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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海城市孤山镇瓦子沟的一条山沟里,见到一栋无人居住的老房子,虽算不上古老,但还是有一些年代感,是海城东山地区典型的民居类型,据我估计,建筑时间应该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五间大瓦房,依山傍水,无人居住,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七五年海城大地震,孤山子也是受灾地区,原来的更老旧的民房多数倒塌,现在的所谓老房子,基本上应该是地震之后重建的,房龄也就四五十年。
西山墙墙体开裂,墙外白灰抹面脱落。
按照传统的风水说,这户人家依山傍水,前有罩,后有靠,是上好的宅基地。山沟虽窄,小院还算宽阔平整,方方正正,规规矩矩。房子后面紧靠山脚,仅有散水。左右山墙下,各有五米左右的空地,而前面延伸到小路边,空地长度将近十五米。
房前的一盘石磨,相当的古老。
房屋东西排列共五间,中间开门,左右对称。这种形式在当时还是非常流行的,一般是父子或兄弟共住,东面住老人或老大,儿子或老二住西边,农村的传统是东为尊。当时,能盖起这么大的房子,这户人家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老宅的前门,也是主出入口。
房子的主体结构是木架、石墙、青瓦屋面。木结构延续传统,也是取材方便。许多材料可以就近取自前后的山上,当时可以做房木的树还是很多的,也不限制。像中柱、山柱、柁(大梁)、檩子、椽子等基本可以就地解决。
窗户,上面是格子窗,用的塑料布,下面一扇分三块,用的玻璃。
石墙也是传统,靠山吃山,除了树,还有就是石头,而且这地方石头质地很好,适合建筑。墙基约六十公分高,部分用了条石,讲究的同时也控制了成本。石墙用青砖包角,粘土填缝,外面抹了一层白灰。
木板后门,上面挂着一道符。
屋面用了青色小瓦,相比于草房顶,这是很大的进步,也是当时很讲究很气派的材料。好钢使在刃上,粉要擦在脸上,小瓦房在当时就是金字招牌,儿子相亲找对象都能加十分。当时应该有一些水泥大瓦和油毡纸盖顶,都不如青色小瓦气派。
东屋的大锅灶。
窗户还是比较守旧,那时能用的材料就是木头,区别在于形式和做工。老式的窗户就是木格加窗纸,分上下两扇,上扇可以向上翻折,做开启扇。下扇固定,不能开启。这家的窗户上扇用塑料布,下扇用玻璃,也算有所改进。塑料布应该是后来更换的,最初时糊窗纸的可能性比较大。
窗户。
房屋有前后两扇外门,都处在中轴线上。前房门是对开扇,向外开启,各带一块玻璃,门板刷的蓝漆,是当时的流行色,也是高档的象征。后门是门板与门轴一体的老式木板门,连门栓也是木头的,向内开启。门板上没有开口,也不上油漆,天长日久,烟熏火燎之下,木板变得乌黑,如刷了黑漆一般。前门与后门均有木制的门槛。
通往西屋的内门,上面还贴着对联。
从外面拉门进屋,一脚踏进的就是堂屋。一般情况下东西两家共用堂屋,前后门、堂屋地面都是公用的,谁占的多谁占的少,全靠自觉了,原则上是一家一半。父子或是兄弟不和睦,堂屋就会起争端,很多家庭矛盾就发生在生火做饭的时候,两家的主妇要挤在一起,难免有摩擦。
房子用的木架。
堂屋的主要作用相当于现在的厨房。那时烧大灶,大灶连接着里间的火炕,是冬天的主要取暖方式。山里人家不缺木柴,可以管够烧,烧过的木炭火还可以装火盆,是火炕之外的取暖方式。堂屋里存放少量的粮食、白菜土豆等食品、碗柜板凳等简单的家具。
中柱上的春条。
这家的堂屋左右各有一个连二的灶台,就是一个大锅加一个小锅。根据人口的多少,大小锅的用途也会有所区别,一般是做饭菜用大锅,给猪热食用小锅。也有的人家专门用小锅做菜,那就是比较讲究了。当时一般人家都是主副食品一锅出,包米面大饼子加熬白菜汤是家常便饭,能吃饱就是好人家。
遗弃的帽子。
堂屋外门两边各有一扇玻璃窗,用它采光,上面的开启扇可以用来排气。烧火做饭时,堂屋里都要产生大量的烟和水气。烟从灶坑口伴随着火苗冒出来,如果赶上南风天,一般都可能倒烟,一顿饭下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水气在冬天严重,一掀锅盖,整个堂屋就充满了白气,人在里面影影绰绰,现在看倒有一点仙境的意思了。
糊墙的报纸,日期是2006年。
堂屋左右在中柱的北边各开一门,通往东西里屋,也就是住人的房间。这户人家西面两间里屋敞开,没有隔断。靠窗是通体的火炕,炕沿至北墙的空间除了放大柜、对箱、桌椅板凳等之外,就是所剩不多的屋地了。地面应该是泥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处理,当时的水泥还是稀罕物。
墙上的财神。
东面两间火炕部分有木制隔断,隔断带拉门,靠近中柱的地方还镶嵌了一面玻璃镜子。地面部分的隔断是高粱秸杆做骨架,外面抹黄泥,黄泥上糊报纸。东面这两间又隔成了里外屋,相对私密性更好,也更讲究。
屋地上的罐子。
所有的内墙面抹的都是黄泥,黄泥里掺杂了稻草增加强度,可以避免裂缝,泥面上糊了报纸。报纸上的时间是2006年,至于屋主人究竟住到哪一年就不得而知了。棚面是纸糊的,高粱秸杆的棚吊和骨架。棚面之上的房芭,也是高粱秸杆满铺的,秸杆之间应该是用细麻绳连接。房芭之上有一层粘土,粘土的作用是保温密闭和粘结房瓦。
屋地上的罐子。
西屋中柱上可见春条,还挂着一顶帽子。地面上遗留了两个样式不一样的罐子,一个敞口大肚,另一个细长小口,当时每家都有几个坛坛罐罐,粗陶质地,一般用来胯咸菜或鸡鸭鹅蛋,也可以存放比较金贵的细粮和其它宝贝。堂屋后门上面还有一道符,净宅和求仙儿看事儿,都可能找人画符,在当时,抽签算命跳大神儿是常事,符这种东西几乎家家都贴过。
木制隔断,带拉门。
屋外东窗下,有一盘石磨。能完整地留到今天,十分不易。石磨分四层结构,第一层是几块石头组成的基座,用于承载上面的三块石板。基座之上是一个圆形碾盘,周边隆起中间略低,用来盛装碾碎的粮食或者豆浆等液体。碾盘上是一对大小薄厚一样的石磨盘,下面的不动,中间有轴,上面的可以绕轴转动。
隔断上安了一面镜子。
整栋房屋,空置多年,也无人照顾。墙体开裂,后墙有部分倒塌,一部分屋顶也塌陷下来。置身屋内,大气不敢多出,生怕动静稍大,顷刻间就有倾倒的危险。
近些年,农村人口外流,尤其是闭塞的山村,造成了大量的闲置房屋。时代在进步,生活条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表现在房屋上,就是各种洋房和二层楼房的大量出现,替代了这种老式住宅。弃村进镇,弃村进城是连续多年的现象,农村逐渐成了人们弃之有味食之无肉的鸡肋。
通往东屋的内门,上面有符和门牌号码。
深山老宅,人去屋空,任风雨摧残,任日月磨砺。山还是那座山,水还在慢慢地流淌,花开花落,叶儿绿了再黄,老屋却无人光顾。偶有如我之辈,对山空叹,徒留无端的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