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朱翊钧是明朝的第十三位皇帝,也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庙号为明神宗。
关于这位皇帝,长久以来,一直围绕着许多褒贬相异、正反不同的争论,官员骂他是桀纣,百姓却称他是尧舜
万历当政时,内阁首辅沈一贯批评他“视财太重,视人太轻;取财太详,任人太略”。
吏部侍郎冯琦抨击他“奸内生奸,例外创例,不至民困财殚激成大乱不止”。
工科给事中王德完说他“令出柙中之虎兕以吞餍群黎,逸圈内之豺狼以搏噬百姓”。
大理寺左评事雒于仁甚至上《酒色财气四箴疏》指责他是“酒色财气”四毒俱全。
清高宗乾隆在《明长陵神功圣德碑》中则说:“明之亡非亡于流寇,而亡于神宗之荒唐。”
《明史•神宗本纪》也一脉相承地说:“明之亡实亡于神宗。”
《中国通史》跟着评价为:“明神宗在位四十八年,前十年奋发图强,中间十年由勤变懒,最后近三十年‘万事不理’。他的主要特征,是贪酒、贪色、贪财而又贪权。”
《中国全史》也说:“明神宗怠政时间之长,程度之严重在明代皇帝中是前所未有的。由于他长期不理政务,政府‘曹署多空’,加之党派纷争,宦官横行,致政治混乱已极,国力衰弱殆尽,明王朝已无可避免地走上了灭亡之道。”
……
可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民众却否认上述说法。
出生于万历二十八年的文人丁耀亢在清康熙八年写《古井臼歌》长诗,其中有这么一句:
“神宗在位多丰岁,斗粟文钱物不贵。门少催科人昼眠,四十八载人如醉。”
是说神宗在位期间,人民丰衣足食,物价低廉,罕有税吏上门催收钱粮赋税,百姓可以放心的睡懒觉,四十八年里的生活让人沉醉不愿醒。
另一首《长安秋月夜》写:
“忆昔神宗静穆年,四十八载唯高眠。风雨耕甿歌帝力,边廷远近绝烽烟。”
万历在位的四十八年里,人民生活安静祥和。百姓耕作如常,社会太平。
明末大才子吴伟业的《木棉吟》则写:
“眼见当初万历间,陈花富户积如山。福州青袜鸟言贾,腰下千金过百滩。”
万历年间富豪的财富堆积如山,福州的富商携带千金坐船外出经商,招摇过市,河边的女子莺莺呖呖,评头论足,说商船来了。
生活在万历年间的文人顾梦游写《秦淮感旧》:
“余生曾作太平民,及见神宗全盛治。城内连云百万家,临流争僦笙歌次。”
在顾梦游的眼中,万历时期就是中国的太平盛世。
明末清初出现有一本通俗历史小说,名叫《樵史通俗演义》里面是这样描画万历时期的太平盛世的:
且说明朝洪武皇帝定鼎南京,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四海宾服,五方熙攘,真是个极乐世界,说什么神农、尧、舜、稷、契、夔。传至万历,不要说别的好处,只说柴米油盐鸡鹅鱼肉诸般食用之类,哪一件不贱?假如数口之家,每日大鱼大肉,所费不过二三钱,这是极算丰富的了。还有那小户人家,肩挑步担的,每日赚得二三十文,就可过得一日了。到晚还要吃些酒,醉醺醺说笑话,唱吴歌,听说书,冬天烘火夏乘凉,百般玩耍。那时节大家小户好不快活,南北两京十三省皆然。皇帝不常常坐朝,大小官员都上本激聒,也不震怒。人都说神宗皇帝,真是个尧、舜了。一时贤相如张居下,去位后有申时行、王锡爵一班儿肯做事又不生事,有权柄又不弄权柄的,坐镇太平。至今父老说到那时节,好不感叹思慕。
不难看出,万历皇帝就是老百姓心目中的尧舜!
生于万历二十二年的一代史家谈迁在《国榷》中追忆万历时代,感慨无限地写:现在的士民众口嗷嗷,追念万历时的宽政,讴吟思慕,即使已经改朝换代仍念念不忘!
樊树志先生在《万历传》中则这样总结:“万历皇帝在位的万历一朝48年,在明代历史乃至在中国历史上都是很辉煌的一段。经济的迅猛发展,商品经济的高度发达,人文蔚起,能人辈出,令世人瞩目!”
最后,让我们以万历的颁发的一道诏书结束本文吧。
万历二十七年,万历皇帝下令将抗倭援朝战争中俘虏的倭寇六十一名正法,向全国发表诏书:“属者东夷小丑平秀吉(丰臣秀吉),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眹洞知狡状,独锻于心,乃发郡国羽林之才,无吝金钱勇爵之赏,必尽卉服,用澄海波.。仰赖天地鸿庥,宗社阴骘,神降之罚,贼殒其魁,而王师水陆并驱,正奇互用,爰分四路,并协一心,焚其刍粮,薄其巢穴。外援悉断,内计无之。于是同恶就歼,群酋宵遁,舳舻付于烈火,海水沸腾,戈甲积于高山,氛浸净扫,虽百年侨居之寇,举一旦荡涤靡遗。鸿雁来归,箕子之提封如故,熊罴振旅,汉家之德威播闻,除所获首功,封为京观,仍槛致平正秀等六十一人,弃尸稿街,传首天下,永垂凶逆之鉴戒,大泄神人之愤心。于戏!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曾几何时,陈汤的一句“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成为了西汉时代的最强音。而万历这一句“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当为大明朝的最强音。
万历皇帝朱翊钧是明朝的第十三位皇帝,也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庙号为明神宗。
关于这位皇帝,长久以来,一直围绕着许多褒贬相异、正反不同的争论,官员骂他是桀纣,百姓却称他是尧舜
万历当政时,内阁首辅沈一贯批评他“视财太重,视人太轻;取财太详,任人太略”。
吏部侍郎冯琦抨击他“奸内生奸,例外创例,不至民困财殚激成大乱不止”。
工科给事中王德完说他“令出柙中之虎兕以吞餍群黎,逸圈内之豺狼以搏噬百姓”。
大理寺左评事雒于仁甚至上《酒色财气四箴疏》指责他是“酒色财气”四毒俱全。
清高宗乾隆在《明长陵神功圣德碑》中则说:“明之亡非亡于流寇,而亡于神宗之荒唐。”
《明史•神宗本纪》也一脉相承地说:“明之亡实亡于神宗。”
《中国通史》跟着评价为:“明神宗在位四十八年,前十年奋发图强,中间十年由勤变懒,最后近三十年‘万事不理’。他的主要特征,是贪酒、贪色、贪财而又贪权。”
《中国全史》也说:“明神宗怠政时间之长,程度之严重在明代皇帝中是前所未有的。由于他长期不理政务,政府‘曹署多空’,加之党派纷争,宦官横行,致政治混乱已极,国力衰弱殆尽,明王朝已无可避免地走上了灭亡之道。”
……
可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民众却否认上述说法。
出生于万历二十八年的文人丁耀亢在清康熙八年写《古井臼歌》长诗,其中有这么一句:
“神宗在位多丰岁,斗粟文钱物不贵。门少催科人昼眠,四十八载人如醉。”
是说神宗在位期间,人民丰衣足食,物价低廉,罕有税吏上门催收钱粮赋税,百姓可以放心的睡懒觉,四十八年里的生活让人沉醉不愿醒。
另一首《长安秋月夜》写:
“忆昔神宗静穆年,四十八载唯高眠。风雨耕甿歌帝力,边廷远近绝烽烟。”
万历在位的四十八年里,人民生活安静祥和。百姓耕作如常,社会太平。
明末大才子吴伟业的《木棉吟》则写:
“眼见当初万历间,陈花富户积如山。福州青袜鸟言贾,腰下千金过百滩。”
万历年间富豪的财富堆积如山,福州的富商携带千金坐船外出经商,招摇过市,河边的女子莺莺呖呖,评头论足,说商船来了。
生活在万历年间的文人顾梦游写《秦淮感旧》:
“余生曾作太平民,及见神宗全盛治。城内连云百万家,临流争僦笙歌次。”
在顾梦游的眼中,万历时期就是中国的太平盛世。
明末清初出现有一本通俗历史小说,名叫《樵史通俗演义》里面是这样描画万历时期的太平盛世的:
且说明朝洪武皇帝定鼎南京,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四海宾服,五方熙攘,真是个极乐世界,说什么神农、尧、舜、稷、契、夔。传至万历,不要说别的好处,只说柴米油盐鸡鹅鱼肉诸般食用之类,哪一件不贱?假如数口之家,每日大鱼大肉,所费不过二三钱,这是极算丰富的了。还有那小户人家,肩挑步担的,每日赚得二三十文,就可过得一日了。到晚还要吃些酒,醉醺醺说笑话,唱吴歌,听说书,冬天烘火夏乘凉,百般玩耍。那时节大家小户好不快活,南北两京十三省皆然。皇帝不常常坐朝,大小官员都上本激聒,也不震怒。人都说神宗皇帝,真是个尧、舜了。一时贤相如张居下,去位后有申时行、王锡爵一班儿肯做事又不生事,有权柄又不弄权柄的,坐镇太平。至今父老说到那时节,好不感叹思慕。
不难看出,万历皇帝就是老百姓心目中的尧舜!
生于万历二十二年的一代史家谈迁在《国榷》中追忆万历时代,感慨无限地写:现在的士民众口嗷嗷,追念万历时的宽政,讴吟思慕,即使已经改朝换代仍念念不忘!
樊树志先生在《万历传》中则这样总结:“万历皇帝在位的万历一朝48年,在明代历史乃至在中国历史上都是很辉煌的一段。经济的迅猛发展,商品经济的高度发达,人文蔚起,能人辈出,令世人瞩目!”
最后,让我们以万历的颁发的一道诏书结束本文吧。
万历二十七年,万历皇帝下令将抗倭援朝战争中俘虏的倭寇六十一名正法,向全国发表诏书:“属者东夷小丑平秀吉(丰臣秀吉),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眹洞知狡状,独锻于心,乃发郡国羽林之才,无吝金钱勇爵之赏,必尽卉服,用澄海波.。仰赖天地鸿庥,宗社阴骘,神降之罚,贼殒其魁,而王师水陆并驱,正奇互用,爰分四路,并协一心,焚其刍粮,薄其巢穴。外援悉断,内计无之。于是同恶就歼,群酋宵遁,舳舻付于烈火,海水沸腾,戈甲积于高山,氛浸净扫,虽百年侨居之寇,举一旦荡涤靡遗。鸿雁来归,箕子之提封如故,熊罴振旅,汉家之德威播闻,除所获首功,封为京观,仍槛致平正秀等六十一人,弃尸稿街,传首天下,永垂凶逆之鉴戒,大泄神人之愤心。于戏!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曾几何时,陈汤的一句“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成为了西汉时代的最强音。而万历这一句“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当为大明朝的最强音。
万历十四年,国本之争刚刚拉开序幕,很多大臣被斥被贬被杖打。
什么是国本之争呢?
前面已经说过,万历皇帝想立宠妃郑贵妃之子朱常洵为太子,而大臣们则遵从立长不立幼的祖制,要求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于是万历皇帝同大臣们展开了长达15年的国本之争,但寡不敌众,最终身心俱疲,以失败而告终,立了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万历皇帝画像
国本之争期间,万历皇帝自万历十五年起就不怎么上朝了,也懒得过问国事家事。
起初不上朝,有和大臣赌气的成分,每次翻开奏疏,大概率说的都是国本问题,烦不胜烦之下,万历皇帝开始“偶有微疾”,从真的是“偶有”,渐渐地变成了常有,“微疾”也加重了,变成了“头晕眼黑,力乏不兴”。
对官员们的上疏批评,万历皇帝渐渐地习惯了,当做没看见。灰心丧气之余,他开始在宫中喝闷酒、生闷气,揪到宦官宫女的短处,轻则训斥一顿,重则棍棒打一顿。
万历皇帝在和大臣的对峙中,迟迟不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直接导致了皇长子到了该出阁读书的年龄却不能读书,令大臣们焦急万分。
在大臣们的眼里,这一切的祸源起于郑贵妃,如果不是郑贵妃倚仗皇帝的宠爱,而谋求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怎会发生国本之争?皇上何至于如此荒诞不经?
到了万历十七年,有个大理寺评事雒于仁,上疏了一份《酒色财气四箴疏》,差点没把万历皇帝气得吐血。
原来这封奏疏痛骂了万历皇帝,比嘉靖年间的海瑞骂嘉靖皇帝更凶,甚至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竟敢调侃他生的是酒色财气病,还为他开处方,简直罪大恶极!
到底怎么回事呢?
01 雒于仁的《酒色财气四箴疏》
雒于仁是万历十一年的进士,做过几年官,因有政绩被招入京城任职为大理寺的评事。
他来到京城后,本满怀报国之心,可是却恰好遇上了闹的沸沸扬扬的国本之争,眼见皇帝为了一个郑贵妃,竟借口身体不好怠政,便觉得有责任劝诫皇上走上正途,如果像别的大臣那样上疏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会无任何成效,必须来一剂猛药。
不得不佩服雒于仁置生死于度外的勇气,如果当时不是内阁首辅申时行从中和稀泥,雒于仁恐怕会有一番大的灾难。
到底这份奏疏写的什么内容呢?
雒于仁在奏疏中说:臣来京城一年多了,仅仅只见到过三次皇上,听到很多关于皇上因身体不好传免的消息。
如果雒于仁晚几年进京,可能一年也见不着一次皇上,按理说一年见到过三次皇上,也不算少了。他所说的“传免”是指万历皇帝借口身体不好,像祭祀天地、凭吊太庙这样的事,就指派官员代行,而诸如上朝议政、经筵讲学这类事,没人能代替,就干脆免了。
下面接着说雒于仁的上疏。
雒于仁又说:皇上身体不好,我看是由四种病引起的,即酒、色、财、气。纵酒会胃不好,好色会耗精气神,贪财会乱神,动气会损伤肝脏。
皇上夜以继日地吃着山珍海味,喝着佳肴美酒,这种病叫“嗜酒”;
皇上宠信郑贵妃,对其言听计从,还宠信十位相貌俊美的小宦官,以致听不进忠臣的谏言,荒废储位很久,这种病叫“恋色”;
皇上向宦官索贿,如果有宦官献上钱财,皇上就很高兴,否则就进行责罚,这种病叫“贪财”;
皇上心情不佳时,今天拿宫女出气,明天拿宦官出气,没找到罪状就立刻棍棒相加打死他们,这种病叫“尚气”。
噼里啪啦一通,雒于仁列数了万历皇帝的四大病症:嗜酒、恋色、贪财、尚气。
不仅如此,雒于仁还没说完,同时还给皇上开出了药方,只要皇上按他的药方治病,一定能药到病除。
雒于仁开的药方是箴言,总的意思是戒欲、干事,控制自己的欲望,把精力多放在工作上,自然就不会生酒色财气四种病。
难怪万历皇帝看了奏疏后火冒三丈,这哪里像臣子所说的话,分明是老师教训学生、父亲教训儿子的口气。
虽说自大明朝开国以来,没有哪个皇帝不被大臣批评,但似乎还没有哪个皇帝被大臣如此的奚落。当年海瑞批评主祖父嘉靖皇帝,也没这样冷嘲热讽啊!
02 万历皇帝的辩解
雒于仁上疏后,很快内阁大学士们就知道了奏疏的内容。
名列内阁的最后一个大学士王家屏感到事态严重,立刻单独上疏进行劝解,想营救雒于仁。
恰好此事发生在年关,万历皇帝虽然震怒,但还没有急着处置,而是耐心地等着过完除夕再说。
到了正月初一,万历皇帝已经准备好和大学士们好好理论一番。在郑贵妃居住的毓德宫里,他召见了内阁大学士申时行、王家屏、王锡爵、许国。
恭贺新春寒暄一番后,28岁的万历皇帝开始向辅臣们诉苦,说近年来身体虚弱,可能得了不治之症。
申时行安慰说:皇上正值意气风发之时,偶尔感染小病,不要太过焦虑了,只要注意调养,很快就可以恢复。
申时行画像
万历皇帝又说:从去年开始,自己就时常头晕目眩,腹部胀气,经诊断是肝火过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后,本已好转,却被雒于仁的奏疏气得旧病复发,比先前更严重了。
申时行继续安慰说:皇上的健康是全国人的福气,雒于仁不明事理,皇上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气坏了身体不值。
万历皇帝见申时行等人一直和他打哈哈,开始直奔主题,让人把雒于仁的奏疏给辅臣们看,并一一替自己辩解。
雒于仁说朕嗜酒,普天之下,谁不喝酒?为什么单单说朕?竟还说朕酒后舞刀弄剑;
雒于仁说朕好色,宠爱郑贵妃,朕只是因为郑贵妃勤劳才喜欢她,朕每到一宫,她必定陪伴,无论白天黑夜,都是小心侍奉。而皇长子的母亲王恭妃,要好好带着儿子,所以没有时间陪朕。怎么能说我宠溺郑贵妃呢?
雒于仁说朕贪财,说宦官之中谁给了朕钱财朕就对谁好,简直是笑话,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朕若贪哪个宦官的财,直接抄了他的家不就行了,犯得着让他贿赂朕吗?
雒于仁说朕尚气,谁没有生气的时候,难道就不能惩治?宦官、宫女犯了事,难道不许责罚?杖责是有的,病死的也有,但怎么都说成是打死的?
万历皇帝越说越来气,辩解完不说话了,让内阁票拟,严惩雒于仁。
其实雒于仁也没都冤枉万历皇帝,就嗜酒来说,万历皇帝早年是有逆迹的。有一次他在酒后逼慈宁宫的两个宦官唱新曲,宦官坚持不肯唱,皇帝拔出佩剑要杀他们,最终割发代首,结果引来生母李太后震怒,放言要废了他。
但那件事是万历八年的事,皇帝可能忘记了,或者觉得是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了。
他为宠溺郑贵妃辩护,辩词有些好笑,比方说王恭妃要带儿子,没空侍奉他,那么郑贵妃就不用带儿子吗?口口声声地说郑贵妃勤劳,难道王皇后、王恭妃就不勤劳了?
而贪财一说,早年他抄张居正、冯保的家,应该很有心得,后来他缺私房钱时,故伎重演,派出宦官到处抄富人的家。
03 申时行的巧妙
万历皇帝的辩解,令人感到纳闷,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自己的威严?遇上这样一个如此奚落自己的七品芝麻官,还用得着喋喋不休地向内阁首辅诉苦,直接杀了不就完了?
看看明朝开国之初,朱元璋治国雷厉风行,那时的官员苦不堪言,相传早上出门上朝,能活着回家就是万幸。在嘉靖年间,嘉靖皇帝对看不顺眼的官员拖出午门杖责八十,再下诏狱,是常有之事。而到了万历年间,皇帝竟憋屈到这种地步?
其实主要是以下三个原因,万历皇帝不便动不动就廷杖和乱杀无辜。
其一,张居正和冯保的前车之鉴。张居正当年因为父亲去世没有回家守制三年,遭到大臣们的强烈谴责,他采取的措施简单粗暴,没有给大臣们任何面子,直接廷杖,打得皮开肉绽,为自己死后被清算埋下了祸根。
张居正画像
因此内阁大学士和司礼监太监吸取了教训,都更愿意做好人,不愿做恶人,不然哪天会落的和张居正一样的下场,虽然荣耀一时,死后却连累了子孙。
今天和别人过不去,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落在别人手里?再不能像过去那样,总把人往死里整。据说过去专门关押钦犯的诏狱,那时都长满了青草。
其二,首辅申时行善于和稀泥,善于化解各种矛盾,所以成了“太平宰相”。万历皇帝从小没有经受过磨难,基本可以算是在蜂蜜罐子里泡大的,以致于他的性格并不强势,没有嘉靖皇帝的刚毅和残忍。
申时行书法
其三,关于国本之争,万历皇帝真可算是孤家寡人,不仅大臣们不支持他立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连他的生母李太后也不支持他。因此万历皇帝需要内阁同情,需要为自己和郑贵妃积攒一些人气,既然召申时行等人前来,说明他并不想杀雒于仁,只是想诉诉苦,让内阁帮他出出气。
申时行等一帮湖,很快发现皇帝对酒色财气的批评虽然愤怒,但却有些不在乎,看来雒于仁的性命无大碍。
怎样找个理由让皇帝放他一马呢?
嘉靖皇帝当年没要海瑞的命,不就是听了徐阶的话,怕杀了海瑞却成全了他名垂千古的动机嘛。
于是申时行依葫芦画瓢,糊弄皇帝:雒于仁不明事理,罪不容诛,皇上知道他是在沽名钓誉,如果加重处罚,不就成全了他的沽名钓誉吗?如果放他一马,不仅显得皇上宽宏大量,而且也让他的目的不能得逞。
万历皇帝听了,觉得有番道理,但是又有些不甘心。难道就这样放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申时行又继续开导皇帝说:如果严惩雒于仁,就需要把他的奏疏,连同内阁的票拟一起下到六科,到时事情容易闹大,雒于仁的奏疏很可能会传得沸沸扬扬,反而真的会让世人信以为真,坏了皇上的好名声。
这下申时行戳中了万历皇帝的痛点。
申时行书法
申时行明白,总得惩戒一下雒于仁,不然万历皇帝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于是申时行又说道:雒于仁目中无人,自然不能白白便宜了他,这样吧,让大理寺的主官给个暗示,让他自己主动辞职回家,免得以后惹是生非。
对于雒于仁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万历皇帝也算大度,就这样放过了雒于仁,默许了申时行的建议。
事后,雒于仁按照上级的意思递交了辞呈,回了老家,此后再也没对朝廷的事情发表过意见。
虽然雒于仁的性命被保下来了,但是申时行却出了个馊主意,让皇帝将此奏疏留中不发,这样就无法通过内阁处理它,内阁也就不用票拟处分,让雒于仁自己辞职,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后,万历皇帝学会了“留中不发”的这一招,对于不想处理的奏章,索性不予理睬,也不交予内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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