪,跨过小溪再走半里,就是一片低矮却连绵的山。
.
温水兑好了,华阳先去洗澡,特意没让丫鬟跟进来伺候。
昨晚陈敬宗像一头饿极了的狼,只是她傻,以为他是素了三年的鬼魂,好不容易还阳来见她,她便没舍得斥责。
腕子上两圈红痕,是被他攥出来的。
身上……
华阳都没眼看。
沐浴结束,华阳穿好衣裳,唤朝云进来帮她擦头。
她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脸庞嫣红,显得气色很好。
朝云想起了昨晚听到的动静,驸马爷力气大,那么沉重的一座拔步床也能摇出响来。
只是公主存心掩饰,她自然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在这边住多久了?”
华阳语气随意地问。
朝云算了算,道:“初三到的,今日是二十五,才过去二十来天。”
华阳懂了,今年是景顺二十年,她跟着陈家来陵州服丧的第一年。
为何会回来?
华阳不知,可如果真的可以重新活一次,她很高兴。
公爹对社稷有功,不该在死后被人诋毁,他的妻子儿孙也不该落得那般下场。
包括她的弟弟,明明小时候聪慧懂事又可爱,长大了怎么非要做昏君?她必须把弟弟从歧途上扯回来!
还有陈敬宗。
纵使他一身臭毛病,他都是个忠君爱民的将军英雄,华阳会尽力保住他的命。
梳好头发,另一个大丫鬟朝月也把早饭做好了。
华阳往院子里看了眼:“驸马呢?”
朝月摇摇头,她一直在厨房忙碌,没注意外面。
朝云待在主子身边,也不知道。
珍儿:“我们抬水时瞧见驸马了,好像要去晾衣服,后来就不见了踪影。”
华阳皱眉。
好在她很快就想起来了,上辈子陈敬宗在服丧期间就不太老实,经常偷偷翻墙出去狩猎,有几次还特意带烤鸡、烤鱼回来给她。华阳心里馋,面上却不肯让他笑话,宁可不吃,也要坚持自己公主的威仪,顺带讽刺一番他对亲祖母的不孝不敬。
陈敬宗不以为意,一边坐在她面前大口吃肉,一边嗤道:“祖母疼我,小时候最喜欢看我吃饭,我吃得越多她越高兴。祖母在天有灵,若是让她看见我为了服丧饿肚子,祖母第一个心疼。”
华阳不要听他的歪道理,将人赶出去,只留一屋散不去的烤肉香。
“公主先吃吧,再等下去,面都要粘了。”
负责厨房的朝月轻声劝道。
华阳点点头,拾起筷子,看向桌子上的面碗。
朝月今早做的是青菜鸡蛋面,青菜是主宅那边送过来的,一大早刚从陈家的菜地里摘来,非常新鲜。
面条细滑亮泽,看起来就好吃。
朝月厨艺不俗,只是上辈子华阳因为服丧清苦心情不好,吃什么都没胃口,回京时面容憔悴身体消瘦,惹得母后落泪,弟弟也很是生气,认定是陈家苛待了她……
华阳忽地一惊,难道弟弟对陈家的通天怨气,其中也有一缕是因为她的缘故?
不应该啊,她从未对弟弟抱怨过什么,弟弟每每问及陈家众人如何,她都是该夸的夸,不满之处全部藏在心里。
罢了,上辈子已经无法更改,这一次,她要避免任何可能会让弟弟怨恨陈家的事情发生。
有陈家的功绩在前,她的努力在后,她就不信,弟弟还能是一个天生的昏君?
心境变了,华阳觉得这碗素面很香,面条吃光不说,还喝了半碗汤。
朝月在一旁瞧着,高兴地想哭,这三个月公主胃口不好,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办法做出美食来,愁得脑顶都快秃了!
朝云也红了眼圈,陈家老宅寒酸简陋,公主住得不开心,再一直吃不下饭,接下来的两年要怎么熬?
幸好幸好!
163章完结+番外
主角:小乔x魏邵
标签:先婚后爱、追妻火葬场,重生文
美貌智慧女主x疯狂打脸男主
小说简介:男主乱世枭雄,和女主家有世仇,前期误会她,伤害她,冷落她,男主先动心,占有欲强,始于肉体(禽兽行径),一步步沦陷,为了女主改变自己,放下世仇,快到小说结尾两人真正做到心意相通。女主重生归来,替姐出嫁,美貌智慧并存,遇事冷静自持,坚韧隐忍,不是心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小女人。
原文文案:起初,燕侯魏劭的谋士是这样劝他娶乔女的:“乔家三世踞于东郡,虽式微,却树恩深厚,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主公龙骧虎步,胸吞万流。今乔家既求好于主公,乔家之女,主公何妨取,用之便可?”后来,魏劭终于知道了,自己打自己的脸,疼,真特马的疼。
节选片段:片段1:魏劭从一进来,目光就落在小乔的脸上,眼睛一眨不眨,带了种毫不遮掩的直勾勾的味道。小乔被他看得略略不自在起来,见他又只看着不说话,便找话轻声道:“夫君回来了?可去过祖母和婆母那里了?祖母婆母应都未眠在等你……”
“去过了。”魏劭眼睛还依旧那样望着她,信口应了一声。
小乔咬了咬唇:“你腹中可饥饿?我这里还有……”
魏劭盯着她雪白贝齿咬着红唇的娇俏样子,忽然几个大步到了她身前。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一把抱了起来。
小乔脚底一空,人就径直被他给抱到床边放了下去。魏劭跟着单膝跪在床沿上,低头凝视着她。
“我不饿。”
他喃喃地说了一句,压了下来亲她的嘴。
小乔被他压在枕上亲。起先他亲她的嘴,亲了一会儿,移到脸颊、鼻子、眼皮、后来又亲她的嘴。
魏劭便仿佛快意地笑了起来,又凝视着她,双目亮的异常。
“大军卯时出发,我还须得提早点将,没剩多少时辰了……”
片段2:“你就不问一声,我如何在这里遇到你?”
片刻后,他慢吞吞地问。
小乔道:“不想知道!”
魏劭道:“我是特意南下来接你的。”
小乔一怔,随即嘟了嘟嘴:“必是祖母差你来接。我也知你不乐意。实是难为你了。”
魏劭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想来接你的。”
小乔斜眼瞥他。
“我……”
魏劭仿佛迟疑了下,话说到一半,顿了一顿。
“颇思念你。思的几欲入骨。”
他凝视着她,缓缓地,一字一字地道。
片段3:“今日起先,我以为你回了兖州!我追到了南城门口!蛮蛮,你知道那时候,我曾冒出过什么念头吗?”
他顿了一顿。
“当时我很吃惊,又极其愤怒。我在想,倘若你撇下了我,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如此也好,则我也无所顾忌了,我何时想打兖州,我便去打!想灭乔家人,我便去灭!”
小乔睁大了眼睛。
魏劭面上被雨水打出来的苍白依旧。
“那么……你来,到底想怎样?”
她已极力在控制了,然,发出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轻颤。
魏劭闭目。忽睁开。
“你我立个约,如何?我悦你,我要你如我悦你这般地悦我。听我的话,给我生孩子,不许离开我。如此,从今往后,只要你乔家人不起二心,我便答应你,我不动他们。”
小乔心口突突地跳,跳的几乎跃出胸腔。
“好。”
片段 4:魏劭定定望了看了片刻,手指伸过去,帮她拿掉沾脸上的发丝儿,道:“蛮蛮,今日郭荃给我送了两个美人儿。极美,极美。一个会唱歌,声若百灵。一个会跳舞,轻盈若飞……”
他停了下来。
“但我一眼都没看。”
小乔睨了他一眼,微笑:“你没看怎知她极美?你没看怎知她能飞?”
魏劭一顿:“只看了一眼。”
忙又接了下去:“不止这样,郭荃竟还要送他女儿做我的姬!”
他表情愤愤。
“我当时心道,我都有了蛮蛮了,莫说郭荃家的凡人女儿,便是瑶池神女,我也决计不会多看一眼!我当场便拒绝了。偏那卫权不识好歹,一路追我,非要我纳了郭女不可!最后被我厉声呵斥,他才羞愧退去!”
片段5:他以为,这一辈子,只有祖母才是唯一一个能叫他从心底里愿意去靠近的女人。
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他得到了她。
魏劭心里的一腔柔情,简直不知该如何去向她表达才好。
这一刻,倘若要他下跪在她高傲扬起的下巴面前,她才肯不吝地去爱他,魏劭觉得自己大概也能做得出来了。
反正都被她扇过好几次巴掌了。
也不在乎别的了。
怕惊醒了她,他不敢抱她太紧,只稍稍地收了收臂膀,让她柔软的身子和自己贴靠的更契合一些,再将自己下巴抵在她的额上,心情感到无比愉悦。
要是蛮蛮这次能给他先生个儿子,他会很高兴。
他要亲自教他骑马射箭,行军打仗。
而且,魏家男丁单薄,他需要儿子继承香火。去宗庙拜祭祖先和父兄,有儿子同行,他心里的底气也会足些。
但若蛮蛮这回先生的是个女儿,他也同样会很高兴。
他忍不住想象了下他和蛮蛮共同的女儿的模样。
想必会有一双和蛮蛮一样顾盼生姿的若水明眸。
他会很爱,很爱她。
他要打下这秀丽江山,让他的女儿登金根车,坐六马驾,让万民都匍匐在她的脚下,做天下最高贵,也最受他宠爱的一个小公主。
闭上眼睛睡过去前的一刻,魏劭在心里这般想道。
片段6: 即便是那日,他兵围东郡,她来找他,他最是愤怒的时候,面对着她,他也不敢说出那句一度已经冲到了他喉头的让她滚回乔家的话。
他怕她真的会走,以后再不回到自己身边了。
方才她说,她欢喜自己的归家,还说,她也是爱他的。
她对他防备至此地步,到底是在再一次地骗他,还是真的?
热汗从他的额头滚滚而下。
他是极不愿意承认的。
但就在这一刻,他心里清楚,他所有的不甘和不忿,在她的面前,或许都只能以缴械而告终。
因为他放不开她了。
片段7 “好好的,你怎突然要回东郡?”
一回房,魏劭立刻屏退下人,问,神色略焦躁。
魏劭望了她片刻,忽上前一步,坐到她边上,抱住了她。
“你在生我的气?那日我回兵,确实是疏忽了,只想着痛击匈奴,没来得及立刻去看你。后来我母亲出事,我当时也未多顾及你的感受。你可是生我的气?”
小乔摇头:“我真没有生气……”
“那你不要回东郡了,我不想你回去——”
魏劭紧紧地抱着她,仿佛一个被人夺走心爱玩具的小孩模样。
忽将她压倒在床上,急切地亲吻她,带着讨好的意味,手也开始解她衣带。
片刻后,他停了下来,把脸埋在她的肩侧,语气闷闷的,带了点受伤的味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留下?蛮蛮你告诉我!”
他忽地抬起头,“我不走了?我留在家里,多陪你些时日,好不好?”
他轻轻地摇晃她的肩膀,似在向她撒娇。
小乔慢慢地睁开眼睛,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夫君,我真没有生你的气。我们夫妻了数年,一路至今,可谓磕磕绊绊。我深知你的不易,但不瞒你,我也并不容易。”
魏劭愣怔。
小乔闭了闭眼眸,长睫微微颤了颤,低低娇声叹了一声。
“我如今的感觉,真的很轻松,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累。祖母既允许我放肆,我便随自己的心意一回。”
小乔注视他,缓缓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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