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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孚泗(萧孚泗墓地)

时间:2023-10-03 16:53:29 作者:万物皆甜 来源:网友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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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城破之惨,曾国藩重要幕僚也无法忍受,在日记中痛加斥责

赵烈文,江苏省常州府阳湖县人,曾国藩重要幕僚,1862年被委派协助正在围困天京的曾国荃,亲身经历了天京陷落、湘军进城烧杀掳掠的整个过程,这些都被他记录在自己的日记,也就是《能静居日记》里边。

《能静居日记》对湘军进入天京后的种种,不单记载甚详,而且在行文上痛加斥责,是其难能可贵之处。

“十六日乙酉……午时正刻,余在房内闻地道发隆隆如雷,趋至外,用远镜窥视,见城北烟雾塞空,蔽钟山,下半不见……城定已破,众欢声如雷。”

1864年7月19日,也就是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湘军引爆埋在天京太平门外龙脖子地道中的炸药,坚守了两年多的天京终于陷落。对于城外湘军来说,自然是欢声如雷。但就在城破当晚,湘军的军纪已经乱了。

“傍晚闻各军入城后,贪掠夺,颇乱伍。余又见中军各勇留营者皆去搜括,甚至各棚厮役皆去,担负相属于道。余恐事中变,劝中丞再出镇压,中丞时乏甚,闻言意颇忤。”

不单是进城的湘军,连负责留守的湘军,甚至各营中的杂役都不甘人后地进去抢掠了,每个人的收获都不错。赵烈文担心出事,劝曾国荃整肃乱军,但曾国荃当时很疲劳,对赵烈文的劝说也很抵触。

果然,城中忠王李秀成以及幼天王洪天贵福等一千多人,趁湘军忙于抢掠,在半夜冲出了包围圈。

“至四鼓时,城北来报,有马贼二百余、步贼千计假冒官军衣装,并携带妇女从缺口冲出,守汛者昆字及湘后左右营精锐大半在城内未返,余皆疲顿,不能阻之,仅杀数十人。“

赵烈文只得将已经熟睡的曾国荃叫起来,下令马队营官追剿。

到了第二天,赵烈文坐不住了,向曾国荃痛陈当前的四件急事:

“十七日丙戌,晴……上中丞条陈四事:一请止杀,喊令各归各馆,闭门候查,派队逐门搜查,分别良莠审办,既全胁从,复可得真正贼首。一设馆安顿妇女,毋使尽遭掠夺。一立善后局。一禁米麦出城。”

这四条都十分迫切,但曾国荃是什么反应了?

“中丞允后三条,而缓前一条。”

最关键的止杀一条,先缓一阵,让进城的湘军好好烧杀一番再说。

城中不单是湘军抢掠财物妇女,甚至负责做文书工作的人,也开始胡作非为:

“是日文案委员有至城,见人幼子甫八岁,貌清秀,强夺之归,其母追哭数里,鞭逐之。余众委员无大无小争购贼物,各贮一箱,终日交相夸示,不为厌。惟见余至,则倾身障之。”

这里的“委员”,当然不是现在的意思,是指被委派担任特定职务的人员。掠夺财物就算了,甚至还强抢母亲怀中的孩子,其当真令人发指!

“廿一日庚寅……是日城中火渐灭,犹一二处未熄,尸骸塞路,臭不可闻。中丞令各营掩敛其当大路者,曳至街旁草中,以碎土覆之,余皆不问。”

此时离城破已经有5天,城中大火还没有完全熄灭,正值夏天,城中堵路尸体堆积,腐烂发臭,曾国荃只是下令将挡住路的尸体草草掩埋,其他的也不理会。

到了廿二日,城中越来越乱,湘军为了抢掠,连自己人也刀斫相向。

“禹汲三、朱星鉴来,言禹遣亲兵看屋,为外营兵斫几死,朱星鉴巡查亦几被杀。又乱兵夺唐新泉衣,不与,欲斫之,会黄少崑至,禁之而止。武葆初来,言城中遍掘坟墓求金,属余言之中丞下禁。”

湘军要掘什么墓,在日记中并没有明说,但南京除了民间坟墓,还有明孝陵等帝皇陵墓以及历代官员墓葬,杀红抢红了眼的湘军干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所以第二天一早,赵烈文马上面见曾国荃,报告此事,曾国荃也知道事态严重,“即饬弁勇往查”。

在六月廿三日的日记里边,赵烈文将这几天听到看到的情景做了一番总结,内容可谓触目惊心。

“计破城后,精壮长毛除抗拒时被斩杀外,其余死者寥寥,大半为兵勇扛抬什物出城,或引各勇挖窖,得后即行纵放。城上四面缒下老广贼匪不知若干,其老弱本地人民不能挑担,又无窖可挖者,尽遭杀死。沿街死尸十之九皆老者,其幼孩未满二三岁者亦斫戳以为戏。匍匐道上,妇女四十岁以下者一人俱无,老者无不负伤,或十余刀,数十刀,哀号之声达于四远。其乱如此,可为发指。”

湘军很有“原则”,能帮他们抬财物,又或者指点挖地窖的就放走,而老弱就惨了,被湘军杀猪宰羊一样杀掉。赵烈文在日记中连续发出诘问:

“中丞禁杀良民、掳掠妇女,煌煌告示,遍于城中,无如各统领彭毓橘、易良虎、彭椿年、萧孚泗、张诗曰等惟知掠夺,绝不奉行。不知何以对中丞?何以对皇上?何以对天地?何以对自己?”

告示如果只是贴出来不执行,只是纸老虎而已,曾国荃自己不进城,不整肃军纪,有意纵容,发生种种惨案,丝毫不出意外。

赵烈文对湘军提督萧孚泗尤其不满,他继续写道:

“又萧孚泗在伪天王府取出金银不赀,即纵火烧屋以灭迹。伪忠酋系方山民人陶大兰缚送伊营内,伊既掠美,禀称派队擒获,中丞亦不深究。本地之民一文不赏亦可矣,萧又疑忠酋有存项在其家,派队将其家属全数缚至营中,邻里亦被牵曳,逼讯存款,至合村遗民空村窜匿,丧良昧理,一至于此,吾不知其死所。”

萧孚泗在攻入天京后,带头冲进天王府抢掠,之后纵火灭迹。忠王李秀成是被山民陶大兰等人抓住送交湘军,萧孚泗却把功劳抢到自己身上,曾国荃也不追究。

可怜那伙抓住忠王的村民,不但没赏赐,反而因为萧孚泗怀疑他们私吞了李秀成所带的金银财宝,全数联同邻居都被抓住军营,严刑逼问。以致整条村都只能空村逃离避祸。“丧良昧理,一至于此,吾不知其死所。”行文至此,赵烈文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萧孚泗因为进入天京后抢掠太过,军纪极其败坏,曾国荃只得将其遣散。萧孚泗拿着大把银两回乡修筑大屋,过着美好日子。之后湘军累有大战,其他回乡将领,如上文提过的曾国藩表弟彭毓橘都再有起用,就是萧孚泗始终不见出山,于1884年病死,谥壮肃。

赵烈文也痛心疾首城破之后湘军只顾抢掠,以致几乎将太平天国高层全部放走:

“以见城破之后,贼力尚强悍如此,则防范不严,尚为有辞可说。未求有功,先求无过,用心不为不苦,若辈悠悠之口,何足与言。所恨中丞厚待各将,而破城之日,全军掠夺,无一人顾全大局,使槛中之兽,大股逃脱,幸中丞如天之福,民人得忠酋而缚之,方得交卷出场,不然,此局不独无赏,其受谴责定矣。”

其实清政府收到曾国荃破城捷报之后,“廷寄甚严”,回复措词相当严厉,就是因为“首逆”没有抓住,“乘我不备,冀图一逞,或伺间奔窜,冲出重围,切不可不虑。”幸亏最后李秀成和洪天贵福还是被抓住。曾国荃也得以功赏太子少保衔,封一等威毅伯,赐双眼花翎,但还是在兄长劝说之下,称病开缺回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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