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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O年春。二月初六这天,贺家庄的贺三槐迎娶了第三房太太。多少年后,贺家庄的老辈人都记得,贺三槐迎娶的三太太才十七岁,小名云英,其后村里晚辈人多据贺三槐的排行称其为\"三奶奶\"。
后来的老年人转述说,三奶奶嫁过来那天,村里男女老幼齐出动,全都跑到村东口去看迎亲队伍的热闹景象去了。
三奶奶是用十八台花轿抬过来的,她的嫁妆沿着村东路口,一直往东排了整整三里地。那排场、那阵式,不逊从前的皇亲国戚的铺排。年长者不无啧啧称羡地描述。
温婉爱笑的三奶奶,嫁过来的当年仲秋,眼看离生产不到三个月了,却不料早产。原因据妇女们说,是因贺三槐强行房事造成的。幸好管家从城里请来了男大夫,才保了三奶奶一条命。管家临送大夫走时,有人看到贺三槐在府邸门口,向即将上马的男大夫背上捶了几拳,以发泄他看了三奶奶身子的不满。
黑瘦而又不苟言笑的贺三槐,自从三奶奶早产后,像换了个人,他让家里五六个女仆,轮流照看三奶奶,期盼给她早早调理好身子。女仆李阿婆对人说:\"老爷怪了,以前的两房太太,他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甚至拳打脚踢,对现在的三奶奶可不一样了,眼神里看着三奶奶,都像汪着一汪水,真是个怪人,敢情是这三奶奶的美,真对他的脾性了。\"
另一个女仆悄悄说:\"先前,老爷见了阿喜是又摸又啃的,现在呢,自从三奶奶进了门,老爷见了阿喜,都是一脸的嫌弃。女人啊,还是脸蛋金贵值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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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们羡慕归羡慕,但他们永远不了解她们的老爷贺三槐的内心。贺三槐在家照看着千亩田产,没事去佃户们租种的地里瞧瞧,看着那些麦苗在节节拔高,他心里却没有丰收在望的喜悦;相反,他的心里,总像长着一根草,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三奶奶小产后一个月,因遵医嘱还不能同房,耐不住寂寞的贺三槐,还是跑进龙城逛窑子、抽大烟去了。尽管大老爷、大奶奶,他的老爹郭西山、还有老娘再三唾骂也没用,已经垂垂老矣、苟延残喘的老夫妻两个,早已奈何不了这个逆子。
贺三槐进城一玩四个月,再没有回家。气病交加的大老爷、大奶奶,在这年冬腊月,前后间隔半个多月相继过世。
从城里回来的贺三槐,对二老的过世,一点没有痛苦,他只是表情沉重对管家老严道:\"该走的早晚都得走,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利落;这样也好,老两口升天路上不寂寞了。\"
管家老严听了贺三槐的话,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觉得心里一阵冷风吹过。料理完二老的后事后,如同放飞的小鸟,完全自由的贺三槐,坐卧不安,他将家事托付给管家老严,简单跟三奶代几句话,将装满大洋的褡裢斜挎肩上,就匆匆上了马,他要骑马进城去。三奶奶一双小脚迈过门槛,追着贺三槐的背影道:\"老爷,你可早些回来啊!\"贺三槐头也没回道:\"没你的事,看好你的家罢!\"说罢,扬鞭策马而去。
这时已是又一年的开春。地里的麦子绿油油的,生机盎然,眼看就要抽穗了。打马飞奔的贺三槐,驰骋在自家的麦田边,在沙沙随风作响的麦苗的欢送下,满心欢喜地奔去了他的欢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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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天后,仍未见老爷贺三槐回来。三奶奶急得早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对老严道:\"老严,你看能不能派个机灵点的长工去城里找找老爷,我这两天眼皮老是跳啊,我怕他出事。或者你受累跑一趟也成。\"三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老严恭谨道:\"行,三奶奶,你看今个(天)天时已晚,夜路不好走,有土匪;明儿我跑一趟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老严牵过一匹大白马刚要上马,院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人来。来人二十来岁,骑着一匹枣红马,一身黑衣短打扮,尚未下马,他便对老严和另外几个伙计吆喝:\"快叫你们少奶奶出来!\"
老严对刚下得马来的年轻人道:\"敢问您是?\"\"少啰嗦,快叫你们少奶奶出来,听见没有?!\"
三奶奶耳闻外面的吵闹者,穿着红短袄,迈着三寸金莲,已然走了出来。她问年轻人:\"孩子,你是打城里来的吧,啥事?说吧。\"
年轻人寒了脸道,\"你叫谁孩子?咹?你是少奶奶?!\"
\"是的,少爷。我就是。到底啥事啊?\"
\"我是龙城火园楼的,我们老板,要你亲自带上四百大洋去赎贺三槐,最迟明天晌午前送到,晚了就去收尸罢!听好了,必须你亲自去!我话可说到了,能不能赎到人就看你了!\"说着,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折了两折的纸,直接扔在地上,而后上马,勒了缰绳,打马而去。老严捡过一看,是老爷欠款画押的字据。他捡起递给了三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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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奶奶听了年轻人的话,看了老爷画押的那张字据,先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他马上吩咐老严筹钱。可是搜罗半天,家里只有不到两百大洋了,三奶奶毫不犹豫拿出了自己的首饰细软,让老严骑马快去城里当铺换成银元。老严接了三奶奶的一包首饰细软,骑马飞速去了城里,当夜午饭后就回来了。但只带回了一百多大洋,还是凑不够四百大洋,无奈三奶奶拿了前小院的房契,亲自坐了马车去三里外的镇上,找药材铺的金老板暂赊了一百大洋。
次日五更天,三奶奶便让老严亲自赶马车,她要去四十里外的城里赎她那不争气的老爷。一个男仆打着灯笼,坐在车前,老严将三奶奶扶上车,便驱车上了路。
太阳一竿子高时,老严的马车到了龙城西城门口,把门的两个哨兵却不让进。老严上前抱拳:\"两位长官,行行好吧,我们急着去找人呢,晚了怕没命了。\"其中一个厉声道:\"我们不管你干啥的,上边有令,午时前一律不准进城。省府的长官在视察呢,去去,别挡着,一边等着去。\"
三奶奶这时从后面下了马车,她走到两位哨兵跟前,一人手上递上两块大洋,赔笑道:\"长官费心了,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我们真是救人的。\"
两个哨兵拿了大洋,显出网开一面的不情愿。\"快进,快进,别让别人看见了!\"
三奶奶上了车,老严扬鞭驱马快速冲进了城门。透过灰布帘子,三奶奶往后望去,发现那两个哨兵,正相互对望着,咧嘴呵呵笑呢。三奶奶想,这些兵痞都是活脱脱的土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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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人选择作恶,也有的选择授人以恶。
世间多魔幻。
一个无辜的水果店主,被逼得无奈关店。
一群嗜血的羊毛党,攥着赃款谈笑风生。
以前,我不懂杀人放火金腰带。
而今,我发现它就藏在这世道里。
01事情要从月初说起。
果小云是某电商平台上一家水果店。
这天,店主小布像往常一样,更新了脐橙的价格。
只不过,这次他看走了眼。
26元4600克的脐橙,他设置成了4600斤,随后没再检查。
正当他满心期盼着赶在双十一前冲波销量,厄运临头了。
那晚,B站博主“路人A-”嗅到了荤腥,盯上了这家水果店。
像往常一样,他将薅羊毛的消息发布到了手上10多个两三千人的QQ群。
一张成功薅羊毛的截图,一句“各凭本事,先到先得”的鼓动,掀起了一阵沸腾。
群狼红了眼,倾巢而出,不止为羊毛,而是宰羊,不留尸骨。
他们深知店家发不出那么多货,便在店铺里疯狂下单,等隔天再去投诉,能拿四百多块的赔偿金。
羊毛群里还有人一副“嫉恶如仇”的嘴脸,担心别人心慈手软,不断鼓动:
“不管商家怎么装可怜,都不用管。”
一夜之间,几万个订单,金额多达700多万。
很快,羊毛党们开始退款投诉。
回过神来的店主崩溃了,苦求着他们不要退款投诉。
何尝有用。
10万保证金和信用扣完后,店铺倒闭了。
彼时羊毛党们欣喜若狂数着钞票,一边为自己的战绩再添上一枚“勋章”。
所幸,事情发酵,电商平台插手,帮其恢复了店铺。
舆论压力下,博主“路人A-”的账号被封禁,手上十几个QQ群也被屏蔽。
在后续调查中,果小云店铺被曝出不少黑料,一时之间迷雾重重。
就事论事,不管果小云最终调查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该遗忘这些年来,羊毛党们犯下的罪恶。
一个“路人A-”倒下了,他那些群成员们还站着,身后更多嗜血的羊毛党也是。
他们早已支起了一张薅羊毛的巨网,于黑暗中,等待犯错的羔羊。
02互联网时代下的21世纪,堪称一部宰羊史。
无论是什么平台,总有被羊毛党盯上的一天。
早前,某外卖平台搞活动,新用户注册下单就有15元红包。
两名大学生羊毛党得知后,在网上买入新手机号,不断注册新的账户以获取红包。
还与商家合作制造虚拟订单套现,一天下来到手三四百块。
一来二回,平台损失了9万多元。
时间往前推,某电商平台的APP系统出现漏洞,可以无限领取100元通用券。
随后羊毛党们前呼后拥,一边领取一边交易,还有人借此机会充值了50多万。
合计下来,优惠券损失达千万元之多。
再早点,某咖啡连锁店为新注册用户送咖啡,羊毛党们趁此机会利用软件,在很短时间内获取了数十万张兑换券。
此后又转手贱卖,损失达到一千多万。
这也导致当天无数普通用户的正常消费受到影响。
当然,这些还只是羊毛党们战绩中的零星半点。
可能有人会觉得,大企业让人薅点羊毛早已见怪不怪,反正不会因此倒闭,没什么关系。
所以这帮羊毛党便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总以阴谋论诋毁别人,做着自诩正义之事。
他们以把商家薅到倒闭为荣,固执认为,我不做别人也会做,就这样一点一点将商家们给予普通用户的利益蚕食干净。
人间魔幻,不过如此。
我们一边鄙夷着菜市场里贪小便宜的大爷大妈,一边斥责着高速路上哄抢货车里东西的人们,可为什么到了这事,却变得异常宽容?
这何尝不是“他有钱,就得让我占便宜”的无理?
说实话,挺糟糕的。
更糟糕的是,羊毛党们还不止于此。
他们将矛头瞄向了更小的店家,亲手将无数店家扼杀于摇篮里。
03“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某电商平台上一店主雷雨深有体会。
雷雨的店是新开的,在一次进货了一批正品耳机后,他以低于市场的价格上架出售。
很不走运,被羊毛党盯上了。
几乎是同一时段,他的店里下了十几个订单。
尽管心中有所顾虑,他还是决定发一个耳机试试。
他没想到,这一试,出事了。
羊毛党收到货后,当即选择了退款但不退货。
雷雨拒绝后,羊毛党威胁要让其他同伙一起举报他卖假货。
哪怕他卖的是真货,这么多人举报下,加之规则的漏洞,他都必败无疑。
只要不从,所要面临的,是保证金被扣完,店面直接被关闭。
为了让雷雨退款退的心服口服,羊毛党还发来一些曾经薅过的羊毛,拉拢他一起薅羊毛。
谁能想到,当初的强盗已借由互联网,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强盗勾当。
可笑的是,这群羊毛党还有一个讽刺的名字,职业打假人。
号称帮人们打假,维护正义,却与正义背道而驰。
他们聚集于专门的打假群中,专门瞄准新店,利用种种漏洞来坑害新手卖家。
每个人翘首以待,准备随时直捣黄龙,将羊撕得粉碎。
那些经他们祸害的,多数都无能为力,只能任其宰割。
有的自认倒霉亏了好几万,有的不堪重负选择跳楼,悉数都是残酷的结局。
这帮饕餮之徒眼里,只有利益二字,哪管那些钱对于小店家而言,可能是生活的全部。
我不知道,有多少个小店家已经为此滴落了多少浑浊的眼泪。
我只知道,大雨中百鬼夜行,有人混在其中,比鬼还可怕。
04羊毛党们的罪恶还远不止于此。
这世上有人选择作恶,也有的选择授人以恶。
羊毛党中有这么一群带头的人,他们不光自己薅羊毛,还教学。
只要缴纳一定的费用,就能进入他们秘密的宰羊群。
群里都是禁言状态,能看到的,就是每天羊头们发的羊毛线报和战绩。
所谓车费就是缴纳的学费,等收了足够的人,便重新拉个小群教学。
而上车的人利用漏洞往往能赚到的赃款远高于学费。
所以每次一发出来,群里都会有人争破头皮去抢。
当然,为了提高群里其他羊毛党对他们的信任度,他们还会不定时进行免费教学。
他们的教学有多恐怖?
就拿这个薅赔偿金的来说。
羊头让其他成员在某电商平台上搜索鲜花之类的店铺,只能找12小时之内发货的店。
拿12小时发货的为例,晚上8点钟拍,第二天8点钟直接申请仅退款。
理由是未按规定时间发货
这样一来,卡着时间点,店家也无可奈何。
在申请之后直接找客服投诉,投诉完之后就能拿到金额10%的钱,最高赔付一百块。
羊头还很贴心告诉其他成员,一个账号最多只能玩三次。
能防范的方法只有将发货时间改为24小时。
当然,这种免费教学赔付的少,那些要交学费的会赔付更多,更加丧心病狂。
所有的赔偿都会从店家那里扣除。
羊头除了教学,还会在群上时常晒出自己的战绩。
这是他近期利用漏洞薅来的东西,手表,鞋子,音响等等应有尽有。
每一件东西背后,都是一个被迫害的店家,都是别人的血汗钱。
而他晒战绩的目的,是为了不断发展下线赚钱。
不敢想象,如果这种羊毛党的数量乘以百倍,千倍,万倍,将有多少无辜之人的命运被他们锁死。
想起《惊悚乐园》里有句话,邪恶本身是无法被审判的,而被其诱惑而堕落的人,永远不会绝迹。
我突然很害怕,害怕这恶永远都在,害怕越来越多的人被这恶坑害。
更害怕我们对此束手无策。
05视线拉回到开头的“路人A-”薅羊毛事件。
死于他手下的店铺并不在少数。
最让人心疼的,是那家倒闭的鞋店。
同样因为操作失误,店铺被下了几万订单,都选择投诉领赔偿。
很快,店铺如他们所愿倒闭了。
当我看着那个店主一个个崩溃的公告,心里五味杂陈。
店主的母亲脑中风、半身不遂,父亲骨盆坏死常年卧床,这家店是他们兄妹俩东拼西凑才借来钱开的。
他们倾注了所有心血,只期盼能早日赚到钱为双亲治病。
可结果呢?利欲熏心的羊毛党们将他们最后的希望完全扼杀了。
这哪里是薅羊毛,这是杀人放火。
兄妹俩没办法了,只能不断在店铺公告里哭诉,不断哀求,放他们家一条生路。
没用啊!
到最后,不但双亲的病没钱治,他们还欠下不少债。
我忽然想起鲁迅先生笔下那段话: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这世界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现在的人良心丢得好快啊。
我始终不敢想象那么一天,当我们所有人与世界建立的信任开始崩塌,世道就真该岌岌可危了。
任何规则都可能存在漏洞,但这不能成为我们利用规则漏洞坑害别人的借口。
康德说,这个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心灵感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二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
是啊,我们心中还应该有崇高的道德法则,任何时候,应该坚守自己的底线。
我知道,我们都不可能每个人做到驱散黑暗。
但最起码的,不要与黑暗共事,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其辩护。
此后人生里,永远堂堂正正。
参考资料:
《9万元吃霸王餐,外卖平台也遭薅羊毛》,浙青网
《淘宝网,你到底管不管那些“职业打假人”》,哔哩哔哩网
《马云退休,淘宝网,你还有没有天理了》,哔哩哔哩网
《网红带上万粉丝“薅羊毛”,逼得果农求饶》,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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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春节回家,有很多快乐的时光,但是也听闻了一些悲伤的故事:
3.这是春节期间人人听了都要动容的事。
我哥的妻妹夫在春节那天住进了ICU,我哥的妻妹在病房外面哭着说,她宁愿躺在那里面的是她,这样还能养活几个孩子。
这些年,他们艰难抚养着四个孩子。
最大的孩子即将高考,最小的孩子上小学一年级。
陆续从别人那里听到他们的一些事。
男的在外面打工,女的在农村老家带孩子做农活。
小侄子说,每次看到他们都是笑眯眯的,感觉比较亲切。
男的春节回家期间,将房前房后的排水沟清的干干净净;到山上锯树,劈了很多柴,整整齐齐的码了一人多高……他每年会在回家的时候,尽力解决家里的事。
他们的经济条件不好,结婚时有外债,依靠这些年的勤劳,渐渐还清了外债,甚至将房子翻新了,还加了一层。
女的在家除了基本的劳作,在插秧时节会去给人插秧贴补家用。手工插秧是一件很辛苦的活儿,我小时候体验过,腿泡在泥水里,腰要反复的弯下,半天下来就腰酸背痛。
哥哥说,他们的四个孩子都特别懂事,衣服朴素但是穿的干干净净;到他们家吃完饭后,大人在聊天,孩子们会将碗筷收拾好,洗干净。如果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我哥的妹夫在医院躺了三天,医生已宣布脑死亡,只是还有微弱的心跳和脉搏。
他在ICU期间睁开过一次眼睛,流下了两行泪水。
最终放弃了治疗,在将他拉回去的路上,在家人的哭泣声中,他甚至还睁开过一只眼睛,再次流泪。
说到他们,除了叹息,人们都会感慨,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如果孩子少点也许会好点,也许有人领养孩子会好点,也许有人资助会好点,也许改嫁会好点……将能想到的让日子好过点的方法都想了一遍,似乎没有一种方式适合她们一家子。
我哥的妻妹曾经说过,不管日子多么难,她都不会将孩子送人。
因为从小因为家庭困难,她曾经被送过人,对骨肉分离的滋味刻骨铭心。
他们再熬过几年,等大女儿毕业独立了,等二女儿毕业独立了……有大把朴实而幸福的日子等着他们,可惜他们等不了,这种日子戛然而止……
目前来说,她们一家子的问题是钱能缓解的,但厄运对于缺钱的人来说更是一种灾难。
1.大年初一的下午,我跟志峰在他的超市见了一面,聊到小时候另外一个玩伴的去世,不禁感叹万千。
同龄人的逝去是一种警醒,让我们有一种危机感,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个时刻,遭受同样的命运。
那个玩伴是得癌症去世的。
志峰比划了一下,“这么长的刀口,瘤子有十来斤。”
手术之后,他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
他一个人留在外地,说是自己照顾自己,可是一个癌症初愈的人能怎么照顾自己呢?
最要命的是,他还要吃昂贵的药,虽然能报销大部分,但是以他家里的经济条件,依然难以维持。
夏天的时候,他回到老家做夜市烧烤生意,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赚钱手段。
但这也是一个需要熬夜的生意,他以为他年轻,身体能经受的住。
然后疫情封控,他的夜市生意不得不关停。
他重新找了一个工作,开车。
在开车期间,他又去考了一个半挂车的证,打算跑长途货运。
可是,在他拿证后不久,他的癌症复发了……
他是我们儿时的玩伴,比我大一岁。
他当过兵,他很热心家乡的建设,曾经因为见义勇为上过报纸。
那些努力谋求生存的人,你不知道有多少是在带病工作。
他们拼命挣钱,只是为了保命。
2.三年前,我春节回老家过年,到大舅妈家拜年,他们弄了一桌子的菜,特意做了很多素菜。
表侄已经长成了一米八的小伙子,不爱说话,他在做船员,已经开始挣钱了。他对大舅妈说,以后不要再干那么重的活了,他挣的钱可以让她生活的很好。
大舅妈那时满脸幸福,终于熬出头了。
当年我便听到噩耗,表侄在远洋的船上意外死亡。
我又震惊又心痛,那个一米八不爱说话的小伙子虽然没有跟我说过几句话,只是打过几声招呼,在饭前饭后帮忙收拾桌子,可是当时他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踏实,他像是那个家的一座山。
很长时间,大家都不敢告诉大舅妈表侄去世的消息,怕她承受不了。
可是最终她还是知道了……
大舅妈开始了一个人在村里的生活,老表夫妻要外出打工,每年只回几次。
老表在家里劈了很多柴,码的整整齐齐,够大舅妈一年使用了。
大舅妈就在老家安静的生活,隐藏内心里的忧伤,跟以往一样。
表侄的赔偿款有不少钱,足够她下半辈子,但是她在家里还是种了花生,种了蔬菜,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但是村里的空气很好,开门就能看到郁郁葱葱的山,春夏季节色彩会更好看一些。
后来,老表在县城里买了房,将大舅妈接了过去,有段时间,她甚至跟我妈妈一起散步。
但是很快,她身体有问题,老表带她去县医院检查了好几次,才发现已经得了肿瘤。
两个月后,她就去世了。
他们说,她走的比较快。
对于生命后期的她来说,也许快是一件好事。她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大舅去世的早,家里家外都靠他。她吃的苦够多了。
三年前我到大舅妈家去拜年的时候,多年未见的大表嫂依然记得我的素食习惯。他们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其意做了很多素菜,用植物油清炒。
他们是我的亲戚,他们都是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