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曾在深圳普查村史的时候,一度去过龙华、龙岗、坪山、大鹏等地,并深入各区名镇文化新村走访,旨在寻找南粤古村的原始记忆。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圆形的土堡、围屋建筑。当年中原战乱频仍,我们很多祖先遗民从北方迁徙到了南海这个荒芜人烟的边陲小镇,成为名副其实的“客家人”。客家人是什么概念?就是你本不是那里的土著居民,因为举世动荡才被迫逃到这里避难来的外族人,最初不过作客此地,谁知安定下来之后就不再走了!他们不但要遭到粤民的白眼冷对排斥,还要吃尽惊涛骇浪海雨腥风。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后面是群山包围的山峦,总算避开战乱有个偏僻的落脚地,但是能长庄稼的好田地都让当地人占据着,剩下的全是些相对贫瘠的不毛之地,靠什么吃饭?打渔!俗语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因为北方缺水,很多内地人不会打渔,怎么办?他们先在海边树林阴翳的地方搭棚设帐居住下来,然后再去偷偷地学习当地渔民的打渔结网技艺,接下来试着去海边打些小鱼小虾充饥,久而久之,开始建造小船出海打渔,日子逐渐过得丰富起来。为了不受外族的侵扰,客家人开始建筑地堡一样象征团结的围屋,群居在一起,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后来,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祖国的南海边,边陲小渔村内外融合,开始逐渐走向繁荣复兴。
南阳新街天妃庙
那么,今天就来说说与航水有关的妈祖。妈祖,是中国东南沿海居民信仰的海神,又称天上圣母、天后、天后娘娘、天妃、天妃娘娘、湄洲娘妈等。这一信仰的主体据说是由真人真事演变而来的。大约在中国晋代,福建莆田湄洲湾一带,居住着晋安郡王林禄,林家后来生了一个女儿,满月仍不会啼哭,因此取名“默”。林默生长在大海之滨,通晓天文气象,熟习水性。传说她能乘席渡海预测吉凶,渔船出海常常靠她占卜天象,挽救了不少出海渔民逢凶化吉,后人称之为”神女“。海浪无情,人有情。一次,渔民出海打鱼,天黑遭遇狂风黑浪,海上的船只无法进港,林姑娘情急之中将自家房屋点燃了,让熊熊大火为船只引航……后来女侠在海上打渔时不幸遇难。但是,以后乡亲们出海遇难,总是隐隐中如有神助,且能平安归来。很多人认为那是羽化升天的林默在暗中帮助自己,渐渐地,林默就被人们奉为”海神“,从此建宗立庙供奉,恭之为”妈祖“。就这样,一代女神千百年来被人们传颂着,从莆田到福建,到中国沿海,再到东南亚,至今已有28个国家和地区,6000多座庙宇供奉着她。从宋朝到大清,历朝皇帝36次褒封她为“天妃”、“天后”、“天上圣母”。每年春季农历三月二十三妈祖诞生日,沿海各港都要举行祭祀庆典,参加的信众数以万计,盛况空前。
南阳新街天妃庙天后宫
南阳也有”妈祖“,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确确实实存在,而且就位于淯阳桥北解放路南头新街。尽管老城一去不复返,尽管南阳关现在一片市井景象,但仍热闹的街衢掩饰不住高耸的灰砖青瓦。自2006年,南阳重建天妃庙后,南阳关再次升起袅袅香烟,一年一度的祈福盛会在这里举行,十里八乡的香客时常聚拢叨扰,顶礼膜拜。这也是南阳城区唯一一座香火不断道教场所。应说天妃庙该散落于沿海地带,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南阳这座历史古城的前哨呢?南阳北靠伏牛山,东为桐柏山,西依秦岭,南临汉水,三面环山,四周密布唐河、白河、湍河、丹江,各水合流,依序南行,经汉水,汇长江,从流域上讲,南阳属于长江水系。有水系,必兴河运。在倚重水路通道的古代,汉代古缯国的丝绸就是由张弿经水路从方城博望镇被带到西域。所以南阳自古有“丝绸之路”源头的称谓。“行船走水三分险”,水路交通是相当有风险的,为了祈求神灵的保佑,于是南阳人便在南阳关的白河岸边修起了“天妃庙”。
南阳淯阳桥
白河是南阳的母亲河,时刻见证着南阳的文化历史变迁,她从伏牛山脉东麓崇县离山径流而下,经嵩县、南召、方城、南阳、新野,于瞿湾入襄阳最后注入汉水,全长近330公里。据古书记载,白河水岸30多公里,流行城区四季皆可行船。初年,航行在新野、南阳一带的船舶有4000多只,南可通汉水入长江,顺航至湖北、江苏、江西等省,从新野北可达南阳、内乡、南召、社旗等县,故有“水陆要冲、南北通道”之称, 天妃庙真正见证了白河水运的昔日繁华。明清时,南阳南关白河码头帆桅林立,客商云集,生意兴隆,来宛以闽粤商贾为最。南阳新街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应运而生,各地货物在此交换,就市买卖,极大的繁荣了南阳市场,丰富了人民生活。天妃庙,一度香火不断,功德无量,为各地水运客商送去福安。
南阳新街天妃庙
据了解,南阳天妃庙始建于康熙三十五年,由莆田人陈斌倡导、宛郡各地军政官员、商民共同捐资修建而成,其主要职能就是为商民提供精神信仰与社会生活服务。嘉庆四年(1799年)、光绪十年{1889年),天妃庙曾两次重修,当时的主要建筑体有戟门、戏楼、山门、左右两庑、天后宫、奶奶庙等建筑,是南阳历史上航运从业者、商人、船民的活动中心。一直以来,天妃庙都是由道人管理,时期,冯玉祥主政河南,把它改成学校,后来被织染厂、南阳职工学校等单位占据。
南阳新街天妃庙的屋脊
2006年,天妃庙由南阳一级文物保护单位晋升为河南省文物保护单位。由市宗教局管辖、道教协会管理,在相关宗教政策指导和民间力量参与下,天妃庙殿宇重新给予修缮并对外开放。现在的天妃庙建筑面积约580多平方米,占地面积约2300平方米,基本保留了原有布局。主要建筑有七座,其中奶奶庙三间、天后宫及卷棚拜殿各三间,东廊房四间、戏楼三间、戏楼东西配房各三间以及众多碑刻,其中东配房门额为“河清”。雕梁画栋,气势森严,实为内陆所罕见,它是南阳历史上南北水陆交通发达的重要见证,被誉为内陆最北的海神庙。
南阳新街天妃庙正门
很多现代南阳人一直都在纳闷:天妃庙为什么会淡出人们的视线,不为人所知呢?一是不了解南阳的水运历史,二是不知道其曾经的辉煌和风霜。随着南阳陆路开放,水运功能几近丧失,天妃庙渐渐被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1958年南阳修建了鸭河口水库,白河水断流,南阳水运的气数到此完尽。没有了水运,那么天妃去护佑谁呢?后来,南阳旧城改造,天妃庙作为市直机关房产管理处的办公旧房,差点被拆毁。好在新世纪以后,南阳大光明,政府主导疏浚白河水道,清淤筑堤,白河水再次浮现清澈湛蓝,虽没有带来水运重兴,但却给天妃庙带来了一线复活的生机。天妃庙重修后,再次作为宗教活动场所,对外开放,引来四方商贾焚香祈愿,保佑出行平安,生意兴隆。
南阳淯阳桥北头的水果蔬菜市场
南阳市解放路的南头,旧称南阳关,是出入宛城的南大门,当时有南寨墙和水门把守。天妃庙就位于南关新街是一条狭长的东西小道里。现在这里楼房林立,水果、蔬菜贩子聚集,天妃庙层层夹裹于商行闹市中。谁曾想过,这里曾是白河水运的总码头,这里曾供奉着佑行女神天妃娘娘,更不知她竟然是中国内陆最北的妈祖庙。如今站在南阳淯阳桥北100米人新街,看白河水淌淌南去,观淯阳桥巍然屹立,而卖菜小贩被问“天妃庙在哪里?”十人中若用九人木讷未知,那也是情由之中的事了。
南阳新街
小雨淅淅沥沥,独自沿新街一路西问询,最后终于来到一个券形门前,那个被人误解为某驾校培训处的小院,原来就是天妃庙。
南阳天妃庙的大门口
这片绿树苍翠中,依稀映着几栋古旧的建筑,一股焚香味道,和着潮湿的空气,飘进鼻息。向右一看,果真有几间破庙,青砖灰瓦。正中古建的门额写着:“天妃庙”。
天妃庙山门
天妃庙坐北朝南,进小院,观山门,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建筑雄浑,花木扶疏,松柏葱茏。一位守的大爷端着素斋正欲进餐,问明来意,信由进庙观瞻。
天妃庙配殿药王殿和城隍殿
在山门左侧是药王殿和城隍殿。城隍殿主要供奉有功于南阳地方名臣英雄,并视之为守护城池之神。
主殿天后宫
穿山门进后院,但见正面一所大殿,殿额有匾“天后宫”。大殿三间宽,红漆门窗,屋檐斗拱有新鲜彩画。殿前左右侧,各有几座石碑,记录着天妃庙的创建和重修的文字。
天后娘娘
天后宫是天妃庙的主殿所在。正面神橱红漆鲜明,神橱中供着的就是传说中的美丽女神,面相丰满圆润,宽颊丰颐,眉若新月,双目宁静含蓄,嘴角内陷,面带微笑,神态慈和,有母性光辉。她的衣饰华丽高贵,可见其在世间百姓心中的地位和身份不言而喻。神案上,香花糕点精致摆放。前堂宽阔开朗,光线充足,香客可以在此仪表心意,叩首膜拜。
主殿雕梁画栋
殿内除了各式花绘图饰之内,就属这房顶的柱梁雕刻得十分清晰醒目,光彩耀眼,古色古香。神明有为福于一方, 所以才有“宛郡南关旧有天后宫编列祀典”的记载,今天妃庙已入国家正祀行列。
院内塔炉
据说清代,新野、邓县有几个南阳商人,一起出海办货,起了大浪,别的船都没回来,就他们这条船回来了。当时有人看见天妃娘娘在空中现身,天上有上万只鸟把船围起来,保护了船只。后来,大家许愿挣钱回来修庙。
院内塔炉
每年的三月二十三,是天妃娘娘的圣诞日。南阳商贾皆会聚首天妃庙,祭祀祈愿,庆祝天妃华诞。起庙会三天,也就是庙西边菜地里唱三天大戏。不过如今二层的戏楼已不重现,唯有一片菜地绿莹莹的,成为庙内道人居士的口条。
客堂
天后宫东侧的客堂,主要用于道人日常生活居住。看那青色的瓦松细雨中绽放绿色生机,可见庙内的风水还是很厚重,非常养人。
张爷殿,老君殿
主殿光鲜华丽,庙外配殿,一片萧条。西侧“张爷殿”、“老君殿”少有人临,一座被雨浸湿的香炉,泛出香火的烟黑,给配殿罩上一层阴影。
天后遗迹碑刻
天后宫大殿前竖立的天后遗迹碑刻,成为追寻和考证南阳天妃女神的重要文献。
东侧过道
沿主殿东侧的小道向北,后院还是有建筑。不过,一阵一雨之后,滋生了灰色地砖上的百年苔藓,一不小心嗞嗞地滑动,象是鞋底长草了似的,进入女神的境界,必须小心谨事。
后院奶奶殿
天后宫后,又一大院,院内座落三间红砖灰瓦的建筑,是为奶奶殿。两个不同的香炉,雨季里并未燃放熏香,稍显失落。
奶奶殿
具体什么考究,其建筑的随意性与简陋性,与主殿“天后宫”可谓无以论比,显然是后人增加而已,与天妃并无沾连。大概是当时天妃庙一度香火不旺,驻庙道人居士们想法子请多神仙提升人气罢了。
诸女神
奶奶殿内的神橱中供着多位神仙,个个都是母性,粉面白皙,雍容典雅,不知与天妃有无关联。
李爷殿
李爷殿:合灾星如电扫,一善回天民物阜。这是一幅护佑一方百姓平安的对联。
文昌殿是供奉道教中地位较高是文昌帝君。他是梓潼帝君、文曲星、文星,为主宰功名、禄位之神,是中国古代学问、文章、科举士子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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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西安广大门村吗?那个位于浐河与灞河汇流处,别人都以为属于灞桥区、实际上隶属于未央区的巨无霸城中村。就在这个村里,低矮杂乱的建筑和拥挤的街道中,隐藏着一座始建于唐代的小庙,是全国现存唯一一座判官庙,流传下来很多离奇的故事,传言“有求必应”,方圆几百里的人都慕名跑来上香。
广泰庙所处的地方街道破烂,一看就是被时代遗弃已久,但这座庙却大不一样,远远看去,灰墙红门,飞檐翘角,虽然规模不大,却很是醒目。
广大门村街道
据历史记载,广泰庙所在的广大门村唐长安城的东大门,唐高祖李渊攻占长安之后将其命名为“广泰门”。李渊当皇帝后不久,一个云游道人就在这里建起了广泰庙,虽历经千年风雨、屡遭兵火破坏,这座庙却总能得到有道人士和地方善信的维护和重修,于是一直保存至今。
之所以人们肯花费心思和资财一次次把这座庙重建起来,原因只有一个:这座庙很神!
庙里有一些神奇的传说。广泰庙供奉判官崔珏,传为隋唐年间人,在贞观年间还当了潞州长子县的县令(今山西长子县),此人通阴阳,昼理阳间事,夜断阴府冤,是地府头号判官。在民间传说里,唐太宗李世民因为牵扯泾河老龙王一案,突然驾崩,魏征修书托付崔珏,崔珏于是私自给太宗添加了二十年阳寿。在还阳途中,太宗又遇到被他扫荡的六十四处冤魂、七十二家草寇冤魂前来索命,又是这位崔判官出面安抚众鬼,才让太宗逃离地府。如今,庙门上有一副对联:“唐太宗当年由这还阳去,崔判官至今在此营阴曹”,说的就是这段传说。(太神乎其神了,擦一把汗!)
过后,广泰庙只剩一座颓败的大殿和几株松柏,1972年-1995年期间,地方善信自发集资,不仅翻修了大殿,还陆续建起了山门、二殿及一些偏殿,于是就有了如今广泰庙二进小院的格局。
广泰庙二殿供奉玄天上帝、文昌帝君、关圣帝君、赵公财神,大殿里供奉着崔判官。在大殿和二殿之间的两边墙壁上,挂满了四方群众送来的锦旗,红彤彤的很是壮观,要不是上面写着“有求必应”,我还以为自己到了哪位妙手回春的神医家里。锦旗上都有落款,西安周边的居多,但也有远在商洛、四川的人士送来的锦旗,看来这座小庙在民间已经声名远播了。
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七日是广泰庙的庙会,据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