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不少的认都喜欢玩文玩手串或者文玩佛珠,在选购一些配饰的时候可能会碰到关于佛门七宝的说法,今天这里就介绍下在传统文化中佛门七宝具体指的是什么。
佛门七宝一般是指《般若经》中所说的金、银、琉璃、珊瑚、砗磲、玛瑙、琥珀。在其他的经书中记载的佛门七宝虽不尽相同,如《法华经》中记载的佛门七宝为金、银、琉璃、砗渠、玛瑙、珍珠、玫瑰。在《阿弥陀经》中记载的佛门七宝则为金、银、琉璃、珊瑚、砗磲、玛瑙、赤珠。
金
第一宝—金:金代表着金身护体,百病不侵,有健康长寿之意。在佛教的信徒中,有许多有钱的都会为请回家的菩萨、佛祖铸造金身,以示虔诚。
银
第二宝—银:也有健康长寿的意思,认为银代表着佛祖的散发的光芒,具有辟邪保平安的作用。现在还有很多地方会给刚出生的小孩带银手镯、佩戴长命锁的习俗。
琉璃
第三宝—琉璃:就是各种颜色的水晶,水晶的能量能够净化人的身心,但礼佛的认来说水晶是修心的法器。
珊瑚
第四宝—珊瑚:海洋中珊瑚虫群或者骨骼化石。代表着吉祥富贵,能养颜美容、活血明目。
砗磲
第五宝—砗磲:砗磲是深海贝类的壳,因为壳很厚,经过切割打磨能做成佛珠及装饰品。配戴在身上也可避邪保平安。法师常以27颗以上至108颗的念珠作为配戴。
玛瑙
第六宝—玛瑙:美丽、幸福、吉祥、富贵的象征,因其兼具瑰丽、坚硬、稀有三大特征。
琥珀
第七宝—琥珀:4500万年以上的松脂化石,现在比较流行的蜜蜡也是琥珀的一种,只是透明度不够高,颜色如密,才被称为蜜蜡。琥珀安五脏,宁心神,止血化淤,去毒。
至于其他的记载中的佛门七宝,其中赤珠就是指红色的珠子,一般为红色的宝石。珍珠为珍珠贝内进入异物以后经过长时间的分泌碳酸钙化合物包裹异物形成。《法华经》中的玫瑰指的是玫瑰石,不是玫瑰花。
佛家三宝指的是“佛、法、僧”,即佛祖、佛法和僧侣,修行者可以按照僧侣的戒条入佛门,按照佛法的戒条洞察佛道,按照佛祖的榜样不断进步。这样的三条规则,自然可以称为“三宝”。“佛家三宝”是佛教教授和修行佛学的核心所在。
唐朝佛学大师六祖慧能曾对佛徒做出指引,表示佛宝是自性觉,法宝是自性正,僧宝是自性净,也就是一个悟的过程。
因此,佛家三宝也有觉、正、净的说法。按照慧能大师的说法,进入佛门叫作“皈依佛门”。“皈”的意思同“归”,即回归,“皈依佛门”就是从某个地方回归到佛门。
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形象的比喻,慧能大师讲的“皈依”,是指心境上的皈依,即达到他所说的“觉、正、净”。与之相对的就是人们在尘世间的“迷、邪、染”,这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即浸染了一些不好的习惯和认知,然后心性变得邪恶,最终迷失本性,陷入苦海之中无法自拔。
所以,只有认清了“迷、邪、染”,才能回归“觉、正、净”,然后由“僧”得“法”,借“法”成“佛”,这才是真正的皈依佛门。
佛宝,分为佛身和佛德。其中,佛身是指已经修得正果的人,他一切功德都已经圆满,六度也已经修完,可以据此度化众生,也可以借由众生自度。
他的三种化身分别为法身、报身和应化身。法身指的是修习者明心见性的依据,实际上就是一些法则,这些法则是修习者建立认知的根本,是佛学思想的精髓,不会随意发生变化,修习者可以安心据此修行;
报身就是完成了很多好事,结下了很多善缘之后,得享福禄的化身;
应化身是一种高超的境界,可以让修习者在一切因缘中安然自得,并从中看到佛法的所在。
值得注意的是,法身以外都是虚无的心灵境界,无法具体把握,但修习者一旦洞悉大道,万物将尽在掌握之中。
佛德指的是一种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心灵通神的表现,共分为智德、断德、恩德。其中,智德就是指智慧圆满;断德是指消除了一切尘世烦扰;恩德是指想要度化众生。
法宝,指所有开悟的佛陀的教化,是指引修习者前行的“明灯”,同样分为三个方面。
首先,佛法高远,是一切尘世烦扰的克星,是消除邪恶、匡扶佛法的利器;
其次是三十七种具体的修行方法,即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等;
最后是八万四千个法门,实际上“八万四千”是一个虚数,意思是人世间的烦扰变化无常,修习者必须随机应变。
这种能力在开悟前需要坚持和忍耐,而一旦养成习惯,迟早都会开悟,到时候就可以享受心境的超脱了。
僧宝,按照佛教的说法,僧宝被称为“如实修行的沙门”。沙门其实就是出家修行的僧侣,“如实修行”就是能够按照佛法修行。也就是说,能够按照佛法修行的僧侣,都可以称之为“僧宝”。
而按照小乘佛教的教义,僧宝除了如实修行外,还需要放下一切尘缘,抛开所有邪念,并时刻将善念寄存心头,随时做好度人的准备。
僧宝可以具体分为三个进阶,分别为义僧、贤圣僧和福田僧。其中,义僧是指在世间推行佛法的人,已经具备了相当高超的境界。
他们根据众生的机缘而将之度化和自度,最终修得无差别心、无嫉妒心、无执着心、无侥幸心;贤圣僧是指已经开悟的僧侣,在小乘佛教里属于初级佛陀,在大乘佛教里是已经修完“六度”的菩萨,已经可以在度人和自度中自如来去了。
福田僧是指一般僧侣,也可以被认为是刚入门的僧侣。这些修习者虽然没有开悟,但他们同样可以荫庇终生,广种福田,故称福田僧。
此外,民间也有传言,认为佛家三宝为“钵盂、经书、念珠”。因为据说这三样东西是当年释迦牟尼曾经用过的,从佛教传入我国以来一直代代相传,被视为佛祖信物。
这三样东西确实可能是我国佛教领袖的传承信物,但即使属实,它们也不过是一种权威和正统的象征,而且“三宝”的说法也并不被佛教本身接受。
事实上,一个宗教的传承如果只靠三样具体的物品,那么这个宗教也不可能传承数千年之久,所以,它的精神文化才是根本,才是值得我们学习和研究的核心价值。
21世纪,科技越发统治着人类,人们情绪迷茫,生活被简化为尽快地赚钱和尽快地花钱。沉思成为奢侈,回味变成浪费。生活节奏加快了,然而却没有了生活,天天争分夺秒,岁岁却感到年华虚度,心灵的原野一片荒芜。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感到精神疲惫,要发狂,变态极端的人也越来越多。人心日益浮躁,情感日益冷漠。
而佛教正是教人幸福美满的宗教,佛教的目的就是避免我们发狂、医治人们受到的损伤,使我们内心深处固有的一切创造性和善良性的本能自然释放出来。让我们得到情感的舒展,给我们的心灵一个宁静的归宿,让我们享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爱心、宽恕、协和。
而林清玄就是这样一位有着浓重佛教文化情愫的作家,他用一颗菩提之心关注现世人生,将佛学智慧溶入文学创作而自成风格,并引起了社会的巨大反响。那佛学与林清玄有着怎样的因缘?他的散文中有着怎样的特点?林清玄现象能给我国当代的文学创作什么样的启示?本文拟剖析林清玄散文之独特魅力,以期有新的理论发展。
一、林清玄与佛教文化
(一)家庭影响
童年的林清玄生长在一个宗教信仰气氛极为浓厚的家庭里,父亲以上三代,对寺庙事务都非常热心。他的父亲林后发是一家“如来佛祖坛”管理委员会的主任委员。从小,林清玄便经常随着父亲四处去参拜。他们家中也有个专门的房间摆供桌,供奉着神像,早晚都点着香。大年初一起床后,全家第一件事,就是环游着全镇的寺庙一一去上香礼拜。凡是遇到妈祖生日、观音生日,盛大的集会游行,全镇的人都一齐丢下工作,集合起来,全心全意投入一场宗教式的喧腾中。这种浓厚的民间信仰,使得林清玄从小在许许多多的庙中,“都能感受到一种温暖的情怀”,学生时代的林清玄,“常常并没有特别的理由,也没有朝山进香的准备,就信步走进后山的庙里,在那里独坐一个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像改换了一个人,有快乐也沉潜了,有悲伤也平静了。”
(二)文人折射
林清玄对佛学的兴趣和爱好,除了家庭的潜移默化之外,也受到了其他文人的影响。“五四”现代散文作家中,有不少人直接或间接接触佛教文化,既有新文学的开山祖师陈独秀、胡适、鲁迅、周作人等,也有在二十年代已经成名的郁达夫、许地山、废言、宗白华、丰子恺、夏丐尊等。其中,许地山与丰子恺散文的独具魅力,是与佛教哲学有脱不开的深层关系的。
林清玄在少年时代,读了许多二、三十年代的作品,这些书给了他很深的感动。林氏后来从事佛教的创作,自然不能摆脱二三十年代与佛学有关的文界奇才的影响。林清玄说他自己的写作深受丰子恺先生的影响,注意朴素深刻与慈悲的胸怀。但同时他又非常清醒地意识到,他“更重视美好的情境”,与“五四”时期的丰子恺、许地山等人流露于作品中的悲观、厌世、追求彼岸解脱的佛学思想迥然不同。
(三)佛缘——两次与佛有关的人生转变
1、失恋自杀未遂。
相恋5年的初恋情人向林清玄提出了分手,几天后,他的头发和眉毛都急得掉光了,他选择了一个很唯美的寻死计划,他来到花莲海边,想穿着白衣跳入大海融进晚霞。但他发现海边最美的亭子里有个和尚在念佛,于是他想两小时后再来壮烈优美地自杀。不料两小时后,他发现亭子里又换了几位和尚。一天下来,他认识了几位和尚,却自杀未遂。他找和尚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常有人自杀,和尚们便自愿来值班,不再想自杀的人很多便当了和尚。“怪不得这里有这么年轻的和尚。”林清玄发现这个秘密后很高兴,“我不想出家,于是又回到了台北的家。”
2、而立之年,转向佛法。
林清玄31岁那年,“尽管已是报社一级主管,文学创作也得遍大奖,但我总感到空虚感受在困扰我,觉得最好的东西没有写出来,这时我看到了印度的《奥义书》,里面有一段话----‘一个人到了30岁,要用全部时间来觉悟,不觉悟的话,就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道路。’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接下来的日子,林清玄每天都生活在矛盾的思考里,三个月后,他终于作出了抉择——辞职。林清玄转向佛法,寻求解脱现代人心灵痛苦的真谛,并把“法喜”以生花的妙笔写出来和世人分享。
(四)佛教居士
1985年初,林清玄正式成为佛教徒,背依阳明山,隐居了两年,潜泳于浩大的佛教经典中,然而,“他决不是一个佛教徒,他强烈的入世精神使他无法斩断情网,清净六根,热爱乡土关怀社会之情时时溢于笔端。”从此,林清玄将佛教的智慧潜移默化,融于他的气息和血脉,成为他观照世界万物和人生世相的凭藉和指南,而他的散文创作也进入另一番境界。
二、林清玄禅思散文的思想内容
林清玄正式成为佛教徒后,便开始把佛教思想融入文学创作,用文学的语言去宣扬佛经、佛教观念。正如楼肇明先生指出:“林清玄散文艺术风格中最为醒目的创造性贡献,是他将东方的审美智慧与佛家的哲学情怀引进到散文艺术中来了。”佛学情怀的浸润使得林清玄的散文在散文丛林中独具一格,形成了颇具特色的“禅思散文”系列作品。而他的“禅思散文”作品集在台湾新书排行榜上,连续七年榜上有名。林清玄把他的“禅思散文”作品获得的成功,归为佛学智慧所赐。
禅法或称禅定,是指佛教修行坐禅中住心于一境冥思妙理。禅定与持戒、布施、忍辱、精进、觉悟合称“六度”,是成佛的基本功夫,又是“戒、定、慧”三学中的重要过渡环节。林清玄作为佛教徒,他吃素、诵经、拜佛,但他说:“我希望自己在心里升起出离心,但仍然做入世的事业,也就是说,我不要失去我的人间性。” “我所信奉的佛法,并不是为了要切断我们的生命体验,或斩断我们与生活的关系而存在。相反的,我所信奉的佛法,是为了加深我们生命的体验,使我们与生活的关系更加和谐与圆满。”(《有情菩提自序》)这说明,林清玄的散文创作,注重现实人生,用佛教的思想去观察、感受、表现人生,这就是他的“禅思散文”。其特质,可以概括为是佛学的,又是人间的;既充满宗教色彩,又不无文学情趣,既有论说性,又富有抒情性;既继承了丰厚的文化传媒,又具备现代性的内涵。面对现代社会的现实,“禅思散文”常常介入,加以分析和评说,加以反思和褒贬,因而具有现代性的内涵。
林清玄禅思散文的思想内容,大致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对人间美好一面的赞美。
佛教作为宗教形式,毫无疑问有避世出世、超脱红尘、“往生极乐”的思想倾向。但林清玄认为:往生净土的理想不能理解成“隔离人间”、“背弃人间”,人应该在人间修行,“红尘里就有菩提”,所以,对人间美好的一面,他的“禅思散文”就总是加以渲染、加以赞颂、加以佛学意义上的升华;也因“我佛有慈悲之心”生出无限爱意,所以他赞美博爱——博爱的精神、博爱的行为、博爱的人。他的博爱宣言是:“人不要怕爱,爱固然使我们系缚,使我们燃烧,使我们烦恼,但同样是爱,也坚固我们,成就我们,超越我们,使我们走向菩提的道路。”
他赞美人间的亲情,称母爱是“我们心灵永久的护岸”(《心灵的护案》),怀念父亲对自己特殊形式的关怀(《期待父亲的爱》)。他赞美童心:“小孩子纯真,没有偏见,没有知识,也不判断,他只有本然的样子,或者在小孩子清晰的眼中,我们会感觉那就像宇宙的某一株花、某一片叶子,他们的眼泪就是清晨叶片上的一滴露珠。”(《姑婆叶随想》)
孩子是经常出现在他文中的形象,作者从孩子身上发现了许多纯真而美好的品质。他甚至说:“孩子就是我的禅师,他是为了教育和启发我而投生做我的孩子。”他以孩子的言行来禅悟,这使我想到了李贽的《童心说》,想到了丰子恺的随笔与漫画。
林清玄还赞美纯朴的生活,如《清欢》中所说:“当一个人可以品位野菜的清香胜过了山珍海味,或者一个人在路边的石头里看出了比钻石更引人的滋味,或者一个人听林间鸟鸣的声音感觉比提鸟笼更感动,或者甚至于体会了静静品一壶乌龙茶比起在喧闹的晚宴中更能清洗心灵……这些就是‘清欢’。”清欢之所以好,是因为它对生活的无求,它不讲究物质的条件,只讲究心灵的品味。
(二)对现实弊端的反思。
前文提到,林清玄受到了“五四”时期的丰子恺、许地山等人影响,但是与他们不同,林清玄毕竟是生活在当代的人,他散文中的佛教思想更多的带有“人间佛教”的肯定现世的乐观色彩。对现实弊端的反思也就是“人间性”的突出表现。
环境污染、金钱挂帅、生活放纵、性情暴戾这些现代生活、现代人的丑陋的一端,林清玄都投以关切。作为佛教徒的他满怀忧虑和悲切,却又带着宽容和期盼,带着“普度众生”的宏愿,“祈望着众生都能在世间觉悟,都能在生活中得到智慧,都能化烦恼为菩提”,“能多一点点醒转,少一点点迷梦”。(《凤眼菩提自序》)
林清玄获中华文学奖首奖的作品《黄昏菩提》,写到了“城市某些令人忧心的品质”,作者所目睹的车祸、吵架、骚动的黄昏街景,对“惊疑、焦虑、匆忙、混乱”以及“无知”的都市人充满感慨,但在最后结尾时,作者又“感恩这人世的缺憾,使我们警醒不至于堕落,感恩这都市的污染,使我们有追求明净的智慧”,而“最大感恩是,我们生而为有情的人,不是无情的东西,使我们能凭借情的温暖,走出或冷漠或混乱或肮脏或匆忙无助或无知的津渡,找到源源不绝的生命之源。”
(三)对自然的感悟。
大自然中的日月星辰、彩虹白云、细雨微风、高山流水、花鸟虫鱼,都让林清玄有所感悟。他在《清凉菩提自序》中写道:“只看着菅芒花那样简单地生活着,我就充满了感动,生活里事实上充满了这样的感动,一片掉落的枯叶脉络,一颗被溪水冲圆的卵石纹理,一轮偶然从乌云中破出的孤月,一株被踩扁又挣扎站起来的小草,一片刚刚飘落拾起来还带着香气的花瓣……但愿每天都有一些小小的感动,小小的悟,它们随着风飘进我的心窗……”从自然中感悟出哲理,禅理,以禅的眼光去观察自然、表现自然,这使得林清玄的散文对自然的描写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禅趣,有点类似于印度诗人泰戈尔的散文诗。
三、林清玄禅思散文的艺术特点
(一)化佛教思想为独特的生命体验。
在林清玄的十部“菩提系列”禅思散文中,大量引用了佛家词汇、佛教的典故以及佛经,涉及到了许多重要的佛界人物、佛教器物以及礼仪制度,从而使他的作品梵音袅袅,宗教气息浓郁。但是他的禅思散文并没有按照传统佛教文章的方式来写,而是另辟蹊径,充满感性和个人独到的领悟。他用佛理来观察人生现象,又通过自己的人生体验来阐释佛理,弘扬教义,他所创作的禅思散文是融佛经、禅典和自我生活感悟于一体的,而尤以自我生活感悟为其特征。
林清玄说:“我在生活里学习佛法……而生活里事实上充满了感动……”所以不管是他写青草的碧绿,写菊花羹、桂花蜜的香气,还是写松子茶、雪梨的滋味,写飞鸽的早晨,或者写清净之莲,写伤心渡口,写月光下的喇叭手,还是写山寺卖茶的独眼妇人……千花万草,众生万物,千滋百味,都在他细腻、独到的有情观照中,映射着佛学的智慧与人生的哲理。由于林清玄常常从我们周遭的日常事物、人物入手写起,我们读之并不觉得突兀,再加上他独到而深刻的思索和不露斧凿的文字技巧,使得林氏禅思散文中的情感、哲理、与佛学智慧融为一体,其中,感性充满了力度和厚度,哲理或智慧散发着活泼动人的光辉,读之令人心情莞尔而心灵思索。
例如他用茶叶与茶水的关系来讲“布施”的概念,即使布施的东西小如一片茶叶,但这片茶叶会遍满整壶茶的水,清香是无穷的。他这样描述道:
在一壶茶里,每一片茶叶都不重要,因为少了一片,仍然是一壶茶。但是,每一片茶叶也都非常重要,因为每一滴水的芬芳,都有每一片茶叶的生命本质。
布施不是如此吗?
……五六斤茶菁才能制成一斤茶,而每一片茶都是泡在壶里才能还原,才能温润,才有做为茶叶的生命意义;我们也是一样,要经过许多岁月的刷洗才锻炼我们的芬芳,而且只有在奉献时,我们才有了人的温润,有了生命的意义。
“花开”在林清玄的观照中也是殊有风致而富含禅机的:
“花,到底是怎么样开起的呢?”有一天,孩子突然问我。
我被这突来的问题问住了,我说:“是春天的关系吧。”
……
“花自己要开,就开了嘛!”孩子天真地笑着:“因为它的花苞太大,撑破了呀!”
说完孩子就跑走了,是呀!对于一朵花和对于宇宙一样,我们都充满了问号,因为我们不知它的力量与秩序是明确来自何处。
花的开放,是它自己的力量在因缘里的自然展现,他蓄积自己的力量,使自己饱满,然后爆破,有如阳光在清晨穿越了乌云。
花开是一种有情,是一种内在生命的完成,这是多么亲切呀!使我想起,我们也应该蓄积、饱满、开放,永远追求自我的完成。
其他如“一株草是微不足道的,但有了亲手种的心血就高贵起来”, “酢浆花使我想起一位朋友的座右铭:在这个时代里,每个人都像百货公司的化妆品,你的订价能多高,你的价值就有多高”等集描述、哲理、禅的机锋于一体的阐述到处都是,让人恍然如进入一个生机盎然的禅的世界中。
(二)对佛教思想的诗意阐发。
林清玄明言:“我的文章不是佛教思想的研究,因为我认为注重学解的佛教,很容易专门化、复杂化,不能满足我们对宗教实践的渴望与景仰。我期望的不是提出个人的主张或思想,而是想唤起人人自我的觉悟。”诚然,林清玄不是单纯的佛学宣讲者,他是用自己独特的体验和深刻思索得来的智慧来贴近生活化的佛教哲学的,正是这一特点,使林清玄对佛学智慧的诠释妙趣横生、活泼生动而又发人深省。
林清玄第一次看到“佛”这个字差开来是“弗人”,也就是“非人”的意思,受到很大的震动:“人的最高至极的境界竟是‘非人’,那表示人实在是一个束缚,如果能解开做为人的一切束缚,就是佛了。”这种形象的说法实际上是对佛学“执着”理念的一种生动阐释,能够破除执着,也即是破除了“贪、嗔、痴”的烦恼,达到清明自在的境地,即佛教里所谓的成“佛”。在林清玄的活泼阐释中,深奥艰涩的佛义博得读者一会心之莞尔。
拜访过寺庙的人都知道,寺庙中大都设有签箱供人抽签。林清玄在日本旅行时,也看到过这种景象,而且日本寺庙还有把坏签挂回树上,重新再抽,一直抽到满意的签的习俗。林清玄很欣赏这种习俗,认为“将坏签挂回树上,是对命运的一种沉重无声的抗议。”拜佛求签的意义在林氏的笔下得到宽容和升华,它不是人们愚昧无知的迷信表现,而是表达了人对自身生存境遇的一种追寻和探问:“当我看见日本寺庙前树上结满白签纸,在风雨中沉没地舞动,感觉那是人世的好风好景,表现了人的傲骨和尊严。但我看见台北民权路恩主公庙里,静静飘飞的香烟里,许多正在抽签的虔诚的面容,也感觉那是人世的真情真意,里面燃烧着人的祈愿与期待。从远景看,一张签纸上写的是人与宇宙间流动的温暖,写着无穷时空中的一些想望、一些追寻、一些爱。”因此,林氏认为一张签诗是好是坏都没有关系,它最大的意义是在让我们转个弯,做一次新的思考,因而在顺境时抽到下下签,在逆境时抽到上上签,格外有意义。前者是“居安思危”,后者是“反败为胜”。学佛以后的林氏不再抽签,他以为“对于一个坦荡无疑的生命,到处都是纯净的白纸,写什么文字又有什么要紧,生命的遭遇犹如流水中的浮草、木叶、花瓣,终究会在时间的河中流到远方……人生在某种层次上,真像一张签纸。”
林清玄对于佛教中关键性字眼和仪式礼俗的天才灵动的阐发,恐怕我们很难否认林清玄终究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灵慧而有才思的作家而不仅仅是个具有“唯圣思维”的佛教徒吧!正因为林清玄自觉认识到身为作家的责任而不单纯是佛家宣扬者的身份,林清玄在阅读佛经、在审视现实生活时常常有慧眼如炬的发现。
四、 林清玄现象引发的思考
林清玄的作品一版再版,多次打破出版记录,他本人甚至被台湾的一些媒体和相当多的读者冠以“道德导师”和“宗教大师”的称号。他是台湾学生心目中的“青年导师”,并被评为“对青年最有影响力的当代人物”之一。有些学者从纯文学的角度来研究林清玄现象,有些学者则将林清玄现象视为宗教现象来研究,而他本人也被台湾媒体评为“影响佛教复兴的关键人物”。更让人吃惊的是,很多人得了重病、破产或遭到其他横逆,总是让林清玄的书伴随着渡过难关;有一对居住日本的八旬老夫妻渴望在晚年能见到林清玄先生一面,相扶相持乘飞机找来;有一位死者的遗嘱,居然是给每位参加葬礼的人,送一本林先生的书;影星狄龙在读了他的作品后从意志消沉中振作;有位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在狱中读了他的作品后,后悔没早读他的作品,死前唯一的愿望是见作家一面……
以上种种迹象都表明,林清玄及其作品的确在当代台湾社会有着较大的影响力。那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为何会拥有如此多的忠实读者?
余秋雨先生指出,学术界谈论当代精神需求和生存意义的哲学、心理学、宗教学著作大多艰涩枯燥,不可能直接渗透到社会。而林清玄把这些专业区划一一打通,他要交待的不是专业知识而是美好的心情,而且林坚信自己与读者是“同一种人”,因此可以凭借自己的生命体验,把读者的生命点燃。这种诚恳态度,使广大读者找到了一个亲切祥和的交谈者,交谈的范围必然会迅速扩大。东海大学的一位社会学教授的观点是:林清玄现象说明,一个社会的发展,在解决生存问题之后,必然会开拓谈论生命意义的空间。为解决生存问题,大家冲锋、拼搏,无暇顾及精神领域,但时间一长就会造成群体性的心理残障,在这种情况下,重新开始在生命意义上的反省、觉悟,变成了一种广泛的自然需要。彼德·伯格也在其著作《漂泊的心灵——现代化过程中的意识变迁》一书中指出:“受现代化影响而生活在第三世界的人,开始对他们的生活意义及社会规范产生怀疑及不确定的感觉——感到自己无根,没有归宿,简单地说,现代化带来的是一群漂泊的心灵,失落的个人。”
人类本来以为可以凭借科技和理性,为自己开辟出长久幸福平安的道路,但事实上,在经济高度发展的现代社会却涌现出越来越多的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和环境问题,烤灼着人们的心灵,人类的心灵并没有因为理性追求和科技发达的存在而平静祥和起来。在人类向外掘求寻找最终幸福的追求受挫之后,中国古代哲学的静态的向内掘求的人生智慧开始逐渐显现出它的光彩来。林清玄的作品很好地抓住了人们心灵的这种渴求,把寻找自性、开启清明的禅宗智慧溶入如诗如画的描绘之中,为在万丈红尘中空茫挣扎的万千灵魂洗涤着心灵的尘埃和负重,引导他们回归自性,融入天人合一的和谐境界。
因此笔者认为林清玄的散文之所以受到读者的关注,根本原因在于现代社会中,旧有的思想体系不适应现有生活方式,人们试图寻找一种思想来满足人们的精神需要,佛教本身的特点:悠久的历史、附合中国人心理特点的智慧,便更易为人们所接受了。但是,林清玄散文的风靡也不能不去注意它的局限和弊端,不论如何,宗教是不可能承担起挽救社会的重任,它只能消解生活中的一部分痛苦、迷茫和无助,而更多的是人们应该以一种更积极、更健康、更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生活,正视社会和现实,并努力去适应和改造。遁入宗教寻求依托或是逃避现实的思想毕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作为一名优秀的散文作家,林清玄将东方的审美智慧和佛家的哲学情怀引进散文艺术,提升和扩大了散文创作的文化意蕴,并且创造出了独具一格的“禅思散文”,开创了散文艺术的新局面。以此成就,林清玄不仅在台湾地区的散文发展史上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席位,即使是放在海峡两岸加以统一考察的当代中国的散文文坛上,林清玄也是一个佼佼者。林清玄将博大精深的佛教艺术精华和佛教哲学化为气息,化为血脉,引起广泛的社会效应,为我们继承、发展、传播和接受中国传统文化提供了某些有益且有力的启示。中国传统的优秀文化是不应该尘封在浩繁的典籍中的,文化要求传播,要求化解,要求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