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月1日,江苏某市交警大队长何成家中遭窃,价值276万的存折及12.9万的现金不翼而飞。是简单的失窃案?还是错综的复仇?大队长家中为何藏有巨款?随着案情的进展,一桩无头窃案牵出一段欲海情缘;一个痴女的埋怨牵出了一个贪官的原形……
01现年42岁的何成是江苏省某市交警一大队队长,高大帅气的他不仅小有实权,而且人脉很广,跑工作,孩子上学,买便宜房子,这些在老百姓眼里棘手的问题,他都能轻松解决。
2006年4月1日,正在上班的何成接到一条莫名的短信:“你今天回家会有惊喜。”短信的手机号很陌生,而且回拨过去对方关机。
正在纳闷的时候,身边同事说了一句,“今天是愚人节,没准有人在捉弄你。”何成平日朋友特别多,同事的这句话让他立即释然。
当天晚上回家后,妻子宁悦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封快递。
“我今天刚到家,就收到这个,你看这里面是什么?” 何成打开后发现是几根女人的长头发。“不想给我解释解释吗?”妻子宁悦黑着一张脸问道。
“老婆,别生气,今天是愚人节,
肯定有人在捉弄我,
你瞧,我今天收到了一条奇怪短信。”
整整花了两个小时,何成才把妻子的情绪安抚好,一晚上他心里都很生气,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是谁在捉弄他。
4月2日当晚回家的时候,何成又收到一封没有地址的邮政快递,他看了下收件人地址,的确是自己的家,他急速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条白色的男士底裤。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老婆出轨……”
那天晚上,何成和妻子大吵一架,妻子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他怀疑妻子在外面偷人,两人互相攻击,水火不相容。
晚上12点的时候,两人都吵累了,何成准备去洗澡后睡觉。
可是他走进卫生间拿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小悦,我放在柜子里的纸箱子怎么不见了?”
妻子宁悦闻声跑了进来,“天啊!怎么没有了?原来明明是放在这的,我没有动过啊!”
何成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快去看看枕头里的东西还在吗?”宁悦赶紧奔向卧室,结果发现那堆东西也没了。
“天啊!咱们家遭贼了!”宁悦的这句话还没喊完,便被丈夫捂住了嘴。“你嚷嚷什么啊!还怕邻居听不到?”
原来,何成藏在浴室纸箱里的12张存折(总价276万)和藏在枕头里的12.9万元现金全都不翼而飞了,这些钱全是无法说明来路的“问题钱”,何成甚至也没向妻子说明白过,焦头烂额的他现在哪能容妻子在这儿乱嚷嚷。
“千万不能报警!很可能小偷来咱家了,咱们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千万不能让外人看出破绽。”
何成在交警系统工作,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积累了丰富的人脉关系,随着一步步攀升,手中的权力大了,巴结的人很多,于是便有了这些“来路不明”的资产。
起初这些钱让何成很慌乱,他口风很紧,对妻子也说是自己私下投资做生意的分红。
如今这些钱突然失踪,再联想到愚人节那条莫名的短信和怪异的快递,让他不免觉得这背后很蹊跷,“自己肯定是被谁盯上了,而这个人有可能还对自己很熟悉。”
随后的几个晚上,何成都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从单位同事再想到亲戚朋友,终于找出了几个“可疑分子”,但是经过几番观察却又拿不准是谁。
4月4日晚,借酒消愁的何成去住宅楼下的便利店买烟,他猛然发现收银员找给他的一张50元人民币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拿起这张钱正反闻了闻,“没错!这是我们家枕头里的薰衣草味道。”原来何成家中的现金中有3捆是面值50元的,这更坚定了何成的发现,“贼就在自己身边。”
“靓女,今天都有谁来买过东西啊?”“瞧你这话问的,来的人多了,我哪能一一都记得,反正刚才16号、17号楼都有人来买东西。”
何成悻悻而归,但是他告诉妻子“这个贼应该就藏在这个小区里”。
02何成与妻子宁悦是自由恋爱,1991年,何成与在地税局做会计的宁悦结婚,如今结婚15年的他们,日子越过越红火。
何成手握实权,妻子收入也很高,所以他们家装修得富丽堂皇,再加上有一个乖巧漂亮的女儿,富足惬意的生活,让周围的同事朋友羡慕不已。
但是经济膨胀后,何成也开始犯了一些小错误,有经济上的,也有婚姻上的,幸亏他明白大局,懂得分寸,妻子并未察觉异常。
4月8日,正在上班的何成又收到了一条莫名短信:你近来好像心情不好,是不是家中出什么事了?想找人聊聊天吗?
何成立刻感觉这条短信的主人与家中失窃的事有关联,他没有马上回,他害怕打草惊蛇,弄巧成拙。很快,何成发现这个手机的号码和愚人节那天的一致。
“你到底想要什么?开个价!”
“痛快!不愧是见过世面嘛!
我想向你借点钱花,不知你肯吗?”
“我的钱都被贼偷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哟,干嘛这么大火气,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还会把东西还给你。警告你!
千万别打歪主意,否则让你进监狱!”
对方的这句话证实了何成的猜测,“就是他!稳住他!”
“有话好说,你想要多少?”
“不多!见面分一半!160万!”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你太过分了吧!”
何成发完这条短信后,对方一直没有再回,再打回去时已关机。
此时的何成哪还有心思上班,他匆匆回了家。晚上夫妻两人查出这张手机卡就是本市的。
“究竟该怎么办呢?”两人都不知所措,宁悦一直在发牢骚:“肯定是你在单位得罪什么人了,你想想谁会把你视为眼中钉?”
何成心烦意乱,一言不发,但他坚信贼还会再发短信来。
果然,第二天下午4点半,莫名短信又来了,
“考虑好了吗?我可没有耐性!”
“30万,我给你30万怎么样?
30万已经不少了。”
何成斗胆把这条短信发过去后,对方一直没回。
死一样寂静的5分钟过后,对方发来了一张彩信照片和一条短信。彩信照片里是整捆整捆的钱堆满了一桌子,“那桌子上的钱你根本花不完,让你出点血还怕疼,那咱们检察院见!”
“好说,好说,一切好说……”整整一下午,何成都在和对方讨价还价。
在这场短信游戏中,何成从字里行间中发现对方好像不是男的,他(她)戒心非常高,很会保护自己,不接电话也不答应见面地点,让何成无所适从。
突然,烦躁中的何成发现那张彩信照片中的桌子有些眼熟,可在哪里见过他一时也想不起来。大概半个钟头后,突然有个人闪入了何成的脑海,“难道是她?”
那天晚上下班回家,何成破天荒地做了一桌子菜,待到妻子回家,何成就开始痛心疾首地忏悔。
“老婆,我对不起你,我曾做了件出轨的事,现在估计是惹祸上身了。”宁悦当即就变脸了,“说!她是谁?!好啊,你也学那些坏男人去偷吃!”
“你先别生气,你看这照片上的桌子是姚小莉家的吗?”
何成口中的姚小莉其实宁悦也认识,她就住在这个小区,她当初因为想给亲戚找工作,托人认识了何成。
一来二往的,大家都熟络了后,能说会道的姚小莉,就经常邀请夫妇俩去她家里打麻将,为此宁悦还赢了不少钱,那张眼熟的桌子就是何成夫妇打麻将坐过的桌子。
“就是她家的!她为什么要敲诈你?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妻子气急败坏的质问中,何成只得摊牌。
032005年7月的一天晚上,何成的一个好友约他出来喝酒,席间朋友指着一位穿戴时髦、气质优雅的女子介绍说:“这是姚小莉,经营文化用品的,你看人家是不是有股书卷气啊!”
何成打量过去,对方果然清雅秀丽,一副金丝边眼镜更增加了她的典雅气质。“姚经理想给她表哥找工作,你给帮帮忙!”
那次,何成把事情办得很漂亮,兴奋的姚小莉又是送钱又是请宴,好一番隆重感谢。
刚开始的时候,何成并无他想,还把妻子介绍给姚小莉认识,喜欢打麻将的两人还常常去姚小莉家里小聚。
2006年春节前夕,姚小莉送给何成一幅名画和一副翡翠麻将,这是众多送礼者中很特别的一份礼品,何成十分喜欢。
那次以后,姚小莉主动约何成吃过几次饭。渐渐地,何成的心开始沉迷在与姚小莉的约会中,然而,当何成想跟她有进一步的发展时,她总是半遮半掩,欲露还羞,这更加勾起了他的兴趣。
在何成看来,自己处在高位,向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他没少见,但姚小莉让他感觉特别有味道。
2005年的中秋节,宁悦因为回娘家陪生病的母亲,何成利用这个机会约姚小莉出来吃饭。也许是酒精作用,这一次,姚小莉似乎很放得开,两人心照不宣地走进了宾馆。
那晚的姚小莉妩媚妖娆,满头迷人的秀发,让何成深深地陷了进去,这个美丽的女人让他体会到了一种有别于妻子的另类性感。
然而,事后的何成却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让姚小莉顿时颜面扫地。“我老婆从来都只穿CK牌的内衣,其它的牌子她都不穿,你怎么穿这样的内衣。”
原来,姚小莉穿着一件松松垮垮,褪色严重的内衣,这句话严重地伤害了姚小莉的自尊,那一刻她犹如被人剥了衣裳,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身处领导岗位的何成,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这件事后,偶尔他还会给姚小莉电话,两人一起吃过几次饭,甚至还跟姚小莉缠绵过几次,只是姚小莉却比先前冷淡许多。
2005年国庆节,姚小莉主动给何成发了个短信,一是问候,二是让他到一家大酒店吃饭。
那天,何成去得很晚,当他发现席上都是姚小莉的那些做保险、做美容的姐妹后,于是摆出了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你们没喝过洋酒吧?有没有人敢跟我喝?”
于是,何成点了很多洋酒,而且和那些女人闹成乱哄哄一片,姚小莉敢怒不敢言,到结账时,姚小莉竟然结了4500元。
回去的路上姚小莉显然很不高兴,本来自己是让何成来撑场面的,谁料自己却做了冤大头。
她觉得自己认识何成以来,一直是自己在花钱,从刚开始的请客送礼,到后来的打麻将“放春风”,再到后来对方言语嚣张的挖苦和揶揄,姚小莉觉得何成一点也没在乎过自己。
何成跟自己在一起时总是居高临下的领导派头,而且,除了沉迷她的肉体,他打从心眼里似乎没有真心喜欢过自己,甚至有些嘲弄自己的“品位”。
强烈的落差及接二连三的愚弄,让姚小莉心生不平衡,“我要拿回我的那一份!”
随后姚小莉从友人处得知,何成家里不但装潢考究,而且必有“黑钱”,于是姚小莉决定铤而走险偷配钥匙。“贪官肯定是不会报案的。”这是姚小莉从法制新闻中学到的。
原本是想偷配何成的钥匙,可姚小莉发现春节后的两个多月根本没见过何成的人影。
随后她改变战略,开始再次出现在麻将桌上,找机会偷配了宁悦家的钥匙。在3月31日这天下午,掌握何成夫妇作息规律的她偷偷潜进了户主家。
姚小莉凭着家庭主妇的直觉从卧室搜到了卫生间,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收获颇丰,盘点战绩就将近300万。“真是个大贪官!” 姚小莉一边骂着,一边迅速消失在小区内。
回去后的姚小莉并未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径,她先是把存折藏好,然后把现金悄悄放进了大衣柜的角落里。
由于得意忘形,姚小莉在随后的几天,花了几张现金中的50元钞票。
在偷盗后的第二天,她用新买的一张手机卡,给何成发了一条暧昧短信,她想先逗何成玩玩,因为她觉得和这个男人交往以来自己一直处于劣势。
不料对方把那短信当成了愚人节的恶作剧,并未有所反应,这下,以为对方会很快与她谈判的姚小莉沉不住气了。
紧接着,姚小莉就快递了几根自己的头发,和一条男士内裤给何成夫妇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因为自从交往以来,何成两口子几乎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何成和姚小莉在一起时,更是居高临下、吆五喝六,这让姚小莉很不爽,却又无法发作。
如今这两个快递一定能让他们夫妇吵得鸡飞狗跳,姚小莉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4月8日,姚小莉再次用短信和何成联系时,她直截了当地提出要160万,她本以为对方会痛快地答应,谁料对方不接受,而且还想打探她的身份。
姚小莉害怕露馅,果断中止了短信游戏。也许是因为心中有气,也许是彻底被欲望烧昏了头脑。
4月9日上午,姚小莉竟然把从何成家中盗得的12.9万现金,连同自家的3.1万现金一起存进了自己的存折上。
当天下午,她再次和何成用短信交涉,谁料在和对方时,那张照片露了破绽,她迫不得已把价码降到了30万,两人初步达成共识。
10日早上,准备上班的姚小莉在小区外的一条街道上被人拽进了一辆汽车。
“原来是你干的!真卑鄙!”面前的何成凶相毕露。姚小莉先是很意外,随后很快冷静:“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什么时候给我钱?”
“你想得美,你永远不会得逞,你敢报警自己也得坐牢!下车!”愤怒的何成没有丝毫低三下气的语气,姚小莉怒气冲冲绝尘而去。
随后,已近疯狂的姚小莉竟然把那12张价值276万的存折,用邮政快递寄给了检察院的反贪科,她已决定要鱼死网破。
2006年4月11日,何成被市纪检部门侦查,交代了家中失窃案,随后因贪污及财产来源不明罪被拘捕,案件在进一步的侦查中。
2006年4月20日,姚小莉因罪、敲诈勒索罪被拘捕。7月15日,法院进行宣判,姚小莉因上述两罪,被判处10年零6个月有期徒刑,并处罚金4万元,何成另案处理。
结语这起让人啼笑皆非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终因两败俱伤而落幕。
表面上看这是一场贪官与罪犯的较量,实际上是两个人贪婪与罪恶的较量,一个为财,一个为色,在心魔失衡的斗争下,两人都偏离了法律和道德的底线,所以双双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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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人名、地名、单位名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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