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墙是什么意思(修饰垣墙是什么意思)

长垣与垣墙

作者：水中天

长垣，垣就是最古老的墙，最古老的墙是祖祖辈辈用血汗夯筑的用黏土堆积的垣。岁月沧桑，一个黄河水滚过流经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垣没有寨墙呢？

我最初对长垣的来历感兴趣是上中学的时候，那年我在外祖母家上学，村子名叫——陈墙。有老人告诉我，陈墙是战国时期卫之匡邑，有很大很长的城墙，长垣也由此而得名。我就想象着当时的那个最遥远的时代，这个城墙到底有多长有多高？就这样我展开了想象的翅膀，一直想了好多年，也没想出个尽头。

后来，我查找“垣”字的解释，说：垣，形声字。最早的古老字典汉许慎《说文解字》，说，“垣”是“郭”的初文（一说为“墉”的古字），其字形像城墙，在此作形旁表义。右部为“亘”，左部为土，可堵水患。也有人认为，金文右部像城墙的形状，说到底“垣”就是墙的意思。段玉裁注释《说文·土部》：“垣，墙也。此云垣者，墙也，浑言之；‘墙’下曰垣蔽也，析言之。……垣自其大言之，墙自其高言之。”意为，垣就是墙。如果细分，二者还有区别。垣突出大而长，墙突出高而险。

说到此我就明白了，为什么我的家乡有那么多与墙有关的村寨，什么崔寨李寨王寨乔寨张三寨……这数不清的寨，其实都与墙有关，更别说陈墙冯墙的墙了。古人就其地名很简单，直呼其姓，再配上一个“墙”或者一个“寨”字，就是一个久远的古老的村庄。

因为黄河流经长垣，连年水患把长垣变成了最贫穷的灾害之地。不管现在的长垣多么富有，我们都不能忘记在这里生活的先民，曾经于黄河水患中挣扎生存的过去。长垣人最后经历的一次黄河决堤距离现在也不过四十多年，更别说1938年6月6日，国民政府为了堵截日军炸开花园口的那次大灾难了。小时候，爷爷奶奶那代人经常说，听见滚雷一样的水声，赶快往高处逃跑，房屋村庄瞬间就被洪水吞噬淹没不见了。年年的洪水折磨着生活在这里的先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在长垣修筑寨墙是祖祖辈辈的大事，特别是遇见好的年景，秋后刚做完农活，设防水涝的大事就开始了。壮汉用独轮车推土，有肩挑箩筐担土的，有用粗麻线织的布袋背抗细土的，把堆积的泥土用水洇湿，四个人把用粗棍绑好的石磙做成夯，一下一下抬起来夯实。为了增加气氛，唤起抬夯人的精神力气，旁边总要站一个喊号子的会编曲儿的聪明人。随着一起一落唱着自编的夯歌：“一月里开的是什么花呀？”四个抬夯人齐心协力把夯抬起来，随口应声高喊一呀么一呀！再重重地把石磙丢下来，在土中落下一个圆圆的石印。就这样不劳其烦地重复劳作，把垣墙一点点升高，成为这一带特有的风景。

以前的长垣村村有寨墙，这里的寨墙应该叫垣，宽厚弯曲且悠长。几个村寨连起来，连绵不断。寨墙之上种有当地的柳槐榆桑。清明过后，春风摆柳，野花盛开。夏日来临时，白堤漫步，逢桥回眸，远处有牛羊绿地，一片片明镜似的水塘，倒影摇曳。现在人看来诗意盎然的村寨，也许是那个时代人们的惆怅。每当晨曦洒在早起人身上时，在寨墙外的田地里劳作的人们，渴望的是不在经历逃亡，能够安稳地收获。夕阳西下时，晚归的小鸟穿梭在长堤上的树林丛中，找寻自己的归宿。大人们从家里出来，牵孩子抱娃在寨墙上溜弯，月光下一个疲惫苦涩的影子，有说不完的无奈与忧愁。寨墙与这里的百姓生息相连，年年冬春复堤加土，年年水患连连。曾经发生过多少故事，曾经传唱了多少歌谣!

在我童年最早的记忆里，有一次外祖父带着我穿过长垣的大街小巷，出县东门。那时候老县城的垣墙依然高大，城墙之上长着同样古老的黑槐，有成群的喜鹊、乌鸦、麻雀翻飞。墙外长满一眼望不到边的成片的芦苇，上百年的老柳树把长长的枝条垂下来，柳絮飘飞，一坑连着一坑的水塘，水面上有野鸳鸯嬉戏鸣叫。我跑累了，闹着要外祖父背我，那是走完亲戚回来的路上，他把上供用的供品放进前面的篮子，让我坐进后面的白条篮子担着走。为了哄我，讲说这古老城墙的古老传说。

他说，在很早很早以前，咱们长垣本来是要出三斗三升芝麻的官。有个南蛮子路过这里，看了这里的风水地貌，大吃一惊。他找到县太爷，说这里要挖一条护城河，才能对他的运气好。县官听信了他的鬼话，组织老百姓开挖护城河，结果挖断了成片的小干仗一样粗细的芦苇根，断根流出来的水染红了整条河道。从此以后，这里多出进士官宦的地方，成了出名厨御厨的厨师之乡。渐渐长大以后，我把这样的民间传说，当做老百姓渴望荣门耀祖一种的期盼，并不相信带有神秘色彩的故事是真的有这回事儿。

总之，有寨墙就有古老的家的味道，有寨墙就有一种眷恋之情。可惜呀！有寨墙的村落已成过去，慢慢变成了一种记忆的梦境。

如今的“长”与“垣”，比曾经的“长垣”要富裕，要盛名远扬。但是，要想找回曾经的“长垣”，也只能在文字里一页一页翻看过去了。虽然那是一个让多少长垣人痛苦的回忆，虽然那些不多的只言片语，却能让后代子孙记着，我们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长垣这块土地上的子民。

2021年3月22日写于粟斋

（来源：厨娘的诗和远方 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