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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师徒缘分的句子(形容师徒有缘的诗词)

时间:2024-01-21 12:51:27 作者:凉话刺骨 来源:网友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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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复得沐春风,谈笑师徒逸兴同——写在教师节来临之际

我的师父名叫王成艳,是我们徐州市泉山区人民检察院的办公室副主任。想必这里一定会有人提问了,一个是办公室的负责人,一个是政治处的小透明,你们两个人是怎么成为师徒的呀?这件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了。

2014年11月,我通过考试以聘用速录员的身份进入了徐州市泉山区人民检察院。我在个人简历上写着“爱好文字,喜欢写作”,时任政治处副主任的吕红剑主任开玩笑说,“好巧啊小同志,我们这里有位和你一样喜欢写作的王老师”。可惜的是,那时候我定岗在公诉科,无缘向师父讨教。

一年后的2015年10月,我有幸借调到政治处整理人事档案,没想到就此便留下来开始了政工工作。一次机缘巧合下,我参与了一期我院微信公众号的制作,当时在政治处负责外宣工作的师父发现我很有做微信的天赋,便鼓励我多写文字、多做微信策划。

那时候的我好不容易从错综复杂的案件与杂乱无章的人事档案中走出来,想轻松轻松,便把师父的话当做耳旁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写点文字,院里有活动了才做一期微信,或者简单转载其他公众号的作品。师父全看在眼里,但他没有像普通的老师那样训斥我,而是开始教授起一门不同寻常的“课业”。从春天开始,每天早上一上班,师父就拉着我讨论当日的微信内容。从生疏到默契,从被动到主动,从毫无头绪到脑洞大开,师父带着我一步一个脚印,在新媒体领域前行。他告诉我如何发散思维与开拓创新,教会我如何将社会热点与检察工作相结合,做出有特色的“泉山检察”微信公众号。自那以后,我对他的称呼从“王老师”变成了“师父”。

成为师父“座下弟子”后我才发现,原来师父曾经是一位人民教师。9年前,师父在贾汪中学任教师,是学生们口中“凶巴巴的政教主任”。不甘于每天给学生们上思想政治课,热爱法律的师父毅然决然辞去了教师工作,放下对妻儿的不舍,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上了继续求学的道路。功夫不负有心人,2008年的秋天,师父正式成为华中科技大学法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在校期间,他利用休息时间在律师事务所兼职,著出《新律师不可不知的1500句话》,至今仍被许多新进律师奉为从业宝典。毕业后,师父考入了徐州市泉山区人民检察院,成为了一名办得了案子、写得了文章的检察官,并连续两次获得“全省检察机关优秀通讯员”的称号。

了解到师父的此番经历,我这个小徒弟瞬间化身为小粉丝,抱着向师父好好学习的态度与一定会成功的信心,把新媒体工作放在心上,与师父一起努力着。令人欣喜的是,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泉山检察”微信公众号在这一年崭露头角,成为院内的特色品牌。我和师父一同创作的3篇作品登上了正义网全国检察机关新媒体月度评选榜并获奖,其中《“西游记”师徒四人历经磨难,皆因少了一门修炼》冠以“2016年度全省检察十佳微信作品”,《国庆节要到了,检察官们的朋友圈……》获得了最高检正义网颁发的“2016年度全国检察新媒体优秀作品三等奖”。

2016年底,师父调入我院办公室主持工作。搬离办公室时,师父对我说:“小北,你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了。新媒体工作是我院宣传工作的重要环节,要继续努力!”我连连点头。

虽说不在一个部门,我仍然经常去师父的办公室请教问题,而不管多忙,师父总能稍停下手中的工作为我答疑解惑。今年4月,我参加了全省检察机关聘用制书记员的公开招聘考试。在备考阶段,师父常督促我把握机遇、认真复习,更是在面试前夕准备了多套题目,给我剖析每道题的得分点和减分项。因此,我有了比旁人更加充分的准备,终以高分通过三关考试,成为“泉检”的正式一员。

后来,我成了师父座下的“大师兄”。为什么是“大师兄”呢?因为师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师父了。今年以来,全省检察机关相继开展了小课堂,通过深度开发有针对性的小课堂培训,解决检察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师父是检察新闻写作的行家,如此便登上了讲台,成为了讲师。他讲授的《检察新闻写作有套路》成为徐州市“小课堂”观摩会的第一课,受到了省、市院领导的称赞与肯定。

有缘复得沐春风,谈笑师徒逸兴同。我与师父认识不过几载,却结成了深厚的师生情谊。今后,我会更加努力地向师父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的检察人。

-本期人物-

王成艳,徐州市泉山区人民检察院办公室副主任。徐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中国青年报》、《检察日报》、《新华日报》等发表作品近千篇,曾被评为江苏好青年、江苏省检察机关优秀通讯员、徐州市政法新闻宣传先进个人、市院二等功。

卓小北,徐州市泉山区人民检察院政治处书记员。具有脱线属性的(女)汉子。贯彻小清新和文艺范的铲屎官,可(怜没人)爱的逗派好(lu)青(ren)年(jia)。

来源:徐州检察

河洛仙书传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这一日,正是清明时节,艳阳高照,暖风和煦。

山腰向阳处的两座坟头前,地上插着六炷快要燃完的香,微风吹来,焚烧过的纸灰随风飘飞,缓缓落在坟旁的草地上。

此时,一位年过半百的灰衣老者正坐在这两座坟前的一处空地上,低头俯瞰着山下的村落和周遭风光,一张生满皱纹的脸上若有所思,怔怔出神。

山下的村落是这老者从小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身后坟头里埋着的,是他的生身父母。

四十年前,他先后将父母葬在了这里,然后背井离乡,在江湖上闯荡,鲜少回来祭拜父母,拜访乡邻。

记得上次带妻子回来时,他不过才二十许岁,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三十年弹指一挥间,今次回来却已是知命之年,垂垂老矣。

试问时光,缘何匆匆而逝?

将看人生,一步步慢慢枯萎!

他就这样在父母的坟前静静的坐着回首前尘,回思往事,从前一幕幕在脑海中纷至沓来。

四十年前他初入江湖,年纪仅十四岁,在长安城中半偷半乞,居无定所,过着饥一餐饱一顿,浑浑噩噩的日子。

十五岁后半年,由一名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混混引荐,加入了一个叫『长乐帮』的小帮会,在帮主“三头蛟”的带领下与人打架斗殴,争夺地盘。

十六岁那年,他身受重伤,在一间破庙里躲避仇敌,性命垂危,幸蒙师傅“一清道人”恰巧碰上,出手搭救了他的一条小命,并收他为徒。

从此他脱离长乐帮,随着师傅一起游历天下,悬壶济世。万里路途,看尽了江南风光,人间百态。

十七岁那年,由南方至北国,在燕赵大地的邯郸城,邂逅相遇了“宋环儿”,两人一见倾心,情愫互生。

忽有一日,师傅一清道人扔下他不辞而别,他无法寻找,只得在邯郸暂居,同宋环儿的父亲“宋慕”学习木匠活,期间与宋环儿感情渐笃,互相盟誓。

数月后,邯郸城突然瘟疫横行,接连死了数百人,幸得『药王宗』七长老之一的“圣手医仙蓝九幽”闻迅携门下数名弟子及时赶来,采药炼丹解了一城危机。他与宋环儿二人亦因资质过人被那位圣手神医看重,欲带他们同回蜀中药王宗。

途中不幸为魔族“孤魂子”所劫,带往南极魔宫,收为关门弟子,将他本名“顾云”改为“顾惊天”,取“惊天动地”之意,更传无上魔功『神魔八决』修炼之法,授六韬三略杀伐之道,悉心栽培,使其成才,为剿灭正道三教、五宗、七派、十二阁做准备。

三年后,也就是他二十岁那年,修习魔功已有小成,师傅孤魂子派他前往中原去抢夺快要出世的太古异宝『河洛仙书』及洪荒神兽『万年灵龟』的内丹,并传他魔宫三神器之一的魔棒『奈何』。

正是那一次洛阳之行,使他遇上了一生中最为刻骨铭心的人,更将他由万劫不复的魔道中拉了回来,她叫“洛灵玉”,人称『洛仙子』。

想到一生挚爱之人,灰衣老者微微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大,看着身畔的碧草野花,随手将一株盛开的正好的白色花朵折了下来,凑在不甚灵敏的鼻子上闻了一会,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容,自语道:“白衣似雪,朱颜如玉,素手纤纤按玉箫,一曲曾惊天上人。”

随即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神情转而涌现无限哀伤,喃喃的道:“明月缺又圆,花谢花又开,为何灵玉你芳魂渺渺,一去不复还?可怜今生,你我情深缘浅;可怕来生,你我无缘再见!”

说完这几句,老者目光呆滞,痴痴的又陷入了和她相遇,相识,相爱,相守的种种回忆里。

……

三十四年前,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那一夜,圆月如镜,挂在中天,洁白的月光散落在泱泱洛河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如同一道道奔流不息的银浪,不断向远方涌去。

洛水之畔,正邪两道高手云集,或明或暗等待着『河洛仙书』现世。正道有儒家『七十二府』、释家『菩提台』、道家『昆仑虚』三教。『玄天宗』、『浊龙洞』、『药王宗』、『祝融门』、『乾坤玉境』五宗。『天枢剑派』、『天权剑派』、『天玑剑派』、『天璇剑派』、『玉衡剑派』、『开阳剑派』、『摇光剑派』七大派。『灵鼠』、『夔牛』、『飞虎』、『伏兔』、『天龙』、『信蛇』、『天马』、『未羊』、『神猴』、『金鸡』、『夜犬』、『玉猪』十二阁的前辈耆宿及门下精英弟子。

邪道有『南极魔宫』、『北极妖族』、『千狐洞』、『玄阴山』、『幽冥鬼谷』、『无情海阁』、『骷髅宗』、『百炼地狱门』、『忘川剑派』、『阴阳生死门』、『七情六欲涧』、『逍遥津』十二大门派的掌门元老及后起之秀。

偌大的洛水两岸上,黑压压的站着足有二百来人,更有不少人在暗地蛰伏,当真是明枪暗箭,螳螂在前,黄雀在后。正邪两道自六十年前万仙山大会一战后,尚是首次有这么多高手汇聚一地。

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太古异宝『河洛仙书』的重要。据数月前以紫微斗数预测出仙书出世的“天眼星君”曾言道:“仙书现世之日,便是九州大乱之时,届时妖孽横行于世,群魔乱舞人间,正道式微,唯有缘人夺得仙书,堪破上载奥秘,方能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消弭这场浩劫。”

是以正道诸派纷纷下山,抢夺先机,邪道各门亦是不甘人后,倾巢而出。河洛仙书隐隐中已然成了正邪双方博弈中至关重要的一着棋子。

更有传言:“得河洛仙书者,得九州,主宰大地,为人界之皇者。”

子夜时分,天际忽然飞来一片乌云,将一轮明月掩去大半光芒,洛河中心突的风声呼呼,河水转动,迅速盘旋升起一道水柱,扶摇而起,直上云端。

这道水柱越来越高,愈来愈粗,半个时辰后,河畔正邪两道众人只听半空的水柱之中突然发出一声巨吼,紧接着天际电闪雷鸣,旋即一道紫电击在水柱上,巨大水柱顿时化为无数水箭,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正邪两道的无数高手见状急忙御风而逃,修为较弱趋避不及的顷刻之间便身死道消,送了性命。

水柱散后,只见虚空立时显现出一头和屋子般大小的巨龟来,四足有如方桌,粗如一面巨鼓,龟尾好似一条大缸,双眼一红一碧,红如赤血,碧似绿水,龟背上纹路纵横,散发着七彩光华,其吼声犹如巨雷,震惊数百里。

两岸正邪一众高手见了无不骇然失色,过不多时,这巨龟吼声渐止,凌空往南方飞去,刹那间两岸诸高手尽数御风而起,挥舞神兵利器,往巨龟身上砸去,巨龟大嘴一张,喷出一道黑水,旋转身子向四面八方围攻之人扫射,片刻间有数十人给这黑水扫中,跌入洛水中沉了下去,显见是没了生机。

众人大骇,急忙飞身躲避,这时只见邪道中一个做道人打扮丑陋男子驾驭一柄红色大剑风驰电掣一般飞在巨龟的正上方,从怀中取出一物,口中念念有词,片刻那物在他咒语驱使下越来越大,众人这才瞧见是一只花布袋,正道中一位老者惊呼道:“啊,是『乾坤万宝袋』!”

另有一中年人道:“不好,此乾坤万宝袋有吞化万物之奇效,可别让这妖人抢先收了灵龟!”说着挥舞手中长剑便朝口念咒语的那道人急刺而去。

“好个玄天宗的牛鼻子,敢坏玉真人的好事,老夫容你不得!”邪道中一个衣衫褴褛秃头老人驾驭一把紫刀,飞身挡在玉真人面前,与玄天宗道士的长剑都在一起。

这时,乾坤万宝袋突然变得如小山一般大小,袋口一张,顿时发出一股吸力,罩住了巨龟。

那巨龟口中此刻仍在不断的喷射黑水,但受乾坤袋吸力之阻,已无法伤及周遭围攻之人,尽数被吸入袋中。

众人见状更无顾忌,全力围攻灵龟,如此庞然大物,饶是全身坚硬如铁,也吃不起这百余人百余件神兵利器的接连攻击,不由得嘶吼连连,背上彩光也逐渐暗淡了下来。

这时,玉真人大吼一声“拙!”但见乾坤袋吸力猛然一增,将那灵龟及一众高手来不及唤回的法宝一起收入袋中。

玉真人面色大喜,当下急忙又念咒语,渐渐收紧袋口,眼看那乾坤袋越来越小即将合上袋口表要恢复原状,一道黑影突然急冲而来,甫一飞入乾坤袋中,袋口便及合上,化为巴掌大小。

就在乾坤袋高高飞起,快要落在玉真人伸出的掌中之时,十几柄利剑、十几件奇异法宝同时向他迎面攻来。

玉真人大怒,随口骂了一句,急忙御剑闪避,口中咒语一顿,乾坤袋便即往下方落去。

正道中一位青年弟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乾坤袋抄入手中,御剑便往西南方逃去。

“好小子,世上焉有这等便宜事!”玉真人大怒,驱剑便欲追去。但有三人三剑抢着截住了他,当下不得挥剑激斗起来。

其余数十名邪道好手纷纷向抄走乾坤袋那青年追去,正道诸派未来洛水前便早已商议好了,当下同仇敌忾,结成『观音千手剑阵』抵御邪道众人,好叫那青年携乾坤袋远遁而去。

于是虚空中剑光嚯嚯,刀影纵横,诸般法宝暗器你来我往,顿时战成一团。

但邪道诸派这次为夺河洛仙书,几乎是倾巢而出,饶是正道中人全力阻拦,但仍不免力不从心,给一些邪道中修为精深的巨妖魔头给撕开缺口,朝那青年逃走的方向追将过去。

那青年不过三十出头,虽然年记不大,但修为着实了得,一口气御剑飞出五百余里后,折而向东又飞了三百余里,方才择一处密林往下落去,显然知道身后有强敌紧追不舍,想借此寻个藏身之处。

但刚一落地收剑在手,未来的及找个隐秘地方,便有三人驾驭法宝追了下来。但见为首一人,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面容矍铄,颌下留着三寸长须,一双凤目精光闪闪,手持一柄弯弯曲曲的长剑,怪异之极,另外两人一着黑袍,一穿黄衫。

黑袍人干枯瘦小,长着一对竖起的狼耳,尖嘴獠牙,相貌狰狞可怖,手里提着一根人腿大骨一般形状的银白短棒。黄衫人病鬼似的,双目深陷入眼眶之中,尖尖的鹰钩鼻子,细细的红嘴,两手如巨大鸟爪一般,背后生着一对翅膀。

为首的老人开口道:“小子,放下乾坤袋,老夫给你留个全尸。”

青年人轩眉怒道:“邪魔外道,好大的口气。”

那背生双翅的黄衫鸟人尖声道:“贱如蝼蚁的无知小儿,死到临头尚不自知。”鸟爪向前一伸,便向青年胸口抓去。

青年长剑一挑,砍在他鸟爪之上,但听得“盯”的一声,这一剑竟似砍在生铁上一般,不由得面色惊变。当即退后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金钟,口诀一唱,金钟内便即发出一些黄色雾气,向三人奔涌而去。

“是昆仑虚的『幻影钟』,看来这小子是坐忘峰‘神算子’的门人弟子,咱们倒不可小觑了这件宝物。”黑袍人识得这幻影钟,当即开口提醒二人。

“不错,算你这妖人有点见识,小爷我便是坐忘峰恩师座下第七弟子‘百里奇’。”

那老人挥袖驱开身前黄雾,冷冷的道:“区区幻影钟,何足道哉,别说是你这黄口小儿,便是神算子本人来此,老夫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曲剑一抖,斜身而刺。

与其同时,黑袍狼耳人与那双翅鸟人亦同时驱散一些黄雾,分别向百里奇两侧攻去。

百里奇一挥长剑,一催金钟,堪堪与这邪道三大顶尖高手战在一起,虽处下风,心里暗暗发慌,却也无计可施,只期盼有正教道友能尽快赶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击退这三个强敌。

正激斗间,虚空紫白青红四道人影驾驭着法宝电射而下,落在林中。百里奇斜眼一瞥,不禁大吃一惊,来的四人又是邪道中成名高手,心想:“我百里奇这条命固然休矣,乾坤袋里的灵龟和河洛仙书可也要落在这些邪魔外道手中了。”

只见四人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发声道:“孤山剑魔,丑狼君,飞天妖王,枉你们还是成名数百年的人物,三人齐上这么久都收拾不下这个后生小子,传将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三人听了大怒,孤山剑魔立时脱出战圈冷冷的道:“你这疯婆子有本事便自己去试试。”

白发老妪身旁一个身形瘦高的头陀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胆敢当着某家的面骂我娘子。”

他身旁左边站着的一个白面书生笑吟吟的道:“诸葛上人,此刻非是斗嘴的当儿,大伙应当同心协力,一齐出手尽快将这小子毙了,免得夜长梦多。”

另一个头生双角的牛头人附和道:“白老弟说得不错,当务之急是替玉真人夺下乾坤袋。”

话音未落,但见白发老妪与夫君诸葛上人已先后加入战团。百里奇以一敌三本就在勉力支撑,这一对高手加入,顿时便抵御不住,接连中了数招,突然背后一阵剧痛,又被丑狼君重重击了一棒,一跤跌倒后大大吐了几口血,登时晕死过去。

那名叫飞天妖王的鸟人左爪一探,以从百里奇怀中将乾坤袋掏了出来,又伸爪准备去拿他手里的幻影钟,却给头陀诸葛上人抢先一步,只好顺爪直入百里奇胸口,将他一颗血淋淋的心给抓了出来,张来嘴便吃了起来。

其余六人见他凶残噬血之状,非但毫不感到惊骇,反而个个面露笑容,仿佛在看一个饿极的乞丐在吃馒头一般。

几口食完百里奇的一颗心,白面书生开口道:“咱们这边走吧,免得给正教那些杂毛追过来,可有些不妙。

孤山剑魔道:“追上便又怎的,我七人联手,放眼天下,怕谁来着。”

“倒不是怕谁,只是有些、、”白面书生“麻烦”二字未及出口,便听破空之声传来,片刻有十来名正道中人朝树林落了下来。

当先落地一人,是个个头不高吃的肥肥胖胖的中年道士,一瞥眼瞧见地下百里奇的尸身,大为痛惜,又见飞天妖王嘴角血淋淋的,不禁暴跳如雷,怒吼道:“大胆孽畜,今日容你不得!”长剑一抖,朝他急刺而去。

丑狼君与白发老妪夫妻三个同时抢上,合力攻击胖道士。白面书生出门了一把飞天妖王,道:“咱两个先走,让他五人先抵挡一会。”

只见五个中年人一起飞身而至,将两人围在中心,道:“杀了我们的人,这便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其中一个美貌妇人道:“跟这些邪魔外道多说无益,咱们这就结『大五行伏魔阵』,叫这两个妖孽立时了账。”包括胖道士在内,四人皆点了点头,当即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站好,五剑齐出,移形换影和二妖斗了起来。

那头四人中两个老僧,一个俗家老者,一个尼姑,一个中年文士,亦与孤山剑魔与牛头人展开厮杀。

明月在天,银白光辉随从树顶密叶中投将下来,却是极其微弱,林中飞沙走石,呼喝叱咤之声此起彼伏,更有诸般法宝利刃散发着各色光芒忽东忽西,上下闪现,当真光怪陆离,奇诡奇险。

白面书生与飞天妖王被五人困在剑阵中叫苦不迭,不一会便以险象环生。便在这恶斗之时,乾坤袋忽的从飞天妖王手中“哧”的响了一声,脱开五根鸟指腾飞而起,转眼间变得如水缸一般大小,袋身黑气四溢,越飞越高,甚是诡异。

当下恶斗的诸人立即分开,一起朝乾坤袋扑去,但甫一靠近,便为袋身散发的黑气所袭,饶是各人均修为深厚,亦不由得气血翻涌,经脉剧痛。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袋中藏有『玄阴化真散』不成!”

“我看这古怪黑气倒像是孤老魔的那根魔棒『奈何』。”

但见黑气越来越盛,正邪十余人在也不敢靠近乾坤袋一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俱是一件惶惑惊诧之色。

这时乾坤袋一飞冲天,穿出树林,十余人当下跟着飞上树顶,凝神观看其中会有个变幻。

忽然,一阵清灵悦耳的箫声由远至近传入诸人耳中,轻轻快快,有如小溪之水潺潺流淌,洗去尘垢;又似三月春风扑面而来,温柔飘逸。

这箫声自东传来,越来越近,众人抬望去,但见明月之下,一人白衣胜雪,乘风而来,缓缓落在乾坤袋上,便如从天而降的神女一般,纤纤素手按着一管碧绿色玉箫,朱唇轻吹,发出阵阵仙音。

箫声动听,美人如玉。

明月在这绝色佳人面前,似乎也失去了几分颜色。

“此人是谁,生的当真好看。”白面书生不由得看的痴了。

只听菩提台的老和尚道:“阿弥陀佛,原来是洛仙子芳驾到了。”

一个中年尼姑道:“慧通师兄,这位姑娘便是『白云剑侠』的唯一传人洛灵玉?”

慧通和尚点头道:“不错,若非她这等人才,岂入的了高人之眼。”

那中年文士开口赞叹道:“白前辈于一甲子便是正邪两道公认的第一高手,固然令人向往,但他收得如此佳徒继承衣钵,更是令人羡慕。”

“黄兄此言甚是,”一个道人淡淡的道:“都说名师难得,依贫道看来,资质绝佳的弟子亦同样难得。”

几人说话间,但听洛灵玉箫声一变,由清灵温婉渐渐转为低沉幽深,箫声中似乎有一股神奇力量,将乾坤袋里散发出的腾腾黑气给压了下去。

“小小一管玉箫,竟有如斯威力,当真不愧是剑侠‘白云念’的传人。”孤山剑魔暗自叹息一声,又想:“徒弟已然如此了得,何况师傅本人,看来我剑魔纵是再在孤山苦修六十年,也不会是白云念的对手!只有夺得河洛仙书或一枚灵龟内胆,方有胜他之望……”

就在这时,那乾坤袋忽然越来越大,又有黑气从里面散发出来,且袋内灵龟似乎有变,左扑右撞,直将乾坤袋顶的开始上下乱突,似乎要破袋而出一般。

洛灵玉全力吹箫,依然无法使其平静,当下飞身而起,左手并起食中二指,凌空几下画出一个八卦图案,印在乾坤袋上,这一下立时生效,乾坤袋不在乱突,片刻渐渐变得小了下来。

过一盏茶时分,已变得如脸盆一般大小,飞天妖王见状背后双翅一张,已急掠过去将乾坤袋抓在了怀中,一声长啸,振翅高飞,口中得意洋洋的道:“诸位失陪了,本王这就去也!”

正道诸人见状大惊,便欲仗剑去追,却听乾坤袋中发出几声怪响,紧接着一会大一会小,反复七次后突然一声巨响,乾坤袋爆裂开来,一道黑影和无数件法宝长剑飞快向下面落去,一只脸盆般的大小的灵龟背上拖着一卷闪烁白光的古书漂浮在半空中,更有十几颗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圆珠环四下飞舞。

“是河洛仙书和灵龟内丹!”

诸人一哄而上,向那仙书灵丹扑去,刀光剑影,又是一番厮杀。

值此大乱之时,洛灵玉只见那道黑影落地立即向树林窜入,转眼便消失不见。她秀眉微微一皱,随即追了下去。

洛灵玉离去后,又有正邪两道中的数十人从四方涌来,加入了夺宝之战。

……

三个时辰后,一道黑影落在长安城外的一座破庙中,其后不久,一道白影也向那破庙落了下去,此人正是洛灵玉。

洛灵玉双足甫一着地,便见七点寒星向自己迎面射来,其势之快,便如天外流星一般。她不及躲避,于电光火石间急忙挥舞玉箫,将七点寒星一起拨落。

定睛看去,但见破庙门口处,半躺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他一身黑衣如墨,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张脸苍白的竟无半点血色,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剑眉紧皱,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

“你是北极魔宫的弟子?”洛灵玉开口问他。

那人不答,片刻反问道:“你便洛玉仙子了?”

“我是洛灵玉,仙子二字,却不敢当!”洛灵玉缓缓说道:“传闻魔宫孤魂子有一关门弟子,资质过人,修行进境一日千里,虽入门短短三年,便以后来居上,将一众师兄师姐都给比了下去,想必那惊世奇才便是你吧?”

黑衣男子静静的看着目前这个有着绝世容颜的美貌女子,神情淡漠,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半晌问道:“你怎么知道?”

洛灵玉道:“顾惊天三个大字,两年前便已天下皆知,似你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深厚修为的,邪道之中别无第二人。”

“不错,我是顾惊天。”黑衣男子道:“但我适才问你的,却不是这个。”

“那么你定是问我怎么知道河洛仙书是假的这个问题了!”洛灵玉轻轻的道:“你能活着从乾坤袋里走出来,便已说明了一切,只可惜那些人只顾胡乱争夺,根本未曾留意到你。”

“你倒是聪明的很!”顾惊天道。

洛灵玉微微一笑,道:“这不算是我聪明,而是你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得手后太过大意了!”

“哦?”顾惊天闻言面上露出一丝困惑,随即略一思索,便即明了,叹口气,说道:“不错,是我得意忘形了,我出得乾坤袋后应该装样子跟他们抢上一抢,然后在假装受伤逃离是非之地。”

突然瞧见洛灵玉嘴角略带笑意,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成,有你在场,不消片刻便会揭穿我的把戏,届时正道高手越来越多,邪道诸人又不顾信义,就算我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活着逃走。”

言毕见洛灵玉犹有笑意,又苦笑道:“也不对,你不会当场揭穿我的,你会暗中跟着我,如此刻一般,追到此地现身。”

洛灵玉闻言心神一震,笑意顿消,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你这人当真聪明之极,于这一刹那间便转了三个心思,真是心思敏捷,算无遗漏!”

顿了顿忽得嫣然一笑,道:“书上说三国时期东吴周公瑾一步三计,想来你和他相比也不遑多让。”

顾惊天道:“公瑾一步三计,终究胜不过孔明三步一计。今日之洛仙子,便是女中诸葛亮,在下佩服!”

洛灵玉微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走上破庙门前的石阶,择一处较为干净整洁的地方坐了下去。顾惊天见她无动手的意思,心下不禁略微有些疑惑。

过了好一会,洛灵玉才开口道:“灵龟内丹虽能珠修真之人增强修为,对天下人来说,毕竟还远远不如河洛仙书重要。”说着看向顾惊天。

“你知我受伤颇重不是你的对手,你也不愿动手,于是想劝我放弃河洛仙书,只要我答应,你便不与我为难,灵龟内丹归我,是这个意思吗?”顾惊天问。

洛灵玉秋水一般的眸子静静的瞧了一会顾惊天,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继而先前的话头,道:“河洛仙书关乎九州之安危,亿万苍生的命运全系于此,若给心术不正的魔道妖人所得,浩劫降临,将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百姓!你我都是炎黄子孙,岂能让仙书落于妖魔鬼怪之手,让那些噬血好杀之辈反过来屠戮我们人族同类!”

顾惊天闻言内心一震,随即说道:“人类之间自相残杀的事还少么?正道中人也不见得都是好人。同样魔亦有道,其中不乏品性高洁,心地挚诚之辈。”

见洛灵玉闻言沉默不语,又道:“我自幼漂泊江湖,一路所见所闻,多时奸邪无耻之徒,为权可以杀父逝兄,为名可以抛妻弃子,为利可以出卖亲人朋友,为一己之私,更可以随意……”

洛灵玉问道:“随意什么?”

顾惊天沉默不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寂寥之意,过了一会才叹息着道:“哎,人心难测,没有谁会永恒不变,今天可以对你说海枯石烂,明天也可以对他地老天荒……”

洛灵玉瞧着他黯然神伤的模样,缓缓轻声说道:“喜欢的那人对你变心了么?”

顾惊天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我并没有喜欢的人,何来变心一说。”顿了顿又补充道:“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洛灵玉伸手抚了下鬓角边落下的一缕青丝,叹道:“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可以使人欢心,也可以使人伤心,更奇妙的是不知从何起,不知从何终,就连我师尊那般天纵之才,也不免为情所困,以致时常郁郁寡欢……”

顾惊天微微点头,闭上眼不在言语。此刻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张雪白俏丽的容颜来,她虽不是特别出众的大美人,但自己对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

“情为何物?情是无药可救的毒药。”

刹那间他又想起了她留给自己的那封书信:“从前种种恰如儿戏,万勿信以为真,今日我已心有所属,盼望你也能早日得遇良缘。”

“都说了儿戏而已,你怎当真!”顾惊天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又想起了那次自己前去药王宗,看到她和师兄慕容剑你情我浓卿卿我我的样子。不由叹想:“明知她已投入别人怀抱,我怎的还不想办法忘了她,真是个贱骨头!”

饶是他一向聪明机智,也无法从情网自拔。

当下强自甩开这些念头,向洛灵玉脸上看去,但见她此刻也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当下开口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洛灵玉从沉思中觉醒,轻微一笑,道:“你心中有情,便是天良未泯,何不趁早逃离魔道?”

“脱离魔道?”顾惊天冷笑道:“什么是魔道?我为什么要脱离魔道?师傅传我无上秘术神魔八决,授我六韬三略攻杀进退之策,更将威力无穷的神棒奈何赐给我防身御敌,我离开他,谁会这样对我?”

“魔道便是无情道,你若不趁早脱身,必将悔之晚矣!”洛灵玉一字一句的道:“你师傅传你魔功,授你兵法魔器,自是因你天资过人,将来能更好的为他出力!你若放弃河洛仙书,弃暗投明,我愿意替你说情,求师傅收你为徒,以你如此资质,我师傅定然会答应的。”

“嘿,好个弃暗投明!”顾天惊轩眉道:“你师傅有你这一个得意弟子便足够继承衣钵了,何须在收我为徒?就算你愿意替我说情,以他向来自命清高之态,又怎肯收一个魔门左道之徒!”

洛灵玉听他说指责师尊自命清高,也不以为忤,只淡淡一笑,道:“就算一切如你所料,师尊不肯收你,但只要你答应放弃河洛仙书,我愿意将从师尊那里所学所得倾囊相授给你,这样与他自己收你为徒其实也没多大分别。”

“哼,你当我是什么人?”顾惊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受嗟来之食,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样自取其辱!你是天下第一高手的传人又怎样,若未受伤,你未必能胜过我这根铁棒!”说着伸直左臂一抖,袖中藏着的一根通体乌黑的短棒以握在手中。

“这便是魔棒奈何?”洛灵玉显是第一次见着这令正邪两道闻之变色的上古魔器,不禁细看几眼,但觉此物通体散发着阴森森的邪气,若以真力催动,其凶煞之威实是非同小可。

片刻开口说道:“那你要怎样才肯心甘情愿的放弃河洛仙书?我洛灵玉能办到的一定答允你。”

顾惊天抬头看天,但见明月西沉,不久天色便要明了,心想:“与她一战在所难免,否则她绝不会让自己将河洛仙书带回魔宫教给师傅!”

看了看她,转念又想:“这女子的聪明才智不在我之下,拜师修行又比我早了几年,我若没受伤或许还可凭借奈何棒的威力与她拼上一场,如今以受伤气弱之身与她相斗,自是毫无胜算!师傅常对我教诲说;‘善者者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上兵伐谋!’

我何不以言语来激怒于她,只要扰的她心神大乱,便有可趁之机,多几分胜算。这样做虽非男子汉大丈夫行径,但事急从权,若让她给缠住,在将别的正道高手引来,别说仙书内丹不保,就连性命都无法逃脱!”

略一思索以计上心来,一双眼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身形脸蛋,开口嘿嘿笑道:“不知洛仙子今年芳龄几许?”

“你问这个干什么?”洛灵玉见他适才眼珠轻微转了几下,眉头微皱,显示心里在筹思对付自己的计谋,当下也想试试此人到底有多大能耐,于是将计就计,笑道:“我及笄了,不知顾公子贵庚?”

顾惊天心道:“谁看不出你早已及笄,却来糊弄我!”暗自冷哼一声,又瞧着她的脸蛋笑道:“我还以为洛仙子十四五岁呢,既已及笄,在下正好弱冠之年,咱二人年岁相差也不甚远。”干咳一声接着又道:“洛仙子身姿婀娜,容颜俏丽,真如九天下凡的仙子一般,如此可人儿世上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我见犹怜之感。”

洛灵玉虽自知貌美,但如此直白露骨的话有生以来还是首次听到,更是一个首次见面的陌生男子之口,心底明知对方埋有下文,乃是策略的一环,仍不免有些晕红上脸,强自定了定心神,道:“就算我和你年纪相差不大,那便如何?”

顾惊天笑容收敛,恢复冷峻神色,在不看她一眼,冰冷的道:“若要我心甘情愿放弃河洛仙书,便须你这可人儿宽衣解带侍候我,否则便是痴心妄想!”

洛灵玉情知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心头也不免生出羞怒之情,声音平平静静的开口说道:“此刻你已受伤,我不会出手抢吗?”

顾惊天见她听了自己的轻薄话似乎并没有多大情绪波澜,心知此计已然失败,当下奈何棒一引,说道:“既如此,那便动手吧!”刚催动真气注入棒身,忽的又心生一计,朗声道:“师傅,你老人家是不放心弟子么,为何一路总悄悄的跟在我身后!”

“你鬼心眼真多!想以你师傅来吓退我么?”洛灵玉轻哼一声,道:“只可惜你一步三计,在我这里终究不能奏效。”

“好,今日我不论修为计谋都胜不过你这女中诸葛,河洛仙书交给你便是。”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本卷,向洛灵玉身前递去。

“他这一手却是何意,想趁我接手之际突然出手暗算我么?”洛灵玉瞧了瞧拿着仙书的那只手,并未瞧有何诡秘,当下上前几步便欲接书。正自这时,她突听庙外有一丝细微的异响声,当即开口道:“孤老宫主,既然早就到了,何不进来相见,莫非你真的不放心你的徒儿?”

顾惊天闻言吃了一惊,只听庙墙外人影一闪,师傅孤魂子的身子已站在了破庙的院子里,身形魁伟,形貌奇异,风采一如数月前自己离开时那般。

洛灵玉与顾惊天退开几步,静静瞧着孤魂子,见他一身青衫,赤手空拳,站在那里如渊渟岳峙一般,的确不愧是一代宗师的身份,心里暗自惊奇,心想却怎么也想不通顾惊天适才为何要跟自己泄露他师傅的行踪。

“洛姑娘退那几步,是怕我师徒二人联手夹攻你一人么?”孤魂子似笑非笑的问她。

洛灵玉轻笑道:“以你魔宫宫主的身份是绝计不会做种这事得,我退几步不过是防范令高徒一人而已。”

孤魂子脸上笑意更浓,朗声道:“终究还是我教出来的徒儿更胜一筹,我惊儿他早就察觉到我在庙外了,你直到此刻才从我的一声粗息中生出感应,此你不如他其一也。”

转瞬嘴角带笑斜看了一眼顾惊天,又对洛灵玉道:“河洛仙书现世,正邪两道那么多好手蛰伏在洛水之畔,你当时也在左近,为何夺不到仙书及灵龟内丹,此你不如他其二也。”

说着对顾惊天道:“惊儿,今夜你替为师立下如此大功,想要什么说吧,为师一概答应。”

顾惊天恭敬谦卑的道:“弟子能有今日全仗你老人家栽培之功,未报师傅大恩万之一二,岂敢另有他求!”

孤魂子听了不禁哈哈大笑,道:“适才听你说到要这位天仙下凡的洛姑娘宽衣解带侍候你,是也不是?”

顾洛二人听皆是一惊,顾惊天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师傅,弟子适才只是为了想激怒她才那般说的,我,我……”

“不必害怕,师傅不是怪你!”孤魂子嘿嘿笑道:“窈窕淑女,向来君子好逑,你二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师傅今夜便做主,将她许配给你!”

洛灵玉心生怒意,冷冷的道:“你是他的师傅又不是我的师傅,凭什么替我做主?”

孤魂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便是我的俘虏,我堂堂南极魔宫之主,难道还做不了这个主麽?哈,哈哈哈……”声音冷笑不已。

洛灵玉闻言丝毫不惧,以箫作剑,急向孤魂子身上刺去,顾惊天喝道:“休得对我师傅不敬,有本事冲我来。”说着便欲上前。

孤魂子对他挥了挥手,道:“不必,你且歇息一会儿。”身形一闪避开刺来的玉箫,接着以一根食指为剑,与洛灵玉对攻剑法。

两人修为上虽有强弱之别,但身形都是奇快奇速,转眼间遍拆了二百来招,未有一招使重。

“名师出高徒,果然有些本事!”孤魂子说着提醒一句:“小心了,十招之内我要擒不住你,那便放你自由。”

洛灵玉心清如水,虽斗二百多招内心仍没有一丝烦躁之念,更别说有贪功冒进的念头了,一晃眼又过七招,只剩下最后三招,当下变剑法为打穴,使上了向师傅新近学的几招功夫。

这一来奇峰突起,孤魂子以指代剑一时倒奈何她不得,眼看只剩下最后一招,当即催动全身真气,便以自己数甲子深厚修为一下将她震晕过去。

正自这时,突然背上感到一阵剧痛,一口血还未喷出,他便立即回身反击,却见顾惊天偷袭一棒得手后早就远远的退在了墙角处,随时准备破空逃走。

孤魂子又惊又怒之际,前胸又吃了洛灵玉一记玉箫,待一口老血喷出,便要拼尽全力击杀她,却一瞥眼瞧见地下掉这一本书卷,正是河洛仙书。他虽重伤,心智仍是清明,放眼向顾惊天看去,但见他仍待在墙下不走,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本仙书。

他心下顿时恍然:“定是这孽徒偷袭自己之时太过紧张,已致将仙书遗落在地。若非眼见自己受伤沉重,他早就破空远远的逃走了,此时眼巴巴等在那里,定是想伺机拿回仙书,哼,哪有这样好事,你这辈也别想得到此物了!”他猛提一口气身子一闪,以将那河洛仙书抓在手中,正想放声大笑,突然手臂、胸口,同时中了数点寒星,另有一颗碧绿色的圆珠。

这几点寒星,正是他亲手所传的魔宫独门秘技『七杀星』。他心中惊骇此时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知道在不逃走不免要命丧于此,一瞥眼见地下那颗绿色圆珠通体晶莹,内中灵气盈盈波动,乃是万年灵龟的内丹无疑,一手抓起便即御风而逃。

片刻十数里外传来他的声音道:“好徒儿青出于蓝,为师着实高兴的很,将脖子洗刷干净,等我下次拜访!”

孤魂子走后良久,洛灵玉才缓过一口气来,适才若非顾惊天突然偷袭,她此刻早已人事不省了,饶是如此,体内真气依然翻涌不止。

顾惊天走过来将河洛仙书缓缓拾起,向她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洛灵玉摇了摇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想要请教你。”

“你问吧!”顾惊天淡淡的道。

你早知道你师傅就在墙外,之前为何还要装模作样的将河洛仙书向我递来?”洛灵玉问。

顾惊天淡然道:“我受了内伤,灵气探查之力大减,连你都未曾发觉,我又怎么会感应的到。我故意那么说,是想分你心神偷袭你!”

“难怪!”洛灵玉若有所思,又道:“你想偷袭我是为了保全这本河洛仙书,既然你先前未曾察觉到你师傅在门外,那么你最早跟我说你师傅的那些好话便是真心话了,由此看来先前你是想将河洛仙书交给你师傅的,后来为何又暗算于他?”

“他一路跟踪着我,显然不相信我,若我但凡有一点私吞仙书逃走的势头,恐怕不等到得此地便早给他击毙了。”顾惊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道:“当年我和她得药王宗长老蓝九幽看中,答允收我二人为徒,师傅是在我们入川途中将我劫回南魔宫的,此后虽为师徒,但他终究还是对我存有戒备之心。

之前同我说话之时,虽是满面笑容,但我已从他眼光中捕捉到了飞快掠过的那一丝杀机,更想起他对师兄们的种种残暴,爱之深恨之切,回到魔宫后他要是对付起我来,那可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是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一同你动手过上招,我便在寻找机会,我知道偷袭就算一击而中,也绝不能令他重伤,所以只好以河洛仙书为饵,另行暗算!”

“你心思虽密,但若是偷袭之后,他不顾河洛仙书,先动手杀你,岂非凶险的很!”洛灵玉道。

顾惊天道:“河洛仙书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绝不会容有任何闪失。”

“那么那颗灵龟内丹却是何意?”洛灵玉看着他苍白的脸问道。

“他终究是师傅,于我有授业之恩,况且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顾惊天叹息一声,顿了顿又道:“那内丹有固本培元增强修为的奇效,此地离魔宫足有数万里之遥,他重伤在身,一路上难保不会遇上正道中人……”

“你心地倒好,但我看来,他却早已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洛灵玉见他闻言面带惊诧疑惑之色,又道:“奈何棒虽然威力无穷,却也是天下至凶至煞之物,操控者修为越强,反噬之祸越大,曾听师傅说此棒自上古问世以来,它每一任主人最终都难逃一死,否则你师傅怎会将它赐给你!”

顾惊天闻言心头一震,不禁想起了当时师傅赐棒时对他说过的话:“此物是上古之时魔神蚩尤的一枚牙齿所化,是一切阴魂幽冥的克星,威力无穷,便是正道中有名神兵利器也非其敌,你一定要善加运用,等不久的将来你修为到了一定地步,自会明白为师将它赐给你的这一番深意!”

“想不到他传我奈何棒,用心竟是如此的险恶!”继而忽又想:“那么他传我的神魔八决,多半也做了手脚!”一念及此不禁不寒而栗。

过了一会,苦笑着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先是一清师傅不告而别,将我一个人扔在邯郸;再是宋环儿移情他人,弃我如敝履;后又有师傅孤魂子如此对我!哎,似我这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刹那间万念俱灰,只觉人生一世,索然无味。

他看了看眼手里的河洛仙书,随后向洛灵玉递过去,道:“这书你拿去吧!”

顾惊天刚才自言自语的那番话虽然声音极低,但洛灵玉却是一字不漏的尽数听在了耳中,此刻见他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不禁轻启朱唇,柔声说道:“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错,何必如此伤心!以你人才相貌,何愁无良师益友?天下好女子亦多的是,又何愁无佳偶良缘!”

顾惊天微微一笑,道:“我这辈子在也不会拜任何人为师了!天下女子虽多,但缘分二字,太过缥缈。情深不寿,情为毒药,何必在寻烦恼!”

“情深不寿,情为毒药?”洛灵玉心地轻轻念了一遍,但见顾惊天这般为情所困,黯然神伤的样子,像极了师尊白云念!

她想:“师尊天纵奇才,六岁学剑,弱冠之年便以成名江湖,三十岁后,败尽正邪两道无数高手,四十岁侠名满天下,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却也为情所困,以致半生郁郁,落落寡合。”

在看顾惊天,她又想:“他和师傅都是聪明绝顶之人,一般的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令他伤心如斯的女子,也不知是个怎样的女子?”

当下抛开心中杂念,看着他向自己递来的河洛仙书,开口说道:“传闻这河洛仙书乃上古仙人遗卷,当有无穷妙用,更有传闻说得此书者,可为九州之主。正邪两道你争我夺,无人不想据为己有,你好不容易得到手,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交给我?”

顾惊天凝眉道:“什么九州之主,纯属无稽之谈。这书在我看来,只是一件引祸上身的凶物而已,天眼真君捏造此言,其心可诛。”说罢转身便向外走去。

洛灵玉乍听此言不禁吃了一惊,眼见他以走出庙门,不禁开口问道:“顾惊天你去哪里?”

庙外传来顾惊天懒洋洋的声音道:“我也不知道,走到哪里算那里!”

洛灵玉道:“也不知你师傅孤魂子会不会将河洛仙书在你手中的消息放出去,要是让正邪两道的人知道了,你的麻烦可不小啊!”

等了良久,并未听到顾惊天回答,显然早已去的远了,洛灵玉一声轻叹,御风破空而去。

……

一月之后,黄鹤楼。

中午时分,一艘小船自江心驶来,缓缓在南岸靠边停下,只听一个年过半百的艄公对舟仓里的客人说道:“二位客官,这便下船吧,由此岸向前不过数里路,便是蛇山黄鹤楼的所在。”

“多谢老丈指点!”船舱中走出两人,一男一女,男的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女的身姿婀娜,容颜娇媚。两人付了船钱,便即下船登岸,一路说说笑笑,来到蛇山脚下。

放眼望去,天下闻名的黄鹤楼就在自己头顶不远处,相对一笑,眉梢眼角无限欢喜,沿着古道缓步向上行去。行倒山腰处道路越发陡峭起来,女子脚步不由得慢下来,微微有些喘气,那男子伸手轻轻拉住那女子的手,柔声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坐下歇息一会吧!”

女子温柔一笑,嗔道:“你便老是这个样子,显得我俩好像很生分似的!”

男子说道:“你前些日子伤势刚好,我担心你身体呢!”

女子说道:“我好歹也是个修行之人,走几步路有什么打紧!你别总是拿我当病人来对待。”

“哪有此事!”男子不禁莞尔。

歇了片刻,两人继续向上,不多时来到山顶黄鹤楼前,但见一个白衣女子手持一管翠绿玉箫凭栏而立,观赏江上风景,余下别无一人。

青年男子瞧着白衣女子手里的玉箫,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得放慢脚步,凝神细看。

身畔那女子见他目光盯着白衣女子的窈窕背影看个不停,顿时醋意大发,冷冷的哼了一声。

青年男子知她误会了自己,忙笑着解释道:“走吧,你别想岔了!”

那女子板着脸道:“事实摆在眼前,又不是我故意往岔处想。想不到你……”话未说完,却见那白衣女子以转过身,一双清澈明亮的凤眼向他二人瞧了过来。

两人突然得见她倾城之容色,不禁惊为天人,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衣女子微笑道:“看二位服饰上的蜀绣图案,想必是川蜀药王宗的弟子吧?”

青年男子微笑点了点头,接着便自报家门,道:“在下慕容剑,这位是我师妹宋环儿,我二人都是药王谷恩师蓝九幽门下弟子。”

“咦,这姑娘叫宋环儿,又是药王宗门下弟子,莫非她便是顾惊天……”洛灵玉当下细看宋环儿,但见她一张鹅蛋脸,两道柳叶眉,中等身材,固是称的上美貌女子,但远没有给人那种惊艳的感觉。

转瞬去看慕容剑,但见他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的确是个容易令女子为之倾倒的美男子,她不禁心想:“此人比顾惊天是俊了些,但却少了他那股刚强坚毅之色,算是各有胜场。”

一想到顾惊天,她内心深处便升出一股想要见他的奇异感觉,暗道:“我近来为什么总有这种感觉?真是莫名其妙。”

这时只听慕容剑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剑侠白前辈的传人洛玉仙子?”

洛灵玉点点头,微微笑道:“我是洛灵玉,但可不是什么仙子。”

宋环儿向来自负貌美,但在这容颜绝美清丽淡雅的洛灵玉面前,内心仍不免生出自惭形秽之感,当下实不愿在与她多作交涉,便道:“师兄,咱们上楼看看去!”

“也好。”慕容剑与洛灵玉打声招呼,便同宋环儿登上黄鹤楼。

洛灵玉来此已有数个时辰,又驻足看了一会风景,便欲动身离去。就在这时,只见天际有一红一青两道人影向这蛇山飞了过来。

红影当先落在黄鹤楼下,却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貌少妇,肌肤如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粉红衣衫,左耳戴着一只极大的金色圆环,眼如春桃,唇色甚艳。

这妖艳少妇早就瞧见洛灵玉了,当下扭动腰肢,款步走将过来,细细打量着她的模样,笑盈盈的道:“这是谁家妹子,小脸蛋生的这般好看,简直能迷死人。”

洛灵玉见此人一颦一笑间,勾魂荡魄,声音嗲嗲,一脸媚态,风骚以极,自己同是女子,修行清心决已经,见了她这等样子也不由得心驰神摇,可见她一身媚术何等厉害!

她想:“此人决不是我正派中人!”刚来开口问她来历,却见一道青影以落在了这少妇身后,洛灵玉心神一震,此人正是月前将河洛仙书交给自己后便不知去向的顾惊天。

但见他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一头黑发束在背后,剑眉微轩,神情倨傲,冷冷的道:“虞老妖,你一路引我至此,不知有何指教!”说着向洛灵玉看去,但见她此刻也正瞧着自己,目光盈盈,隐约似有一丝故人重逢的喜色。

“原来你便『七情六欲涧』的副宗主虞美人!”洛灵玉听他叫出虞老妖三字,才想起她便是邪道中面首无数,艳名传遍天下的。

虞美人笑盈盈的冲她微一点头,随即回身瞧着脸色冷峻的顾惊天,故意挺了挺丰满的胸脯,上前一步,嗔道:“你这没良心的小贼,人家哪里老了!”

顾惊天闻不得她强烈浓郁的脂粉气味,斜身走远几步,面向下面不远的万里长江望去,但觉迎面凉风吹来,鼻中顿时一清。

虞美人对着他的背影又道:“你这花心的小贼见到这位年轻貌美的白衣姑娘,便不想理我了么?”

“有事说事,我没空跟你浪费时间!”顾惊天似乎不耐其烦,语气厌恶的道。

“要不是当初我救你一命,你这没良心的小贼早就死了,你不思图报,反而对我如此无礼,真和你师傅一样薄情寡性忘恩负义!”虞美人听他哼了一声,又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讨厌人家,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和你借一件物事,不知你能否答允?”

“什么?”顾惊天问她。

“一颗珠子。”虞美人道。

顾惊天回头看着他,诧异道:“你怎知我有?”

虞美人道:“这里就别管了,就说借不借我?”

顾惊天不假思索,从怀中拿出一颗火红色的圆珠便向她抛了过去,道:“当初你救我一命,今日我给你此珠,咱们就算两清了。你走吧!”

虞美人想不到他如此痛快,当下伸手接过揣入怀中,微笑道:“好,算你这小贼还有点良心!”说完红影一闪已飞入苍茫云海间,眨眼便去的远了。

洛灵玉看着天际渐渐消失不见的一点红影,缓缓走到顾惊天身旁,看着茫茫长江万顷水流,开口轻声吟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顾惊天侧头看她,但见玉颜如昔,明艳动人,比之月前破庙那夜初见,一双灵动的眼眸中似乎多了几分寂寥之色。

洛灵玉见他怔怔的瞧着自己,脸上不由得一红,忽然想起了适才上楼的慕容剑与宋环儿两人,心底突然生出一个想替他出一口气的想法来,不禁开口道:“要不要上这天下第一楼去看看?”

顾惊天看着她手中的玉箫,开口吟道:“黄鹤楼中吹玉箫,江城五月落梅花。你上去吧。”

洛灵玉听他将“玉笛”二字改成“玉箫”,不禁莞尔一笑,略带羞涩之色。

顾惊天见她一笑如春花灿烂,心中不由的微微一荡,当下立时侧头不敢再看。

正自这时,慕容剑与宋环儿已手牵手从黄鹤楼上走了下来,两人在这风景清幽之地,更是你情我浓,眉眼带笑,有说不完的情话。

一瞥眼间,却见洛灵玉身边站着一个青衫男子,两人都是一愣,显然刚才在楼上相拥轻吻,浑然不知下面的情况。

“洛仙子,不知这位公子是?”宋环儿好奇心起,看着顾惊天的背影向洛灵玉问道。

顾惊天听到她娇媚的声音心头一震,顿时回过头来,但见说话之人,正是那个令自己心底无日或忘的倩影。在看她手牵着的俊郎男子,不由得心头一酸,立时便想离开这伤心之地。

洛灵玉见他脸色唰得一白,瞧着宋环儿的眼神中似有无限哀伤,当下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臂,身子一倾斜斜靠着他,对二人开口道:“他叫顾惊天,是我、是我的朋友。”说着脸上一红,露出一副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见她对顾惊天一副脉脉含情的模样,任谁见了也知道这“朋友”二字的含义。

慕容剑闻言只微微一笑,宋环儿乍见顾惊天,不由得脸色一变,心底也说不出是何滋味,只呆呆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尘封的记忆,如泉水一般涌上心头。

往事如烟,早随风而逝,老天爷为何要她在此地遇上这个心底差不多已忘得一干二净的人来?

瞧洛灵玉挽着他手臂的样子,宋环儿只觉自己心底对他的存着的那一丝歉疚,于这刹那间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是啊,我移情慕容师哥,他还不是照样喜欢上了别的姑娘?就算我没有喜欢上慕容师哥,他遇上这位比我貌美女子,自然也会变心。”宋环儿想到此随即释然,当下收摄心神,微笑开口道:“顾大哥,好久不见。”

她这一声“顾大哥”,使顾惊天心中蓦地一痛,强自打起精神,声音低沉,说了句:“好久不见。”

慕容剑对宋环儿道:“师妹,你和这位顾公子早就认识么?”

宋环儿道:“他就是三年前被那个被魔宫宫主从师傅身旁劫走的人,那时候他叫顾云,跟我爹学过一段时间的木匠活儿。”

“原来如此!”慕容剑心道:“想不到他便是近年来在江湖上风头最盛的那位邪派高手顾惊天!只是这洛灵玉乃剑侠白云念的弟子,正邪不两立,怎么会跟他这魔宫邪徒走在一起?”

慕容剑想起药王宗与魔宫之间的数百年仇怨,当下开口讥讽道:“原来是魔宫第一高手孤宫主的得意弟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顾惊天见他神色不善,显然自居正道,将自己当做了仇敌,不由得冷哼一声。

宋环儿见势头不妙,牵着慕容剑的手不由得紧了了紧,说道:“咱们走吧!”慕容剑一言不发,随后两人一同下了蛇山。

待两人走后,顾惊天见洛灵玉依然挽着自己的手臂,鼻中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心神一震,轻声道:“适才多谢你了,但你这么做要是被他们传扬出去,恐怕于你名声不好。”

“你怕么?”洛灵玉问他。

顾惊天轩眉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洛灵玉忽然道:“你既不怕,那我也不怕。”说着放开他的手臂,站直身子抬头静静凝视着他。

两人面对面站着,相距不过一尺,顾惊天但觉她吹气如兰,看着自己的眼神中似乎脉脉含情,怔在原地呆如木鸡。

洛灵玉见他这幅呆呆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过了片刻,又正色道:“从今天起,你能忘了宋姑娘么?”

顾惊天道:“她既早已弃我如敝履,移情别恋,我还记着她干什么!只是,只是忘掉一个人,非是一件易事。”

洛灵玉道:“一心不能二用,你如将我放在心上,便没有她的位置了,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忘掉关于她的过去。”说着脸色一红,微微低下了头。

顾惊天叹道:“你我正邪殊途,不是一路人。”

洛灵玉闻言略有失望之色,道:“你已脱离魔宫,自不在是邪道。你如此推诿搪塞,是不是瞧不上我?”

顾惊天摇了摇头,道:“我没有!”

洛灵玉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那你喜欢我么?”

顾惊天一脸愕然,想不到这个如同不食人间烟火仙女一般的女子,竟会问出如此直白露骨的话来。

“我,我……”顾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明白了。”洛灵玉转过身子,持玉箫飘然而去。

……

半年后。

江湖上风起云涌,剑侠白云念在洞庭湖畔,遭邪道六十位高手围攻,大战七日七夜,以手中一柄『无念剑』击杀了围攻他的五十五人后,终究寡不敌众,倚剑力竭而亡。

此一役邪道中人虽然损失惨重,却也从他手中夺得了『河洛仙书』,从此南魔北妖结成联盟,齐聚南疆骷髅山,以妖族“北冥老祖”为盟主,共同参悟仙书之秘。

正道三教五宗七派十二阁亦结成联盟,在儒教『七十二府』之主“老夫子”的带领下攻打骷髅山,不料中了邪道埋伏,除了少数人逃的性命,几乎全军覆没,这一战元气大伤,从此式微,在无力与邪道争雄。

关外。

这一日,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顾惊天正在一座酒楼中与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饮酒,两人从早上喝到中午,已喝了十七八坛烈酒,吃了好几盘狗肉,仍在不停的吃喝,直瞧得店小二目瞪口呆。

这时,两人又喝空了一个酒坛,顾惊天对面坐着的那衣衫褴褛满面红光的老人招呼发愣的小二过来,道:“给我在拿两盘狗肉和四坛美酒来,今日我要与这位小兄弟一醉方休。”

小二应声去了,不一会便端了上来。

顾惊天举筷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狗肉,对那老头道:“黄老前辈不愧是酒国的绝顶高手,小子自认喝不过你,甘拜下风。”

黄老头笑道:“小兄弟不必谦虚,我老黄生平也不知跟数百十人喝过酒,能陪我喝一个上午而不醉的人,实在寥寥无几,今天咱们喝个尽兴,让老黄见识一下你的海量到底有多大。”

却听楼下传来一个声音道:“试问杯中英雄,谁堪你黄翁一战!”

两人听了都是一怔,顾惊天迷迷糊糊的思索道:“这人声音怎的这么熟悉,却不知自己是否认识?”

片刻楼梯处脚步声响,一个腰悬葫芦背负长剑的中年道人走了上来,顾惊天一见之下顿时站了起来,颤声道:“师傅,是你老人家?”

那道人听的“师傅”二字,仔细打量了顾惊天,半天才道:“云儿,是你?”

顾惊天连连点头,急忙招呼师傅一清道人坐下。

一清道人在他左手边坐下,看着他道:“几年不见你已长得这般大了,若不是开口叫我,我一时还认不出是你。”转头对那姓黄的老头笑道:“公元老兄,你我十余年年不见,不料今日却有缘在这关外相逢,当浮三大白。”

黄公元笑道:“三大白哪里够,三大坛还差不多。”

一清道人哈哈大笑,当下举杯动筷,互道别来之情,说到兴高处,两人更是举坛对饮,甚为豪迈。

黄公元猛喝几大口,缓缓放下酒坛,问顾惊天道:“我这一清老弟云游天下,向来独来独往,神龙首尾,怎得何时收了你这么一个佳弟子?”

顾惊天当下便说了数年前他怎样命悬一线被一清道人所救,又随他游历天下行侠仗义的经过,只略过他在邯郸撇下自己不告而别这一节。

一清道人叹口气,对顾惊天道:“云儿,你一定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突然丢下你一个人悄悄地走?”

顾惊天道:“往事已矣,师傅不必在提。”

“哎,是我不义在先,时至今日,你还愿意唤我师傅二字,但我却没资格当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非师傅当年救我一命,此刻我哪里还在人世!”顾惊天说着端起一碗酒,道:“我敬您一碗。”一口干了。

一清道人喝了一碗,道:“那年在邯郸我本想送你到燕山玄天宗去拜师学艺,不料却碰上一个极厉害的仇家,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如带上你一起走,恐怕咱二人谁也活不了。

于是我一个人趁夜色悄悄出城,不料还是给他截住了,他将我擒到西域一关便是几年,直到月前才得以脱身。”

“你那仇家是谁?”黄公元不禁义愤填膺的道:咱们这就寻他去,将他碎尸万段,以报受囚之苦。”

一清道人苦笑一声,道:“不必了,半年前她已死了。”

“哦?”黄公元道:“他是谁,怎生死的?”

“她别号叫南海龙女,是逍遥津门下。”一清道人说。

“原来是那个女魔头!”黄公元听了不禁暗自惊奇,缓缓又道:“老弟怎得和她结的仇?以前从未听你说过。”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一清道人带着回忆的神色,道:“我和她本是师姐弟,一同在师傅‘九头龙王’门下修行,随后又结为夫妻,并生下一个孩子!”

回思往事,一脸伤感,他顿了顿又道:“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才和她反目成仇,背离了逍遥津。”

黄公元奇道:“夫妻之间怎么因为孩子还能反目成仇?”

一清道人长叹一声,道:“因为她不是人身,那孩子也不是人,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所以我趁她不备一掌毙了。事后我逃入蜀中药王宗,求宗主‘玄玄子’动刀易了容貌,然后在青城山‘三元观’出家做了道士。只可惜后来三元观为孤魂子带人所灭,我侥幸逃的性命,便成了云游天下的一个野道士。

我虽易容换面,不复从前模样,但常在江湖上行走,终究还是给她认了出来。她对我恨之入骨,将我擒住后自不肯痛痛快快的一刀杀了,每日变着法折磨我,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半年前她随邪道一众高手在洞庭湖围攻白云念战死,我才慢慢恢复元气逃了出来。”

“原来如此!”黄公元静静听他说完这段曲折离奇的事,不禁大为感慨。

顾惊天问道:“师傅,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还和以前一样么?”

一清摇了摇头,道:“江湖险恶,邪魔外道横行天下,我如今差不多已成废人,在无能力行侠仗义,悬壶济世,所以我想回故乡去了此残生。”

顾惊天点点头,随即从怀中拿出一个淡黄色的圆珠递给他,道:“师傅,此珠你拿去服用吧。”

黄公元和一清道人见这珠子通体晶莹,内中蕴满灵气,当是千年以上的妖兽内丹无疑。一清道人道:“服食此珠,当抵常人修行百年之功,此物太过珍贵,你自己服用吧,我不能收。”

“此珠虽然难得,但比起师傅的救命之恩,又算得了什么!”顾惊天缓缓道:“在说我以服过一颗,若在服下这颗,非但体内经脉承受不住,反有性命之虞。”

“小兄弟既如此说,老弟便收下吧,这是他对你这师傅的一片孝心。”黄公元劝说道。

一清道人知道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三人又喝了一阵酒,顾惊天已有七八分醉意,当下起身到后面窗口处,轻轻推开窗子透风醒一醒酒,却见外面积雪越来越厚,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鹅毛大雪兀自下个不停。

便在这时,只听酒楼对面的一处屋顶上传来一阵曲调哀怨的箫声。顾惊天大奇,过了好久,箫声仍不止歇,反而越奏越高直震的周围大树上的积雪簌簌而下。

黄公元与一清道人十余年未见,今日故友重逢,实乃喜不自胜,正喝的兴起,却听这凄凉哀怨的箫声吹个不停,心头一阵火起,愠怒道:“也不知什么人在胡乱吹奏,扰人酒兴当真可恶之极!”

顾惊天也觉这箫声有些蹊跷,当下对两人道:“师傅,黄老前辈,你们先喝,我出去看看。”说完便从窗口窜出,径往对面屋顶箫声处飞去。

立足于一处屋顶上,放目四望,但见西北方不远处,一株大树上站着一人,距离太远虽然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但箫声却是从哪里传来无疑。

顾惊天当即御风朝那里飞去,不一会以飞到大树近前,只见那人白衣玉箫,容色清丽,正是许久未见的洛灵玉。

自上次黄鹤楼一别后,他便时常想起洛灵玉,更不知有多少次曾梦到她的倩影和如花玉颜。他也曾不知一次想过去找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但终究还是强自忍住慢慢的打消了念头。

此时乍见佳人,自不胜欢喜,当下微笑开口道:“灵、洛姑娘,你怎么在此?”他本想直呼其名叫她灵玉,但觉这么一来不免有些唐突,只好及时改口。

洛灵玉停止奏箫,看他一眼便即御风往前方飞去。顾惊天见她一句话不说,看向自己的目光与之前大为不同,心下不禁大感诧异,当即朗声问道:“你去哪里?”

洛灵玉自是不答,顾惊天一脸茫然,当下只好飞身向她追去,两人一前一后,一白衣一青衫,越飞越快,直飞出离城三百里外,才在一座光秃秃的孤山上先后落下。

“你……”顾惊天本想问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幅冷冰冰样子,但刚开口说出一个“你”字,她便挥玉箫向自己胸口直刺过来。

顾惊天见她招式凌厉狠辣,当下急忙飞身避开,洛灵玉一招接着一招,源源不断的向他挥箫击刺,绝美容颜上杀气腾腾。

顾惊天无奈,只好不断上下腾挪,左闪右避。但洛灵玉随白云念修行多年,功力之深厚,剑法之精奇,放眼天下正邪两道,单打独斗能胜的过她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数,实乃当世第一流的高手。

顾惊天虽在孤魂子的悉心栽培下修习神魔八决小有所成,但终究修行日短,不若洛灵玉根基深厚。他若仗魔棒奈何之威尽全力出手还招,两人还可堪一战。

但他非但不还一招一式,反而还在奔闪躲避间胡思乱想,如此一来,岂有好果子吃,一不留神后背、肩头、肋下三处已接连中了洛灵玉三记玉箫,顿时只觉全身剧痛,狼狈不已。

洛灵玉招式一缓,冷冷的道:“你在不还手,我便要取你性命了!”

顾惊天脸色惨然,问道:“为什么,我自问没任何地方得罪过你,为什么突然要置我于死地?”

洛灵玉眼中闪过一丝幽怨,恨恨的道:“你是没有得罪我,但你害的我师傅遭邪道六十名高手围攻命丧洞庭湖,此仇不报,我如何对得起他老人家对我的大恩大德,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顾惊天叹息一声,道:“白前辈遭邪道围攻而死,确实令人神伤,但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装模作样?”洛灵玉脸上既是伤心又是愤怒,道:“枉我之前还当你是个品行端正的热血男子,方才在黄鹤楼对你吐露心中的一片深情,不料你竟然……”

“我竟然怎样?”顾惊天脸色惨白,想起那日她在黄鹤楼对自己说过的话,到今日不过短短半年时光,她便由爱转恨,一心要杀死自己,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又酸又苦。

“哼,你竟然怎样?”洛灵玉一张俏脸冷冰冰的无一丝血色,说道:“你早就设下毒计,故意将河洛仙书假我之手转给师傅他老人家,随后不久便放出消息,这才引的那么多邪道高手围攻于他,如今你的计谋成功,该满意了吧!”

顾惊天直听的汗毛倒竖,忙开口为自己辩解道:“不错,我是曾假你之手将河洛仙书转给白前辈,但我那么做只是希望以白前辈天下第一高手声名和威望,来止息正邪两道之间的这场刀兵,可并不是为了算计他的性命!反过来在说,害死他于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为什么要那样做?”

洛灵玉冷哼一声,道:“你诡计多端,这般深的城府,旁人又怎能猜想的透!于你有什么好处恐怕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她顿了顿又道:“河洛仙书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不是你将消息放出,难道还是我说出去的要害我师傅不成?”

顾惊天道:“还有我师傅呢!他放出消息害死白前辈不是合情合理么?为什么你一字也不提他,反而要冤枉我呢?”

“我冤枉你?”洛灵玉听了怒气更盛,不禁气愤愤的道:“那日孤魂子刚逃出长安城便给我师傅遇上了,他作恶多端为祸人间,狭路相逢遇上我师傅,以他重伤之体岂能活着逃回魔宫,当场便给我师傅一剑杀了。”

“什么?”顾惊天大吃一惊,道:“我师傅死了?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洛灵玉道:“这件事我师傅只告诉过我一个人,我自不会倒处宣传。别说是你没听到这个消息,恐怕就是他魔宫门下的一众弟子到现在还在翘首以盼等着他早日回来主持大局呢!

任你巧言令色,这条移祸江东之计却是无法行得通了,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说着手臂一伸,玉箫直指向他的眉心。

顾惊天见她又要动手,忙道:“洛姑娘你先别急动手,请听我说,此事疑点重重定是有人在暗中布局。”

“呵,都这时候了你还在狡辩!”洛灵玉道:“顾惊天呀顾惊天,你越是花言巧语,便越显得你在欲盖弥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顾惊天道:“我师傅智计过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谋定而后动,兼之行踪隐秘,在那节骨眼上,必定更加小心谨慎,怎么就偏偏让你师傅给碰巧遇上?此是疑点之一;

凡是南极魔宫中人,上自宫主长老下至弟子仆役,都有一只本命『灵蛊』喂养在魔宫的“水月幻境”中,灵蛊的本命主人不管身在何处,一但身死道消,那灵蛊也即不能活了。我师傅既死,宫中的师兄师姐们岂有不知之理!却怎的听不到魔宫有一点动静?此是疑点之二;

邪道中人大多自私自利,与正道对抗的同时,一直在明争暗斗,为何击杀白前辈夺得河洛仙书后非但没发生一场内斗,反而能结成联盟,一同参悟河洛仙书,这种情况千百年来从未有过,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生了?此是疑点之三。”

顾惊天说道这里顿了顿,向洛灵玉脸上看去,但见她此刻秀眉紧蹙,似乎正在凝神思索自己所说的这三个疑点,当下心中略略一宽。

片刻,只见洛灵玉开口道:“说下去,还有哪些疑点?”

顾惊天见她脸色渐转柔和,对自己说话的声调也不似刚才那般凶了,当下又道:“那么多高手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竟然一起出手围攻白前辈,很明显有人早在暗中将他们一一收服,方才能够统一指挥。

邪道结盟齐聚骷髅山只是一个引子,他们其实早就布好了法阵陷阱,以参悟仙书为饵,等着正道中人前来来上钩,沿途不设伏阻拦,其意便是要一网打尽。那一役正道各门各派人数虽多,却无智者领头,所以损失惨重,近乎全军覆没。

以我看来,这幕后布局之人所谋甚大,很可能便是那位预言河洛仙书出世之人。”

“你是说天眼真君?”洛灵玉一脸惊诧的向他问道,声音竟有些发颤。

顾惊天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这只是我的猜想,这幕后之人深谋远虑,计划周密算无遗策,实在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我本以为我师傅已算得上当世用计之翘楚,但他与此人相比终究还是逊他一筹,否则也不会落入他的彀中。”

“落入他的彀中?”洛灵玉道:“你意思是幕后之人以河洛仙书布局,搅动天下风云人物,似你师傅那般智计机关算尽,亦成了他的棋子,是这个意思吗?”

顾惊天微笑道:“洛姑娘你这女中诸葛若不动怒,实乃聪明的紧。”

洛灵玉先是苦笑,随即叹息,道:“若非你适才抽丝剥茧,我还不是一样落入那人的彀中,怎称的上女中诸葛!相反你这一步三计的周公瑾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日后要查明真相揪出这幕后之人,非你莫属!”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相互一笑。

洛灵玉缓缓走到顾惊天身前,指着他身上适才被玉箫击中的地方,柔声道:“痛的厉害么?”

“本来很痛,现在不痛了。”顾惊天道。

“那是为何?”洛灵玉笑问。

顾惊天笑嘻嘻的道:“刚才你要杀我,我很伤心,自然痛得厉害,现在你不杀我了,我很开心,自然也就不痛了。”

“油嘴滑舌!”洛灵玉嗔道。

顾惊天看着她的眉眼,道:“你还记得那天在黄鹤楼你问我的话么?”

洛灵玉闻言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摇了摇头,嘴角闪过一丝狡狯的笑容,道:“问过你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顾惊天嘿嘿一笑,道:“原来你人虽聪明漂亮,但记性却是不好,要不要我从头说给你听?”

“好啊,你说。”洛灵玉盈盈笑道。

顾惊天学着她的声音道:“从今天起,你能忘了宋姑娘么?”

“一心不能二用,你如将我放在心上,便没有她的位置,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忘掉关于她的过去。”

“你如此推诿搪塞,是不是瞧不上我么?”

“……”顾惊天还要在说,洛灵玉红着脸伸手推了他一把,道:“真讨厌,你别胡说八道了!”

顾惊天笑了笑,并不依她,又学着她的声音道:“那你喜欢我么?”

洛灵玉一脸娇羞,啐道:“不喜欢。”

顾惊天忽然伸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一脸深情的凝视着她,道:“我喜欢你。”

洛灵玉嘤咛一声,将头伏在他的胸口,片刻轻声哭了起来。

顾惊天一手放开她的手,转而搂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道:“这么大人了还哭?也不怕羞。”

洛灵玉挣开那只被我握着的手,双手将他的腰环抱住,赌气道:“我便爱哭,这里又没别人,怕什么羞!”

顾惊天轻轻一笑,片刻洛灵玉哭声渐止,缓缓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从今以后你可不许在想她了!”

见她清丽的容颜上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怜惜,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好,从今往后我只想你一个人。”说着替她拭去泪痕。

洛灵玉幽幽的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哭么?”

顾惊天一奇,想了想,道:“因为伤心?”

洛灵玉点点头,道:“我很小便没有了父母,师傅是这世上唯一疼爱我的人,但他却永远离开我了。”哭了几声,又道:“老天爷总算待我不薄,师傅虽然走了,却将你送到了我身边,所以我哭的这些泪有伤心,也有欢喜。”

“你今后可要好好待我,不准你心里在想她,也不准在跟那个女妖怪纠缠不清!”

顾惊天心道:“你让我不想她便是!我又跟哪个女妖怪纠缠不清了?”随即醒悟她说的女妖怪乃是虞美人,不禁莞尔。

只听洛灵玉又道:“你已和其他女子好过了,我,我……”下面的话支支吾吾竟是说不下去了。

“你怎么?”顾惊天问。

过了好一会,洛灵玉才道:“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任何一个男子,那些见我貌美献殷勤的人,我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们,更别说咱们现在这般了。”

顾惊天听她如此说,忽然想起了当初和宋环儿在一起的一幕幕往事,苦笑道:“傻丫头,我和宋环儿之间清清白白。”

洛灵玉还欲在说,顾惊天已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

三年后,洛顾两人在白云念的故居“琴心剑居”成婚,前来道喜的贺客不多,只一清道人、酒仙黄公元、魔宫长老裘问天及弟子莫寻、虞美人、圣手医仙蓝九幽、七十二府颜想容、菩提台和尚、昆仑虚百里闻月老道士、天权剑派何三姑、摇光剑派司马倩、飞龙阁公羊落月等寥寥十数人。

婚礼过后,两人先回了一趟顾家村,上坟祭拜顾惊天的父母。其后游历江湖,寻幽访胜,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走遍天下名山大川,看尽人世悲欢离合。

又两年后的九月里,洛灵玉为顾惊天生下一个麒儿,取名为“顾千寻”,其意是他夫妇二人曾不下千次去找寻五年前那搅动天下风云的幕后之人未果,盼儿子长大后能够继承父母之志,哪怕千寻!

……

正道诸派于骷髅山一役元气大伤后,邪道虽然结盟实力大增,却并未有太大的动静。

九州百姓安居乐业,正邪之间风平浪静。

顾千寻在父母的悉心照料下,一天天长大,先是牙牙学语、再是读书识字、聚气练剑。

就这样,十五年弹指一挥间。

山河无恙,星河长明。看昨日少年,今已两鬓微霜。

……

七月十五,中元夜。

万鬼出炼狱,魑魅在人间。

琴心剑居位于姑苏虎丘山下的一片翠竹林中,一个篱笆小院,六间竹屋,呈八字形排列。

头两间住人,第二间左为“琴室”,右为“剑室”,第三间左为“厨房”,右为“书房”。院中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另有一大片空地,中间练剑演武,下首种花、种瓜、种菜。小小几亩之地,一切事物排列的井然有序,可见原主人剑侠白云念的匠心独运。

这一晚,顾惊天和妻子洛灵玉晚饭后正在屋内小酌,忽听外面正在练剑的儿子顾千寻发出一声惊呼,两人当即抢步夺门而出,却见两个黑衣蒙面人分左右而上,一人擒住顾千寻一只手臂,向西北方逃去。

夫妇两忙飞身而追,百里后黑衣蒙面人落在一座破旧的废弃庄园中,两人跟着落下,便有十个人从破屋中窜出,围了上来。

这些人凶名早著,无一不是高手,顾惊天全都认识,有孤山剑魔,飞天妖王,白发老妪,牛头怪人,丑狼君,玉真人,诸葛上人,白面书生,北冥老祖,双头蛇君。

当下展开一场恶战,正激斗间,两名黑衣蒙面人却携着顾千寻飞掠上屋顶,登上一座金光灿灿的飞船。

“啊,是七十二府的『万里灵舟』!”洛灵玉急呼道:“惊天,这里我来挡住,你快去追回千寻!”

顾惊天亦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通名列天下正道三大教之一的七十二府何以和这些邪魔外道联手对付自己一家。

当下也不多说,挥舞奈何棒将神魔八决使的神出鬼没,顷刻间撕开一道口子,便即一跃脱了包围圈,堪堪赶上刚起飞的万里灵舟。

两名黑衣蒙面人将顾千寻点倒在地,便与顾惊天在灵舟之上动起手里。

这两个黑衣蒙面人真力一刚一柔,修为精深,饶是顾惊天这些年来和妻子互相参悟正邪两种修行之道的心得,精进不少,一时却也奈何不得二人。

灵舟越飞越快,转眼之间已离那破旧院落数十里开外,顾惊天挂念妻子安慰,当即拼着大损真元,将全部内劲运于奈何棒上使一式“一剑连城”,魔棒横削两人咽喉致命之处,两人“啊”的一声惊叫,苦与奈何棒有牵摄精血之力,一时逃避不开,顾惊天趁机一掌将其中一个击入船舱,回首一探已将另一个的蒙头面巾扯了下来。

那黑衣人露出庐山真面目,顾惊天直惊的掉了下巴,此人正是当年救过自己一命并收相伴几年的师傅一清道人。

“师傅,怎得是你?”顾惊天既伤心,又难过,一副失魂落魄。

“云儿,真相是残酷的!”一清道人说话的同时左足猛的飞起,一脚将精神恍惚的顾惊天踢下灵舟。

……

顾惊天回到那所废弃庄园,一场恶斗已近尾声,七名敌人倒在血泊之中,妻子洛灵玉伤痕累累,摇摇欲坠,仍在苦苦与三人缠斗,顾惊天见状魔棒一挥,已将双头蛇君当场击毙。

北冥老祖与丑狼君见状顾惊天神勇,自己非是其敌,先后逃走。

洛灵玉松一口气便要摔倒,顾惊天急忙伸臂抱住,她吐了几口血,玉容惨白,开口问道:“儿子呢?”

顾惊天怕她牵挂,道:“我急着赶回来寻你,将他甩在半路了,他应该很快也能回来。”

洛灵玉叹道:“惊天你、你别骗我了,咱们、咱们夫妻一块生活二十年了,一看你这表情我便、便知道了!”

顾惊天道:“虽然我未能救回千寻,但已知道他的去向,你不必太过担心,等你伤好了咱们一起上七十二府去要人。”

“七十二府?”洛灵玉又吐一口血,道:“他们、他们名门大教,为、为何要抓走千寻?”

顾惊天道:“我虽不敢却定,但此事必与他们有关,适才我撕下一个蒙面人的头巾,竟然是我师傅!”

“师傅,一清道人?”洛灵玉诧异无比。

顾惊天点点头,一掌按在她背上给她输送真气,洛灵玉苦笑着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没用了,我、我不成了,咱们夫妻,情深义重,愿有、来、生,在相聚。你、你答允我,无论如何,要、要救回千寻。”

“灵玉,你别说了!”顾惊天落泪道:“千寻是我儿子,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救他回来。”

“好。”洛灵玉伸袖拭去嘴边血迹,将玉箫凑上去,奏一曲她平生最爱的『春江花月夜』。

但闻箫声悠扬清脆,曲调虽与平时略有不同,却是清晰流畅,顾惊天知她这是回光返照的缘故。

曲终人殁,她在顾惊天怀中气绝,玉箫落在地上,断为两截。

顾惊天低头看她,嘴角犹带笑容,一如当年黄鹤楼下,荒山雪地,那个少女。

“灵玉,灵玉……”顾惊天唤了几声,无人回答。其后纵声长啸,撕心裂肺。

……

十三年后。

东南西北四方各出一卷天书,七十二府在老夫子的带领下,征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守护神兽,将四卷仙书一一收入囊中。

四卷天书,在加一卷河洛仙书,慢慢揭开上古之时仙人遗留下的长生之秘,老夫子野心勃勃,原形毕露,一举率领正邪两道齐集泰山日观峰。

布『天外飞仙阵』,聚天地之灵气,收日月之精华,以上古神器『昊天镜』为媒介,一步步打开封印天门的神之结界。

第四十九日,大功将要告成之际,他立足于泰山之巅的石敢当的石像法身上,衣袂飘飘便似要乘风而去一般。

一名容颜俊美的青年男子和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立在他身下左右两侧,一人手捧长剑,一人怀抱玉印,神色间毕恭毕敬。

山高风急,吹云化雾。

老夫子得意非凡,朗声道:“自孔圣人之后,七十二弟子与散仙独孤一梦联手创立出儒教七十二府以来,历朝历代,无数前辈先贤,一直未能摆脱与佛道两教鼎足而三的局面,从今日起,我便要彻底消佛灭道诛邪,使儒教一家为尊。

后世千秋万代子孙,奉我一人为圣祖,亿万苍生,尽为我教法规所驱策,三界六道,四海八荒,惟我独尊。”

怀抱玉印的老者道:“自盘古开天,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以来,圣祖当为人间第一大圣贤,大宗师,大教主,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算无遗策。”

老夫子哈哈笑道:“不错,一清此言深得吾心。”继而又道:“想当年穷数十年之功,方才探查出河洛仙书之秘,若非化身天眼道人,散发消息,暗中布局,以我一人之力,如何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可笑佛道两门教主才薄识浅,诸派掌门愚昧昏庸,世上只两人可堪与我争锋,然则先是天下第一高手白云念中我美人计郁郁消沉,在是邪道孤魂子汲汲营营,为我所算。

以苍茫大地九州为棋盘,以正邪两道高手作棋子,白云念执白,孤魂子执黑,搅动天下风云,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期间,一清你替我奔走江湖,四下明察暗访实在功不可没,更重要的是你当年慧眼识珠,先后找寻到洛灵玉与顾惊天两个天纵之才,施巧计安排在白云念与孤魂子两人门下,这才使得正邪黑白之间不至于后继无力。”

这时,突见一道灰影御风而来,落在泰山之巅,面容清奇,神采奕奕,正是步入知命之年的顾惊天。

捧剑青年见到顾惊天,心神一震,开口叫了声:“爹。”

“灵玉,一转眼便过去了十三年,咱们的儿子如今已这般大了。若你泉下有知应该欣慰。”顾惊天乍见儿子面貌,依稀有几分洛灵玉的影子,更是想起亡妻,不禁凄然。

“你便是顾惊天吧?你我虽未谋面,但老夫对你却并不陌生。”老夫子道。

顾惊天道:“适才你的一番话,我在云岚阵中听的清清楚楚。阁下之机谋智计,当真天下无双。”

“那是当然。”老夫子笑容满面,道:“若非如此,天下英雄岂能尽数入吾彀中!”

“嘿嘿,”顾惊天道:“唐太宗这句话你到记得清楚,岂不闻他另一句话。”

“何话?”老夫子问他。

顾惊天轩眉,正色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川之水流入东海,吾为龙王,何来覆舟一说。”老夫子顿了一顿,又道:“今日顺我者昌,可得长生,逆我者亡,可赴幽冥。是顺是逆,一言而决。”

“亢龙有悔,盛极而衰,枉你一把年纪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顾惊天道:“动手吧。”

袖中奈何棒挥出,向老夫子攻去,老夫子从石敢当的石像法身上跃下,与顾惊天以攻对攻。

刹那间两人交手十余招,老夫子嘿嘿冷笑,道:“就这点微末道行,也敢跑来泰山与我为敌,真是不自量……”一个“力”还未出口,背心一凉,已给顾千寻一剑穿背而过。

这柄利剑,正是白云念持之纵横天下的名剑『无念剑』。

“嘿嘿,你敢叛我?”老夫子反手一掌重重击在顾千寻胸口,顾千寻顿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真气涣散,断断续续的道:“爹娘给我取名、千寻,为得、便是寻、到你这恶、贼,一剑杀之、为天、为天下除害。”说完气绝身亡。

与此同时,老夫子左肩中了一清道人三拳,右腿为顾惊天奈何棒所袭,顿时气血乱窜,重伤之下委顿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老夫子功败垂成之际,不禁大怒,对一清道:“咱们即将飞升成仙成圣,你却为何叛我?”

一清道人冷冷的道:“你当我还蒙在鼓里么?当年你将我刚生下来的孩儿换成一个半人半妖的怪胎,害得我夫妻之间反目成仇,后又将我孩儿送入昆仑虚门下当了一个小道士,最后他又死于你设计的河洛仙书之争中,如此杀妻害子的深仇大恨,我焉能不报!”

缓缓又道:“根据天书记载,这天门一但打开,便有九天神雷落下,以你区区凡人之身便想抵御住煌煌天威,成仙成圣,当真是痴心妄想!你双手沾满血腥,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今日有此一败乃天意也!”

说完举掌在老夫子天灵盖重重一击,一代枭雄就此谢世。

一清道人对顾惊天道:“你还恨我么?”

顾惊天叹道:“恨也好,不恨也罢,你我今日师徒缘尽,过往一笔勾销。”

“好,一笔勾销。”一清道人将手里的玉印交给顾惊天,道:“这是四卷天书和河洛仙书所化之封仙印,天门即将打开,非此物不能合上,咱们分头行事,我下去解救天外飞仙阵中的那群人。”说完飞身下了日观峰。

正午时分,彩云变幻,天门大开,滚滚天雷似欲将泰山击为齑粉。顾惊天急忙以天书所化之玉印相抗,天雷过后,玉印飞入云中,化为一本带巨大书卷,堪堪将天门堵上。

顾惊天抬头看去,但见白云茫茫间,虚空出现十六个金光大字:正道不衰,浩气长存,天地有灵,邪不压正。

顾惊天呆呆的望着这十六个大字,直到金光散去,方才回过神来。但觉经适才天雷之声激荡,体内经脉剧痛,真气几乎散尽,已所剩不多。

他看着手中黑黝黝的短棒,喃喃叹道:“天意如此,奈何,奈何!”随手将之抛入峰下深谷,缓缓走过去将儿子的尸体抱起,下了泰山。

……

往事如烟,随风而散。

灰衣老者缓缓从回忆中走了出来,抬头看天,但见日头西沉,自己已然在这呆呆的坐了整整一个上午。

这一上午的时光,他仿佛将过去四十年来发生的所有事都重新经历了一遍,直到此刻方才明白何为“浮生若梦”。

他站起身身子,转身对着父母的坟头,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二老了,你们的儿媳和孙子远在苏州,我这要陪她们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家便会在那地府团圆。”

灰衣老者从山腰走下,在儿时故居的门前伫立片刻,便即从这小小的顾家村慢慢走了出去。

一如四十年前,他孤零零一人走出这小村迈向外面世界的情形。

……

姑苏,虎丘山下。

琴心剑居之侧,并排有三座坟包。第一座墓碑上写着“爱妻洛氏灵玉之墓”,第二座写着“爱子顾千寻之墓”,第三座写着“顾惊天之墓”。

顾惊天佝偻着身子站在这三座墓前,望着坟头青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无限伤感,回想自己这一生,早年承受丧父丧母之悲,中年又丧妻之伤,晚年又领丧子之痛。

人生的三大不幸,他竟独个尝了个遍。

他一手拖在爱妻的墓碑上,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林间有风吹过,将他鬓角的几许白发吹落下来,根根如银,有若白霜。

顾惊天长叹一声,开口吟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全文完。

师徒二人的经典名句,适合发说说,句句暖心有力量!

1、等风来,不如追风去。

2、总会有那么一个人 ,在某个风景正好的季节来到你身边,并且懂得你全部的好。

3、与自己促膝长谈,与孤独握手言欢。

4、爱一个人总是简单,无非心念所至,生万千欢喜;懂一个人却需要漫长岁月里的温柔耐心,聚沙成塔,滴水石穿。

5、愿你如愿遇到命中的缘分,不早也不晚,不急也不缓。

6、身不由己,苦海无尽, 历经折磨蜕变, 却活成了别人想要的样子。

7、师傅说,女孩子爱自拍是为了把剩余生命中最年轻的自己珍藏起来。

8、世界很大,就像这星空一样,它不会因为,一颗星星的存在,而流光溢彩,也不会因为,一颗星星的缺席,就黯然失色。

9、如果可以交换人生,就跟以前的自己交换吧,可以少些遗憾,而且,该在的人都在。

10、是哪一瞬间喜欢上你的?我自己也说不清。但我知道,喜欢着你的每个瞬间,都充满了生活的勇气,仿佛在黑夜里点亮了一盏明灯,指引我走向人生的目标,指引我去完成未完成的梦想。

你喜欢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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