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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好多第一次,也有好多的第一次使人终生难忘。就说我吧,第一次吃香蕉时,那年我18岁,时间是1983年7月14日。
18岁了,才第一次吃香蕉,这对于今天的年轻人来,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事。
上一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正是国家进行改革开放的初期。在承包责任田之前大集体的时候,我们生产队一个壮年劳力,干一天活,一个工分,才能挣三、四毛钱。记得1983年的时候,承包责任田已有三、四年时间了。与现在对比,那时候人们普遍很穷。就说我们家吧,一共八口人,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我们兄弟姐妹四人,三代同堂。我是男娃,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1983年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四人都在上学,小妹上小学,大妹和弟弟上初中,我上高中。祖父、祖母、父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母亲是民办教师。那时候,改革开放,各家刚承包了责任田不久,村民们的劳动积极性很高,日子过得比大集体的时候要好一些。那时的环境,也不像现在这样,能外出打工,基本上无工可打,农民的收入全依靠农业,还得看天吃饭。谁家买个自行车、缝纫机,就会成为全村的新闻。我清楚的记得,直到1988年,我们生产队才买了第一台电视机,这也是我们村的第一台电视机。我们家的情况,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干活的人少,吃饭的人多。好一点的是,母亲在村上当民办教师,每月能领20多元的工资,不然的话,家里的油盐酱醋都无法保障。我记得很清楚,高二时,班上一个同学说,每周家里给他2元生活费。我家离学校近,食宿在家里,从小学、初中到高中,身上没装过一分钱。那时,自己也很懂事,知道自己的家境是啥情况,除了给学校交钱报名什么的,自己从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尽管那时的家境与大集体的时候相比,有了变化,但总体来讲,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由于家里兄弟姐妹四人都在上学,祖父、祖母年龄大了,只能做些家务活,田地里的农活平时全靠父亲一人,我也只能在周未帮帮忙。像插秧、收割之类的急活,就要请母亲的娘家人、我那些表哥表嫂们过来帮忙,有时父亲也与邻居换工。收获的粮食大部分要缴公粮,缴公粮给的钱也不多,这些钱肯定不能一下子花销完,要有计划的开支。要买种子、化肥、农药,要缴提留、要缴水费(灌溉),打米、磨面、请人犁田等等都要花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弟妹四人吃水果、吃零食就成了一种奢望。记得小时候,每年吃的唯一的水果就是桃子,那是因为家门前自家有一棵不大不小的桃树。常吃的零食就是“锅衣”。农村用铁锅做稀饭,稀饭做好了之后,揭开锅盖,会在铁锅里面稀饭上方一圈,结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有两、三个手指那么宽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锅衣” ,其实就是稀饭煮沸时在铁锅周围凝结的淀粉糊。祖母做饭时,常常给我撕一条“锅衣”,我又把它分享给小伙伴们。说到香蕉,我也仅仅是听别人说过,从没见过。在农村的小集镇上,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就没有卖苹果、香蕉的。
1983年7月14日,这是我第一次吃香蕉的时间。我为什么对这个时间节点记得很清楚,那是因为第二天就是高考了。高考时,乡里的学生一般都要提前住在县城,因为考点设在县城中学。那天下午,骑着自行车去县城,在公路上遇见了骑着自行车的同班同学,人家家境好一些,父母都是上班的。同学一边骑车一边递给我一根香蕉,我那时骑车的技术也不太好,接香蕉的时候,自行车晃了几下,差一点摔倒。我接过香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个吃法,但又不好意思问,过了几分钟,同学见我没吃,就说:“把皮一剥就能吃了”,我这才一边骑车一边把香蕉皮剥了,第一次吃到了香蕉。那时的口感就觉得味道与桃子不同,软软的,很香很好吃。
后来上了大学,上了班,直到现在,往往吃水果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第一次吃香蕉的事,这件事深深印在了我的记忆里。十八岁了,一个大小伙子,才第一次吃香蕉,也许会有人笑话我。现在,事情整整过去四十年了,时代在发展,改革开放取得了惊人成果,人们的生活水平与四十年前相比,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吃水果、吃香蕉早已不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