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府江夏县有一市民郑日新,与表弟马泰相处得很好。日新常到孝感贩布,后来带马泰一起做了一次,赚了一大笔钱。
第二年正月二十日,两人各带纹银二百多两,再次去孝感,三天之后来到阳逻驿站。
郑日新和马泰商议,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分道而行,日新去孝感城中,马泰去新里,收货后到孝感会合。
两人在阳逻驿站李昭店中,开怀痛饮,一醉方休。
临别前,日新嘱附马泰,收集到布匹,可陆续请挑夫挑到孝感城里来。
马泰喝醉酒,走走歇歇,来到一个叫南脊的地方,天色已晚,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心里有些发慌。
走到高岗的时候,碰到一个叫吴玉的人。这个人是个惯匪,常以放牛为掩护,劫取过往客商钱财。
这一天,正好碰上马泰一人醉醺醺走来,便把他骗到家中。
吴玉的妻子龚氏与吴玉一起作案多次,害死过几个人。今龚氏见吴玉又带一人回来,便又在酒中下了。
吴玉摆好酒席,再三劝马泰饮酒,马泰酒意才醒,但盛情难却,又连饮几杯。
马泰几杯下肚,便昏昏不知人事,吴玉立即搜出马泰所有银两。
夜深人静,吴玉将马泰背到村外,把石头捆绑在他身上,然后扔入河塘里。
再说郑日新到了孝感二三天,已经收了一些布匹,但迟迟不见马泰发货来。
又过了十天,仍没有马泰的消息,日新便赶到新里街去寻找马泰。
日新来到一个故友杨清家,以前贩布,他和马泰就住在他的客店。杨清说他没有看见马泰来过,日新不信,又去问几个客店,都说不见。
日新急了,第二天,又来到阳逻驿站李昭店里,李昭说马泰自二十二日走后便没有回来过。
日新心里想,莫非是中途被人打抢,便返回新里街,一路上寻问有没有杀人的事件发生,但都说新年里还没有听说。
日新回到杨清客店,一问客人都说是二月才来的,而马泰是应该正月底到此,心里便怀疑是杨清谋财害命,杀了马泰。
日新便立即写信,雇请一个人送往家中。第二天写状告到县衙门。
孝感知县张时泰立即令差役带被告杨清、旁证李昭及杨清客店的旅客到堂。
张知县问杨清为何杀害马泰。杨清叫冤,说他根本就没有见到马泰,说一定是日新自己害死了表弟,又嫁祸于他。
日新说:“我和马泰在李昭酒店喝完酒后,便一东一西分开了,李昭可以作证。”李昭说是有这么回事。
杨清也极力为自己辩解,说马泰根本没有来店,如果来了,店客们都会知道的,而那些店客们都说不曾见到马泰。
日新说:“马泰是正月来的,而店客们都是二月来的,当然不会知道。正因为正月来的,又带很多银两,杨清便谋财害命,将马泰杀了,并焚尸灭迹。
知县喝令杨清招认,杨清无辜,仍叫冤枉。县令将杨清重打三十棍,又将杨清夹起来。
杨清痛得昏迷过去,醒来后他想现在被活活打死,岂不更冤,不如暂且承认,以后或许有机会平反。
于是杨清招认杀害马泰,尸丢江河,银两已被用完。
县令立即将杨清带上长枷,打入死牢待斩。
不到半月,正碰上包公奉旨巡行天下,来到湖广武昌府。
这天夜里,包公详细查看案件,当看到这个案件的时候,竟睡着了,梦见一只兔子,头上带着一项帽子,在案前跑来跑去。
包公醒来,想起梦中之事,兔戴帽,即是冤字,想必这个案件中有冤枉。
第二天,单调杨清一案审查。问李昭说是二人喝完酒才分别的,问杨清、邻店及店客都说没见到马泰。
包公心中想:这一定是途中有变,于是便换上百姓衣服,带上两名随从,到阳逻驿一带去私访。
当一行三人走到南脊的时候,看见前面乌鸦成群,走近一看,见一死尸浮在一河塘的水面上,还没有腐烂。
包公便令随从到驿站要来官兵十余人,帮助打捞尸体。
当时有一个士兵赵忠自告奋勇,说他熟水性,愿意下水去捞,包公大喜,即令赵忠将尸体拖到岸上。
包公又叫赵忠再仔细搜索一下。赵忠一直潜人水底,发现水下又有几具尸体,身上绑着石头,已经腐烂,捞不起来,便上岸察报。
包公赏过赵忠,又令士兵将附近十来家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其中便有吴玉。包公问这塘是谁家的,大家都说是一个公众灌溉塘。
包公将这十几个人带到驿站中,一路上想,这么多人怎么一个个去问呢?总不能都用刑逼问吧?即使是这样,也未必问得出。
突然心生一计。便令一排人跪好,取笔叫他们都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
包公看完所有名字,便说:“前夜在府中,梦见有几个人来我案前告状,说是被人谋死,丢在塘中,今日来这里察看,果然有几具尸体,与梦中相符合,这里又有这个凶手的名字。”说着又假装用笔乱点个姓名,画上一圈。
突然,包公高声喝道:“无辜者站起来出去,谋死人者跪下听审!。”
其他人心中无愧,都站起来就走,只有吴玉心惊胆战,动作迟缓。
正当他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包公将桌子一拍,喝道:“你就是杀人凶手,给我老实跪着!”吴玉吓得不敢动弹。
包公问吴玉所杀之人是什么人,吴玉不肯招认,包公令严刑拷打。
吴玉经受不了,于是将谋害马泰一事招供。
第二天,包公问杨清为何没有杀人而招认。杨清说:“县太爷酷刑拷问,我昏死过去。我想不招是死,不如暂招,或有平冤之日。今天幸好遇上青天大人,查出真犯,为我洗清冤屈。”
包公又问郑日新为何没有证据,胡乱告人,日新无言可答。
包公又审问吴玉,劫获马泰多少银两。吴玉说一百七十两,现还在家中。
包公又派人去吴玉家拿回银两,吴玉的母亲认为是来捉自己的,便跳入河中自尽。
吴玉妻子龚氏也跟着跳水,被公差救起,搜出家财,带回府中。
包公判杨清无罪,当堂释放。
日新犯了诬告罪,罚安葬马泰尸体。
吴玉谋财害命,送法场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