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日复一日,撕针管,签字,吸药,消毒,啪一针,递单子,嘱咐注意事项。
右肩膀和后背似乎粘连了,右手大拇指磨起了一块圆圆的、厚厚的茧子,直接撕下来了,露出一块圆圆的、透着血丝的嫩肉。有些疼,可我喜欢这样自虐,残忍、暴力、直接,就像小时候撕下指甲旁的肉刺一样。
困得受不了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片刻的小憩,居然还会做梦。
梦见美丽的天空之城,那里有童话世界里的城堡,也有桃花流水,楼榭亭台,杨柳依依;那里地广人稀、富足、美好,住着好看的人类,所有人彬彬有礼,没有语言暴力和利欲熏心后的尔虞我诈,人们活的坦然随意,“白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也”,卡通式的城堡,世外桃源的装束,二次元的五官造型;那里糅杂了世间所有的美好,梦幻而空灵。
“美女,醒一醒,给我打个针。”
噢,原来是南柯一梦。继续工作,累与不累,开心与否,都必须努力,为这场旷日持久的无硝烟之战争。
(二)
傍晚下班回老家,沿着朝向东北方向的小公路踽踽前行,机械而麻木。
忽然一抬头,东北方向的天空,最低处是淡淡的幽蓝色,再往上就变幻成了粉紫色,好美好美的梦幻色彩,仿佛梦境里的天空之城。
善良的女娲娘娘,为了把天空补得更美丽更结实,把七彩石子研磨成了粉末,调和成了浆汁,一缕缕,一遍遍、一层层,涂抹在了最薄弱的天之涯、海之角。
于是,天空才有了清晨的朝霞映满天,和黄昏的晚霞别样红,有了日暮渐远的苍山含青黛,和白云生处的炊烟袅袅白。
那一刻,我是多么开心,又是多么惶恐,开心于那梦中的天空之城居然就在我的眼前,惶恐于那至幻至美的的淡蓝和粉紫会很快被黑暗吞没,我赶紧拿出手机,试图挽留那一瞬间的美好。
我要把这美丽的瞬间分享给所有人,无论他是善良,还是丑恶。
我相信,所有人都不会拒绝美好,即使他轻描淡写、一撇而过。
(三)
领导下达命令,蓝皮本手写工作日志,下周三前必须上交zzb。
最后这几天接种新冠疫苗加强针,太忙太累,没顾上写,但是头条和抖音,我这里都有记录,我能回忆起哪天做了啥,于是迅速提笔补写,很快完成了任务。
这个蓝皮本,10月18日发下来,从10月19日开始写工作日志,除了最近这几天,原来的我没有漏写过。
一会儿就开始有人打电话,我也按照你的写一写吧。当然没问题,但是我和你们的工作内容,并不相同。我们几个护士,相比医院里其他人,都是努力好学又上进的人,却随时被支使着,做着医院里最辛苦的工作,我给我们几个人美其名曰:受支。
还有林教头,我开玩笑说,你算是“路通”吧。好脾气,就可以随叫随到,其实,这才是好同志,比起那几位鸡蛋罐子似的牛蛋眼、大嗓门,我们几个人,都特别努力,听话,就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小学生。
其实我也很不好,太邪性,很讨厌那几个牛蛋眼大嗓门子,累极了也爱叨叨,得罪了不少小人。爱咋滴咋滴吧,不是人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哼其实我不过是想为我们几个搬砖人讨个公道而已。
(四)
预检分诊,这个可爱的彩钢小屋子,因为地势太低洼,底座垫了一些砖,一走路就晃晃悠悠的,真是特别好玩,开着空调,暖洋洋的,最值得开心的,是可以一个人在这里,无人打扰的时光,就是最幸福的。
画自己,丑也画,我就是自恋狂人,我不美丽,但是我有智慧的大脑,缜密的思维,灵巧的双手,可爱的孩子。
2006年,女儿刚从姑姑家回来,寄养在老家,我和儿子回家看她,我们三个人去了家南边的小树林拍照片。
女儿扑向我的一瞬间被儿子拍下来了,当时觉得一个背影、一个低着头,像是败笔;后来却发现,那是一个多么温馨的画面。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那年,《童话》这首歌曲正流行,即使老周那样古板凉薄的人,做饭的时候也会打开realply,放着《童话》和《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
每首值得用心去倾听的歌曲,都像一个美丽的故事,能瞬间触发心灵上的共鸣,勾起酸楚或者甜蜜的回忆。
“划拉划拉后背”,“摁疙瘩”。。。肉嘟嘟的小宝宝,就这样一天一天长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那个“不长个”的“小不点儿”都上大二了。
盼着儿子娶媳妇,有了孙子孙女,我就不会这么多愁善感了吧,寻常人家的幸福,却是这般值得期待又遥不可及,一年,两年,三年,到底,还要走多远的路程。是我们不会办事,唉,也许是吧,阳世三间的事儿不懂,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唉。无语,很无语。。
(五)
妈妈膝盖疼,疼的脚不能着地,来打加强针,拄着拐棍才能走路。
心疼,却无能为力,拿点常规抗风湿止疼药,维持治疗吧,我在网上买了两瓶南京同仁堂的氨糖美辛钙片,试试吧。家族史真是越老越彰显,大舅也是这样子,膝盖疼的走路一瘸一拐。
而我连回娘家的时间都没有了,单位不允许歇班,孩子放了假又不愿意来镇上,我还得跑城里。
基层就这样吧,每次来检查的都战战兢兢,却还是总能被挑出毛病;不允许歇班,这其实很不公平,生而为人,谁不是第一次,而且是仅有的一次生命。
就做听话的“受支”和“路通”吧。天塌下来不用我们去托,只管干活就是。
靠着做梦能发财,这算不算是“躺赚”了呢?
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有很多关于梦的典故成语,像是淳于棼“南柯一梦”,卢生“黄粱一梦”,就连我们炎黄子孙的祖先黄帝,也有过“梦游华胥”。
但是无论怎么说,这些典故到了最后,大多是“梦醒成空”,一觉醒来,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去。
但是在我们今天,却有这么一个人,他靠着一个梦,最终发家致富了,不仅可以说是财源滚滚,更是从此成了名。
梦遇神仙,借钱挖宝2008年10月份的一天早上,重庆市巫溪县宁厂镇的李常权来到了他女儿女婿的家里,到了家中坐定之后,李常权老汉开口就要问女儿借几万块钱。
女儿听了之后,连忙问李老汉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李老汉却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个明白。
见状,女儿给女婿打了个眼色,女婿便也在一旁开口道:“爸,你不开口说个明白,这钱我们还真不好借呀。”
李老汉听了之后,才摸了摸头,开口说出了原委。
原来前天晚上,李老汉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在一片地里迷迷糊糊地走着,突然之间天上掉下来了一个“老神仙”。
老神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么一辈子了,什么也没给子孙后代留下,你不觉得过得亏吗?”
李老汉听了之后摇了摇头:“咱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人家,哪里有那么多发财的路子呀。”
老神仙听了之后哈哈一笑:“这样吧,你回家去就在你们家里的土地上往下挖就行。”
“往下挖?”李老汉听了,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往下挖能挖到什么?”
老神仙摸了摸胡子:“这也就别问了,总之你往下挖就对了,这算是我送你的一场富贵。”
说完就扭头飞走了。
李老汉第二天醒了,就开始琢磨自己做的这个梦,既然梦里梦到了神仙,让自己往下挖,那说不定自己家里的地下还真埋着什么宝贝呢。
于是李老汉便想找几个人来,把自己家的地下给挖开,但是这找人挖地可不是白挖的,人家凭什么白给你干活呢?李老汉这才想着能够花钱请人来,把地给挖开了。
找儿子李贤慧吧,儿子李贤慧是把父亲给数落了一顿,不肯花这个冤枉钱,迫于无奈,李老汉才来找到了女儿女婿,希望能借点钱挖地。
女儿女婿一听,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随即都摇了摇头。
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想着把自己家的房子给挖了,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胡说八道。
女婿在桌子底下,悄悄地用脚碰了碰女儿,女儿随即也开口数落起来了老父亲:“爸,你赶紧回家,老老实实该干嘛干嘛吧,别天天想这种没影的事儿,在家里还挖宝贝,咱家祖上是阔过吗?”
说着,便扭头让李老汉回去,而李老汉见女儿如此说,直接一把抓住了女婿的手:“姑爷,你可得帮帮我呀,这事儿不一定就是假的。”
说着,就只想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见老丈人在自己面前这样,李常权的女婿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了,又耐着心劝了几句,谁知李老汉相当固执。
“没事儿,这笔钱没了,我也听着。”李老汉一梗脖子,“把房子扒塌了,砸我自己,我认了。”
见老父亲如此,女儿女婿也没办法,便进屋给李老汉拿了5万块钱。
揣着钱的李老汉连家都没回,直接到镇上找了几个人,高价钱聘请他们来家里干活。
几个青壮小伙子见有活干,一开始还高高兴兴地跟着李老汉往家里走,到了李老汉家里一问:“叔,您要干什么活?”
李老汉一指自己家的房子的地面:“就在这儿往下挖就行。”
天降鱼泉几个年轻小伙子听了,也不由得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叔,你想挖个什么,有图纸什么的吗?”
“没有图纸,往下挖就行。”李老汉一挥手,“需要什么工具你们说,家里有的我去拿,没有的我去外面买。”
这几个年轻小伙子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在自己家房子里挖地,这是个什么操作?
但看着面前的高报酬,不由一甩手,管他呢,反正给钱了,而且是主家让挖的,那自己也就挖呗。
就这样,几个青壮小伙子甩开肩膀,“吭哧吭哧”的就往下挖了过去,一直挖了三四天,挖出来了一口七八米深的大井,但是这井里挖出来的除了泥土就是石头,别的什么也没挖出来。
李老汉却天天蹲在井边儿,看着依旧不死心:“继续往下挖就行。”
就这样又挖了三四天,往下又挖深了六七米,这一下子,来干活的几个人也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我说叔,你这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给你挖啊。”
“而且你这都挖了十四五米了,你家房子的地基早就给挖穿了,你这房子塌不塌的那是你的事,万一这井塌方了,那可是把我们哥几个都埋里面了,你这点钱给你干活行,卖命可犯不上,走了,走了。”
几个壮小伙一甩手,都离开了李老汉的家,李老汉一看,你们不给我干,那我自己干,随即自己顺着绳子就跳下井里,拿起铁锨又挖了起来。
李老汉的儿子李贤慧一看,不能让自己老爹就一个人在井底下啊,反正都挖了这么深了,索性跟他疯一把。
于是也跳下井,跟着老爹一起挖了起来,又往下挖了这么一天,挖到16米深的时候,一铁锨下去,只听“扑哧”一声,竟然挖出水来了。
李贤慧一看,不由地拄着铁锨对老爹说:“爹,你看这都挖出水来了,还什么都没有呢,你到底要干啥呀?”
李常权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儿子的肩膀:“混小子,你看水里有什么?”
李贤慧定睛往水里一看,哎哟,水里竟然活蹦乱跳的一群鱼。
随即爷俩赶紧顺着绳子爬了上去,而井底的这些水却是越渗越多,水里头的鱼越是越跑越多,而且活蹦乱跳的。
这可就奇了怪了,这挖地挖出来水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挖出来鱼呢?
李常权家挖地,挖出来了一个鱼泉,这一个消息已经走出,四邻八家都轰动了,人们纷纷接踵而来,想看看这个鱼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但这个鱼泉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当地的渔业部门在接到信息之后,也火速赶来了。
经过一番考察测量,李老汉家地下,正好是一个地下河。
鱼泉被收走了?这种地下河,是由于之前地质运动,地下存在着大面积的石灰岩,这些石灰岩被溶解后形成了溶洞,溶洞之中积水,就成了一条一条地下河,那么这地下河里怎么会有鱼呢?
原来这地下河也是河呀,而且地下的水系错综复杂,说不定哪条水流就连通着地上的河流,一些鱼顺着这些支流,游进地下河,在这里繁衍生息,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在场的几个专家和工作人员一解释,李老汉一家顿时放下心来:“那我们家这鱼是什么鱼,能吃吗?”
一个鱼类专家捞起来一条鱼,看了一看:“你的这个鱼应该叫石头鱼,学名云南盘鮈鱼,只在我国境内有生存,老哥,你家这个鱼可真的算是捞着了。”
为什么专家会这么说呢?
原来这种云南盘鮈鱼对生活的水质有着非常高的要求,他们生活的水域必须水质清澈,哪怕有一点点的污染都会造成盘鮈鱼的死亡。
而且这种鱼非常喜欢砾石和沙石的河底,在这样的河底里,他们能更好地繁衍生息。
而地下河的水源,大多都是由地面渗透下来的,地面上有雨水和河流,一点点地往地下渗透,经过了落叶腐木、沙石泥土、融岩石灰岩等一层层的过滤,落在地下河中的水质可以说是最清澈干净的水了。
地下河的河底,也由于水流的溶解冲击等作用,会把这里的石灰岩分解成一块一块的砾石状,这正好符合了云南盘鮈鱼的生存条件,可以说李老汉一家算是挖到了宝。
那么就有朋友要问了,既然这里有地下河,那么李老汉家的邻居这么挖,是不是也能挖到呢?
还别说,李老汉他的邻居后来也真这么干过,但是往下挖了将近20米深,什么都没挖到。
原来李老汉家正好盖在了地下河的一个出水口子上,别人在附近往下挖,最多只能挖到坚硬的石头河顶,根本挖不到地下河的出水口,这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
后来,慕名来看这口神奇鱼泉的人越来越多,李常权一家一商量,干脆就把这里真的取名为“神奇鱼泉”,而且请来了几个工匠,把自己挖的这口井扩大了,成了一个深坑,连着坑壁修建了台阶、护栏,可以让人走下去,近距离观看这口“神奇鱼泉”,每人收门票5块。
根据后来李老汉家的一些说法来看,每天都至少有100多人来看这口神奇鱼泉,节假日的话,那只能会更多。
而且来看神奇鱼泉的人里面,有人提出了想买两条鱼回家吃的想法,李老汉的儿子李贤慧听了之后,当即也就打起了心思,捞了两条鱼,自己下锅一做,做出来的味道也是非常鲜美。
就这样,借着“神奇鱼泉”的噱头,外面的好几家饭店都直接和李老汉家定鱼了,到了后来,这些鱼的价格分为了两种,小鱼接近100块一斤,大鱼接近200块一斤,但即使是这样,每天来李老头家拿鱼的餐馆队伍依旧排起了长队。
但是过了一个月,李老汉家的鱼泉突然之间不出鱼了,瞬间李老汉慌了,难道老天爷把这口鱼泉收走了吗?
发家致富经过对当地渔业专家的一些咨询,原来这条地下暗河也是有着汛期的,水多的时候,鱼自然也就跟着往上上来了,但是每年水少的时候,鱼自然就游了下去。
每年的四月到九月是属于汛期,有鱼,而10月份到次年的3月是属于干旱期,没有鱼。
李老汉听了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就这样,李常权一家靠着全年收门票,再加上汛期卖鱼,很快就发家致富了。
后来,根据李老汉的儿媳妇杨丹所说,自己家的这口鱼泉,最多的一天能冒出来500斤鱼,少的时候一天也能冒出来100多斤,最多的一次,不到一个星期便卖了12万的鱼。
好家伙,这可真的是没本儿的买卖啊,以前都会说,谁家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但李老汉家的钱,这可不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对,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后来,李老汉一家很快便在当地盖起了别墅,并且围绕着鱼泉,盖了一个农家乐,取名就叫“天赐鱼泉”。
而他的儿子李贤慧也和相关部门达成了合作,做的就是云南盘鮈鱼的人工养殖技术,可以说在重庆省巫溪县的云南盘鮈鱼人工养殖基地里,所有鱼的种都是来自于李老汉家的这口“神奇鱼泉”,李老汉一家是真真正正的凭借着一个“发财梦”发家致富了。
至于说梦到地下有鱼,其实也不是什么神明相助。地下溶洞有暗河并不是稀奇的事,而李老汉正好居住在这样的地貌上,白日里听闻这样的消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就做了这么一个梦。而最终能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也与老头的坚持、固执和努力分不开。
《灾难》
这不是故事。是我亲身所经历的灾难。现在想起来,还很后怕,心痛,感觉冥冥中似乎有种安排。朋友们一定也经历过或大或小的事故,有让你们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这是几年前的事了。刚开春,我和侄子去一家大理石厂打工。侄子刚满16岁,我比他大那么几岁。我们和另一个小伙子一齐翻弄一架堆乱的大理石板。每块石板都有十余平方米面积,2厘米那么厚,斜靠在铁架上。为了取出中间一块,可能没有经验,缺乏安全意识,大脑考虑的过于简单。他们俩个在石板后面用手扶着,我在前面翻弄。一块,二块,三块,就在接近完成动作的时候,不幸发生了。我听到慌乱“啊”的一声,接着石板向后面倾倒。轰然扬起一地粹屑。我的脑袋像被油锤击中一般,嗡嗡作响。石板并没有砸到人。那个小伙子跳开了。我侄子被大力推了一把,向背后退去,仰面跌倒。本来很平整的地面,恰巧在他倒下的地方有一件坚硬的铁器,这件铁器正好碰到他的4,5腰椎。接下来抢救。医生说爆裂性骨折,医生还说他今后一辈子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下半身瘫痪不能自理。那时,我们一大家人全部慌了神,就靠在医院的墙角,只能无助地流泪。
其实就在当天,我们的大家庭同时发生了另一起事故。我大哥和父亲开着货车拉草——就是造纸厂用的麦草。麦草堆起三米高。父亲坐在最顶端压车,大哥驾驶着车辆沿着公路缓慢行驶。可能有点倾斜的原因,车子在一个略坡的路面翻倒了。大哥慌乱中跳下了车,没事。而整个车辆,草货向路边深沟翻去。货车碰到了大杨树,一搂腰粗的大杨树被咔嚓刮断,整个车辆也就卡住,没有再翻,而麦草山一般倾满了沟壑。大哥绝望,急着找父亲,拼命地翻着麦草。一边哭一边喊,撕心裂肺。半盏茶的时间,我的老父亲鼓鼓囊囊地从草山下爬了出来,满身杂草灰尘。他竟然没有擦伤一点皮肉,抖了抖身子,忙着整拾麦草。可几分钟后,他们接到我侄子碰伤的消息。
事情过去若干年了。
侄子躺茌病床一年后竟然奇迹般站了起来,我们灰暗心影稍稍放亮了些。现在每当提起这事,依然感慨万分。
后来大哥说,事情的前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家院内一颗梧桐树,忽然风雨飘摇,轰的一声倒下了。
现在一联系,我同样觉的好像有种预感。那时刚过完年出来打工,女朋友送我,我们骑着自行车,在乡下的小路上颠簸,经过一个小坎时,自行车的铝合金后圈突然开裂,整个车轮变成v型的了。
也不知为什么,当我坐上大巴车和女朋友分别后,从来不流泪的我,眼泪像关不紧的阀门,一路滴哒。当时以为和女朋友不舍,后来觉的和灾难有关。
我也并不是相信命运,就是觉的有些映像很奇怪,那段时间,我做过一个同样的梦,梦见山民开山放炮,上空呼啸着有块石头飞向我头顶。
朋友们,你们也会有预感的事情吗?
十月十六日晨屏划
黄永玉
一个妙趣横生的老顽童
一位行遍大半个中国
著作等身
在美术、文学、雕刻、建筑等领域
都有不凡成就的百岁艺术家
走了
6月14日傍晚,据其子女黄黑蛮、黄黑妮、李洁琴携孙黄香、黄田敬告:“我们的父亲黄永玉因病于2023年6月13日3时43分离去,我们尊重他的意愿‘不举行任何告别,追悼仪式’。”
黄永玉笔名黄杏槟、黄牛、牛夫子。1924年7月9日(农历)出生在湖南省常德县,祖籍为湖南省凤凰县城,土家族人。中国国家画院院士,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曾任中央美院版画系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画家、诗人、作家,似乎都难以完全界定黄永玉的身份。作为一个性情中人,黄永玉敢爱敢恨,特立独行,总与传奇相连。23岁成为中国全国木刻协会理事,28岁成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70岁到意大利游学写生,83岁登上《时尚杂志》封面,93岁还自驾车上街……
几年前《朗读者》节目中,黄永玉就称“我已经写好遗嘱了。骨灰不要了,跟那孤魂野鬼在一起”……朋友想他的时候,他说“看看天看看云嘛”,透着一股子率性。
约40年前,黄永玉曾在书中写道:“我那个城,在湘西靠贵州省的山洼里。城一半在起伏的小山坡上,有一些峡谷,一些古老的森林和草地,用一道精致的石头城墙,上上下下地绣起一个圈来圈往。”
他笔下的凤凰古城,不是很热闹,且小,小到学堂里的孩子一唱歌,全城听得见。以致于他和他的表叔沈从文“都是在十二三岁时背着小小包袱,顺着小河,穿过洞庭,去‘翻阅另一本大书’的”。
“诸位见过黄昏的落日吗?见过。
“见过咸蛋黄颜色的落日吗?见过。
“见过扁扁的、仿佛流淌着红色汁液的落日吗?唔……不一定见过。
“见过方形的落日吗?——你会相信的,我做农民的时候真见过,是一种从容的、微笑着慢慢隐退的平行四边形。”
——写下这些文字的黄永玉,曾直言“六七十年前听来的故事。再不讲出来,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提起它了,等于和我一起淹没在世界之外。我不可惜,我肚子好多故事,尤其是好多笑话可惜。”于是有了《不给他音乐听》《比我老的老头》。
黄永玉不但写诗歌,写游记,写杂文,写过剧本,还在九旬时创作长篇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写到了两百万字,在《收获》杂志首发连载,后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创作活力令人感佩。
在巨大画家声名下所掩盖的文学世界,一直被黄永玉视为最倾心的“行当”。他写人物犹如刻木刻,寥寥几笔凸显出来的都是人物有神采之处;他的文字天然地朴素,却蕴藏着浓郁的诗的情怀。
《比我老的老头》散文集,以素描般笔触讲述了那些比他年长的前辈和朋友的故事:钱锺书、张乐平、李可染、张伯驹、林风眠、沈从文、聂绀弩、黄裳……群星般闪亮的名字辉映了中国20世纪文化天空。那些漫长的过往,时代的巨浪,艰难的世事,淳厚的情意……黄永玉与这些“比他老的老头”一起哭,一起笑,一起仰天长啸。
《不给他音乐听》新编收录了黄永玉最新作品,包括人生自述、如云胜友、轶事笑谈洞若观火。他追忆湘西故里年少时期的生活,细说学画的因缘;那些聚散的朋友敬慕的人,喝过的茶未饮的酒,以及梦里阴风与死神的对话……尽显生命步入“90后”的洒脱旷达。黄永玉为新书手绘内封彩图和自画像,还分别编配十数张私家珍存历史照片和亲绘插图,别有意趣。
“永玉是有丰富的生活的,他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是我们无法梦见的故事,他的特殊的好记性,他的对事物的多情的过目不忘的感受,是他不竭的创作的源泉。”恰如作家汪曾祺谈黄永玉的木刻创作时曾说过的,他的丰富造就了创作的井喷。
“我一辈子本事不大,受正式教育的机会不多。过日子倒是从来不敢苟且、不敢懒惰,怕都是刻木刻养成的习惯。一刀一刀小心往下刻,深怕出现差池。”黄永玉最是以版画闻名画坛。20世纪30年代,由鲁迅倡导的中国新兴版画运动盛起。少年黄永玉因木刻家野夫的《怎样研究木刻》一书,开启了自己的版画创作之路。其中,停留于上海的短暂一年,是他人生中最珍贵的经历体验。
1947年,黄永玉来到上海。在这里,他看到众多延安木刻家的作品,像是一下子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彼时,他加入了上海中华全国木刻协会并担任理事,其作品数次参加了中华全国木刻展。黄永玉交游广泛,不仅认识了李桦、野夫、陈烟桥等木刻界的前辈,交往了巴金、臧克家、楼适夷等文学名家,还认识了诸如黄裳、汪曾祺等一群年纪相仿的挚友,以及与张正宇、张乐平、黄苗子、陆志庠等漫画家来往紧密;越来越多的文学家朋友邀请黄永玉为其小说或诗歌创作木刻插图,其中包括为表叔沈从文小说《边城》创作的《翠翠与爷爷》《花环》等插图,以及为“九叶诗派”女诗人陈敬容诗歌《逻辑病者的春天》作同名木刻等。
从为文学作品和报纸杂志做插图这条道路开始,黄永玉以其无限的浪漫情调与盎然诗意,创作了大量的木刻作品。黄永玉极其擅长各种文学故事插图,尤其是为儿童文学,如童话、寓言故事等创作的大量成组插图更是独树一帜。这些画其实是天真趣味与讽刺现实的矛盾结合,赐予黄永玉童话插图更深层次的形式与意味。
1950年代初,黄永玉受邀回到北京参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的筹建。身处新旧更替的变革点,而立之年的黄永玉尝试在新兴版画创作与教学中寻找到更深层次的表达语言:他深入小兴安岭森林,创作了诸如《小鹿你好》《初进森林》《新的声音》等大量森林题材的版画木刻;他被派往荣宝斋学习中国传统水印木刻技术,与当时也在北京的齐白石见面,并为其刻制了一幅水印套色版画肖像;他还在云南路南县额勺依村住了两个月,以村里的彝族撒尼妇女普支委为模特,创作了经典的“阿诗玛”形象。
进入1960年代,黄永玉不断拓宽中国新兴木刻的审美与维度,创作了如《春潮》《花城》《葫芦信》等代表作品。其版画风格逐渐倾向于一种浪漫美学范式的回归,不仅完善和深刻了中国新兴木刻的形式与内涵,也为当时的版画界带来了一股新风。
晚年黄永玉虽停止了版画创作,然而仍在一步步践行着自身独特的艺术审美与创作实践。其中,他所创作的写意荷花和生肖邮票是大众最为熟知的。
黄永玉被称为“荷痴”,他画的荷花不仅多,还独树一帜,神韵盎然。国画传统讲究“计白当黑”,他偏偏来个“以黑显白”,这种反向继承不但使画面看上去主体突出,色彩斑斓,而且显得非常厚重,有力度。
黄永玉也多次创作生肖邮票。1980年,他创作的生肖猴票成为邮票史上最受追捧的“明星”之一。2016 年,他又再次参与设计生品肖猴票。今年年初,黄永玉创作的兔年生肖邮票还曾引起不小的争议。其中一幅画面中的蓝兔子被认为不够美,甚至“有些邪气”。其实画中反映出创作者坦诚的人生态度,用幽默的力量去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困难。
艺术创作总是被赋予
艺术家本人的精神和特质
翻看黄永玉过去的动物题材画作
经常是不走寻常路
歇后语、寓言故事等等
常是他调侃的对象
九十三岁时他画的一只兔子从洞口钻出来,配文:“三窟哪里敢想,一窟已属不易。
人人不喜欢的黑老鼠,却自豪地说:“我丑,我妈喜欢。”
他画了一只漂亮的红绿色鹦鹉,却配文“鸟是好鸟,就是话多”。
龟兔赛跑的新版本,变成了兔子坐在龟壳上前行。还有一个版本,就是兔子上了乌龟的当,喝醉了。
人们常说“画蛇添足”,可黄永玉却发问:“画蛇添足,不是龙吗?”
一张张个性戏谑的画作和俏皮的语言
以动物形象讲述人间的故事
让人忍俊不禁
如今,他潇洒扬扬的挥一挥衣袖
作别西天的云彩
黄先生
一路走好!
记者许旸
来源: 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