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创作挑战赛#
刘渊,字元海,他的父亲常常出没于各类三国游戏当中,大名鼎鼎的匈奴左贤王刘豹。早在曹魏时期,刘渊就已经被刘豹送到了洛阳,当质子的岁月并不好受,但刘渊却在这段时间里学习了更多的汉人知识,结交了汉族官僚王浑等。
司马昭、司马炎父子对于刘渊非常喜欢,常常将他私自招入府苑闲聊,司马炎更是打算将伐吴大业交给刘渊,后因大臣反对作罢,这件事成为刘渊心中的一根刺。
在西晋的岁月里,为了自保,刘渊常常流露出忠贞不二的表象,却难逃司马攸的法眼,这位西晋帝国最具才华的王爷多次向司马炎劝谏诛杀刘渊,却被王浑所阻,缺乏决断的司马炎就这样一次一次的放过了刘渊。
刘渊
十六国的开端,成都王司马颖功不可没刘豹死后,刘渊得以回到匈奴继承左贤王之位,此时的西晋帝国已经进入到外戚杨骏时期,杨骏为了拉拢刘渊,将其封为匈奴五部大都督,此时的刘渊势力并不强,只能龟缩受封,直到西晋八王之乱开始,刘渊的野心才开始膨胀。
但是,八王之中依然有一个人能够死死地压住刘渊的匈奴,那就是驻守在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司马颖为人憨厚,缺乏机巧,却拥兵数十万,是对刘渊的最大威胁,为了让司马颖相信他的忠心,刘渊远离匈奴,奔赴邺城,成为司马颖麾下的行宁朔将军。
匈奴
此时的匈奴内部早已经暗流涌动,就在刘渊离开不久,刘渊的叔祖刘宣就秘密地召开了匈奴五部大会,推举刘渊为匈奴大单于,加紧筹划复兴匈奴的计划。
就在刘渊思考着怎么削弱司马颖,安全回到匈奴的时候,一向老实本分的司马颖却自我膨胀了,不仅自己给自己封了个皇太弟的身份,还废掉了皇太子,为此,东海王司马越借故攻打司马颖,兵败。
司马越的兵败让司马颖更加无法无天,此时地处司马颖北边的鲜卑胡人却已经蠢蠢欲动了,受司马越弟弟的重托,安北将军王浚带着鲜卑等胡人突然南下,直攻邺城,司马颖仓皇迎战,不敌,想要逃跑。
此时的刘渊果断地站出来,全力游说司马颖放他回匈奴,并保证带着匈奴五部的兵马前来救援司马颖,司马颖大喜过望,赶紧放刘渊回去,并送上了北单于的封号。
司马颖
回到左国城的刘渊,将司马颖的死活抛诸脑后,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南下,他尊蜀后主刘禅为孝怀皇帝,打着恢复汉室的旗号建立大汉,刘渊自称汉王,十六国第一个自此诞生。
袭击洛阳,刘渊的最后一搏刘渊的突然自立,并没有影响到西晋公室们内斗,在内斗稍微平息的时候,东赢公司马腾也开始着手处理刘渊的问题,大将军聂玄带着大兵征讨匈奴,期望一战解决掉刘渊,重新恢复西晋在匈奴人眼中的威风。
可惜,大陵一战,西晋的威严荡然无存,匈奴人更加确定,此时的西晋已经是徒有其表,刘渊趁势袭占了太原等地,随后攻略鲜卑,将周边胡人全部纳入到自己麾下。
随着西晋八王之乱的结束,刘渊全面进攻西晋的计划也已经启动,他以第五子刘聪与大将王弥作为先头部队进攻洛阳,刘曜等人作为后援,开始了全面吞并西晋的战争。
东海王抵御刘渊
刘聪进军的过程十分顺利,司马越的援军一战即溃,完全不是匈奴人的对手,但在进攻洛阳西北边的弘农时,遭遇了弘农太守垣延的偷袭,刘聪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而在之后的进军途中,刘聪再次遭到兵败,大将呼延颢被杀,刘渊失望至极,放弃了进攻洛阳的计划,退守平阳,期待着下一次进攻。
就在刘渊等待着西晋再次内乱的时候,病魔来袭,刘渊抵抗不住,死了。
刘聪,是人是鬼是恶魔刘渊死后,其子刘和即位,刘和算是历史上第二个开启杀戮宗室的皇帝了,对于自己的亲弟弟,刘和送上的只有屠刀,眼见着就要杀到自己了,刘聪终于反了,一个身居皇宫的太子怎么是一个常年征战在外的将军的对手呢,没多久刘和就被杀了,刘聪顺利的接管了刘渊留下的江山。
刘聪比刘渊更加喜欢侵略,而洛阳依然是刘聪的首选,石勒等人围困洛阳的时候,西晋方面只有刘琨力主救援,而掌控西晋大权的司马越担心其他地区的王爷趁势入洛阳夺取,因此完全拒绝了刘琨的建议。
如此,刘聪包围洛阳的军队就完全处在了无人看管的状态下,而洛阳城也遭遇了饥荒和瘟疫,眼看着西晋都城就要丧失于敌人之手了,东海王司马越却动了小心思。
他带着洛阳城仅剩下的四万精兵,打着攻打石勒的旗号,出城跑了,留下晋怀帝在风中孤苦伶仃。
晋怀帝司马炽
晋怀帝恨啊,他恨司马越,因此组织了几个人马打算对司马越动手,司马越听说以后,又气又愁,没过多久就病死了,司马越一死,群龙无首,他带出去的四万精兵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眨眼之间就被石勒消灭了,连带着五十位司马宗室全部葬身于匈奴人的铁蹄之下。
司马越败亡,刘聪大将呼延晏攻入洛阳城,擒拿了正打算逃跑的晋怀帝司马炽,纵兵抢夺洛阳城的财宝、美女,杀太子司马诠等三万名宗室大臣,挖掘司马炎等皇族坟墓,火烧洛阳城。
身在平阳的刘聪终于等来了日夜期待的传国玉玺,跟随传国玉玺一起送来的还有被俘虏的晋怀帝和晋惠帝的皇后羊氏,在匈奴人面前,身为皇后的羊氏肯定遭遇无法形容的羞辱,而晋怀帝司马炽,下场只有一个,死。
晋怀帝被杀的消息传达长安,吴王司马恪年仅十三岁的儿子司马邺被推举为新一任晋国的皇帝,刘聪当然不会让西晋继续存在,他派遣大将刘曜开始进攻长安。
发兵长安
攻打长安的时间里,刘聪在平阳做尽了坏事,他肆意地杀戮朝臣,霸占别人的妻子,逼死自己的兄弟,甚至连自己的后妈都不放过。
当司马邺开城投降的时候,西晋帝国走到了最后关头,唯有身在山东琅琊的司马睿在王导的劝谏下泰然处之,不管不问,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善恶到头终有报,刘汉南逃灭族的结局灭亡了西晋,刘聪的小日子也不好过了,皇太弟刘乂成为挥之不去的噩梦,为了铲除掉刘乂,他迫使留在平阳与刘乂关系非常好的当质子的氐、羌等王子误陷刘乂谋反,随后开始了一波疯狂的杀戮。
刘乂被杀,羌人的王子也被杀,原本臣服在刘聪麾下的氐、羌等胡人开始离心离德,而刘聪的岁月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在最后的时光里,刘聪以刘曜为大司马,辅佐太子刘粲。
刘粲,在军事能力上比他的父亲刘聪差了不少,在荒淫的道路上却一路领先,继位没多久的时间,刘粲就开始对他的母后们动起了主意,刘聪留下的妃子,个个成为刘粲深夜里荒淫的对象。
刘粲荒淫
而刘粲所做得更令人发指的一件事情是,受到奸臣靳准的蛊惑,一夜之间将刘氏亲王诛杀干净。
此次事件,受益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靳准,失去了亲王护佑的刘粲,再也没有任何资格能够跟靳准掰手腕了。
318年9月,靳准出手了,先是砍掉了刘粲的脑袋,随后将在平阳城的刘氏全族,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不留的全部拉到东市口砍了。
杀光刘氏宗族,靳准并不过瘾,他又挖掘出了刘渊、刘聪父子的陵墓,将刘聪从坟墓里带出来,砍掉了刘聪的脑袋,火烧刘氏宗庙,当初刘聪对司马氏做过的事情,如今全部还到自己身上了。
前赵与后赵,刘曜与石勒的博弈靳准篡位,早已经心怀叵测的大将石勒终于发兵了,而驻守在长安的大司马刘曜也带着兵马朝平阳奔去,此时的刘汉,刘渊一系已经被杀的一个不剩了,只有外系旁支刘曜跟刘渊的关系勉强算是近一些,因此刘曜开始称帝。
距离平阳最近的是石勒的大军,而靳准的堂兄弟靳明在得到刘曜的允诺后,果断地杀掉了靳准,率兵投降远在百里之外的刘曜,这让石勒非常恼怒,因此他火烧了平阳城,惜日的刘汉都城就这样化为了灰烬。
投降刘曜的靳明也没等来好的结果,在刘曜的指示下,凡是姓靳的一个不留,全部被杀,杀完靳氏全族后,自认为无法拿下石勒的刘曜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带着兵马就回到了长安,将国号从汉改为赵,而石勒回到封地以后,也自称赵王。
前赵(刘渊建立的汉)
自秦始皇大一统以来,除了秦二世胡亥对赢氏宗族大肆以外,历数两汉、魏晋还没有出现过如此规模的,刘粲算是开了个好头,这种源自于皇帝内心的不自信和恐慌极容易被权臣利用,这也是王朝没落的开端。
刘渊所建立的刘汉,是十六国第一个,在他的儿子刘聪手上,连续俘虏两位西晋皇帝,完成了对西晋的最后击杀,从改朝换代的角度看,是具有一定功劳的,然而刘聪和其子刘粲荒淫无度,暴虐成性,将一个本处于上升期的生生的带入到深渊之中,以至于全族被灭,如果刘渊泉下有知,恐怕也会对这父子二人怨恨吧。
靳淮的白月光回国那天,我和她同时上了热搜。
她是众星捧月的娱乐圈顶流。
我被嘲爱而不得的女舔狗。
靳淮打来电话时,语气冷漠:「今晚有应酬,不回家了。」
我看着车窗外,他搂着白月光走进酒店。
「好,嗯……」
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被身后加剧的力道撞得气息骤乱。
靳淮顿了顿:「……你在做什么?」
我咬着嘴唇挂断电话。
有灼热的呼吸贴在我耳畔,那人动作更凶狠:「你猜,他会不会看到这边?」
1
宋汀兰将要回国的消息,从一个月前就高挂在热搜上。
我去酒局上接靳淮时,在门口短促地停了一下。
恰好听到里面,他朋友在问:「汀兰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钟霓怎么办?」
靳淮嗓音很淡:「什么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她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
隔着没关紧的门缝,我看到靳淮咬着烟,在淡白色的烟雾里眉眼低敛。
他嘲弄地说:「她自己说的,我做得再过分,她都不舍得离开我,因为她爱我。」
朋友应和:「也是,钟家败落那么久了,她能嫁给靳哥,还不是靠那张像汀兰的脸倒贴上来的。」
「也是够贱的,你们知不知道她当初……」
我站在外面沉默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靳淮。」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抬头望过来,眼神里带着隐秘的鄙夷和戏谑。
靳淮把外套搭在臂弯里,站起来:「我先回家了。」
一路走到停车场,他都在沉默,直到我发动了车子,才突然开口:
「你刚才在门外,都听到了吧?」
我转头看着他。
「门缝那里有影子。」
他用指节轻敲车窗,
「阿霓,你向来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话该说。」
「再过一个月,我希望你还是这么懂事,不要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我听懂了。
靳淮在警告我,唯恐我用什么肮脏的手段,伤到他心头的白月光。
因为半个月后,宋汀兰就要回国了。
我和靳淮结婚前,就知道自己是替身。
钟家一早就败落。
因为一张和大明星宋汀兰七分相似的脸,我被靳淮看中,成了他的未婚妻。
爸妈简直欣喜若狂,我爸时刻警告我。
「靳总能看上你,是咱们钟家的荣幸。惹了靳总不高兴,我和你妈不会再认你这个女儿。」
结婚三年,我把靳淮照顾得无微不至。
可他面对我时,永远高高在上。
有那么几次,他喝醉了,掐着我的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片刻。
厌弃地说:「你这种东西,也配和她长一张一样的脸吗?」
再醉一点,又会把我当作宋汀兰,把脸埋在我肩头,低声乞问:「为什么要离开我?」
「现在我娶了别人,你会后悔吗?」
那种时候的靳淮,力道近乎某种暴虐的折磨。
我只要稍加挣扎,就会换来他的冷嘲热讽:「怎么,你爸妈让你讨好我,你就是这么讨好的?」
灯光下,他居高临下望过来的眼神满是沉冷。
鼻尖上那颗小痣被光一照,更加明显。
我瞬间僵住,睫毛颤了颤,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回过神,我握紧方向盘,轻轻应了声:「知道了。」
2
宋汀兰回来那天,机场挤满了去接机的粉丝。
靳淮雇人在接机口,给她造了一条十几米的玫瑰长廊。
宋汀兰顺着长廊往前走,一脸感动地扑进走廊尽头的靳淮怀中。
这一幕被人拍下来,P 上氛围感十足的滤镜和文字,一瞬间冲上了热搜。
「永不褪色的偏爱。」
宋汀兰是宋家千金,天之骄女。
当初要出道拍戏,和靳淮恋爱,都搞得轰轰烈烈。
后来分手,哪怕她出国进修,哪怕靳淮和我结婚,网上还是有大批粉丝嗑他俩的 cp。
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我坐在车里,蜷缩身体,摁着绞痛的胃部,点开热搜排行榜。
挂在上面的名字,除了靳淮和宋汀兰,还有我。
「钟霓山寨货。」
「倒贴婊,汀兰美女被她沾上,真是倒大霉了。」
宋汀兰的粉丝讨厌我。
他们觉得我一个破落户,是靠着这张和她相似的脸,才能嫁入靳家豪门。
甚至有人说我是第三者上位,把宋汀兰逼到了国外,隔三岔五就把我翻出来骂一通。
但靳淮从来不会为我澄清。
甚至有一次,我看到他发给宋汀兰的消息:
「如果骂她能让你消气,我再雇人加两把火。」
「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我才知道。
那些骂我的人气焰嚣张,是因为有靳淮的纵容,甚至鼓励。
……
我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评论里骂我的污言秽语。
正要关掉微博,一条新话题突然跳出来。
一瞬间就把靳淮和宋汀兰的浪漫爱情挤下去,登顶热搜第一。
#贺凛川 回国
熟悉的名字让我一瞬间怔住。
反应过来时,点击屏幕的指尖在无意识地发颤。
点开是一条视频。
穿着黑色 T 恤的男人,眉眼凌厉,高挺的鼻梁上有颗小痣。
他冷着脸走出人群,踩坏了那条精心准备的玫瑰长廊。
靳淮拦住他,嗓音里带着怒气:「你眼睛瞎了?没看路吗?」
男人侧过脸,耳垂上的钻石耳钉熠熠生辉。
「不好意思。」
他语气无波无澜,眼锋扫过来,像是在看什么挡路的路障,
「需要多少钱,我让经纪人联系你赔偿。」
「这是钱的问题吗?」
「不是钱的问题——」
贺凛川看了一眼满地残花,慢吞吞地抬头,一字一句,「那你是想碰瓷?」
3
热搜上,宋汀兰的粉丝和贺凛川的粉丝吵成一团。
「这男的在拽什么?不会真以为自己很帅吧?」
「世界冠军当然比婚内出轨还引以为荣的脏黄瓜帅,没长眼睛就早点去治。」
世界冠军。
这四个字让我愣怔片刻。
回过神后去搜,才知道。
贺凛川,某电竞游戏欧洲赛区选手,在去年世界大赛上荣获了总冠军。
最近,他刚被国内俱乐部以四千万的年薪聘请回国。
高超的游戏技术,加上过于出挑的脸,他在国内外有着一批数量庞大到惊人的粉丝。
原来他现在已经是这么耀眼的人了。
我揉了揉抽痛的胃部,迅速模糊的视线里,好像又看到当初的少年。
大雨里,他像只湿淋淋的狼狈小狗,在我家楼下等了一夜。
手机上,是他发来的消息。
「真的不要我了吗?」
「是我哪里做错了……弄疼你了吗?」
……
「钟霓,以后你别求着我复合。」
放完最后一句狠话。
贺凛川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听从家里安排出了国。
往后七年,我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
没想到,再次看到他,是在我的老公为别的女人准备的浪漫场景之上。
多荒谬啊。
我用力闭了闭眼睛,几乎能在脑海中想象出,那双漂亮又凌厉的眼睛,是如何用嘲弄的目光看着热搜上「山寨货钟霓」的话题。
他会怎么想呢?
大概觉得我活该吧。
4
晚上,靳淮没有回家。
只给我发来一条消息:「今晚有酒局,你自己睡,不用等我。」
我习惯性回复:「需要我去接你吗?」
发过去后才意识到,宋汀兰已经回来了。
他说的酒局,大概是那群朋友给她准备的接风宴。
果然,靳淮发来一句轻蔑至极的讥讽:「非得我把话挑明白吗?钟霓,认清自己的斤两。」
我沉默地放下手机,去洗了个澡。
然后走进书房,把白天找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靳淮的书房里。
出来后,却看到屏幕上新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贺凛川。
我盯着那三个字良久。
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过。
对面几乎是立刻,就发来了一张照片。
光线模糊的酒吧卡座里,靳淮搂着宋汀兰的腰,嘴唇贴在她颊侧,姿态亲昵至极。
我眼眶酸涩,咬着嘴唇,几乎是发着抖给他打字:「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贺凛川没立刻回答我。
屏幕上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让我的心一点点坠入冰窟。
片刻后,他发来一句:「想不想,报复他们?」
……
走进酒吧。
我把手机上贺凛川发来的卡座号看了又看,正要抓个路过的服务生问路。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这儿。」
一股温热的力道覆上手腕。
下一秒,我被猛地拉过去,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一瞬间充斥着鼻息。
我僵了僵,被一只手贴着脑后,按在怀里。
「别出声。」
贺凛川的声音贴在我耳畔响起,因为刻意压低,还带了点喑哑,
「你老公和他的小情人刚从旁边走过,小心被他们发现。」
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我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七年前的贺凛川,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他,诚挚,热烈。
把我按在钢琴上,吻得呼吸困难后,会抵着我额头,低低地说:
「阿霓,你要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你不说,我就不松手。」
……
「你还打算抱多久?」
贺凛川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我从记忆里猛地拽回来。
我松开手,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
距离过近,他挑高的眉骨间,那点冷意就更加鲜明。
我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对不起。」
接下来的路程,完全是贺凛川领着我。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我穿过幽暗的走廊,坐进外面停着的一辆银黑色兰博基尼里。
启动,加速,跟上前面靳淮的车。
我没忍住:「你这……酒驾不好吧?」
「我没喝酒。」
贺凛川偏头看了我一眼,「酒精会影响操作上的发挥,赛场上,一点细节也很致命。」
他说的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
直到车在某栋高级公寓外停住,靳淮虚搂着宋汀兰走进门内。
我终于开口:「你说的报复,要怎么做?」
贺凛川撩起眉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给你提供一个人选。」
「把姓靳的绿回去,怎么样?」
5
贺凛川的住所,就在俱乐部训练中心的不远处。
一进门,我就被他扣着肩膀,抵在了墙面上。
他在距离我嘴唇一厘米的地方停住,慢条斯理地问:「先接吻,可以吗?」
「……」
「你别误会。」
窗外漏进来的几点灯光下,他盯着我的眼睛,轻笑一声,「我只是想找下状态。」
我掐着手心,低声说好。
下一秒嘴唇就被堵住,以几乎算得上肆虐的力道,反复碾磨。
灼烫的气息喷在颈侧,一路下移的同时,有力道按住我后背突出的蝴蝶骨。
「你瘦了。」
他低声说,语气忽然温柔下来,「我会轻一点。」
比起七年前,贺凛川如今要主动许多。
当初是我主动招惹他,又在困难到来时,主动地放弃了他。
贺凛川,应该很恨我吧?
心脏像泡在柠檬汁里,酸涩地皱成一团。
下一秒,压在身上的力道一轻。
贺凛川带着怒气的冰冷嗓音在我耳畔响起:
「钟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走神。」
「怎么,在想你那个婚内出轨的好老公?」
灯光猛然大亮。
好像我内心那些隐秘又龌龊的想法,一下子就被照得无所遁形。
纵然我不了解那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电竞圈子,也能从微博上粉丝的狂热中看出。
如今的贺凛川,有多么光明的大好前程。
这一滩污水似的婚姻,我不该把他牵扯进来的。
我慢慢站直了身体,平静地说:「对不起。」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该牵连到你。」
这话说完,贺凛川反倒更生气了。
他怒极反笑,低头过来,更用力地吻住我。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姐姐。」
我在被刻意拉扯得漫长的过程里,一点点找回了当年的记忆。
年轻的贺凛川,精力旺盛至极。
如今不再像那样莽撞,技巧却更加娴熟。
还有余力在我被折磨得眼角发红时,用指腹蹭掉我眼尾的泪水,勾勾唇角:
「这就哭了?」
「姐姐,你老公好像不太行呢。」
……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大亮。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靳淮的声音:「你在哪儿?」
「……公司。」
「现在立刻回家一趟。」
他语气里压抑着怒火,「钟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电话挂断,我起身的时候,腰肢被一股力道揽住,重新跌回床上。
贺凛川按着我肩膀,脸色很不好看:「你打算用完就跑吗?」
我喘了两口气,伸出手去,扣住他的手腕,一点点挪开。
语气郑重其事:「我得回去,处理好我的事情。」
6
我刚进家门,几纸文件便重重地摔在了我脸上。
锋利的边缘割破脸颊,我抬手一蹭,就看到了指腹上的鲜红色。
靳淮站在一步之外,神色阴沉:
「你提离婚,是因为汀兰回来了?」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和她的事情吗?」
「当初是你自己自甘下贱,愿意嫁给我,心甘情愿做她的替身,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把地上的离婚协议书一张张捡起来,静静地看着他,
「这些年,钟氏的确受了你很多帮助,但我为靳氏拿下了松兰区那笔价值十个亿的合同,算是两清了。」
「两清,你做梦。」
靳淮冷笑一声,走过来,掐着我的下巴低下头来,
「你不高兴,是因为热搜上那些骂你的话题?」
我没有应声,他只当我默认了,自顾自地笑了。
「这样吧,钟霓,你跪下来,讨好我……要是把我哄开心了,我就让人帮你把热搜撤了,怎么样?」
从他身上传来一股很甜的香水味。
是宋汀兰惯用的那种。
都不需要仔细观察,目光随意一扫,就能看到靳淮脖颈和肩上留下的暧昧痕迹。
他的吻落下来之前,我猛地推开靳准:「你别忘了,宋汀兰已经回来了。」
猝不及防下被我推开,靳准后退几步,撞上了身后的玄关柜。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如果你不签字,我会让律师联系你进行离婚诉讼。为了公司的股价着想,你还是直接签了比较好。」
我站在门口,镇定地看着他,「留在这里的东西,之后我会让人来收拾。」
他用拇指蹭了蹭唇角,忽然冷笑出声:
「长本事了,钟霓,你不过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一个月,我要你爬回来,跪在地上求我复婚。」
我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转身就走。
出门后,提前把爸妈的电话和微信拉黑。
再往上滑,就看到了贺凛川发来的消息:
「我去俱乐部,封闭训练,半个月后有比赛。」
「有什么急事,打这个电话。」
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我沉默了片刻,回复了一个「好」字。
贺凛川却没有再回我。
我又一次在热搜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贺凛川 小号
#贺凛川 宋汀兰
点开之后才发现,有人扒出了贺凛川很多年前,还在国内时用过的微博账号。
主页的内容不多,寥寥二十来条。
「笨蛋姐姐,请人喝可乐居然买常温的。」
「一想到要见她,游戏都打不下去了。操。」
「好喜欢她。」
「练习吻技。」
最后一条,发布于七年前的夏天。
一张画质有些模糊的照片。
傍晚的海边,接吻的少年和少女,只能看到不甚清晰的侧脸。
配字是:「Endless Summer。」
无尽夏。
7
全网炸锅。
「有人看到贺凛川小号上和宋汀兰的合照吗?」
「他这么多年从国外到国内都没谈过,原来心里想着宋汀兰啊。」
「我要疯了,所以那天在机场跟靳泽针锋相对,是因为吃醋?」
狂热的吃瓜群众把照片和那天机场的视频拿出来,反复对比,衍生出无数二创剪辑。
很快,宋汀兰就成了内娱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这天晚上,恰好有一场直播采访。
面对镜头,她笑容明艳,落落大方:「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毕竟已经是过去式,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念念不忘。」
有细心的吃瓜群众很快又发现了新瓜——仔细对比,靳淮竟然和贺凛川长得有三分相似,尤其是鼻梁上那颗痣。
只是一个神色总带着上位者的傲慢,另一个则是全然目中无人的冷漠。
我想靳淮一定也看到了这条热搜。
他打来电话,被我挂断,又很快发来微信:「钟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拉黑了他。
很快就到了比赛那天。
虽然只是常规赛,但因为是贺凛川回国后的第一场比赛,又有最近正如火如荼的修罗场恋情。
关注度高到离谱,直播观看人数七千万。
贺凛川的战队 3:1 拿下胜利,赛后采访时有记者提问,直接问到小号那张照片。
「小号?」
贺凛川十指交叠,抵着下巴,「你们挺能扒啊,有考虑过去国安局应聘吗?」
记者一哽,又不屈不挠地问:
「所以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就是宋汀兰吗?之前你在机场和靳淮发生冲突,是因为嫉妒吗?」
「宋汀兰……」
贺凛川垂了垂眼睑,看着台下一众神情兴奋的记者,忽地轻笑了一声,「她也配?」
回国半个月,贺凛川的名字又一次冲上了热搜。
宋汀兰蹭热度翻车,被群嘲。
评论区,她的粉丝和贺凛川的粉丝再度骂成一团。
「好没风度的男人,这么说一个女孩子。」
「笑死,你主子倒贴上来蹭热度,还希望别人给她脸吗?」
我坐在车里,还在看评论区的争吵,手机就被人拿走了。
「吵架有什么好看的?看我。」
我眼睫颤了颤,在昏暗的车灯光芒下抬起头。
贺凛川坐在旁边,一伸手,就把我搂过去,放在他腿上坐好。
「可以接吻吗?」他问我。
在我开口前,又补充了一句:「最好不要拒绝冠军。」
「……」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逐渐下移的位置里,变得越发暧昧。
我伏在贺凛川肩头,望着灯光笼罩下他的掌心,像是有湍急水流滑过。
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却是靳淮冷到极点的声音:「钟霓。」
我咬着嘴唇,竭尽全力平息着急促的呼吸。
「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我,嗯……」
我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被身后加剧的力道撞得气息骤乱。
靳淮顿了顿,语气剧变:「……你在做什么?」
我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用最后一点力气,用发颤的指尖按掉了电话。
贺凛川凑到我耳畔,动作愈发凶狠,声音却轻得如同呢喃:「你猜,他听到了吗?」
8
这天晚上,我又被贺凛川带回了家。
那双能在键盘上灵活跃动的手,手速实在快得惊人。
窗外的暴雨淅淅沥沥,把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潮湿。
……
因为靳淮还没有签字,我暂时没有把离婚协议书的事情告诉贺凛川。
他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
对靳淮的称呼也从「你老公」变成了「你前夫」。
月底有一场盛大的晚宴。
主办方邀请了贺凛川和宋汀兰,摆明了要制造话题。
我跟着贺凛川去的时候,还有些不明不白:「为什么要带上我?」
他挑了挑眉:「膈应你前夫,这理由怎么样?」
果然,宋汀兰是跟靳淮一起出现的。
她穿着流光溢彩的银色礼服裙,微微抬着下巴,是惯常的高傲姿态。
被她挽在臂弯里的靳淮,却直直望着我,神色难看至极。
那种表情,我曾不止一次在他脸上见过。
却都是因为宋汀兰传到国内的花边新闻,所萌生出的嫉妒。
颁奖流程结束后,宋汀兰忽然拿了酒,来敬我跟贺凛川。
「不好意思,因为那张照片上的人实在是太像我,我还以为……给你造成了困扰实在抱歉,可以原谅我吗?」
「不可以。」
贺凛川说,「你是脑干缺失还是老年痴呆?那张照片上的人在接吻,你都敢认,宋小姐,请问我们之前认识吗?我见过你吗?」
宋汀兰眼中掠过一丝难堪。
到最后,却又弯着唇角笑起来:「以后,应该没有人会误会了。」
我盯着她眼底深藏的一点恨意,心下忽然不安。
晚宴结束后,我和贺凛川住进了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套房。
关好门,我转身,终于问出了心底藏了很久的疑惑:「那张照片……」
「是那次去海边,我偷偷拍的。」
贺凛川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嘲地说,「我以为你约我,真的是为了跟我商量我们的未来。」
我鼻子忽然一酸。
从那两天他发过的微博里,可以看出来,那时候的贺凛川有多期待和兴奋。
然后从海边回去后,我毫不犹豫地跟他提了分手。
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贺凛川倏地神色一冷,「先别出声。」
「你没觉得,房间里的气味有点古怪吗?」
空气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甜香,我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拿出手机。
微博已经炸了锅,排在热搜第一和第二的话题赫然是:
#钟霓 婚内出轨
#贺凛川 小三
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几秒种后,本该已经锁上的房间门被猛然推开。
一大群记者涌进来,无数摄像机的镜头对准我们,闪光灯明明暗暗。
「狗男女在这儿!」
9
「老板还想看我怎么操作?」
贺凛川推开面前的键盘,侧头看着我,「其实不用担心,那天晚上的直播比赛你也看了,想必……」
他像是才看到那群闯进来的记者一样,声音停住。
再开口时,他挑了挑眉,目光冷下来:
「诸位好兴致,这么晚不回去休息,来打扰我跟老板谈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想破坏我们战队好不容易拉到的投资?」
在场的记者全部呆住。
因为房间里的我和贺凛川,衣着整齐,正坐在贺凛川的笔记本电脑前,分析他的比赛复盘。
几秒后,终于有一个记者开口:「贺先生,请问钟小姐身为靳总的妻子,为什么会和你一起出席晚宴,又为什么会深夜还待在你的房间里?」
贺凛川嗤笑一声:「因为她是我未来的老板。」
「详细的商业合作消息晚点会由俱乐部官博发布,至于其他的——」
他起身,往前一步,把我挡在他身后,语气漫不经心,
「没什么事,就请各位滚出去吧。」
记者们吃了瘪,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等他们离开后,贺凛川过去反锁了门,才转过身来望着我。
「钟霓。」
我茫然地睁开眼睛,努力想看清面前贺凛川带着重影的脸。
身体里好像有一片火焰,从喉咙一路烧到心口和全身,连大脑都昏昏沉沉。
「你还好吗?」
我迟滞地摇摇头,用发烫的指尖攥住他衬衫的领子,哑着嗓音说:「……热。」
晚宴上宋汀兰隐隐畅快的神色,和房间里那股奇异的甜香结合,答案呼之欲出。
我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株热带雨林里的植物,扎根在干涸开裂的土地上,渴望一场大雨的降临。
贺凛川就是被我牢牢抱住的那块云。
雨下到一半忽然停了,我无措地抬眼望过去。
昏暗灯光下,是贺凛川情绪莫测的眼睛。
「钟霓,你害怕吗?」
「怕……什么?」
「如果今晚他们闯进来的时候,我们就像现在这样。」
这句话出口时动作有点用力,导致我出声时嗓音都发颤。
贺凛川就又把我揽过去,揉着发顶安抚,「那意味着一切都曝光,你会害怕吗?」
「会。」
如果事情曝光,贺凛川原本一片光明的前程就此终结。
那我欠他的,就又多了很多。
黑夜里,贺凛川目光锋锐的眼睛暗了暗:「那,会再离开我吗?」
思维有些迟滞,我想了很久才缓慢地摇头:
「我会跟他们说,是我想报复靳淮,所以蓄意勾引你——呃!」
最后一声被贺凛川强行吞了回去,他眼底那些浓雾一样的情绪顷刻间散去,勾勾唇角,捂住我的眼睛。
「我可不像你前夫那么没本事。」
贺凛川附在我耳边,气息灼热,一语双关,
「你只需要确定你的心意,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10
第二天一早,贺凛川就回了俱乐部。
临走前,他一手搭着方向盘,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我摇了摇头:「我要回趟公司。」
靳淮迟迟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爸得知我要离婚,气急败坏。
这些事情,总要有个了断。
告别贺凛川之后,我坐进回公司的车里,打开微博。
其实,我一开始是没有微博账号的。
后来钟氏在靳淮的帮助下起死回生,为了方便起见,他让我注册了一个微博。
但我知道,那只是为了宋汀兰的粉丝更方便输出情绪而已。
因为从注册的那天起,我的微博下面就是一片骂声。
「如果不是你插足,汀兰根本不会跟靳总分手,然后伤心远赴国外。」
「去死。」
「山寨货,整成汀兰那样动了不少刀吧?」
我鲜少看微博,也没理会过这些消息。
钟氏的公司才从破产边缘救回来,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另外,靳淮作为那个出手相助的人,又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对我有着诸多要求。
我受迫于这份恩情,不得不照办。
现在,因为热搜上那些有关婚内出轨的消息,我的评论区更热闹了。
「山寨姐,倒贴靳总还不够,还要再祸害别人吗?」
「,真恶心。」
除了污言秽语之外,还有一条看似理智的评论,被点赞到评论区第一。
「就算靳淮和宋汀兰暧昧有错在先,你也不能婚内出轨吧?道德毕竟是用来约束自己的。」
手指在那条评论上停顿片刻,我还没点开回复,贺凛川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别看微博,这几天都别看。」
我缩了缩手指,回了一个字:「好。」
他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你是不是已经看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脑中忽然闪过七年前贺凛川的脸。
他带我回他家,待在那间不算太大的卧室里,贺凛川去洗澡。
我闲来无事,随意打开他的电脑,一封国外知名大学的 offer 就跳了出来。
愣神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贺凛川的声音,带了点惊慌失措:
「不要看!」
我关掉页面,静静地看着他,「我已经看到了。」
他站在门口,头发上带着未干的水汽,沉默地与我对峙,夏日的闷热和潮湿在我们之间蔓延。
「钟霓,你说话。」
贺凛川的声音再度响起,把我的神思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是,我看到了。」
我扯了扯唇角,「他们说的也没错。」
贺凛川嗤笑一声:「怎么会没错?是姓靳的三心二意,又舍不得宋汀兰,又要跟你结婚。你和我在一起,最多算是正当防卫。」
这个词,竟然还能这么用。
我笑了一下,看到前方钟氏公司的大门越来越近,准备挂掉电话。
却又不知为何,突然凭空生出一股勇气。
「贺凛川。」
「嗯?」
「你看到评论了吗?她们都说,靳淮长得很像你。」
11
走进办公室,迎面而来的是我爸用尽全力的一个耳光。
打得我脸都偏过去,耳畔嗡嗡作响,口腔爆开一股血腥味。
「荒唐!」
他指着我的鼻子,高声唾骂,「你现在翅膀硬了,竟然敢跟靳总提离婚!」
我用舌头顶了顶痛到发麻的口腔软肉,缓缓转过脸来。
「连你妈都被你气病了,你马上跟靳总好好说,说你是鬼迷心窍了,要是今天没把人哄好,我饶不了你!」
靳淮正坐在我的办公椅上,笑容倨傲:「我说过,钟霓。」
「我要你像一条狗一样,爬回来,跪着求我复婚。」
我闭了闭眼睛。
过往的无数画面,像是电影胶卷上被截取的碎片一样,从我眼前掠过。
是七年前的夏天,我和贺凛川去海边的前一夜。
我妈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不要为难她。
她说:「你那个男朋友,家里就是普通家庭,就算你再喜欢他,他能怎么帮我们?家里的公司要是完了,我怎么活?」
她跪着,一下一下往自己脸上甩耳光。
只要我爸不说停,她就不敢停手。
我爸坐在沙发上,一脸不耐烦:「钟霓,你不要自甘下贱。」
「我钟启辉的女儿,就算卖也要卖个好价钱。」
他说,如果我执意跟贺凛川在一起,不为家里考虑,他会让贺凛川家破人亡。
那之后,我被他们像商品一样盛装打扮,带去每一场宴会、每一次酒局。
后来宋汀兰的粉丝在网上骂我,却没人替我说话,也有这个原因。
我的名声已经在四年的待价而沽中变得极为难听。
小时候,家里生意还不错的时候,我学过的舞蹈和钢琴,都成了我爸想把我卖个好价钱的资本。
如果我不肯。
他不会打我。
他会去虐待我妈,逼我就范。
钟氏是他创立的,如今遭遇危机,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拯救它,即便要搭上自己的妻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那次酒局上,遇到靳淮。
他喝醉了,看到我的时候,豁然起身,大步走过来抱住我,贴在我耳边叫:「汀兰。」
我也在心里喊了一声:「贺凛川。」
他们俩其实只有一些细节相似,比如鼻梁上的痣,微微上挑的眼尾,因为长得高,说话时总垂着眼睛看人。
再多的就没有了,至少远比不上我和宋汀兰那么像。
我只是太想贺凛川,和我还没有那么难堪的十八岁了。
「钟霓。」
靳淮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他走到我近前,眯了眯眼睛,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今天在这里,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不计较你和那个贺凛川的事情。」
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用力极重,我有些呼吸困难,张了张嘴:「保安。」
办公室大门猛地被推开,几个安保人员冲进来,迫使靳淮松了手。
我爸还想冲过来,也被制服,只能仰着脖子大骂我:
「钟霓,你疯了,在我的公司也敢这么动手!」
我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衬衫领子,平静地看着他们。
「不是你的公司——爸,你好像还没有搞清楚情况。」
「现在钟氏的钟,是钟霓的钟了。」
12
结婚后,一团乱麻似的钟氏就交给了我接管。
因为靳淮的原因,我爸向来很放心我。
我就在这三年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公司从上到下的核心成员,一点点换成了我的人。
我看着靳淮难看的脸色,平静地说:「以后钟氏由我掌管,两家公司之间还有二期和三期的合作,不能闹得太僵,希望你可以理智看待。」
靳淮在我面前高高在上惯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情绪失控的样子。
他盯着我,一连串地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嫁给我,就在筹谋今天的事?」
「你一直拿我当那个贺凛川的替身?」
「钟霓,你这三年对我悉心照料、百依百顺,到底有没有一点真心!」
问出最后一句话时,他语气近乎焦躁。
我想了想,觉得有点好笑:
「你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问我这个问题的呢?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商业联姻,你拿我当宋汀兰的替身和刺激她的工具,我需要用靳氏的钱权,帮我掌控家里的公司。」
「一场交易而已,你在求什么真心?」
我的真心,早就在十八岁那年,全部交付给了年少的贺凛川。
想到贺凛川,心头那些莫名的情绪又开始涌动。
我心烦意乱地摸出烟盒,抖了支烟出来,咬在嘴里,冲神色愣怔的靳淮挥了挥手:「没什么事的话,再见。」
傍晚时分,外面下起小雨。
我坐进车里,拿出手机,才发现贺凛川发布了新动态。
他在微博上,公开质问晚宴的主办方,为什么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让大批记者闯入他的房间。
有人在评论区问他:「所以那天晚上,你是真的和那个已婚的钟霓在一个房间里吗?」
「是。」
贺凛川回应得异常直接,「接待一下未来的老板,有什么问题?」
这条评论发出后,贺凛川所在的战队官博发布动态。
「为向支持者们交出更优秀的成绩,在王牌选手的转会费用方面,俱乐部向来有求必应,也因此造成了一些暂时的资金危机。针对网络上的谣言,特此澄清:钟霓女士只是我们战队目前的大股东,未来的大老板而已。」
随后,战队成员们,包括贺凛川在内,纷纷转发了这条微博。
「欢迎老板。」
短短几个小时,我的微博评论区,已经被清一色的感谢和吹捧刷了屏。
「姐姐好有眼光,投资我们没错的。」
「之前就听说彩虹是个小战队,为请贺凛川回国倾家荡产,差点变卖俱乐部财产。」
「也就是说,要是没有钟霓出手相助,指不定哪天俱乐部关门大吉咯?」
「谢谢谢谢,谢谢金主妈妈出手。」
之前那些宋汀兰粉丝的辱骂,早就被贺凛川粉丝和他所在的战队粉刷到了最下面。
电竞粉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不少人被骂到删了评论。
我愣在车里,直到烟头的火星燎过手指,烧得发痛。
才慌里慌张地按灭了烟,给贺凛川发消息。
「我们什么时候达成合作了?」
「姐姐不相信投资我可以赚钱吗?」
贺凛川直接打来了电话。
我沉默了一下:「你才刚回国,事业才开始发展,没必要为了我,付出这么大代价。」
他那边原本急促的风声和雨声渐渐远去,像是走到了一片安静之地。
到最后,只剩他带了点冷意的、山泉水一样凛然的声音:
「所以,你又打算就这么结束我们的关系吗?」
我又点了支烟,夹在指间,有些艰涩地回应:「贺凛川,你要为你的事业考虑。」
他像是气笑了,停顿了一下,嗓音微沉:
「钟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回国?」
「在你的视角里,已经拿到了第一名、荣誉加身的贺凛川,为什么还要回来,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战队重新开始,你猜猜?」
我难堪又荒唐的婚姻,其实和他没有关系。
有着大好前程的王牌电竞选手,也不必为了看好戏,就以帮我报复的名义,把自己也搭进来。
贺凛川问我的,是我从一开始就猜到答案的问题。
没等到我的回答,他像是不耐烦了,干脆挑明。
「钟霓,我从来没忘记过,那年夏天。」
像是有人猛地攥住我的心脏,可又在里面撒进一把快要化开的糖果。
说不上是疼痛更甚,还是甜度入骨。
我用力吸了一口烟,在呛出眼泪之前,哑着嗓子说:「贺凛川,我想见你。」
「就现在。」
13
市中心一家有名的私房火锅,我和贺凛川的队友们面面相觑。
他冷着脸站在一边,明显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几个年轻的小男孩站成一排,整齐划一地打招呼:「老板好!」
我习惯性弯了弯唇角,温和地问:「你们怎么也跟过来了啊?」
几个人看来看去,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贺凛川:
「川哥说,要来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大家刚做完比赛复盘,正好都没事,就一起过来了。」
「没想到是来见老板的。」
因为行业的特殊性,这几个小孩年纪都不大。
最小的那一个叫宋修宇,都没成年,穿着隔壁二十四中的校服,看起来异常乖巧。
「装模作样。」
贺凛川冷冷地丢下一句,当着几个人的面挽起我的手,往包厢走去。
我试着抽了抽,没抽出来,反而被攥得更紧。
「你队友还是小孩子呢,当着他们的面,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贺凛川盯了我两秒,有点不高兴地说:「没什么不好。」
「他们在装纯而已。」
「???」
我转过头,就看到几个少年站在原地,看着贺凛川的眼神满是怨念。
「拜托,我们只是想给新老板留下点好印象,有错吗?」
直到我们在包厢坐好,贺凛川都没松开我的手。
宋修宇率先开口:「老板你不要想太多,虽然我们年纪不大,但我们什么都懂。」
「对对对。」
另一个人连声附和,「你跟川哥在一起我们肯定一万个支持,而且姓靳的那么对你,还在机场公然碰瓷,你和川哥这叫正当防卫。」
一个两个的,用词都这么奇怪。
另一个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可乐喝多了,突然拍案而起:「嗝——真爱无罪!」
眼看话题越滑越离谱,贺凛川拿筷子敲了敲桌沿,面无表情地说:「吃饭。」
所有人安静地低下了头。
无论是被我爸带去各种酒局宴会推销,还是婚后跟着靳淮去他的朋友聚会。
我习惯了在人群里感受恶意和冷眼。
好像这么多年一直在走钢丝,心一直悬在半空。
可现在,突然就落在了实地。
吃过饭之后,外面的雨下得更大。
几个小孩热情地跟我挥手告别:「老板改天有空来训练中心看我们练习啊!」
他们离开后,原地就只剩下我和贺凛川。
他含着薄荷糖,把手揣在卫衣口袋里,仰头看了看路灯下簌簌而落的雨滴,拉开车门,把我拽进去。
我跌坐在他腿上,摇摇晃晃,下意识扶住了什么东西。
贺凛川闷哼一声,耳尖的红一路蔓延到脖颈。
意识到不妙,我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他按住。
「姐姐可真会找地方。」
他嗓音里填充欲色,一寸一寸地凑到我耳边,滚烫的呼吸里又裹挟着一丝薄荷糖的清凉,「既然抓住了,就别松手。」
我抿了抿唇:「……烫。」
一个字,贺凛川却好像整个人都失控了。
他几乎要压不住唇齿间难耐的喘息,闭了闭眼睛,强行把我从他身上扯下来,放在副驾上,发动了车子。
「钟霓,你勾引我,你完了。」
14
外面大雨瓢泼。
贺凛川的卧室里,潮湿的热雾沿着灯光升腾。
他按着我后腰最敏感的那一块,或轻或重,嗓音低哑。
「我要亲你了。」
「不要躲,钟霓。」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带着丝线一样细密缠绕上来的引诱,「咬紧一点……」
玻璃窗外,雨声轰然。
像是一场横亘整个世纪的灌溉。
……
凌晨四点,我拢着刚吹干的头发,终于想起了正经事。
「你这么搞,就算是王牌选手,你们真正的老板不会不高兴吗?要不我跟他见个面,真的聊一下合作投资的事情吧。」
贺凛川挑了挑眉,忽然笑了:「你好像还没有搞清楚。」
「没有什么老板,俱乐部的老板,就是我啊……姐姐。」
我怔怔地看着他。
在贺凛川的解释下,我才明白。
从一开始,这支战队就是他托人在国内建立的。
「四千万的年薪……随口乱说的。」
「我想给自己开多少,就能开多少。」
「跟你说这些是想证明,我不是七年前你说的那种,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傻白甜,我现在已经可以保护你,不管是在你爸妈的胁迫中,还是舆论的风暴里。」
我心里一片酸涩。
这些话,都是当初提分手时,我字字句句跟他说过的。
外面下着大雨,他身上还带着前一天海边潮湿海风的气味。
就那样执拗地站在我面前,眼睛直直望着我:「钟霓,我不同意分手。」
我笑了一下:「这件事情轮不到你同意,贺凛川,我是单方面通知你。」
「谈个恋爱都不去上学了,宁愿把自己的前程都搭进去,你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傻白甜,我怎么会真心喜欢你啊?」
「从一开始,就是和你玩玩而已。」
那天我还说了好多好多难听话。
到最后,贺凛川红着眼圈,眼泪融进雨水里,还是不肯走。
我转身离开,他就在楼下等了一夜。
……
我从记忆中回过神,低声说:「我以为你会恨我。」
「当然恨你。」
他扯了扯唇角,突然说,「其实离开前,去机场那天,我还忍不住去看你了。」
我怔住。
「很不巧,看到一个男人送你回家。你穿着一条礼服裙,打扮得很好看,他离开的时候,还亲了你。」
我回忆了一下,还是没能想起那个人是谁。
在我爸费尽心思想要我攀上高枝的那些年,这样的事情远不止一两次发生。
我有些难堪地垂下眼,却又听贺凛川说。
「在外面上学的时候我总是止不住地想你,你跟我提分手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还有我们刚分手一个月,你就和别人约会。想的多了,又觉得你说的没错。」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年纪太小,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有定论,怎么能问你要承诺。」
「所以后来,有人邀请我去职业圈打比赛的时候,我同意了。」
「钟霓,我想站在耀眼的地方,让你看到。」
很久之后,我认识了贺凛川在国外打比赛时的队友。
他告诉我,那时候,贺凛川简直是狂热地想拿到冠军。
好几次狂飙手速到极限,险些造成永久损伤。
「举起冠军奖杯的时候,他一直看着黑暗的观众席。我问他在看谁,他却又一言不发。」
但这天夜里,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捂着眼睛,低低开口:「我以为你会回来报复我。」
「我回来跟你谈恋爱。」
贺凛川凝视着我的眼睛,「钟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几年你过得很辛苦,也变得和当年的你截然不同。你还试图在我面前,演出十八岁的你。」
「但没有必要。」
他贴过来,吻住我,
「因为我爱你,就是爱你的全部。」
15
立秋那天,靳氏和钟氏的三期合作正式开始。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平静地告诉她:「现在钟氏在我手里,如果你想离开我爸,我会帮你。」
结果反过来被她大骂了一通不孝女。
挂掉电话之后,我告诉贺凛川:「我救不了她。」
「大概一辈子被我爸折磨,就是她的命。」
他点点头,顶着一头微乱的头发,神色淡漠地把我凌乱的领口整理好。
「你已经为她耽误了七年。」
总不能,一辈子都毁在她身上。
我从包里摸到烟盒,想了想,又放回去:「靳淮联系我,说离婚的事他同意了,但要跟我见一面,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贺凛川的脸色顿时冷下来:「我跟你一起去。」
三天后的傍晚,我在之前那家酒吧见到了靳淮。
他醉眼朦胧地望着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已经和宋汀兰分手了。」
「阿霓,我们还能复婚吗?」
不等我开口,一旁的贺凛川已经冷笑一声:「正主已经回来了,你这山寨货留着还有什么用?」
靳淮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动了动嘴唇,看着我:「你们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与你无关。」
我面无表情地朝他伸出一只手,「离婚协议书,给我。」
靳淮苦笑了一声:「阿霓,我真的后悔了。」
「之前轻视你,是因为传闻里他们说起你,都骂得挺难听的。再加上那时候,你在我面前总是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倏然打断了他,「不知道我真面目是这样?不知道我抽烟喝酒架空我爸?还是不知道其实你自己就是贱,别人对你好你瞧不上,反倒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才让你念念不忘?」
「我们还有商业上的合作,靳淮,你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别再做这些可笑的姿态了。」
靳淮脸色灰败地看着我,眼中竟浮现出几分廉价的痛楚。
我没理会,从他手里接过离婚协议,转身离开。
后来宋汀兰还来公司找过我。
当着我的面,她大骂我水性杨花,还没和靳淮离婚就跟贺凛川暧昧不清,实在是面目可憎。
我听了一会儿,失去耐心,站起身来,掐着她的脖子,把点燃的烟头凑过去。
一明一暗的火星停在她脸颊旁一厘米的地方。
「啊!——你要干什么,你敢,钟霓,你敢!!」
在宋汀兰惊恐万分的尖叫声里,我勾了勾唇角:
「你费尽心机打压我,撺掇你的粉丝网暴我。之前不跟你计较,是因为我还用得着靳淮。」
「现在,你就这点本事,还是不要来招惹我了。」
我松开手,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背影。
给安保处打了个电话:「以后不要再放她进来。」
做完这一切,我才低头道:「出来。」
贺凛川从办公桌下站起身,随手擦去唇边的水迹:「姐姐。」
我侧头看他。
「前段时间我让我在国外的同学帮忙,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用不用,什么时候用,就交给你来决定。」
16
第二年夏天降临的时候,钟氏和靳氏合作的松兰区项目圆满结束。
我用贺凛川查到的,宋汀兰和靳淮在国外聚众吸毒的消息,把他们双双送上了热搜。
两个人被带走调查,靳氏股价大跌,我趁机截胡了不少本来靳淮赢面更大的项目。
「大概率是要蹲局子了。」
宋修宇一边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去国外进修,啧,天天泡在夜店飞叶子,也不知道在修什么。」
几个人一边做着常规的手速训练一边八卦,看起来很幸灾乐祸的样子。
贺凛川沉默地打了半晌,直到屏幕上打出「Victory」字样,才把键盘往前一推。
「今天训练结束。」
他牵过我的手,「去约会。」
宋修宇在后面大喊:「下周就要决赛了,队长你——」
贺凛川侧过头,冷冷淡淡地递过去一个眼神,他忽然哑了声。
片刻后,小声道:「你和老板玩得开心。」
我没想到,贺凛川会带我来海边。
七年前的荒滩经过这些年的开发,如今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
他牵着我走到没人的礁石旁边,海风带着湿热闷潮的气味吹起裙摆。
贺凛川含着一颗薄荷糖,转头吻住我。
呼吸交缠的一瞬间,我脑中闪过无数过往的片段。
纷乱而过,到最后,定格在八年前那个尚且带着生涩和莽撞的深吻上。
这个绵长的吻结束后,他微微退开一点,轻笑着说:「下周决赛之后,我就要退役了。」
我怔了怔,惊讶地看着他:「退役?」
「嗯,其实这个行业,手速和反应度一直都是跟年龄挂钩的。二十四岁,已经是职业生涯的末端,本来之前就该退的——」
他顿了顿,垂眼看着我,
「无非是,我想再拿一次冠军。」
「在国内,当着你的面,赢给你看。」
难以描述,心头那一瞬间涌上的,是怎样汹涌热烈的情感。
可我已经习惯了内敛,到最后,也只能用力抱住他,轻声说:「对不起。」
「之后你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我都不会再错过了。」
决赛那天,我作为彩虹战队的新任老板,就站在贺凛川身后。
看着他和几个队友一起,捧起奖杯。
想到他在国外的队友告诉我的,贺凛川第一次捧起冠军奖杯时,神情是如何欣喜又落寞。
心脏一下子被某种酸胀的疼痛填满。
之后的记者发布会上,他宣布了自己退役的决定。
有人问:「接下来的事业上会有什么安排,有考虑过留在彩虹做教练吗?」
结果贺凛川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打算留下来。」
「以后,我就是战队的老板娘了。」
这天晚上,我的微博评论区被前来祝福的狂热粉丝挤满。
而贺凛川那个多年前就停止更新的小号,刷出了一条新微博。
「以后,安心做一名贤内助。」
我坐在沙发里,给这条动态点了个赞。
贺凛川突然问我:「你知道战队名字的由来吗?」
我摇摇头,侧过脸望着他。
「战队的名字叫彩虹,是因为它总是在雨后,和霓一起出现。」
他放下奖杯,过来吻我,
「钟霓,我想永远在你身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