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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通用的名字(男女通用的名字大全)

时间:2023-10-02 04:38:33 作者:牛奶煮萝莉 来源:网友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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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给男女起名字真是一绝,他笔下十个好听的名字,已经不输古龙

提及新派武侠,会让人想到许多新派武侠小说家,但是最受人瞩目的还是金古梁温黄,这五位武侠大师的作品,那是非常的受人欢迎,畅销了数十年,可谓是经久不衰的好作品。

虽然现在武侠式微,逐渐处于没落的尴尬地位,但是真正喜欢武侠作品的人还是不少,由此可见,武侠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在金古梁温黄五位武侠大师之中,黄易的排名是第五。

梁羽生写第一部武侠小说是在1954年,金庸写第一部武侠小说是在1955年,古龙写第一部武侠小说是在1960年,温瑞安写第一部武侠小说是在1970年,黄易写第一部武侠小说是在1986年。

从武侠创作年代和时间上来看,黄易入局最晚,但是并不妨碍黄易能够跻身武侠五大宗师之中。因为从上个世纪五十年始,有大批的武侠小说家投入到武侠创作中。黄易在80年代末期才进入侠坛,能够脱颖而出,并且获得认可,这说明了他的武侠小说的确有独特之处。

虽然入局的时间晚,但是黄易还是创作了不少经典的武侠作品,像《寻秦记》、《覆雨翻云》、《大唐双龙传》、《破碎虚空》、《边荒传说》等等,都是广受读者追捧的作品。

今天我们来聊聊黄易大师作品中好听的男女名字,黄易不愧是黄易,起名字真是一绝,他笔下好听的武侠人物名字,不输古龙,非常好听有玄幻武侠的味道。

1、浪翻云

唯能极於情,故能极於剑。覆雨剑浪翻云,这绰号和名字真的是绝配啊,翻云覆雨,破碎虚空,惊艳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少。

黄易的小说之所以扣人心弦,令人爱不释手。是因为在他看似粗糙的文字中却自带着一种罡气,使人读之心潮澎湃,热血上涌,激动不已,佩服之至。

因情用剑,仗剑入道,非有天赋,不能练成天下第一剑,处于无敌的境界。非有至情,不能勘破生死,破碎虚空。《覆雨翻云》,书名起得贴切,故事更是动人心魄。

2、风行烈

浪翻云,风行烈,这两名字怎么看都觉得非常搭。风行烈,外号红枪,本是黑道门主厉若海的徒弟,后背叛师门,凭借燎原枪法,成为新一代的高手。

一生的挚爱是靳冰云,但是靳冰云接近风行烈却另有所图,因为风行烈就是魔师庞斑修炼道心种魔大法的炉鼎。遭此重创,风行烈武功尽失,幸得厉若海所救,恢复了部分武功。

风行烈虽然遭爱人出卖,差点丢掉性命,却也因祸得福。在双修府中巧遇毒医烈镇北,不但治好了身上的伤,恢复了功力。而且还娶了双修府的四位美女,可谓是艳遇不浅。

3、纪嫣然

相信有不少小伙伴认识纪嫣然是从古天乐版《寻秦记》里,当年的《寻秦记》的确收获了一波真爱粉,甚至转化为黄易的忠实读者。

纪嫣然,惊才艳绝,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文韬武略、弓马剑术,样样在行。加之长得是美若天仙,宛如仙子下凡,能与她容貌才华媲美的只有琴清,所以引得众多的王公贵族对她垂涎不已。

面对多少的富贵荣华多少的王公贵族,纪嫣然全都不为所动。直到遇到项少龙,对项少龙芳心暗许,后如愿嫁给项少龙。纪嫣然,人如其名,嫣然娇美,芳华绝代。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4、秦梦瑶

秦梦瑶,慈航静斋斋主言静庵的徒弟,成就巨大,是慈航静斋最有天赋的弟子。因缘际会,修炼成道心种魔大法,勘破慈航剑典终极秘法死关,达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

秦梦瑶长相极美,一身白衣,给人一种风姿绰约之美。由于体内的道胎与韩柏的魔种相吸而相爱,互相成就,最终悄然而去。

5、虚若无

虚若无,绰号鬼王,女儿名叫虚夜月,父女俩的名字都很有一种神秘缥缈之感。虚若无是鬼王府的府主,身材高大消瘦,虽身穿普通服饰,却自带一种神秘和霸气。

跟随朱元璋一起打天下,后被封为威武王,在与里赤媚一战后引退。擅长鬼王鞭法、鬼火十三拍,因出手快捷诡异,有鬼王之称。

6、侯希白

侯希白,绰号多情公子,自幼便是孤儿,被邪王石之轩收养,传授花间派武功,所使用的兵器是美人扇。

侯希白文采风流,智勇双全,再加上美人扇,说不出的放浪不羁,英俊潇洒。因流连青楼,好女色,得了个多情公子的称号。

与徐子陵不打不相识,后来跟徐子陵、寇仲共谋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结局是遭白青儿等人围攻,重伤而死。

7、石之轩

石之轩,花间派、补天道掌门,有邪王之称号,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因错杀爱妻碧秀心而性情大变,与阴后祝玉妍的一段情感,也是令人感慨不已。

宣武门之变中,李建成一方被灭后,石之轩心灰意冷,曾想自杀,后被高僧点化,落发出家。

8、宋玉致

宋玉致,宋缺的女儿。当时的中原有四大门阀,宋玉致则是出自宋阀。虽然名门望族出身,但是宋玉致一点没有大小姐的娇贵任性的毛病。

相反是一个不拘小节,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子,在与寇仲和徐子陵的相处之中,逐渐爱上了寇仲,最后如愿嫁给了寇仲。

9、祝玉妍

阴葵派掌门,绰号阴后。曾与邪王石之轩有一段感情,对石之轩是又爱又恨,后来为了争夺邪帝舍利,与石之轩一战惨死。

10、虚夜月

虚夜月是鬼王虚若无的女儿,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性格刚强,后成为韩柏的老婆。虚夜月这个名字,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正如黑夜观月,那么美丽动人,令人赏心悦目,却又高不可攀。

总结:以上就是出自黄易笔下的十个好听的男女名字,说实话黄易给人物起名字,自带一种飘逸神秘之感,用词看似随意,却独具匠心,给人一种无可替代之感。

风行烈、浪翻云、虚夜月,等等,这些好听又别致的名字,已经不输古龙笔下的楚留香、傅红雪、花无缺、叶孤城。若是黄易没有去世那么早,相信他的成就会更突出。

chatGPT:兔年出生的男孩和女孩,起什么名字好听又有寓意?

兔年出生的男孩和女孩,起什么名字好听又有寓意

对于兔年出生的男孩和女孩,以下是一些有寓意且好听的名字建议:

男孩:

明哲(意为聪明而有智慧)

睿智(意为明智聪慧)

昊天(意为天空辽阔,意义深远)

希望(寓意为希望美好的未来)

宜人(意为舒适、宜人)

立威(寓意为挺身而出、坚强有力)

景行(意为走遍天下、行走江湖)

女孩:

梦想(寓意为追逐美好的梦想)

沁心(意为清新、让人感到舒适)

瑰丽(意为美丽绝伦)

婉儿(寓意为温柔、柔美)

韵芳(意为文艺气息浓厚)

立威(寓意为坚强自立、独立自主)

星辰(意为璀璨、光芒万丈)

希望以上建议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以上的名字和兔年有关系吗,龙年也适用吗

以上给出的名字与兔年并没有直接关联,它们是一些带有美好寓意的名字建议。这些名字可以适用于不同的年份和生肖,包括龙年。以下是一些适用于龙年出生男孩和女孩的名字建议:

男孩:

雄伟(寓意为英勇有力、威武不凡)

明亮(意为光明照耀、智慧闪耀)

立志(寓意为立下志向,追求梦想)

坚毅(意为坚定不移、意志坚强)

俊杰(意为才华横溢、英俊出众)

伟大(寓意为伟大的潜力和未来)

热情(意为充满热情、积极向上)

女孩:

莉雅(意为优雅、温柔)

婉约(寓意为柔美婉约、典雅大方)

玲珑(意为精美玲珑、灵动可爱)

瑰丽(意为美丽绝伦、瑰丽多姿)

灵动(寓意为聪慧、敏锐、活泼)

睿智(意为聪慧、智慧超群)

琳达(意为美丽的天使、优雅高贵)

希望以上建议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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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然\u0026陈洛白 (一) 他像吹过她夏天的风。只能感受抓不住抱不到

高中时,周安然做过第二大胆的事,就是在陈洛白看上去很不高兴的那天,偷偷在他课桌里塞了两颗柠檬汽水糖。

彼时他是受尽追捧的天之骄子。

她是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普通同学。

后来大学再遇,周安然这种拼了命才考进顶尖学府的人,混在一众学神中,依旧不算太起眼,而陈洛白却一进校就又瞬间成为风云人物。

周安然以为和他不会再有交集,可某次选修课上,陈洛白却往她课桌里放了两颗一模一样的柠檬汽水糖。

“你吃过这种糖吗?”他像是随口一问。

周安然心里一跳,她低着头,没接话。

陈洛白又说:“我知道这糖,还是因为高中有人偷偷往我课桌里塞了两颗,别人往我课桌里塞情书,她就只往我课桌里塞了两颗糖,不过——”

他停了下来。

周安然忍不住偏头看他,目光瞬间撞进男生带笑又专注的眼中,他看着她,像是意有所指。

“还挺甜的。”

后来,他第一次亲她那晚,也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你所期盼的,终有一天都会变成真的。

第1章柠檬

陈洛白

周五下午。

秋季的落日映红了半边天空。

高一二班的教室窗户可以看见篮球场,最后一扇窗户的视角最好。

周安然打扫到最后一扇窗户附近时,动作停了停,抬头朝窗外望过去。

教学楼离球场不算近,篮球场上肆意奔跑的少年们被距离模糊了身形样貌,远远望过去,像是在不停跑动的蓝白线条小人。

周安然自认对那个人的身型样貌已经十分熟悉,但也没办法在这一堆线条小人中辨认出他来。

她收回目光,视线又落向第二组第六排左边的座位。

位置早空了。

桌上的书籍摆得不整齐,但也算不上乱。

和它的主人一样。

是所有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但又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好学生。

一下课,他经常走得比谁都积极。

黑色的书包常散散漫漫只挂在一侧肩膀上。

因为嫌麻烦,别说正经班干部了,连课代表都没答应当一个。

“然然,你扫好了没?”严星茜的声音忽然响起。

周安然回过神:“快好啦。”

把清理好的垃圾一起去倒掉,周安然和严星茜的任务就算完成。

两人回到课桌前收拾书包,严星茜回头看后桌:“贺明宇,你还不走啊。”

后桌的男生戴着副眼镜,正低头写试卷,闻言抬头看她们一眼:“等下就走。”

“那我们先走啦。”严星茜也没再多说,“走吧,然然。”

二班在二楼。

周安然跟她挽着手下楼。

她父母和严星茜父母是好友,她俩住一个小区,从小一起玩到大。

她们回小区的公交车要在学校东门外搭。

而从教学楼去东门,是要经过篮球场的。

想到等下还能再见到他,周安然心情雀跃起来,脚步也轻快了些,就连肩上沉甸甸的书包好像也轻盈了不少。

在球场上,他永远是最引人瞩目的一道风景。

过路的许多学生,无论男女,都常常会不自觉望过去。

周安然混在其间,也就不算显眼。

这是一周之中,少有的几次她可以大大方方又不引人注意地注视着他的机会之一。

楼梯下了一半,严星茜想问周安然要不要在校外买杯奶茶再回去,一偏头就看见旁边的女生睫毛长而卷翘,嘴角微微翘起,白得近乎发光的脸颊上溢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认识这么多年,严星茜还是时不时会被她这副模样甜到。

只是学校在发型和着装上都有要求,周安然向来乖巧听话,不会变着花样擦着边打扮自己,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性格又温吞不爱出风头,在班上就不那么显眼。

严星茜不由盯着多看了几秒。

随着往下走的动作,周安然嘴边的小梨涡被快齐肩的头发遮住一下,又露出,又再遮住。

露出的时候居然还在。

“然然。”严星茜晃晃她的手,“怎么回事,你今天好像格外开心?”

周安然心跳快了一拍:“要放假了你不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严星茜继续盯着她,“但感觉你今天比平时还要更开心一点。”

周安然撇开视线:“我妈妈说今晚会做虎皮鸡爪,晚上我给你送点过去。”

严星茜最爱周安然妈妈做的虎皮鸡爪,闻言注意力立马转开:“呜呜呜然然我爱你,也爱阿姨。”

出了教学楼,周安然和严星茜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篮球场不久便撞入视线。

二中的篮球场地是很宽敞的一大片,被红白线条切割成六个标准的篮球场。

两排,一排三个。

他和他的朋友们好像更喜欢在第一排第三个打球。

视线不自觉先落向第一排第三个球场。

距离慢慢拉近,场上奔跑的男孩子们不再是模糊的蓝白线条,已经能分辨出更具体一点的模样。

有长手长脚的瘦高个,有身形魁梧一点的,有头发长到估计马上要被老师教训的,也有省事干脆理了短寸的。

但都不是他。

没一个人是他。

哪怕还看不清脸。

周安然依然能轻易辨别出,他不在第一排第三个球场里。

她不死心地看向其他球场。

第一排第一个没有他,第二个也没有。

第二排第一个是空的,第二个没有他,第三个还是空的。

于是心里好像也跟着空了一小块。

书包也重新变得沉甸甸。

有两个女生在球场边驻足几秒,又离开,许是不回家的住校生,是朝着校内的方向,朝着她们方向而来。

擦肩而过时,周安然听见她们的说话声。

“陈洛白今天怎么没在球场啊,他不是每周这时候都会留在学校打一会儿篮球的吗?”

“就是啊,我还以为今天能见到他呢,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乱说,你不昨天还装作路过他们教室门口去偷看他了吗。”

“这不就是昨天没能看到嘛。”

语气和周安然此刻的心情一样。

是失落又怅惘的。

她也以为今天还能再见他一面。

明明下课的时候听见他和朋友说要一起去打球的。

确认他不在球场,周安然收回视线,垂头心不在焉看着地面,直到看见严星茜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然然。”

周安然偏头:“怎么啦?”

严星茜:“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刚刚还很开心,这会儿又蔫不拉几的,我和你说话都没反应。”

周安然抿抿唇:“你刚刚和我说什么了?”

严星茜:“问你要不要去买杯奶茶再回去。”

周安然有点愧疚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认真听好友说话,她点点头:“去吧,我请你。”

“太好啦。”严星茜性格和她正好相反,大大咧咧的,也没多想,“正好我这个月零花钱没剩多少了。”

周安然跟她继续边聊边走。

很快经过球场。

她不由自主又抬头看了眼第一排第三个球场,认出场上有好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三班的,剩下几个都是他们班上的。

都是和陈洛白玩在一起的人。

因为和陈洛白玩在一起,她才会觉得熟悉。

但他朋友在打球,他为什么会不在呢。

周安然不免又开始神思不属。

所以等那句“同学小心”远远传过来时,她慢了半拍才抬起头——

橙红色的篮球几乎已经快砸到她面前。

是猝不及防、全没准备的一个场景,要躲好像已经来不及,周安然愣在原地,等着剧痛到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有某种清爽的洗衣液的香味侵袭进鼻间,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从斜地里伸过来的,拦住了那只近在眼前的篮球。

应该是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

近到周安然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只大手上细细的绒毛和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的青筋。

还有腕骨上方那颗她不经意间隔着或近或远的距离瞥见过几次的、足以她瞬间辨认出来人身份的小痣,这次也终于近在眼前。

原来不是黑色的,是偏棕褐色的一小颗。

周安然心跳倏然怦怦乱了节奏。

伴随着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心跳声,手的主人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也是熟悉的,比同龄人声线稍稍偏低,但又仍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差点儿砸到女生也不道歉。”

球场那边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传过来。

“洛哥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还打吗?”语气热络的。

“抱歉啊同学。”略带点敷衍的。

“阿洛,老高叫你过去做什么?”好奇的。

原来是被班主任临时叫走了吗。

周安然心跳还快得厉害,垂在一侧的手指蜷了蜷,有点想偏头去看他的模样。

严星茜刚刚也有点被吓到,此刻才反应过来,拉着她往旁边退了两步,又冲球场那边吼:“你们打球不会看着点人啊。”

周安然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又到底没忍住,偏头朝他看过去。

南城四季不分明。

已经进入十月下旬,天气还热得厉害,全校绝大部分人都还穿着夏季校服。

但有的人好像生来就受上帝偏宠。

男生身形高挑颀长,一中宽松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干净清爽,被夕阳镀了一小层金边的侧脸线条流畅利落,睫毛黑而长,双眼皮褶皱很深。

那颗差点砸到她的篮球被他抓在手里,又抬起随便转了两下,男生笑容懒洋洋的,目光盯着球场那边,没有一丝一毫落到她身上。

周安然高高悬起的心重重落下。

有密密的失落重新填进去。

但不该失落的。

她应该预知到这一幕的。

她应该知道他刚才帮助她的行为,只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至于被他帮助的到底是路人甲、路人乙、还是路人丙或路人丁,他可能并不在意。

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受他帮助。

高一报道那天,正好撞上严星茜爷爷七十大寿,她家长早早跟老师请好假,要晚两天再过来报道。

周安然父母那天也有工作,她没让他们特意请假来送她,自己独自来了二中报道。

办手续的地方在办公楼二楼,她来得早,楼梯上不见其他人。

那天南城下大雨。

周安然慢吞吞上楼。

上完最后一阶楼梯,她偏头边左右打量着想找地方,地上不知是谁没素质丢了个香蕉壳,她没注意踩上去,雨天地面又湿滑,整个人稳不住地往后倒——

然后跌进了一个灼热有力的怀抱中,清爽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略低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小心。”

周安然偏过头,目光撞进一双狭长漆黑的眼中。

一颗脑袋从三楼附近的楼梯扶手边探出来,有人朝着她这边大喊:“陈洛白,你快点。”

像是看清他们此刻的姿势,对方脸上多了打趣的笑意:“搞什么,我他妈等你半天了,你居然在这儿勾搭妹子,这就抱上了?速度可以啊。”

周安然脸微微一热。

也不知红没红。

旁边的男生却像是全没注意她的反应,一扶她站稳,就迅速松了手,他抬头看向三楼附近那颗脑袋,笑骂:“有病啊,人姑娘差点摔了我随手扶一把,你长了嘴就只会用来乱说是吧?”

他穿着简单的白t和黑色运动裤,黑色的短碎发搭在额前,显得清爽又干净,笑起来周身一股压不住的蓬勃少年气。

“那你倒是快上来啊。”

直到三楼的人又再开口,周安然才想起她似乎该跟他道声谢,可男生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没再停留,更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大步跨上阶梯。

忽然起了风。

近临着的二楼的香樟树被吹得哗哗作响,雨滴顺着翠绿枝叶往下滴落。

周安然在风雨声中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奔跑的颀长背影,和被风吹起的白色衣角。

第2章 都是和他有关的

那天周安然红着脸在原地站了好久。

后腰那一片的皮肤都在发烫,像是那只灼热有力的手仍隔着夏末单薄的衣服搂在上面。

心跳也快得厉害。

脑中全是刚才看见的那张脸。

周安然抿抿唇,忽然转身快步下了楼。

她折回公告栏,从分班表第一排开始,一个名字一个名字认真看下去。

最后发现和刚才听到的那个名字最接近、也是唯一接近的三个字就在他们班上的时候,她有种被巨大惊喜砸中的感觉。

她以为高中是会比初中更难熬,除了学习只剩学习的一段时间。

陈洛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道光,照亮了她灰扑扑的青春。

可惜这道光太耀眼。

夸张一点说,他几乎快照亮二中一半女生的青春了。

让人可望不可及。

而周安然能跟他同班,许是已经耗尽了自己的运气,后来班上排座位,她跟他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隔了远远的距离。

加上她性格内向,开学已经一个多月,几乎都没能和他说上话。

差不多只能算是多打过几次照面的陌生人。

“不好意思啊。”球场上又有声音传来。

说话的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叫祝燃,是陈洛白关系最好的朋友之一。

周安然从回忆中醒过神,想起自己还没跟他道谢。

她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开口,祝燃的声音又再响起。

“陈洛白,你还站那干嘛,快下来打球啊。”

陈洛白手上还拿着刚才差点砸到她的那颗球,像是随手又习惯性转了下:“今天不打了,我妈过来接我。”

“别啊洛哥,我们今晚还都等着和你一块儿吃饭呢。”另一个叫汤建锐的插话。

陈洛白淡淡瞥他一眼:“是等我吃饭还是等我结账啊?”

汤建锐“嘿嘿”笑了声,丝毫没有不好意思:“都一样嘛。”

陈洛白朝祝燃那边扬了扬下巴:“今晚还是我请,让祝燃先给你们结,回头我转给他。”

“那洛哥你快点走吧。”

“是啊,别让阿姨久等。”

陈洛白把球砸过去,笑骂:“要脸吗你们。”

男生手高高扬起,扔球时,手臂因为发力,也有青筋微微凸起,彰显着和女孩子全然不同的力量感。

周安然不由想起这只手那天稳稳扶住她时的感觉,不自觉晃了下神。

再回神时,陈洛白已经阔步离开,距她已有好几步远。

接过球的汤建锐原地运了几下,又冲他喊:“下周见啊,洛哥。”

夕阳下,陈洛白头也没回,只高抬起手朝后面挥了挥,挂在右肩上的黑色双肩包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晃悠了下,有橙红的光线在上面跳跃。

周安然没勇气叫住他。

到了嘴边的一句“谢谢”最终又没能说出口。

严星茜挽住她:“我们也走吧。”

周安然轻轻“嗯”了声。

走在前方的男生身高腿长,距离越拉越远。

周安然也越来越懊恼。

怎么就……

又没能跟他说一声谢谢呢。

严星茜也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几秒,忽然道:“然然,我好酸啊。”

周安然努力压下这股情绪:“酸什么啊?”

严星茜:“酸陈洛白啊。”

周安然:“?”

严星茜是个追星girl,心里只有她偶像,是班上极少数不怎么买陈洛白账的女孩子之一。

平日她们很少聊起他。

“你酸——”周安然顿了顿,本来可以顺着话题,直接用“他”代替,但她出于一种说不出的私心,小声念了遍他的名字,“陈洛白做什么呀?”

“都说上帝给人关了一扇门,就会再给人另开一扇窗,我那扇小窗户我反正是没看见。”严星茜皱着脸,“但我看见上帝给陈洛白开了条通天大道。”

周安然不禁莞尔:“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歪理。”

“哪是歪理,你看嘛,他爸是知名企业家,他妈是我们市最有名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听说外公外婆还都是高校的教授,典型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上次月考甩了第二名二三十分。今天老师让我们传看的他的作文上那一笔字也大气又好看。长得嘛,虽然不是我的菜,但妥妥是我们学校校草,跟某些爱豆比也完全不输,还胜在清爽干净。”

严星茜停了停,掰着手指算:“家世、智商、长相,普通人占一样,可能就够这辈子生活无忧了,他居然同时占了三样,你说气不气人。”

周安然心里有些发闷,胡乱应了一句:“是啊。”

就是太优秀了。

所以才会让人望而却步。

严星茜像是又想起什么:“啊,对了,听说咱们学校的篮球教练当初还想劝他去校队,咱们学校校队打高中联赛都是能争前三的水平,主力都是多少有望走职业篮球道路的,教练能看中他,说明他水准已经和普通人拉开一大截了。”

前面高高瘦瘦的少年步伐大,距离已经和她们越来越远,似是在预示着将来她们和他的差距也只会越来越大。

严星茜这样没心没肺的姑娘像是也都能察觉到这一点,长长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越说越酸,我们快点去买奶茶吧。”

陈洛白已经出了校门,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周安然收回视线:“嗯。”

垂头走了没几步,她听见旁边严星茜忽然哼起了歌:“去你个山更险来水更恶,难也遇过,苦也吃过,走出个通天大道~宽又阔~”

严星茜声音甜,唱起来格外有反差感。

周安然笑起来,心里闷住的那股气也又散了些:“怎么忽然哼这个歌?”

严星茜“啊”了声:“我也不知道,忽然就哼了,可能是因为刚刚聊了通天大道,不过还是以前的歌好听,现在的歌都是些什么鬼。”

周安然打趣看向她:“那你偶像要是出新歌呢?”

严星茜苦着脸:“别说了,还不知道哪年哪月呢。”

周安然到家的时候,两位家长都还没回来。

她把书包放在客厅沙发,先去厨房淘米煮了饭,而后才又折回客厅,拎起书包进了自己房间。

周安然把数学作业拿出来,又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自己的草稿本,不小心翻开到其中一页时,她指尖停顿了一秒。

这一整页纸整整齐齐写满了诗词。

她目光却直接落向第五行,第七行和第九行。

上面的诗句分别是——

“白云还自散,明月落谁家。”

“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她连写他名字也不敢光明正大,每次都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心思这样隐藏于其中。

心情好像又复杂起来。

酸的、甜的、涩的交杂在一起。

都是和他有关的。

但想起下午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周安然抿抿唇,把复杂心情压下去,将草稿本翻到新的空白页,敛神开始做作业。

虽然有点点难。

但还是想要努力一点。

想追逐上他的步伐,想离他再近一点。

写到其中一题时,周安然思绪卡了壳,她咬着唇,重新整理思路,拿在手里的笔无意识在草稿纸上划动。

等她反应过来时,小半张草稿纸上,已经快写满了“通天大道”几个字。

回家的路上,严星茜哼了一路这个歌。

本来只是小时候爱看的电视剧的片尾曲。

但一和他扯上点关系,这几个字好像也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好像也沾上了那些又酸又甜又涩的心情。

周安然低着头,笔尖落在纸面上,刚写了一个竖笔,门就忽然被推开。

她心里一慌,蓦地捂住草稿纸,抬头看向进来的人,语气里藏了一点小不满:“妈妈,你怎么又不敲门。”

“在自己家敲什么门。”何嘉怡看她一副心虚得不行的样子,走进来把手里洗好的水果放她书桌上,站在她旁边上,“写什么了,妈妈一进来就藏。”

周安然刚才是下意识的反应,此刻才慢半拍想起刚才写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破绽可露,乖乖把手拿开。

何嘉怡低头看了眼。

上面一半写了些数字和公式,另一半写了一堆“通天大道”。

何嘉怡:“?”

“你写这么多通天大道做什么?”

周安然蜷了蜷指尖:“没什么,就忽然想看西游记了。”

何嘉怡失笑:“多大人了,还想看西游记,你现在都高一了,还是收收心思,好好学习。”

周安然垂下眼:“知道了,妈妈。”

“那你先吃点水果。”何嘉怡指指桌上的盘子,“妈妈现在就去做饭。”

何嘉怡出去后,周安然又在房间里写了四十分钟作业。

她转转有些发酸的脖子,收拾好书桌,起身拧开门出去。

爸爸也已经回来。

两位家长在厨房说话。

厨房油烟机嗡嗡作响,掩盖住了脚步声,周安然快走到门口,他们都还没发现。

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何嘉怡:“老周,你猜我今天在你女儿草稿本上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周显鸿问。

何嘉怡:“她写了半页纸的通天大道,我看你也别担心她早恋了,你家姑娘就还没长大,还惦记着看西游记呢。”

周显鸿笑道:“她现在本来也还没长大。”

周安然脚步停了停。

虽然何嘉怡也没有故意翻她的东西,但把在她本子上的内容这样说给爸爸听,她还是有点隐私被侵犯到的不虞感。

周安然抿着唇,伸手去拉门。

厨房里两位家长终于发现她。

何嘉怡回过头:“饿了?”

周安然不是太想理她,只闷闷摇了摇头。

何嘉怡朝旁边一个盘子抬抬下巴:“不饿的话,就先把这盘鸡爪给茜茜家送过去,还有两个菜没做,也快了,你回来应该就能吃了。”

周安然走过去。

看见灶台附近已经摆了四盘菜。

全是她爱吃的。

其实何女士平时工作也不轻松,她和周显鸿要是不加班,两个人晚餐经常就随便下点面就对付过去。

她周末一回来,她还要多花上近一个小时的功夫给她做饭。

周安然那点闷气还没来及被发现,又忽然全散了。

吃完晚饭,周显鸿把碗收进厨房,就回了客厅打开电视。

“你就把碗丢厨房里不管了?”何嘉怡不满。

周显鸿拿起遥控器:“今晚cba揭幕战,我看完比赛再洗。”

周安然本来想开口说她来洗,听见这句话,又把嘴边的话咽回去,她也走到沙发边,挨着周显鸿坐下:“爸爸我陪您一块儿看。”

何嘉怡正要去阳台收衣服,闻言停下来问:“你作业写完了?”

周安然乖乖点头:“写完了。”

何嘉怡:“那就去预习明天的功课,都高中了,还看什么电视?”

周显鸿插话:“这不是才高一吗,而且吃完饭也得让孩子休息下,她跟我看个球赛,又不是看电视剧,他们上学也有体育课,指不定就要学篮球呢。”

何嘉怡一想也是:“那就只准看半小时。”

周显鸿:“半小时连半场都看不完。”

何嘉怡瞥了眼女儿只有巴掌大的小脸:“四十五分钟,没得商量了。”

周安然嘴角翘了翘,而后听见周显鸿忽然又开口。

“怎么突然要陪爸爸看球赛了,你不是以前不感兴趣的吗?”

周安然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在球场上奔跑的高挑身影,下意识答:“挺帅的。”

周显鸿把遥控器放下,眉一挑:“谁挺帅的?”

周安然:“……”

喜欢就真的很难藏。

一不小心总会从某个小口子里泄露出点什么。

周安然试图捂住这个小口子,但以前周显鸿看cba时,她从不在意,脑中转了圈,发现她只知道一个现役球员的名字:“易建联。”

周显鸿笑看着她:“眼光还行啊,不过宏远今晚不打。”

周安然连宏远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心跳节奏还乱着,胡乱点头:“那我随便跟您一起看看。”

一场秋雨一场凉。

周日一场大雨下完,周一南城温度骤降。

周安然和严星茜一早进校后,就发现学校绝大部分学生和她们一样,都换上了秋季校服。

七点整,两人到达教室。

严星茜一坐下就开始埋头补数学作业。

周安然坐她旁边,刚拿出英语书记单词,班上一个叫王沁童的女生就走到她旁边低声问:“周安然,我能暂时跟你换下位置吗,我有几道物理题想问贺明宇。”

贺明宇班上的物理课代表。

周安然点点头,把英语书拿起来,又抽出个笔记本,起身将位置让给王沁童。

往王沁童位置走去时,周安然心跳一点点加快。

王沁童的位置……

就在陈洛白斜前方。

他的位置目前还空着,维持着上周五她走前看到的状态。

周安然瞥了眼,又很快收回视线,在王沁童座位上坐下来。

二中的早自习虽是自愿参加,但二班作为实验班之一,几乎所有学生都会提早过来。

此刻早自习还没开始,大半的学生都已经到了教室。

假期过后的周一早上,人心总难免比一周其他时候要浮动些,实验班也不能免俗。

教室里有些闹哄哄的。

但好像都不及斜后方的空座位来得让周安然分心。

她比平时多花了点时间才静下心来。

周安然先照着顺序把单词记了一遍,又把其中前后缀相同的单词单独列出来分析了一遍加深记忆,最后把容易和其他词混淆的几个单词誊抄在专门的笔记本上。

投入进去后,周围嘈杂的声音好像就自然而然消失了

直到耳朵里忽然传进来一个名字。

“陈洛白。”

这个名字像是有魔法,瞬间将她从忘我的学习状态中拽出来,周围的一切声音又重新回归。

聊天的。

走动的。

拖拽椅子的。

不知道有没有哪一个脚步声是属于他的。

周安然有点想回头看一眼。

又觉得太明显。

但不用回头,她也很快知道答案了。

后面的座椅像是被移开,拖拽声近在耳边,周五很近地闻到过的那股清爽香味也钻入鼻间。

周安然从没坐得离他那么近过,后背紧绷起来。

这时坐她身后的祝燃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洛白,你怎么这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昨晚干嘛去了?”

周安然写单词的动作顿住。

斜后方的男生没开口,倒是祝燃停顿了下,声音忽然多了暧昧意味:“不会是和上周那个漂亮学姐聊天去了吧?”

周安然笔尖倏然在本子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第3章 全由他决定

陈洛白一落座就发现斜前方坐的人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女生个子要更矮一点,被祝燃的书挡住,只露出半个脑袋。

细软的黑发别在耳后,露在外面的耳朵白得晃眼。

他困得厉害,也没多在意,把书包随便往椅子上一挂,就趴到了课桌上。

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就听见祝燃问了这么句话。

陈洛白抬起头。

周安然看不见后面的情况,捏着中性笔的指尖发紧,指尖前端泛白。

临近自习开始时间,班上的人几乎快到齐,嘈杂声比方才更明显。

四面八方都有说话声响起。

“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今天英语老师是不是要抽背单词?”

“唉……怎么就又要上课了。”

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

都是不算熟悉的。

熟悉的那道声音却一直没有响起。

几秒的时间好像忽然被拉成细细的长线,长线缠绕住心脏,有发闷发紧的感觉。

然后周安然才终于听见他开口。

“什么学姐?”语气懒懒的,像是确实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像是……

不知道祝燃在说什么的样子。

周安然捏着笔的指尖松下来,悄悄吐了口气。

只是一口气还没吐完,祝燃声音这时又响起:“就周四下午拦住你跟你告白的那个学姐啊?”

周安然心又重新高高悬起来。

陈洛白被他这一提醒,才想起这回事,他重新趴回桌上,声音还是懒懒散散的:“谁说那个学姐是跟我告白的。”

祝燃:“不是跟你告白的,她为什么支开我们,说要单独和你说话。”

“问我数学题。”陈洛白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意。

祝燃一脸惊讶:“数学题?问你?”

“不行吗?”陈洛白重新闭上眼,“高二的数学我又不是不会。”

祝燃默了一秒:“行,忘了您就是个学习机器,不是人。”

陈洛白实在困,懒得再搭理他。

周安然坐在前排,后背还僵硬着,一颗心倒是慢慢又落回来。

他数学确实厉害。

态度又坦荡到不见半分暧昧。

所以应该真的,就只是被拦住问了道题吧。

周安然勉强将落在后桌的心思拉回来,打算再记几个单词,可后座的聊天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祝燃安静了几秒,又八卦兮兮问道:“所以那学姐那天真的就只问了你数学题,没再跟你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你昨晚也真没和她聊天?”

陈洛白刚有了点睡意,又被吵醒:“没有。聊你妹。”

“我没有妹妹啊。”祝燃笑嘻嘻说,“要有妹妹随便你聊,送你家给你当童养媳都行。”

陈洛白忍不住抬起头,长腿一伸,不轻不重地踹了下他凳子,笑骂:“滚吧你,谁要是当你妹妹,那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祝燃扶住倚子:“所以你没和学姐聊天,那怎么这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陈洛白打了个哈欠:“看球。”

“你也熬夜看了昨晚那场比赛啊。”祝燃说起这个,明显更兴奋了,“最后那个绝杀太帅了。”

“帅个屁。”陈洛白重新趴回桌子上,“前三节领先近20分,最后一节都能被反超,一个三二联防都破不了,节奏稀碎,全员梦游,要不是最后还有个绝杀,都能评选十烂了。”

周安然其实没想故意偷听他们说话。

但距离实在比平时近太多了。

而且她很少有机会能离他这么近,根本没办法静下心,他声音好像会自动自觉就往她耳朵里钻。

不过三二联防又是什么。

下次跟爸爸看球的时候,好像还得再更认真一点才是。

祝燃跟他持相反意见:“过程不重要啊,结局帅就行了,绝杀嘛,要的不就是这种一个人拯救一场比赛的英雄感。”

陈洛白又打了个哈欠:“英雄救得了一场比赛,救不了一只人心涣散的球队。”

“今朝有酒今朝醉,后面的比赛后面再说嘛。”祝燃随口接了一句,又问他,“不过比赛结束也才三点啊,你怎么困成这样。”

陈洛白:“气清醒了,做了几套卷子才睡。”

祝燃:“……”

祝燃肃然起敬:“您牛逼。”

陈洛白被他吵得头疼:“我睡会儿。”

“你睡。”祝燃就安静了几秒,“不过洛啊——”

陈洛白:“闭嘴,再吵球鞋别想要了。”

这句话过后,后排终于安静下来。

周安然坐在他斜前方,后背僵得有些发酸。

男生没再开口说话,她却仍一个单词都看不进去。

每一个字母好像都在眼前发飘。

但是能坐得离他这么近,是短暂的、即将要被回收的一点小福利。

她就也没再勉强自己,放任自己稍稍放纵了一小片刻。

等到王沁童回来,周安然换回自己的座位,早自习铃声响起,她才重新静下心,沉浸到学习当中。

一天的时间在紧凑的课程和老师的拖堂中迅速度过。

最后一节数学课结束,周安然有个知识点没弄透,下课后多留了几分钟,等她搞明白后,班上早已经安静下来,严星茜坐在旁边嚼着软糖等她。

见她把笔放下,严星茜塞了一颗软糖到她嘴边:“搞完了?”

周安然吃掉嘴边的糖,点头含糊应了声:“嗯。”

二班教室后门临着楼梯,他们班学生经常会从后门出去。

周安然把东西略收了收,转身后才发现陈洛白此刻也还留在教室。

男生正趴在课桌上睡觉,整张脸埋在胳膊上,头发是很纯粹的黑,袖子半撸,露在外面的手臂又是冷调的白。

他今天好像时刻都在抓紧机会补觉。

早自习在睡,大课间的升旗不知找了什么借口没去,睡了一个课间,午休睡了一个中午,下午的课间还是在睡。

班上还有其他人在,周安然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一直盯着他看,她咽下软糖,清甜的味道好像忽然变得绵长,久久停在嘴里。

严星茜绕过来,挽住着她的手:“我们今天吃什么啊?

周安然又瞥了他一眼,轻轻嘘了声:“你轻点,有人在睡觉。”

严星茜也往那边看了眼,跟她比口型:“出去说。”

从后面出去,要经过他的位置。

男生手肘略超出课桌,距离最近的时候,她校服像是隐约擦过了他手肘,又像是没有。

周安然心跳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快了几拍。

外面忽然又起了风,从窗口吹进来,临窗座位上的试卷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周安然想起男生露在外面的那截冷白手臂,脚步顿了顿。

严星茜忘了还有人在睡觉,声音又大起来:“怎么了?”

“嘘。”周安然提醒她,又指指窗口,压低声音找了个借口,“章月的试卷感觉要被风吹走了,我去关下窗。”

关上窗,两个女生才手挽手一同出了教室后门。

二班教室再次安静下来,趴在课桌上的男生抬了抬头,又重新趴回去。

下楼后,周安然感觉外面的风像是又大了,落叶被卷得打着旋儿飘起来,冷风顺着校服宽松的领口往里钻,吹得指尖发凉。

她把拉链往上拉了拉,有些后悔刚才没顺手帮他把后门也带上。

但班上不时有人进出,关上门兴许又会被人再打开。

严星茜还在和她继续聊晚餐的事,她选择困难症犯了:“然然你说我今晚是吃辣椒炒肉还是香干回锅肉啊?”

周安然大半心思还落在教室,感觉没什么想吃的:“都吃吧,我帮你点一样,然后分给你。”

严星茜刚想应下,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她倏地停下脚步。

周安然:“怎么啦?”

“我好像来大姨妈了。”严星茜脸一丧,“完了完了,我好像没带卫生巾。”

“别慌,我帮你带了。”周安然太知道她性格,就算提醒她带,她也能忘,就自己帮她备了点,“我先陪你去一楼厕所看看,要是真来了,我再帮你回教室拿。”

严星茜一把搂住她:“呜呜呜然然我太爱你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周安然笑着推她:“肉麻死了,还不走,等下弄脏裤子了别哭。”

严星茜头皮一麻,拉着她快步折返:“走走走。”

到了一楼卫生间,严星茜确认真的是例假造访。

周安然独自回教室去给她拿东西。

想着从后门进去时,还能光明正大多看他几眼,走时也能顺便帮他把教室后门带上,周安然脚步快了几分。

只是刚上了最后一层阶梯,一直印在脑中的那张脸倏然就撞进了眼中。

原本在睡觉的男生此刻正靠在后门边的墙上,耷拉着眉眼,看着仍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而在后门外的,还不止他一个人。

他对面站了一个女生,个子高挑,头发高高扎起,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十分明艳漂亮,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周安然心里那点雀跃像是发酵过头的米酒,由甜转成了酸。

像是听见脚步声,女生转头朝她看了一眼,又不怎么在乎地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陈洛白,目光也重新变得晶亮。

男生像是也听见了,眼皮缓缓掀起,像是要朝她这边望过来。

周安然心里一紧,倏然垂头往门内走。

女生的声音却直直传进她耳朵,态度坦荡又大方。

“我知道你上周四已经拒绝过我了,我今天来也不是跟你表白的,就想要个你的联系方式,我不会打扰你的,就当交个普通朋友行吗?”

周安然已经进了后门,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停。

门外另一道声音迟迟没有响起。

周安然只觉心脏像是又被长长的细线缠绕住。

而线头在门外的男生手上,是紧是松全由他一句话决定。

虽然他并不知道。

第4章 是谁他也没在意

教室里忽有椅脚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响起。

是班上唯一还留在教室里的学习委员从座位上站起身。

周安然蓦然回神,察觉到此刻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偷听,这是和上午借着座位的便利听他说话全然不同的性质。

那时他知道斜前方有人。

而且严星茜还在楼下卫生间等她。

周安然抿抿唇,抬脚继续往座位走。

那道熟悉的嗓音却在这时终于响起,穿过后门传至她耳朵,仍是低低懒懒的,极没精神。

“可是学姐你已经——”男生停了停,声音中的困劲儿更明显,“打扰到我睡觉了。”

心脏上的长线松了点力度。

却仍密密缠绕着,随时又能再收紧。

可后面的谈话,随着距离的拉远,她却已经无法再听见。

周安然回到座位上,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东西塞到校服外套口袋里。

拉上拉链时,又有椅子拖动声从后面传来,她动作顿住。

过了几秒,周安然才站起来。

转身后,她看见果然是陈洛白回了座位。

男生又重新趴回了桌上,这次没有整张脸都埋在胳膊里,露了半张线条流畅的侧脸在外面。

教室里头一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可周安然无法坦然享受这机会难得的独处,她脑海中仍在不停回旋着刚才的那番对话。

刚才找他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就是祝燃早上说的那位学姐?

可他早上不是说那位学姐是找他问数学题吗?

还有他刚才那句话……

算是拒绝了学姐的要求吗?

因为他们后面的谈话内容周安然没能听到,她没办法揣摩出答案,只揣摩出了一团苦味。

不知是不是侧着睡,光线晃眼,后排的男生移了移脑袋,又把整张脸埋回了胳膊里。

周安然缓缓收回视线,怕打扰他睡觉,她这次没再走后门。

她从前门绕出去,经过后门时,略迟疑几秒,还是轻着动作将门关上。

从后门钻进来的风好像忽然停了。

陈洛白抬起头,往后门看了眼。

刚才进门的时候,教室里好像还有个人,是谁他也没在意。

陈洛白又重新趴回桌上。

可刚才睡到一半被人叫醒,被打断的睡意一时很难再续上。

五分钟后,陈洛白又抬起头,烦躁地撸了下头发。

他起身,拉开不知被谁关上的后门,下楼,一路走到篮球场。

祝燃和宗凯正在单挑。

见他过来,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祝燃拍着球走过来:“哟,我们洛哥怎么又下来了,不是说要留教室补觉吗,我可刚听说那位学姐又找你表白去了,是不是春心荡漾了睡不着啊,早上是谁还跟我说学姐是找他问数学题来着?”

陈洛白冷着脸活动手腕脚腕,连眼风都没给他一个。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倒是宗凯搭理了他一句。

他们三个初中都在二中的初中部,初一到初三都是一个班,只是宗凯现在分去了四班。

“他向来都会给女生留面子的,不然就你大嘴巴在教室里一嚷,你们全班都会知道有个学姐上周跟他告白被拒了,没两天估计就能传遍全校。”

祝燃八卦兮兮地笑:“不过人家学姐比起被留面子,明显更想要他这个人啊。”

陈洛白站在三分线外热完身,从他手里把球捞过来:“念叨一天了,你要对那学姐有意思就直说。”

他边说边原地起跳投了个三分。

橙红色的球在半空滑过一个弧度,砰地一声砸到了筐上,反弹出去。

陈洛白烦躁地“啧”了声。

一旁祝燃都顾不上笑他,立即反驳道:“你别乱说啊,我的心是你们家冰沁姐姐的。”

陈洛白轻飘飘瞥他一眼:“你有本事当着她面说这句话啊。”

祝燃:“……”

俞冰沁是陈洛白表姐,家住隔壁市,比他们大三届,人如其名,又冷又酷,妥妥的女王大人。

祝燃飞快认怂:“我没本事。”

认怂完他又凑到陈洛白边上,讨好地问:“冰沁姐姐今年过年还会来你们家拜年不?”

陈洛白看他一眼,忽然笑了下:“想知道?”

祝燃:“不想知道我问你做什么?”

陈洛白抬抬下巴:“那先帮我把球捡回来。”

祝燃屁颠屁颠跑到球场另一边,把球捡过来,双手递过去,又继续加码:“你要是给我提供消息的话,买球鞋的钱我就是不吃饭,下个月初一也立马还你。”

陈洛白嘴角还带着点笑意:“还钱不用急,我有另外的条件。”

祝燃:“您尽管说。”

陈洛白没立即答他,只随意将手上的球运了两下。

祝燃迟迟等不到答案,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他手里被拍的那颗球。

他的心脏……哦不,橙红色的篮球被陈洛白再次抛出去,这次终于稳稳落入了篮筐之中。

可能是球进了,某人心情又好了些,终于开口:“只要你在我面前当一周哑巴就行。”

祝燃感觉他的心脏跟着篮球一起坠了下来。

他就是话痨,上课都要小声念叨几句,要让他一周不说话,比让他现在就还钱给陈洛白还难。

“cao!你不想说就算了,耍我玩是吧!”

宗凯在旁边笑得肩膀发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没睡好,脾气就会变差,还偏要这时候去招惹他。”

祝燃目光不经意瞥过场外,发现球场边不知不觉多了好些女生,想也知道是冲着谁来的,顿时摇摇头:“可惜学校的女生被某人的皮相所迷惑,根本不知道这位少爷心就是黑的。”

陈洛白自己捡了球回来,听见最后这个评价,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心就是黑的是吧,行,下次别再找我问我姐的事。”

祝燃立即抬手一指宗凯:“我说他呢。”

宗凯直接被他气笑:“祝燃你他妈还要脸吗。”

球场外,穿着校服的女生们身后忽然驶过一辆校车,祝燃眼尖瞥清车上一个人的模样。

“好像是校队的。”他转头看向陈洛白,“后悔不,要是你当初答应了教练,现在你估计也在车上了。”

陈洛白瞥过去一眼,没什么情绪地答:“有什么好后悔的。”

祝燃:“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中联赛啊。”

陈洛白将手上的球又扔出去:“爱好不等于梦想。”

载着校队球员的校车早已驶远。

祝燃收回视线,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也是,我们陈少爷还有亿万家产等着继承。”

“傻逼。”陈洛白笑着骂了一句,睡觉被打扰的躁意倒是终于缓解了些。

宗凯:“阿洛应该更想跟阿姨一样当律师吧。”

陈洛白没接这句话,只朝对面球场又抬了抬下巴:“叫他们过来打场3v3?”

周安然回到教室后,才知道陈洛白下午跟六班的男生打了一场3v3比赛。

严星茜没有痛经的毛病,例假来了照样生龙活虎。

她们在校外吃了盖码饭后,严星茜又拉着她去买了杯奶茶,再去附近的文具店逛了几圈,完美地错过了这场球赛。

周安然后来才知道3v3只打半场,而且国家队会在这个项目上登上最高领奖台。

但这天晚上,她听着班上的同学讨论陈洛白下午投进了六个三分,带着祝燃和宗凯完胜了六班几个男生时,只满心遗憾自己没能看见她喜欢的少年今天在篮球场时的模样。

应该是无比张扬又意气风发的吧。

不过下午的球赛不是班上唯一热议的话题,同样被议论的还有下午高年级学姐过来找陈洛白告白的事情。

只是不像讨论球赛那样大方高调,多是班上女孩子三两成堆,小声聚在一起八卦。

隔着过道坐在周安然旁边的几个女生就在其中。

“我打听了,好像是叫解什么,高二普通班的学姐,好勇啊,居然直接来我们班堵陈洛白了。”说话的是班上一个叫蔡月的女生。

另一个叫张舒娴的女生接话:“是不是叫解语菲啊,这个姓挺少见的,应该是高二年级的级花。”

“级花啊。”蔡月感慨,“难怪这么勇了。”

“那位解学姐我见过,我觉得长得挺一般的啊。”文娱委员娄亦琪这时插了句话。

“怎么就一般了,我要长她那样我做梦都能笑醒。”张舒娴瞥她一眼,忽然打点打趣意味,“我看你平时没少跟我们提陈洛白,不会是你自己也喜欢他,所以——”

话没说完,嘴就被娄亦琪伸手捂住。

女生脸红得透透的:“要死啊,你再乱讲以后我什么八卦也不跟你们说了啊。”

张舒娴声音含糊地求饶:“我错了。”

娄亦琪这才松手,她挽了挽头发:“我就是觉得,敢直接跟陈洛白表白的女生哪个不漂亮,这位解学姐在其中,也确实不算太显眼的啊。”

蔡月点点头:“这倒也是。”

娄亦琪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又问:“所以陈洛白到底答应她没有啊?”

蔡月:“这我也打听过了,没有答应。”

“……”

周安然低头写数学作业。

捏着中性笔的手这时终于松了松。

坐在后桌的贺明宇拿笔轻轻戳了戳她肩膀:“周安然,你能帮我看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周安然回过头。

贺明宇把手边的书往她面前推了推,指指划了下划线的一句英文:“这句。”

周安然把书摆正,垂眼去看。

贺明宇目光在她细细密密像蝶翅一样的睫毛上落了下,又瞥开。

周安然指指句子里的一个单词:“black在这句话里是‘愤怒的、仇恨的’的意思。”

贺明宇又低头看了下:“谢谢啊。”

“不用。”

周安然抬眸时,视线不自觉又落向第二组第六排。

位置还是空的。

听说他打完3v3,就请祝燃他们出去吃饭了,还叫上了六班那三个男生一起。

只是现在已经临近晚自习开始时间。

他再不回来,估计都得迟到了。

周安然缓缓转回头。

娄亦琪几个女生的话题换成了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但斜后方好像又有其他女生开始讨论下午的表白事件。

熟悉的名字时不时钻进她耳朵里。

周安然后知后觉地有点猜到他今早为什么会跟祝燃撒谎。

但她没想到,他随口扯的一句谎话,很快会带起学校一股新风潮。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能会换到早上九点更~

第5章柠檬

还不跪下来感恩戴德

起因是那阵子每次一有外班女生过来班上找陈洛白,祝燃就看戏不怕台高地在后头笑着大声起哄。

“陈洛白,又有女生来找你问数学题了。”

因为是不带恶意的调侃,而且相当于还给了对方一个可供进退的台阶。

外班那些女生也没生气,只是脸都红得透透的。

那几个女生最终都铩羽而归,但“问数学题”这个梗却莫名其妙流传了开来。

先在是在他们班,后来蔓延至其他班级,等流传到全校时,不知是不是因为传言被加工了不少内容,反正不知怎么地,就已经增添上了一丝别样意味。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数学题”忽然替代了“我喜欢你”、“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要不要交往试试”、“今晚月色很好”,变成了那段时间二中学生心中某种心照不宣的新告白方式。

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句子,变成隐秘又暧昧的,关于青春的某些心事。

关键还足够安全。

是可以有转圜余地的一个问题。

甚至是被老师当场撞见,也足够“光明正大”的一个问题。

只是苦了那些真的有数学题想请教的同学,再不敢拿这个问题去请教同班的异性同学。

就连同性也不那么”绝对安全“。

腐向文化早已盛行。

女生间腻歪习惯都还好,男生同桌之间偶尔有谁忘了这句话已经变味,随口问出来,不等前面被日复一日的枯燥学习折磨得什么乐子都想看的女生们转头过来打趣,自己先反应过来就自己恶心得忙拉开桌椅,立即划开“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距离。

于是那一阵子主动向数学老师们请教题目的学生空前绝后多了起来。

二班作为这个梗的起源地,这个情况尤其明显。

引得数学老师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在某个晚自习上发问:“你们最近怎么回事?”

那时已经到了十一月中,第二天就要迎来期中考试。

临近秋末,南城温度却又回升起来,白天最高温有二十多度,晚上也有十多度,微凉的秋风悠悠顺着窗户钻进来,是很舒服的天气。

二班的数学老师就是他们的班主任,叫高国华,是个可以在温和与暴躁间无缝切换的中年男人。

问出这句话后,他摸了摸发际线已经明显靠后的头发,狐疑地看着班上这群小崽子们:“最近学数学的热情有点高啊,这么多人跑来我问我数学题?”

一问完,班上就爆发出一阵笑声。

忍笑的、闷笑的、爆笑的,都有。

高国华点了点爆笑的那位:“祝燃,你给我站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

祝燃站起来的时候还捂着肚子,偏头瞥了眼旁边那位少爷,眼泪都笑出来,他缓了几秒,义正词严道:“老师,我是为我们班空前高涨的学习热情感到高兴,我觉得我们班这次肯定不止能稳定在年级第一,平均分一定还能甩开一班好几分呢。

高国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思来想去,又觉得好像没哪里不对。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可能是真的有代沟吧。

但祝燃这话他听着着实舒服,又点点头:“坐下吧。”

只是祝燃刚打算坐下,高国华就看见有人当着他的面一把轻轻松松拎起了祝燃的椅子往旁边一挪。

高国华来不及提醒,祝燃已经一pi股坐到了地上。

“陈洛白,你站起来。”

高国华这句话一响起,班上不明所以的同学们多数立即转过头去,周安然故作随大流的样子,也跟着隐藏在其中,转过头去看他。

“你没事把祝燃的椅子抽走做什么?”

周安然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见男生手上还大大方方拎着“犯罪证据”,腕骨上那颗小痣被距离模糊,他站姿懒懒散散的,嘴角微勾着,随意扫了眼摔在地上的祝燃。

“报告老师,他打扰到我学数学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安然觉得他“数学”两个字念得稍稍有些重。

可能不是,因为班上的同学忽然又是一阵笑。

高国华不知道最近大家学数学的热情高涨的“始作俑者”就是祝燃,被他们笑得只觉越发一头雾水。

但当老师的,总归对这种成绩极好的学生多少有些偏心,加上陈洛白这个理由确实说得很是冠冕堂皇,又心知他和祝燃也确实是关系好,应该是玩闹性质居多。

最后只无奈地拿手指隔空点了点他:“坐下吧,自习期间不许玩闹。”

祝燃捂着pi股站起来,明显也没真在意,只故意苦着脸说:“老师,您偏心,怎么着也得罚他在后面站个半节课吧。”

高国华瞥他,一眼看出他在装相:“你刚才笑得隔壁班估计都能听见,我是不是也要罚你去后面站半节课。”

祝燃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嘴了。

“好了好了,都给我收收心。”高国华说,“明天就期中考了,要是你们考不赢一班,我再统一跟你们算总账。”

周安然又跟着大家一起转回头。

男生刚才那个笑却仿佛印在了脑中。

她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期中考那两天天气依旧很好。

二中老师阅卷速度快,期中考一结束,第二天晚上好些科目的成绩就会提前出来。

那天下午,周安然和严星茜去了校外吃晚餐,又一起去买了杯奶茶。

回到教室后,她刚在座位坐下没几分钟,坐在她前面的英语课代表盛晓雯就也回了座位。

盛晓雯没端正坐好,反而转过头,下巴搁在她书本上,一脸怨念地看着她。

周安然拿着手里的奶茶:“怎么啦,没考好?”

盛晓雯:“我考了146。”

周安然眨眨眼:“那很好啊,只扣了4分,怎么还一脸不高兴?”

盛晓雯看她的眼神更怨念了:“你考了147。”

诶?

周安然有些意外。

她英语成绩从来都在班上前五,也猜到这次应该考得不错,但没想到会比盛晓雯还高一分。

盛晓雯故作抱怨地继续道:“还有陈洛白那个不是人的,考了149,你们两个让我这个英语课代表的脸往哪搁。”

周安然全没想到她和陈洛白会被人这样一起提起。

会被用“你们两个”这样的词语一起提起。

哪怕这其中不掺杂半分暧昧,她也觉得高兴。

周安然嘴角不自觉翘了翘,看到盛晓雯还一副丧丧的模样看着她,又把嘴角努力压下来。

盛晓雯:“考好了该高兴就高兴,也不用顾着我啦。”

周安然把奶茶放下,安慰她:“你口语比赛可是才拿了全市第一,比我们大家都厉害。”

盛晓雯很好哄地又变高兴起来:“我也就这点优点了,不过陈洛白上次没参加,我还想赢他来着,哎……不行,我得再去老师那看看我们班这次还有没有别的黑马超过我。”

说完她立即站起来,风风火火跑走了。

周安然又喝了口奶茶。

感觉好像今天这杯格外甜。

严星茜从旁边凑过来:“我听见了,你英语这是考了全班第二是吧,不请客说不过去啊。”

“明天的晚饭我请。”周安然一边回她,一边不由又想起盛晓雯刚才那句“你们两个”,她顺手把英语书抽出来。

严星茜一脸不解:“你怎么还看英语,你都考全班第二了,再看是打算连陈洛白也超过是吧?”

周安然翻书的动作略停了一拍。

努力超过他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

超过他的话,会不会让他起码会注意到她一点点?

她沉浸在这股思绪中,没立即回话,严星茜好像也就随口一说,自己又换了话题:“不过盛晓雯脸皮还是薄了点,英语那么厉害有什么不好意思当课代表的,有的人考不过陈洛白,不还是数学课代表当得高高兴兴的。”

“有的人”说的是坐她后面的董辰。

周安然余光瞥见董辰刚好回来座位,忙伸手扯了扯她。

严星茜没明白:“怎么了?”

后座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我数学起码还稳在全班第二,有的人这次数学只考了一百二十多分,不也还高高兴兴在喝奶茶?”

严星茜猛地转过头看他,也顾不上背后偷偷说人坏话被听见了,忙问:“董辰,你说谁只考了一百二十多分?”

董辰冷着脸:“还能有谁,总不会是周安然。”

严星茜转回来,看向周安然,一副天要塌的模样:“完了完了,我妈肯定要把我屋里所有我偶像的东西都收掉锁起来了。”

周安然:“阿姨怎么忽然要锁你偶像的东西?”

“她说我再沉迷追星,我数学成绩肯定要一掉再掉,以后说不定数学成绩要和我偶像一样了。”严星茜一提起自家偶像,话就没完,话题一下就偏了,“我都怀疑她是自己也喜欢我偶像了,不然怎么知道我偶像数学成绩一般,那我偶像已经这么厉害了,会唱歌会作词作曲,又温柔,长得还那么帅,优点数都数不清。”

不知是不是因为盛晓雯的话,周安然心里还惦记着某个人,她玩笑似的脱口道:“怎么,上帝也给你偶像开了条通天大道。”

严星茜摇摇头,捧住脸:“不,他就是我的天!我的神!我的上帝!”

“我的天我的神我的上帝。”后座的董辰忽然用欠了吧唧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恶不恶心?”

“你要死啊。”严星茜立即抓起桌上的草稿本,反身去打他,“你敢说我偶像恶心。”

董辰连忙拿手挡:“你能说我脸皮厚,我还不能说你了是吧,严星茜你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还手啊。”

“你有本事还啊。”严星茜说。

这两人坐前后桌,三天两头就要吵一次架。

周安然见怪不怪,随手拿起奶茶,只是目光故作不经意般在陈洛白空着的座位上停了停。

董辰说要还手倒也没真还:“周安然,你管管你们家严星茜。”

周安然慢吞吞喝了口奶茶,笑着摇摇头:“管不了,我都不敢说一句她偶像不好。”

董辰看向严星茜,眼里像是也带着无奈的笑:“行行行,我错了,你偶像也是我的天我的神我的上帝行了吧。”

严星茜这才收手:“哼,算你识相。”

打闹终于止歇。

周安然趁机又往后面瞥了眼。

那张座位还是空的。

她又转回头,看见严星茜转过身,手在课桌里摸啊摸,摸了副耳机出来。

“你还听歌啊?”周安然问她,“不多做几套数学题吗。”

严星茜:“不行,我得先听个歌汲取下能量,再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周安然:“……”

“你要听听吗?”严星茜递了个耳机过来,“说不定我耳机也会被我妈一起收掉。”

周安然失笑:“哪那么严重,回家我帮你去跟阿姨求求情。”

她说着还是接过耳机。

教室前门这是忽有说话声传过来。

“我那天就是笑了下,他就故意把我椅子抽掉,害我摔了一跤。”是祝燃的声音。

接话的是跟他们关系好的四班那个叫宗凯的男生:“你闹成这样,他没把你摁在地上打一顿就是好事了。”

随后是最熟悉的。

带着笑意的一道声音。

“是啊,还不跪下来感恩戴德。”

周安然抬起头,看见陈洛白笑着从前门走进来。

天气太热,男生又换回了夏季校服,臂间夹着个橙红色的篮球,黑发微湿着搭在额前,眉眼深邃,带着干净明朗、少年气十足的笑意。

像是察觉到视线,他忽然抬眸朝她这边望过来。

周安然蓦然心虚地低下头,胡乱把耳机塞进耳朵里,里面立即有歌声传出来——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秋末的风躁得像夏季还没过去。

而他好像就是吹过她夏天的那一阵风。

只能或近或远感受,抓不住,也抱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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