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叹开栏语】
浩如烟海的历史间,有先贤的脚印,亦有普通人的生活。
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人们发现了天空与大地的规律,知晓了风的方向,归纳出日月星辰的走向,总结出指导植物种植的24节气,种植这个农耕文明的秉性,在历史传承中愈发鲜明。
时至今日,当国人探索的脚步已经踏入太空,社交媒体上“月球究竟能不能种植?”“火星的土壤怎么样?”依旧是大众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在漫长的过往中,人们在生活中发现美,追寻美,诞生了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识,产生了传统艺术和实践。一代一代人们适应周围环境以及与自然和历史互动,这些文化传统被不断地再创造,最终形成了满足人类相互尊重的需要和顺应可持续发展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10月1日起,甘肃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推出非遗美文欣赏栏目“一声惊叹”,自混沌而来的这一声惊叹,划破了人类直立行走之前的漫漫长夜,于是,爱与工具、大地、技艺一同诞生。
那么,此刻,我们与非遗共在。
想一想,踩着三米的高高跷与湛蓝天空里飘过的一朵白云去握手,互致问候,那该是一件多么浪漫和惬意的事情!
踩着高跷去摘星
作者:草川人
看到这个题目,是不是突然就想到了唐代大诗人李白流传千古的诗歌名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呢?是的,这个题目的确是由读这首诗而得来。大家不禁要问,有这么高的高高跷吗?不仅有,而且每年都在上演,每次演出时,人群甚至都能挤爆一个小镇。
想一想,踩着高高跷与湛蓝天空里飘过的一朵白云去握手,互致问候,那该是一件多么浪漫和惬意的事情!踩着高高跷,行走在夜晚小镇的街巷,一抬手就能摘到一颗亮晶晶的犹如宝石一般璀璨的星辰,那是多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当然,这只是一种浪漫主义的想法,一种突发奇想,一种想象而已,只能以此来形容高高跷的高。
在现实生活中,高高跷很少有人敢去踩,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只有那些进行过专业训练的人,才敢踩着去街头巷尾闲庭信步,即便如此,身边也得跟一个安全员,以防万一。在平常的日子里,普通人踩着二尺高的高跷,就已经感觉自己很大胆了,更别说去踩三米高的高高跷了,那还不把人吓得魂飞魄散。
踩高高跷,不仅是胆量的象征,更是技术的象征。一步不到位也许就会摔倒,小则摔个鼻青脸肿,或者身体某个部位骨折,重则那就正应了那句“一足失成千古恨”,甚至会给生命带来威胁。可见,踩高高跷还是很危险的动作行为,小孩子切莫去随意相仿。在一首诗里,我曾经把踩高高跷的人,称为踩着悬崖行走的人。
根据踩过高高跷的人的描述,练习高高跷是很有难度的,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融汇贯通,得需要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正所谓“场上一分钟,场下十年功”,练习踩高高跷的人,首先需要勇气,这是第一步,如果没有勇气支撑,害怕摔疼、摔伤,就无法进行练习。其次,练习踩高高跷的人,需要掌握平衡的能力非常强,否则会摔倒。
不过,一般练习高高跷的人,先得踩着矮一些的高跷进行熟悉。初次练习时在师傅的指导下,先靠着墙行走,若遇到问题,有墙扶着,不至于产生危险。等完全掌握了平衡问题,就可以慢慢脱离墙的依靠。而后,再练习较为高一些的高跷,等技术彻底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时,方能踩着高高跷在场地上行云流水地行走。
更主要的一点,踩着高高跷并不是仅仅需要在表演场地上转一圈而已,如果这样也算简单多了。难就难在踩着高高跷行走时,需要根据社火里表演的角色不同而进行各种表演,一旦失去平衡,就会出现比较严重的后果。所以,学会了踩高高跷后,还需要不断地练习各种动作,保证在任何角色里都能如鱼得水地进行表演。看来练习踩高高跷,不仅要吃苦耐劳,勤学苦练,更需要不断地去思考,解决表演时突然遇到的各种问题。
记得在小时候,过了正月初三,村子里的人们就开始敲锣打鼓地准备社火了。有一些村子由于庄子大人很多,甚至有准备两台社火的,白天一台,晚上一台。白天的社火主要是高跷表演,一行人穿着戏服,扮成各种古代的戏曲人物,画着大花脸,挥舞着各种木质的武器,神气十足的在场上穿行,你来我往,相互撕打。
这让很多孩子惊讶不已,个个跃跃欲试。回家后,非要家人们给自己也做一对高跷绑在腿上行走一番,体验体验这刺激的味道。一时间,村子里的打麦场上,就成了孩子们练习踩高跷的乐园。结果,东家的孩子被摔的直流鼻血、鼻青脸肿,西家的孩子摔断了胳膊,还有的拐了小腿。
在这一群接一群孩子中,也有我的身影。不过祖父为我做的高跷并不高,也就一尺左右。刚开始的时候不敢行走,靠在麦垛上,等鼓足了勇气行走时,结果因为失去了平衡而翻到在麦垛里。后来经过反复练习,能够彻底行走了,但我是祖父的掌上明珠,他怎么也不敢放手,始终用一只手牵着走,生怕我摔倒受伤。
甚至在刚学会踩高跷的某个夜晚,梦见自己踩着高高的高跷,在路上飞奔,在追赶一头扯断了缰绳的黄牛。追着追着,结果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了路基下的雪地里。我哭着,喊着,却始终爬不起来。祖父一把将我摇醒,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场梦,发现醒来的自己泪湿枕巾,满头大汗。
看来,踩高跷对于每个出生于90年代以前的农村人来说都有过或多或少的经历。说了这么多,高跷到底是这么来的呢?古人都是怎么踩高跷的呢?
《说丹朱》中认为高跷源于原始图腾信仰、用于宗教祭祀仪式,又从杂技表演演变为扮演戏曲人物的舞蹈形式。尧舜时的丹朱是以鹤为图腾的氏族,高跷戏直接出于古代的鹤图腾氏族的跳舞。近年来也有学者认为,甲骨文中有一字可以解释为“像一个人双脚蹈矩棍而舞”,如果得以成立,最迟商代后期,民间独特的这种踩高跷舞蹈形式就已经形成。
据《列子·说符》篇记载:“宋有兰子者,以枝干宋元。宋元台而使见其枝。以双枝长信其身,属其胫,并趋并驰,并七剑迭而跃之,五剑常在空中,元君大惊,立赐金帛。”从文中可以看到,高跷早在先秦已在民间开始流行。
到了清代,竹樵在他的《咏秧歌》诗中,对当时春节期间踩高跷的社火活动也有描述:“捷足居然逐队高,步虚应许快联曹。笑他立脚无根据,也在人间走一遭。”这首诗也能充分地说明,高跷这项民间艺术形式在清代已广泛地流传于民间。
在甘肃广泛存在于民间的高跷中,尤以永登苦水镇的高高跷最为著名。相传苦水高高跷的表演历史非常悠久,从元末明初就已开始。
关于苦水高高跷,还有一个很神话的民间传说。在苦水街东,有一道岭叫长山岭,形象酷似巨龙。相传元末时期,朱元璋的军师刘伯温途经苦水时,发现长山岭是一道长龙,当即斩断了龙身,赶走了龙魂。刘伯温斩断龙脉后,长山岭绿色植被就枯萎了,成为荒山秃岭。苦水街的人们盼望龙魂回归,让长山岭重披绿装,就从元末明初开始兴起了二月二闹社火的习俗。而苦水高高跷就是从那时起逐渐形成的。
根据永登民间著名人士缪正发先生的介绍,苦水高高跷的表演主要以传统秦腔本戏为主要内容,表演者身着传统戏剧服装,画上秦腔戏剧脸谱,手持刀、枪、剑、戟、锤、矛等武器以及扇子、手绢等饰物,踩上高跷,排成长队,在太平鼓队的引导下上街表演。
高跷上的演员有扮无唱,凌空表演绝活,似空中杂技。踩跷时演员要掌握“松紧合适帮跷腿,沉踏稳实不慌张,胆大心细迈步稳,用劲挺腰自远望”的方法要领。踩高跷的人数多少,由剧中人物多少决定。剧中人物多,踩高跷的人就多;人物少,踩高跷的人就少。
话又说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在孩童时代看过高跷表演,距今已快四十年了。除此之外,就是在春节期间的电视画面中遇到过那么一两次,也是草草而过。记忆里那些威风凛凛的表演场面和人物,早已爬满岁月的锈迹,或者被时间的刀刃切割的支离破碎。有时候甚至想还原一些记忆的场景,都无法还原。
既然无法还原,已经像一块乡愁一样停泊在了内心,那么就需要停下匆忙的脚步,整理好这些年来乱纷纷的心绪,在正月里的某一天,去某一个村庄,将高跷的表演从头看到尾。也许会收获一份不一样的惊喜,彻底明白“无限风光在险峰”。
作者:张弘
童书世界里有一只非常出名的小熊叫帕丁顿(Paddington)。出生于秘鲁的它在地震中失去了双亲,靠一瓶橘子酱果腹一路漂泊到了英国。
它在伦敦的帕丁顿车站迷了路,坐在破旧的行李箱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当路过的布朗一家又折返向它走来,它赶忙起身,礼貌地摘下宽沿软帽,袖子上婶婶缝的布条在风中激动地翻飞,那上面写着:拜托请照顾这只小熊。
“拜托请照顾他”,一句让人鼻子一酸的话。
二战期间,英国政府为避免德军的轰炸,紧急疏散城市里的孩童。在各大火车站,数百万的孩子与父母分离,他们提着小小的行李箱,脖子上挂着写有各自名字的小牌子,身上揣着父母拜托好心人“请照顾他”的信。离别的汽笛声和骨肉分离的哭声交织在一起……
多年以后,他们其中的一个叫邦德的孩子长大了,某个圣诞夜,已经成为英国广播公司摄像师的邦德加班到很晚才回家,路过帕丁顿车站附近的商店,见一只待售的毛绒熊玩具孤零零地躺在货架上,顿生怜爱。他买下了这只孤零零的玩具熊,给它取名“帕丁顿”,并只花了十多天就写出了小熊和他的伦敦之家的故事。
最近我时常想起小熊帕丁顿,想到飞中国的航班上那些二十几个小时不敢摘口罩不敢上厕所的小留学生,想到苦苦等待一张床位、一台呼吸机的病人。谁没曾在这段昏天黑地中迷失、焦虑、惊恐?谁没有在心底渴求关爱与归属?
我想起小熊帕丁顿,还因为突然间一些声音就开始指责某某国家来的航班输入了最多的病例,嘲弄说什么“没等来王冠”却等来了“新冠”,对全球确诊病例数“排行榜”表现出抑制不住的兴奋……
听得气愤,更从心底感觉悲哀。
我想,说这些话的人,他们小时候肯定没有读过小熊帕丁顿的故事。不知道那瓶每次只舍得吃一小口的橘子酱,不知道那条婶婶缝在袖子上的布条,不知道小熊与布朗一家的温暖相遇和长久相依,更不知道童话在现实中的前世今生。
没有,他们没有读过好的童书,因而错过了这些书给予人之初的启蒙,启蒙每一颗心里应该装有的人道与慈悲。
今天的成年人,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读点童书。
因为童书治愈吗?是的,童书柔软又温存,如母亲的手,可以安抚每一个小伤口。
但童书之所以比“创可贴”更被我们需要,那是因为童书里蕴含了一生的道理,带给我们反思与救赎——童年渴求的那些最最简单的东西,比如与伙伴分享一片蛋糕,在月光下安然入睡,其实是无常的生命里最最应该珍惜之物。明白这点,我们才会知道,也自然就会懂得,如何对己、待人、过日子。
那就分享几本童书吧。可能,你已经错过了与它相遇的最佳年纪;但此刻、当下,或许是打开它的最佳时机。更何况,读童书,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1. 童书里有关于死亡的吗?有的,而且不少!但往往,它们指向的并不是死,而是召唤生活。
从前,有一个小老太太,她百无聊赖,一心只盼讨命婆的到来。
讨命婆真的来了!小老太太做好了一切准备——除了一件小事:“给我点儿时间换鞋,然后我就跟你走。”
出于待客礼节,小老太太还给讨命婆沏了一壶上好的、芳香四溢的中国茶。为了向讨命婆展示热茶和饼干是多么绝妙的搭配,她又系上围裙打开了久未动过的烤箱。
香喷喷的小饼干引来了虎斑猫、爱跳舞的女孩、会拉琴的绅士,甚至一场热闹的即兴派对……“五分钟过去了,五分钟静止了,只要此刻幸福,多五分钟、少五分钟又何妨?”
当午夜的钟声响起,小老太太惊觉时间的流逝,她问讨命婆:“我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你猜讨命婆怎么回答?她像一个玩疯到累趴的孩子:“今天玩得有点儿晚,我还是改天再来吧。小老太太,记住,要好好享受生命中的每分每秒!”
小老太太使劲挥挥手,大声说“下次再见!”
沏一壶好茶,配两块饼干,打开这本《带来幸运的小饼干》,你会发现:生命会分分秒秒流逝,但也只有那些尽情挥洒过的每分每秒,才够得上成为真正的生命。
2. 童书里有孤单吗?有的。有时候孤单到就像伫立在茫茫大海上的灯塔,久久没有一条船经过,久久听不到一个人说话。
可是童书《你好灯塔》以瑰丽的图画记录下灯塔与大海在四季、昼夜、晴雨交替中的身姿:从海天一色,到云霞满天;从迷雾重重到波涛汹涌;从妖娆舞动的绿光到洒落海面上的碎金一样的阳光……灯塔守护和照亮的,就是这样一个变幻莫测的世界,比起我们司空见惯的两点一线,要丰富一千倍一万倍!
还有那海浪拍打礁石的叙事节奏,每一拍都展现了灯塔内心的充实:旋梯上下奔忙的身影,勤务船和吊篮送来的爱情,灯塔日志里记录下的擦亮透镜、注满灯油、穿针引线,当然还有新生命的诞生……充实到足够漫漫余生里遥遥相望、久久回味。
人生如灯塔,只要心里有光,就可以照亮身边的世界,也可以放射出光芒,照亮他人的航程。
而好书,也像灯塔一样呢。
3. 童书里也有激越的情感,如大雨倾盆的泪水吗?当然!只是,有时候童书的情感表达不着一字,有时候雨水打湿了全世界却没有一点声音。
《暴风雨》就是这样一部无字绘本。画中的女孩独自一人生活在城市,灰色大厦的格子间是她的栖息地。有一天,她在公园的长椅下发现了一只小狗。
她从小狗的黑眼睛里读到了渴望与胆怯。她尝试和小狗交朋友,但缺乏安全感的小狗就是不让她靠近。一天又一天,女孩试着去接近,一次又一次,小狗总是逃离。直到有一个夜里,一场暴风雨来袭……
女孩与小狗在暴风雨中紧紧依偎的画面,是这部“默片”的高潮。打湿这一页的,不是画中的倾盆大雨,甚至也不是画中的相拥而泣。很多读这本书的成年读者都说,他们想起了自己人生中的那一场场暴风雨。有时候,疾风骤雨般降临的苦难,会让亲近的人咫尺天涯,但也可能把陌生的心拉得很近。
暴风雨过后,情有归属,才是人生最大的圆满。在这本无字书的结尾,晨曦洒落在一大一小两个酣睡的身影上。光线中,灰尘像金子一样旋转飞舞,你能听到它们清脆的“叮铃”声吗?
4. 童书里都是悬念迭起的、曲折好看的故事吗?也未必!有的童书,那么好看,却又看似平淡,没有多少故事……
《公鸡的唾沫》是一位叫杨玲玲的童书作家,口述差不多半世纪前的一段乡村生活。为什么杨玲玲没有亲自动笔,而是请她的先生彭懿来记录呢?我猜想(纯粹是猜想),可能她觉得这段回忆里虽有童年的吉光片羽,但毕竟缺少曲折的完整的故事,所以想托付给一位更擅长“编故事”的高手。
然而恰恰是杨玲玲“无添加”的平实口述,唤醒了我们各自沉睡的童年记忆,乡村印象。人的童年记忆就像夏日午后一个恍惚的梦,醒来,脑海中很少会出现完整的回放,却总会有那么一些别致的人事物,烙下深深的凹印,这些凹印再小,也会盛满依依不舍之情——
比如,灶台上一口黑乎乎的大铁锅,水“咕噜咕噜”响,一个个浮起的秧草菜团子、水晶芝麻团子,大如鹅蛋。小孩子只要吃上两个,肚子就鼓得像蝈蝈一样。
比如,屋子里的地是泥地,居然冒出了一个尖溜溜的东西:竹笋!晚上躺在被窝里仔细听,都能听到它“噌——噌——”的拔节声。
还有村里的路,全是土路,要是连着下上一天的雨,就会变成一片烂泥塘,堂哥堂姐他们去邻居家串门,全都要踩高跷,像在表演杂技一样。
还有用大秤杆称重,坐进竹篮里的孩子,仿佛就是那年画上的大胖娃娃。
终于到了回城前夜,村里人最好的礼物就是鸡蛋。奶奶把鸡蛋放在晒干的笋壳里,一片笋壳正好放五只鸡蛋,两片笋壳合上再用绳子扎牢,扎出了莲藕的模样……
这本书特别适合睡前读,读完会睡得特别踏实,因为你宽心了,原来岁月静好,并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存在过,至今依然存在,最起码,童书作家把它们永远地保留在了文字里、图画中。到我们垂垂暮年时,我们最珍贵的就是这清晰而温暖的记忆,像用时光的笋壳珍裹的鼓鼓的“莲藕”。
5. 童书都是儿童文学作家、插画家写或画的吗?也有例外,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波兰女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就用绘本讲述了灵魂的模样。这是她唯一的一本童书,叫《遗失的灵魂》。
故事的主人公杨,丢失了自己的灵魂但浑然不知。直到有一天,他胸闷气短以为自己病了,经睿智的女医生点拨才知道,自己只顾步履匆匆,却把灵魂遗落在某个地方。
杨遵循了女医生的建议,在原地等待,直到有一天,有人敲开了他的门……
这真是一本给小孩子看的绘本吗?为什么我一下想起了那句熟悉的“放慢脚步,等一等我们的灵魂”?
书的一开头,描写的可不就是我们熟悉的自己:
曾有这样一个人,他总是快速而辛劳地工作着。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灵魂就被他远远地丢在了身后。没了灵魂,他竟还是过得很好——他睡觉、吃饭、工作、开车,甚至还打网球。然而有时候,他会觉得四周空空如也,觉得自己就像行走在数学笔记本里一张光滑的纸上,四周满是纵横交错的、无处不在的网格线。
当听到医生的诊断时,他大吃一惊:我怎么会丢了灵魂?而医生是这样回答的: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灵魂的移动速度远落后于身体。在宇宙大爆炸后的那最遥远的时光里,灵魂一同出世。当这宇宙还未如此步履匆匆时,它总是能够在镜中清晰地看见自己。你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心平气和地坐在那里,等待你的灵魂。它一定还停留在两三年前你所在的地方,所以这份等待也许会历久经年。再无其他药可医你了。
当读到主人公的灵魂气喘吁吁、风尘仆仆、伤痕累累地与他重逢时,我忍不住哭了。不过那是高兴的泪,因为灵魂终于追赶了上来,而且依然可见初时的模样。
当疫情肆虐时,如果俯拍地球,你会看到,空荡荡的城市里,再也没有了“行色匆匆的、汗流浃背的、疲惫不堪的人流”,但躲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们,怎么能做到“心平气和”,怎么能接受“历久经年”,又去哪里找回遗失的灵魂?
比获得免疫更重要的,恐怕是重获爱的能力,是相遇遗失的灵魂。或许这灵魂,并没有走远,一直就夹在我们曾读过的某本书的书页里。这些书曾在成长过程中照亮过、感动过、启迪过我们。这些伴随成长、记录下成长气息的书,就是童书。我们曾经读过的童书里,有着我们曾经的灵魂;我们即将打开的童书里,有着我们期许的未来的自己。(张弘)
核心阅读
几年前,新疆木垒哈萨克自治县英格堡乡月亮地村还是一个不起眼的村落,现在这个古老村落却不再土里刨食,华丽转身吃起了旅游饭。
土地流转集中发展休闲观光农业;政府引导对老旧房屋进行维护修缮;基础设施美化净化亮化……有了致富的门路,越来越多的人回到了家乡发展,传统的手艺被捡起来,传统民俗也得到传承。乡愁在月亮地村再一次生根发芽。
春节回到老家新疆木垒哈萨克自治县英格堡乡,刚待了没两天,就觉得农村冬闲的日子没啥嚼头。想着种了几十年地的父母年龄渐长,跟他们商量:“咱家地今年包出去吧,别这么辛苦了。”
“种不了多久了,估计也就这一两年,你看下面月亮地村现在地都流转出去了,咱们村现在行政上已经合并到月亮地了,以后肯定也是往这个路子发展。”爸爸说,带你参观参观去。
做梦都想当城里人,现在生活不比城里差
月亮地村离我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走到一半,搭眼一看,就能看到半个村子了。
“这是你闫五叔家。”到了村头往里走几步,就看到一家门口木牌上刻着“闫老五客栈”几个大字,底下还写上了电话。爸爸径直走了进去,“闫老五,忙啥呢?”
“哎哎,你自己进来,我这忙着做饭呢。”只听到闫五叔的声,没见到他的人。进了门,才看到他正掂着炒勺,为隔壁房间一桌子客人准备饭菜。
闫五叔大名闫向斌,跟爸爸一样,种了半辈子地,原以为这辈子就拴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里直不起腰了,哪里想到现在却过上了不拿锄头、镰刀的日子,“没想到,我老闫也有当老板的命。”
前两年,他随着全村人一道把水田全部流转出去,第一个在村里开起了客栈,“一个月营业额1万块没问题,房子是自己的,鸡啊羊啊都是自己养的,菜大部分是自己这小园子里种的,几乎没啥成本,比种地来钱快多了。”等客人吃完饭出门散步了,闫五叔才有空跟我们说上话。
“以前祖祖辈辈用的都是露天旱厕,又脏又臭,老婆子做梦都想当当城里人。现在好了,你看这水冲式厕所,一摁按钮,干干净净。大门外面巷道上也没有了柴堆、粪堆和污水,院里院外可干净了……”
闫五叔的客栈就开在自己家,已住了几代人的拔廊房保持着老房子原貌和格局,青瓦、黄黏土墙、木栅栏院墙,而房内却是一派现代气息,有WiFi能上网,上厕所能冲水,洗澡有24小时热水供应,标准化厨房也是一应俱全。到了夏天,院子里还会有一畦畦青菜、小葱透着喜人的绿意。
“岁数大了农活干不动了,孩子们都在城里上班,不可能回来继承我这点家业,干脆流转出去。”闫五叔一边帮着婶子给客人布置餐食,一边唠着嗑,“不再风吹日晒种地了,老婆子的脸都白了几度。你问问她现在还想不想去城里了?守着好山好水好空气,我这儿条件可不比城里差!”
出去的人回来了,失传的手艺捡起来了
仔细一问才知道,月亮地村的人已经不再土里刨食,转身吃起了旅游饭。在县委、县政府的引导下,月亮地村两委主导成立旅游发展公司,统一开发布局当地的旅游资源。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早已老旧得不行,政府以奖代补6万元的形式引导鼓励144户村民将住宅进行维护修缮,对村基础设施进行了美化、净化和亮化。
目前,村里3600亩土地全部流转,集中实施休闲观光农业,连走出村子的人听到这好事儿也赶了回来。
胡建刚在城里开了多年餐厅,听说村里要发展旅游,修缮老房子还给补助,把城里的餐厅交代给妻子就赶回了村里。2018年下半年,他的“蓝月亮客栈”正式营业,到年底营业额已经达到13万元:“城里人越来越多,发展空间越来越小。这村里可不一样,刚开发呢。我先回来把坑占下。”
因为开客栈,胡建刚还跟乌鲁木齐的游客交上了朋友:“这位大哥来了一次就看上我家小院的环境了,没事总过来,还带着老人孩子。”
从土地上腾出手的村民,开客栈、经营特色餐饮、从事农副产品加工、手工艺制作,剩下的村民被吸收到旅游公司和村容村貌环境卫生公益性岗位做工。所有的村民都参与到旅游中来。
有了致富的门路,乡愁开始生根发芽,快失传了的手艺又被捡了起来。
宽阔的村道边,醋坊里飘出丝丝缕缕的酸味儿。闫五叔的老伴儿甘辉芳和同村的3位姐妹在“曲儿香”酿醋老匠人王淑琴的指导下,把快消失的酿醋手艺学了起来。
今年81岁的王淑琴手工酿醋已经50年了,见证了传统酿醋手艺从辉煌到没落再到复兴的过程。说起村里的酿醋历史,老人回忆,从记事起,家里就在酿醋,供应附近的乡亲。工业生产的食醋后来占领了整个市场,她家祖传的手工酿醋就消失了。随着村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游客,现在月亮地村的老醋又热销起来。
农闲时在家的自娱自乐搬上了戏台子
临近傍晚,村里的文化带头人胡玉宏家里热闹了起来,高昂激越的秦腔回荡在村子的每个角落。现在村里戏台子经常有演出,爷爷奶奶、大伯婶子们正在排练。以往,这都是农闲时候的自娱自乐。如今有了旅游做支撑,这样的传统文化在丰富群众文化生活的同时,也让艺术瑰宝得到传承和发扬。
胡玉宏说,开展传统村落保护开发以来,乡政府引导帮助村里传承重塑传统的民俗、婚庆、节庆文化,以后“高头大马、大红喜轿、舞狮队伍”的传统婚礼、敲大鼓、扭秧歌、踩高跷的年俗活动和孩子们提着传统纸灯笼穿街过巷,跳房子、猜谜语、滚铁圈、转风车的传统童趣文化都将在这里重现。
夜幕降临,我和爸爸踏着薄雪往家走。走到村头的“年轮”雕塑处,有年轻的父亲带着孩子驻足,“听说村里的老戏台又唱起来了,带孩子回来看看、寻寻难以忘却的乡愁。”这位父亲白天在村史馆前,一边参观打谷场、石磨,一边给孩子讲它们的用途,“看到这些老物件,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生活,想起了农村生活的点点滴滴……”
村史馆开馆以来,似乎成了人们寄放乡愁的好地方,不时会有人回来看看。馆内收藏着村民自发捐赠的老物件400多件,有生产民俗、节日庆典、衣食住行、游艺民俗等8个类别。
青砖小瓦的石板路、古色古香的拔廊房,高耸斑驳的“年轮”雕塑,新村旧落交相辉映,美丽乡愁正在成为富农的新起点。“多看看,等政策到了咱家,也得这么干!”爸爸坚定了信心。
《 人民日报 》( 2019年02月13日 10 版)
来源:运城新闻网
■梁 冬
作为一种古老的文化遗产,踩高跷正在离我们渐行渐远。
我学过踩高跷,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每年春节,在北方农村都要举办文化演出活动,作为一项观赏性很强的活动,踩高跷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节目。因此,腊月,在乡村的大街小巷,可以看到一些孩子踩着高跷为文艺活动展演预热。
在举办的文化活动中,高跷扮演者不但身着戏装,浓妆艳抹,且歌且舞,而且往往装扮成折子戏的角色。踩高跷的角色,因为各自身份不同,所以造型各异,高低不一。我们作为学龄儿童,踩的高跷较低,但学习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我十多岁那年,一位老师见到我问:“你学踩高跷吗?”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学,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我投入到学习踩高跷中。看到别人踩高跷轻松愉快,潇洒自如,但真要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把木质的拐子拿上,坐在不高的土墙上,绑扎在小腿上,刚一迈步,就是一个驴打滚,从高处倒下来。由于年纪小,高跷又不高,我赶忙爬起来,忘了自己脚绑着高跷,谁知又是一个倒地。那时真是洋相百出,一会儿是一个“倒栽葱”,一会儿又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就像小孩刚学步一样。
那位老师对我说:“学高跷光有热情不行,还得有巧劲,首先要掌握平衡。双手甩开,眼睛向前看,走起来要大大方方,不要低头看鼻尖下的东西。”按照老师的话,我照着去做,果然见效。又是一天时间,我便轻轻松松地学会了,踩高跷像在平地走路一样。
趁我学习踩高跷的热乎劲,老师又给我讲起高跷的来龙去脉和各地高跷的种类。
据历史资料考证,远在尧舜时代,以鹤为图腾的丹朱氏族在祭礼中要踩着高跷拟鹤跳舞(见孙作云《说丹朱》);考古学家认为,甲古文中已有近似踩跷起舞形象的字(见方起东《甲骨文中商代舞蹈》)。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高跷本属中国古代百戏中的一种,早在春秋时已经出现。中国最早介绍高跷的文字见于《列子·说符》篇:“宋有兰子者,以技干宋元君。宋元君召而使见其技。以双枝长倍其身,属其胫,并趋并驰,弄七剑,跌而跃之,五剑常在空中。元君大惊,立赐金帛。”从文中可知,早在公元前五百多年,高跷就已流行。表演者不但以长木缚于足行走,还能跳跃和舞剑。高跷分高跷、中跷和跑跷三种,最高者一丈多。汉魏六朝百红中高跷称为“跷技”,宋代叫“踏桥”。清代以来称为“高跷”,用1尺至3尺长的条木制成,上有木托。
总之,高跷能延续一千多年,说明这项传统文化为群众所喜闻乐见。
高跷可以说是我省的独门绝技,分布广泛,分类也五花八门。高跷在山西的延传历史悠久,在晋中一带榆社县出土的北魏石棺上也绘有高跷、杂技的图画。虽然高跷无文字记载,但最迟也应从北魏开始了。山西省内各地的高跷高度不一,低的低至数寸,高的高至七八尺。
在运城市芮城、新绛等县,高跷的高度达到一丈五尺甚至一丈八尺。平时,高跷多见四尺左右的高度。在山西表演高跷的行列中,有文高跷和武高跷两种。文高跷重于扭和踩,武高跷以表演特技为主。
在新绛县境内的柏壁村每年举办的文艺汇演中都可以看到“扑蝴蝶”,这是既有故事情节,又有许多高难度动作的高跷节目。这个节目由三人表演,女青年饰演旦角,挑着蝴蝶前行,男青年饰演小生,持扇扑蝶,小丑摇动拨浪鼓嬉戏追逐,甚为活泼、生动,趣味性很浓。这三人在表演中,有“蹲走”“跳桌子”“鹞子翻身”“越头跳”“后滚翻”“单腿跳”等技巧动作。
稷山县的“走兽高跷”,是由两人表演的连体高跷。高跷表演者脚绑木跷,腰缚兽皮,前系兽头,上身扮演与之相应的人物,组成一组造型,在乐曲锣鼓声中边舞动边前进。
看到这些表演令人耳目一新,也对踩高跷增添了兴致。有一年,我有幸参加了当地文化活动。过去在乡间看文艺表演的观众,只有几百人,顶多千余人,到县城就是另一番天地,观众能翻个好几倍。因此,上台表演对我来说如同“上京赶考”,我暗地鼓励自己: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正月十一我们从农村来到县城,那阵势就让人心里打鼓:大街上人山人海,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有的拿着长凳,有的全神贯注地站在那里。不到表演时间,我们只能在一个角落等着,轮到我们表演,一众踩着高跷身着多彩服装,在腰鼓、铜锣、大小镲的打击乐中穿街而过。表演者是传统戏装打扮,由开路棍打头儿,随之便出现肖恩、白蛇、唐僧、丑婆、姜子牙等艺术形象一步一晃地行进,由于诙谐有趣,颇引人注目。
当我们行至沿途的大商号门前时,只见门前摆着一张八仙桌,这时一位长者说:“大家注意了,王麻子做准备要跳桌子了。”王麻子是一位三十开外的汉子,只见他挽了挽长袖,打起精神,起双拐一个激灵便跳到桌上,接着又一个翻滚,又跳到地上,真是干净利落,赢得一片喝彩声。一番表演后,人们摆上茶水、点心,放鞭炮道辛苦,表示慰劳。我们是小孩,初学技术差,只能当下手。那些表演“过仙桥”“跳桌子”“跳双凳”“大劈叉”等盍拐、碰拐、背拐、跌叉、跳桌、翻跟斗等技巧动作,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积淀是不行的。不过,能参加一年一度的文艺表演,也算是幸运的。
时过境迁,几十年过去了,有时候做梦还梦见当年踩高跷的情景。当然,日新月异,随着时代进步、科技发展,人们的眼光高了,而高跷仍然保留着它的原汁原味,当年的木质框架没有变,技术含量没有少,只是人们的审美观、时代品位变了,因此高跷也渐渐离开了人们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