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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分尸(梦见分居的老公)

时间:2023-10-11 09:49:47 作者:孤单的城 来源:网友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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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会著名景点湖中惊现女性无头碎尸:2003年错综复杂的情杀碎尸案

本文章为萨沙原创,谢绝任何媒体转载

照例声明:本文是萨沙创作的小说,声明完毕

再多声明一点:这篇文章相当血腥恐怖,心理素质不好的千万不要看,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你不知道的大案第286讲)

省会著名景点湖中惊现女性无头碎尸:2003年错综复杂的情杀碎尸案

今天的案件错综复杂,堪称非常夸张。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孩被人杀害,还被残忍碎尸。而歹徒不但在省会城市杀人碎尸,还将尸块丢在最著名的风景区内。尤其夸张的是,在侦破这起碎尸案期间,警方竟然连带侦破了另外两起碎尸案。听萨沙说一说吧。

2003年1月沿海某省会城市的著名景点,出现了一件怪事。

这个景点相当特别,是一个长江边上的小山。站在小山上可以看到长江的美景,也是周围几十里的唯一高地。

小山上的植被茂盛,风景秀丽。山下更是有个长达3公里的湖泊,湖光山色两相和。

山清加上水秀,游人如织,它是本市很有名气的主要景点之一。

在春节前两周,负责在湖泊打捞杂物的工人老黄,却发现了古怪的情况。

这个公园是开放的,尤其湖泊就在公路边上,经常会有无良的人倾倒垃圾,甚至开车来倾倒部分建筑垃圾。

因此,老黄每天除了驾船打捞浮在湖面的垃圾以外,还要用挠钩在湖底探来探去,防止有垃圾沉在湖底。

今天老黄用挠钩在湖边打捞时,突然勾到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老黄有经验,推测这是一大包沉底的垃圾。由于垃圾太重,老黄一个人弄不动,又找了同为清洁工的老李、老张来帮忙。

三个工人用了多把挠钩和两条小船,花费了1个多小时,才捞上来一个袋。

麻袋刚刚离开水面就发出浓烈的臭味,里面软绵绵的装着很多肉。

老黄推断是死猪,骂骂咧咧的试图打开。

没想到,麻袋被仔细的缝了起来,老黄用剪刀好不容易才弄开。麻袋底部是几块青石,目的是让整个麻袋沉在湖底,不要浮在水面。

古怪的是,这头死猪的样子有些古怪。就在三个老工人狐疑时,老黄从麻袋内掏出一个手掌。

妈呀!这哪里是死猪,明明是死人啊!

接到报警后,警方立即赶到现场。

在确认为恶性杀人碎尸案以后,市局高层甚至省公安厅也惊动了。

眼见春节就要到了,竟然在本市热门景区发生重大案件。

上级非常重视,立即组织了专案组,要求尽快破案。

经过初步尸检,法医确定这是一个年轻妇女的部分碎尸。

女死者大概20到30岁,身高1米6左右,没有生育和哺乳经历。女人的皮肤白皙,身材丰润,生前应该是颇有些姿色的。

不过,碎尸拼接后只有人体的部分躯干和四肢,包括头部在内的一部分尸块,尚且不知去向。

专案组认为,目前最紧要的工作,就是打捞剩下的碎尸,尽快查清楚死者身份。

不过,打捞工作有一定难度。

这个公园的湖泊虽然并非很大,一头是通往长江的,另一头则是护城河。

护城河会定期向下游放水,水流经过湖泊以后到长江。

根据尸体腐烂情况分析,女人遇害超过10天,抛尸时间也至少在1周以上。

期间,护城河多次放水。

也就是说,碎尸有可能是从上游护城河冲过来,公园湖泊并不是抛尸点。部分碎尸还有可能被冲到长江内,这就很难打捞了。

专案组初步打捞只发现了湖内的另一个麻袋,里面装着女死者的部分四肢。

然而,女人的头颅还有部分躯干尸块,始终没有找到。

想要复原女人的脸部特征,至少要得到颅骨。

无奈之下,专案组请来了三支专业打捞队,沿着护城河反复打捞了两次。

经过长达10天的艰苦打捞,终于在护城河内找到了一个女人头颅。这个人头被装在塑料袋中,密封的不错,还没有严重腐烂。

让专案组兴奋的是,女人有明显的特征,脸上有一颗很大的痣。

刑警们立即制作了脸部复原照片,通过电视台和其他手段发布了认尸通报。

通报发布的第二天,出租司机小乔赶到市局,说死者很可能是自己的姐姐乔志娟。

根据小乔介绍,他和姐姐都是外地人,高中毕业就来本市打工。

姐姐在餐厅做服务员,21岁时同一个叫做陆建雄的老乡结婚。

陆建雄也是出租车司机,同小乔是朋友,由此认识了乔志娟。

两人结婚以后,生育了一个儿子。在1998年,也就是5年前,因乔志娟出轨初恋男友,夫妻大闹了一通后离婚。

夫妻曾激烈争夺儿子的抚养权,由于孩子年幼,被法院判给了乔志娟。

陆建雄非常疼爱儿子,唯恐孩子受苦,将自己唯一的住房和几乎所有积蓄给了乔志娟。

当时乔志娟口头承诺,会好好照顾孩子,让他在本地上学。

不过,1年后乔志娟借口孩子没人照顾,将儿子送回老家乡下,交给父母照顾。

她甚至给孩子改了姓,也不允许潜伏陆建雄去看望,后者自然勃然大怒。

本市房价这几年猛涨,他的收入根本无法买房,只能常年租房居住。他将房子给乔志娟,是为了孩子在本市生活、上学,自己便于照顾和看孩子。

现在乔志娟这么做,等于是直接欺骗了他,房子理应归还。

乔志娟自然不会理睬,双方多次剧烈争吵。

大概半个多月前,乔志娟突然失踪。小乔连续两周没有联系上姐姐,姐姐的家门还紧锁,感到非常奇怪。

小乔知道姐姐比较轻浮,在外面经常有不明的男友,有时候会留在别人家过夜甚至几天不回来。所以姐姐失联2周之久,小乔也没有立即报警。

此时看到认尸通报,小乔一眼就认出姐姐脸上的痣,赶忙跑到市局。

通过辨认头颅,小乔确认这个人头就是姐姐乔志娟。

警方立即全面侦查,很快发现乔志娟居住的屋内,有非常可疑的血迹。

经过仔细搜索,警方在屋内的厕所和厨房中,先后检验到乔志娟的人体组织和血液。

显然,乔志娟是在家里遇害,随后被碎尸,显然前姐夫陆建雄有重大作案嫌疑。

尤其可疑的是,在乔志娟遇害后,陆建雄突然将出租车交给朋友驾驶,自己离开了本市。

警方很快找到了陆建雄,此人已经逃回老家。

专案组不敢怠慢,连夜驱车到了邻省乡下,将陆建雄堵在被窝里生擒。

那么,杀人碎尸的真凶,是不是陆建雄呢?

还真是。

面对警方的审讯,陆建雄是这么说的:乔志娟这个臭女人,我早就应该杀了她,她太不是人了。不过,这次我杀他真的是因为一时冲动,并不是预谋好的。

警方:你说说作案经过。

陆建雄:大概半个月前,我喝了点酒,又来找前妻乔志娟,商量看望儿子和房产纠纷的事情。乔志娟看到我,很不高兴“怎么又来了?你有什么事?”我说“就是儿子的事情,今天我们好好谈谈”乔志娟说“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送给别人的东西还想要回来?你真是做梦了!你走吧!”说罢就要关门。我硬推开房门,进了屋子。我们谈了一会,就争吵起来。我当时喝了几杯白酒,头脑有些糊涂,见她一副泼妇的样子,忍不住骂她作风不正派,下流,导致婚姻破裂。我说被你扣了绿帽子,才被迫离婚,自己并无责任。现在乔志娟不让我见孩子又占着房产,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警方:乔志娟怎么回答你?

陆建雄:这个泼妇肯定不认账,她比我还凶,将我臭骂一顿,什么难听就说什么。她认为现在扯这些没用,当初法院已经做出了判决,陆建雄也同意了,现在根本没资格来纠缠。她让我马上走,不然自救就打110报警。我对这个女人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非常贪婪,嗜钱如命,想要拿回房产基本是没戏的,就转口希望看一看儿子。

警方:她不同意?

陆建雄:她根本不同意,一口拒绝,还奚落我“你怎么知道儿子就是你的?你这种傻子,就算我给你戴了绿帽,你又哪里知道!”我喝了点酒,情绪有些失控,顿时火冒三丈。其实,我最怕这个儿子不是我的。当年我没想到这点,直接把房子给了乔志娟。如果儿子不是我的,我岂不是人财两失,被人当作猴子耍吗?我说“那你让我和儿子做个亲子鉴定?”

乔志娟冷笑“你说做就做啊?你算老几?我是儿子监护人,这些都是我说了算。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做什么亲子鉴定,就让你一辈子不舒服”听到这里,我忍无可忍,一把将乔志娟推倒在地。乔志娟不是好惹的,飞起一脚重重踢中我的腹部。我被踢伤后,因为疼痛难以失去了理智,猛掐她的脖子。等到我清醒过来,乔志娟已经停止呼吸了。你真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要杀她。

警方:那你为什么不投案?

陆建雄:我是考虑过投案自首,但被认定为过失杀人,也要坐牢10年以上,才最终选择碎尸抛尸。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我对这里很熟悉,当晚就用菜刀将尸体切碎,分别丢到各处。

于是,案件就这么侦破了,全剧终。

怎么可能呢?当然不会这么轻松了!

专案组很快发现,陆建雄的交代有问题。

他说随后的2天内,深夜骑车将碎尸丢弃在野外一个水塘里,只有头颅丢在护城河内。

那么,这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矛盾。

之前女死者虽然没有打捞到头颅,却捞到了大部分的尸块,包括大部分躯干和四肢。陆建雄怎么又说将躯干、四肢丢入水塘呢?

莫非是陆建雄唯恐遭到刑讯,胡乱招供以求免打?

并非如此。

在陆建雄的指认下,刑警真的在郊外荒野的水塘里,打捞出乔志娟除了头颅以外其他完整的碎尸。

显然,陆建雄就是杀死乔志娟的凶手,却同风景区湖泊碎尸案完全没有关系,这是两起完全不同的案件。

风景区湖泊的女死者因为缺少脑袋,仍然不知道真实身份。

至于陆建雄因故意杀人和恶意碎尸,被法院判处死刑!

在2003年故意杀人未必会判死刑,但碎尸一般都会判死罪。

护城河已经经过反复打捞,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专案组只能雇佣更多的打捞队,开始在市中心各条河流、湖泊进行打捞,看看是否会有所收获。

这一打捞,就又有重大发现。

在市区一个废弃工厂边的小湖中,赫然发现了两块女性碎尸。

这些尸块程度较大,推测可能死亡在1个月以上,也不排除是温度偏高的湖水加速了程度。

这两块尸块的部位,恰好是风景区湖泊碎尸案中缺少的部分。

尸块是用一个不大的布袋包裹的,这种布袋样式古怪,刑警们从来没有见过。

布袋的外面有几行数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专案组拿着布袋四处走访,很快就有结果。本市的一家自行车专营店表示,这是他们批发出去的零件。不过,这种布袋装着的零件,并不对个人出售,而是专门批发给全市修理这个品牌自行车铺子或者摆摊者。专营店是本市的总代理,会将这些零件以低价批发给这些修自行车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二三十人。

这家店管理较为严格,销售都有专门的记录,留下了购买者的姓名和家庭电话号码。

根据布袋上的数字编号,店里很快锁定了一个姓尹的中年男人,下岗职工,在一所机关门口摆摊修自行车。

老尹是一家三口,50多岁的夫妻两人,还有个上高三的17岁儿子。

根据居委会介绍,这家人平时并无劣迹,夫妻都是下岗职工,目前一个修自行车,一个是停车场收费员,收入都很微薄,一心供养儿子。儿子小尹的学习成绩不错,是中学的优等生,缺点是性格内向。

随后的审讯让刑警们大跌眼镜,尹家竟然真的杀了人,杀人者是17岁的高中生。

根据小尹介绍,大概1个月前,他上辅导班结束后骑车回家。自行车下坡时,突然看到前面路上有个女式挎包,他躲闪不及压了上去,车子差点翻了。

在小尹下车查看的时候,突然前面有个中年女人走来,声称刚刚走路不小心丢了挎包。

发现挎包被小尹的车子压了以后,这个女人立即大呼小叫的打开包查看,说自己的手链和项链都被压坏了,小尹必须赔偿。

小尹是个中学生,身上哪里有钱,也没经历过这种事,顿时懵掉了。

这个女人看小尹老实巴交,顿时威风百倍,对其一顿臭骂,说小尹是故意碾压她的包,必须赔偿上万块。

小尹说自己没钱,女人就强迫小尹带自己回家,要向他的父母讨要。

小尹哪里是中年妇女的对手,被迫带着女人回家。

由于小尹父母工作都很忙碌,中年妇女等了以后发现没人回来,破口大骂小尹在耍他,今天拿不到1万块就不走,还要到小尹的学校去告状。

小尹又惊又怒,他知道家境拮据,父母两人月收入加起来还不到2000块,1万块是一笔巨款。

于是,小尹忍不住争论了几句,说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意中压到而已,妇女将包丢在路上也有责任。

一句话没说完,小尹竟然被妇女重重打了一巴掌。小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顿时气愤至极,顺手推了妇女一下。

激愤中小尹没注意下手部位,手指碰到了妇女的胸部。

这个妇女顿时大叫小尹是流氓,借机非礼她。妇女一面挥掌猛扇小尹,一面大骂要将小尹耍流氓的事情告到学校去,让全校的人都知道,让学校开除他。

小尹此时气急败坏,赔钱已经无法解决,现在又要名誉扫地。

于是,两人迅速扭打起来。

混乱中,小尹顺手摸到平时锻炼用的哑铃,冲动之下对准妇女脑袋就是重重一下。

母老虎大部分是纸老虎,妇女被这一哑铃直接砸倒在地,鲜血四溅,倒在地上抽搐。

小尹怒不可遏,又重重砸了第二下,这下连脑浆都砸出来了。

见对方抽搐了一会就不动了,小尹惊呆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当时没有普及手机,小尹联系不上父母,只能傻等。

收费员母亲先回家,看到地上的尸体后差点吓晕死过去。母亲是个下岗女工,并没有什么主见,只能等到2小时后父亲老尹回家。

发现儿子杀人后,父亲老尹一时间也是惶恐不已,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男人终究心理素质较为稳定,没多久冷静下来。

如果去报警投案,儿子虽然没成年,也满了16岁,必须负刑事责任,一辈子肯定全毁了,更别说参加什么高考。

父亲考虑自己去投案为儿子顶罪,但妻子又是一个懦弱无用之人,收入微薄。父亲老尹坐牢以后,妻子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养好儿子。让妻子去顶罪,她的心理素质太差,面对警察恐怕三言两语就会穿帮。

最终,老尹决定将尸体切碎后丢掉。反正这个女死者同尹家并不认识,警察未必能够抓住他们。

老尹先让妻儿去小姨子家暂住几天,自己连夜碎尸,然后丢弃在附近几个地方,包括废弃工厂的小湖里。

老尹毕竟是个良民,碎尸期间慌得不行,随手拿了家里10个袋子装尸块,就包括那个装自行车零件的袋子。

根据老尹的供述,警方找到了其他9袋碎尸。

讲到这里,大家恐怕看出问题了,这不就是又找到一具碎尸吗。

看来,小尹杀人案,仍然同风景区湖泊碎尸案不相干。

没错,找到所有碎尸后,女死者身份也被确定。

让人惊讶的是,此人竟然还是邻市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平时虽有些泼辣,总体口碑不错。

在一个月前,这个老师到本市看望亲友,随后失踪。家属不知道老师的失踪地点,已经在老家报警。

根据老师家人介绍,这个女老师根本没有昂贵的手链和项链,挎包里的首饰充其量价值千元左右。

家人也不知道,女老师为什么会同一个半大孩子闹成这样,还搞出了人命。

一般认为,女老师本来就是一个泼辣凶悍的人,只是在老家装出一副嘴脸。

到了外地以后,自觉没有人认识自己,女老师就显出了本来面目,对一个高中生撒泼。

她没想到的是,连黑社会老大都不敢随便惹这种,未成年的生瓜蛋子,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最终,女老师莫名其妙送了命。

小尹因故意杀人罪被捕,不满18周岁而被轻判了一些,也要坐牢10年,大好人生彻底毁了。

至于老尹帮助碎尸和处理尸体,被认定为从犯,也判刑数年。

景区湖泊碎尸案没有头绪,却莫名其妙侦破了两起不相干的碎尸案。

案件折腾了1个月,最终又回到了起点。

传统的办案手段无法突破,只能依靠法医技术找到更多的线索。

经过法医专家尸检,终于有了技术突破:女死者生前曾经感染过梅毒,而且久治不愈,拖了好几年时间。

女死者只有20多岁,是个年轻女人,怎么会感染数年的性病呢?

唯一解释,女死者很可能是从事特殊陪侍行业的人群,再说通俗点就是女。

于是,专案组开始调动警力,在全市特殊行业进行排查,看看是否有女在1个多月前突然失踪。

排查不太顺利!

这些小姐都是在外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案发时临近春节,不少小姐提前回家过年,明年也不会再来本市。有些小姐突然失踪,也不是说她们遇害了,而是回家了。

然而排查期间,警方意外得到一个重要线索。

有个叫做阿花的小姐,在一个多月前突然失踪,没有带走放在老板这里的1万元押金。

正常来说,小姐年底回家前都会拿走押金,老板不会阻拦。

阿花不是大款,白白放弃1万元是没有道理的。

那么,阿花是什么人?

老板表示女都会使用化名,隐藏真实的老家,他不知道阿花究竟是哪里人。

不过,阿花是由一个同乡女小芳介绍来的。这个小芳半年前傍上一个大款,暂时不做生意了。

警方立即追查小芳的下落,好在长期包养他的大款有些名气,专案组很快就找到了小芳。

根据小芳介绍,阿花真名叫做王秋花,老家就在小芳居住的隔壁村。

她们都是苏北某县乡下的女孩,20岁左右就来省会做起皮肉生意,已经做了好几年。

根据小芳介绍,王秋花因长相漂亮,客人很多,有时候一天接十几个人,患上了梅毒,治了好几年也没有痊愈。

专案组立即联络王秋花老家的父母,对方告知已经有2个月没有接到女儿的电话。

看来,女性碎尸很可能就是王秋花。

刑警们赶赴苏北乡下,提取了王秋花父母的DNA,同碎尸进行比对。

比对结果让刑警们欣喜,这具无头女尸就是王秋花。

花费了1个多月时间,专案组终于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那么,是谁杀了王秋花呢?

王秋花的父母同样不知情。

倒是女小芳回忆起一个人,被小芳称为凯子的本地男人。

根据小芳介绍,大概半年前也就是她被大款包养的时候,王秋花向她提及一个男人,说是要同她结婚,还送了她很多东西。

小芳认为现在这种凯子可不多见,问王秋花要怎么做?

王秋花毫不在乎的表示,男人愿意花钱就让他花,自己继续过以往的生活,结婚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4个月后,小芳无意中碰到了王秋花。王秋花告诉他,那个男人被他迷得发了狂,买了钻戒向他求婚,还把存放所有积蓄的存折都交给她。甚至男人被她传染了性病,都说不在乎,一定要娶她。

小芳惊讶的说,遇到这种痴情男人是你的运气,干脆借机从良。王秋花却表示,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普通工人,积蓄也没有多少,跟着他恐怕要吃苦受罪。自己现在靠出卖肉体虽然下贱,收入却很高,干上一个月抵得上男人干一两年。让她嫁给这种穷男人,王秋花是不愿意的。况且王秋花家里负担很重,也要靠她大量的卖身钱来维持。

王秋花也表示,最近几个月她就住在这个男人家里,两人同居了。

有了这条线索,寻找这个男人自然不会困难。

根据王秋花生前办理的手机通讯记录,专案组很快找到了她的男人:本市国企的一个卡车司机,今年25岁,叫做占建升。

占建升在本市有一处住房,就在市中心的一个老小破居民区。

此时占建升开车运输物资去了邻市,要明天才能回来。

警方趁机撬开了占建升的屋门,进行了突击搜查。

这一查,就有重大收获。

首先,在占建升家的柜子中,找到了王秋花的身份证、手机、银行卡等私人物品;其次,在院子里找到了抛尸现场完全一致的麻袋,在厨房里面找到了一柄砍缺口的菜刀;最后,经过对家里下水道和厕所的反复检测,发现了疑似人体碎肉和骨渣。

专案组不敢怠慢,连夜紧急进行DNA比对,证明这些碎肉就属于王秋花。

由此,警方可以确定,占建升就是杀人碎尸的真凶。

专案组极为兴奋,此时已经不敢守株待兔,等着占建升回到本市再抓捕。

警方派出多个抓捕小组赶赴邻市,务必在途中抓获占建升。

没有多久,就在国道上发现了占建升的卡车。两个抓捕小组合作,一前一后驾车拦住卡车。

奇怪的是,占建升本可以用卡车撞开拦路的警方小车,但他没有选择抵抗,而是束手就擒。

被捕后,占建升并没有抗拒审讯,而是一口承认杀死了情人王秋花,还碎尸抛尸。

根据占建升的交代,他的身世也比较坎坷,几乎等于孤儿。

他本来是苏北乡下的农村孩子,12岁时被父亲过继给大伯。

大伯可能有身体缺陷,一辈子没有结婚和生育。不过==大伯可不是农村人,他当时在省会一家大企业做司机。在时代,卡车司机可是牛逼的职业,大伯是村里有名的能人。

占建升被过继给大伯后,虽然大伯对他不错,毕竟不是亲生父亲,关爱上差了很多。大伯没有结婚,占建升等于失去了母亲。

根据当地风俗,过继的孩子,亲生父母是不能随便看望的。

于是,占建升就在这种诡异的单亲家庭中长大。

18岁时,占建升顶职进入大伯的企业,大伯则退休回家。大伯年龄很大,又体弱多病,退休后没几年就去世了。

占建升以儿子身份出面,将养父或者说大伯安葬,随后同亲生父母也没有什么来往。

由于12岁才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省会,大伯自己也没有亲戚在这里,占建升几乎没有亲友,一个人独来独往,形成了内向自卑的性格

公司对他的评价倒是不错,认为占建升开车技术好,吃苦耐劳,平时不惹事,不贪小便宜,是个优秀的员工。

性格内向的占建升连男性朋友也没有,更别说女朋友。

到了26岁,占建升仍然没有接触过女人,感情生活一片空白。

案发前半年,占建升被丘皮特的箭射中了。

一次排队买熟菜时,占建升意外的碰到了一起排队的王秋花。

王秋花比占建升还要大1岁,当时25岁,长得很漂亮,身材丰硕,又会打扮,很有女性魅力。

占建升可以说对王秋花一见钟情,竟然破天荒的主动开口搭讪,两人由此认识。

占建升是个单身汉,懒得烧饭,经常买熟菜凑合。

王秋花也是一样,两人又在熟菜店门口遇到过几次。

一来二去,他们就成了熟人。

占建升并不知道对方是个女,竟然展开了热烈追求。

让占建升惊讶的是,他并没有花费多大力气,王秋花就同他发生了关系,还退了自己的出租屋,搬到他的家里去住。

这几个月,占建升简直像生活在梦中。他真的没想到一个美貌性感的女孩,能够看上自己这种普通的卡车司机。

王秋花自称是美发师,平时在一家美容店上班,却不允许占建升去店里。

而占建升自己是长途卡车司机,常年在外跑车,也难以监控女友日常行踪。

让占建升奇怪的是,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同居才1个月就买了钻戒,多次向王秋花求婚,还要同她回老家提亲,后者却千方百计的推辞。

这种幸福的日子过了3个月,就出了问题。

占建升发现自己上,长了一些小红斑。因为不痛不痒,他又没什么文化,误以为是跑车睡得小旅馆不卫生,导致出现了皮肤感染,也没当回事。

2个月后,占建升发现自己的上和大腿内侧、腹股沟等处,都长出了一块块的红色疹子。这些疹子相当瘙痒,还出现溃烂。

占建升只能跑到皮肤科看病,年老的男医生很有经验,默不作声的让他做了几个检查。

拿到检查结果后,老医生开门见山的询问占建升: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嫖妓?

占建升断然否认。

老医生也不废话,直接告诉占建升感染了梅毒。虽然梅毒传播方式有好几种,一般年轻男性感染梅毒,都是因为性生活混乱。

占建升立即懵了,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嫖妓没有乱搞女人,只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

老医生告诉占建升,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么梅毒有很大概率是被这个女朋友传染的。

占建升如同五雷轰顶,做梦也没想到王秋花竟然患有这种脏病。

他回到家中,忍不住对王秋花厉声质问,询问她到底怎么感染梅毒的。

没想到,王秋花根本没有抵赖,坦率的承认自己是做皮肉生意的小姐。

听到这句话,占建升一时间根本不能接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一瞬间,心中的女神变成了,反差实在太大了。

王秋花认为两人肯定会分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占建升虽对王秋花非常失望,毕竟对她是有很多爱情的。

犹豫再三,占建升拦住了女友,表示只要王秋花以后从良,他就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情,两人结婚后好好过日子。

王秋花似乎有所感动,保证以后不再,立即离开之前那家美容院。

随后1个月,两人的关系更是亲密,一起去医院治疗了梅毒,效果不错。

占建升是卡车司机,长期跑长途,一个月有大半时间不在家。

他在家的时候,王秋花表现的像贤妻良母,做家务、烧饭,百般体贴。

只是,好景不长。

半个多月后,因为卡车出现故障,占建升提前三天回家。当时是晚上11点,占建升却没有看到王秋花。

直到12点多,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王秋花才回来,显然又去做那种生意了。

占建升大怒,破口大骂,指责王秋花欺骗了自己。

王秋花没有什么惭愧的表情,直接说自己家庭负担太重,农村的父母身体不好要治病,下面还有三个弟弟(!)要上学。尤其大弟弟成绩很好,明年一定会考上大学,就要很多学费,都要自己来承担。

占建升只是个普通司机,收入微薄,养家都困难。王秋花一无学历、二无技能、三无生意头脑,只能去卖身换钱。

王秋花甚至反问男友:你连我都养不起,怎么养我全家呢?我不靠自己去卖肉,还有什么办法?

换成别人,恐怕直接就将王秋花赶出门了。

占建升则是一个非常痴情的男人。他竟然将所有积蓄,几万块的存折交给王秋花,还跪在地上求她不要再卖身了,自己会尽量养活她和她的家人。

面对这样的男人,王秋花或许也有些感动,毕竟女人一辈子能遇到几个真心对她的男人呢?

于是,王秋花再次做出保证,以后绝对不再了,还会同占建升结婚。

这个承诺,只维持了1个月!

经过上次的事件后,并不是傻子的占建升也开始留了心眼,经常会偷偷查看王秋花的手机。

大概1个多月前,占建升发现王秋花手机上又出现了不少陌生号码,尤其同一个号码联络频繁。

他使用公共电话打过去,对方是一个年轻男人,是本市做水产生意的小老板。

所谓事不过三,此时占建升已经忍无可忍,终于在一个夜晚当面质问王秋花。

没想到,王秋花再次承认还在,只是换了一家美容院,而且做的更隐蔽了。那些陌生号码,都是最近联络的嫖客们。

占建升气得半天说不出话,追问那个小老板是什么人?

此时王秋花终于露出了的嘴脸,无情的说小老板是一个嫖客,另一个追求者。既然占建升能够追求她,其他人当然也可以追。

占建升忍不住骂了几句,说王秋花下贱。

王秋花立即对骂,认为占建升只是一个穷鬼,本来连老婆都找不到,更不可能找到漂亮的老婆。王秋花就算是个,也看不上穷鬼的。要是让她选择,她肯定选有钱的小老板。

随后,王秋花开始收拾行李,显然是要搬走。

占建升拦住不让走,两人就撕扯起来。眼见王秋花冷血无情,占建升要求归还之前给她的几万元存折。

王秋花冷笑,说出了上文乔志娟的台词:送给别人的东西还想要回来?你真是做梦了!

眼见王秋花拎着行李就要出门,占建升突然醒悟了。王秋花就是个婊子,从开始到最后就是为了骗钱。和王秋花同居的短短几个月时间,占建升花费了数万元之多(2003年),用光了所有积蓄,而当时本地房价才3000多元一平方米。

更重要的是,王秋花马上会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想到这里,占建升恶向胆边生,两步冲过去,一把掐住王秋花的脖子。

人家说,爱的多深,恨得就有多深。

占建升此时毫不留情,将王秋花掐的七窍流血而死。

杀了王秋花以后,占建升在尸体边坐了一天一夜,最终选择用菜刀分尸,装入麻袋后抛尸。

至此,案情真相大白。

不过,专案组仍然对一个细节感到迷惑不解:为什么占建升要将碎尸丢在著名景点的湖里。

照常理来说,抛尸应该尽量丢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比如荒郊野外、偏僻池塘,要么就干脆扔在大江大河里面,让水流将碎尸冲走。

占建升将碎尸从市中心运到著名景区,此处距离长江不过几分钟自行车程,为什么要丢在景区的湖里?

他应该知道,这里的游客很多,碎尸被发现的概率很大。

相反,只要将碎尸丢进长江里,就很有可能毁尸灭迹。就比如至今没有找到的王秋花头颅和其他部分碎尸,可能被水流从景区湖里冲到了长江,也就无处可寻了。

对此,占建升颇为伤感的解释:虽然她骗了我,背叛了我,我也杀了她,但我还是爱她的。我不想将她(的尸体)乱丢,才选择了这个湖。这里山清水秀,我觉得是安息的好地方。她就算成了鬼,我也不希望她受苦。其实她也挺可怜,这么多年卖身的钱都被家里拿走了,她只落下了一身治不好的性病。我记得我们刚同居时,她有次生病去医院挂水。我守着她,到了饭店给她买了个盒饭。她吃的时候竟然哭了起来,说从小到大都是她照顾别人,从没有人关心过她,我就是第一个。我杀她的一个原因,是我不愿意看到她继续去,继续糟践自己,我受不了!

虽然占建升很痴情,但他是故意杀人且碎尸,在2003年肯定是死刑。

案发1年后,占建升被押赴刑场,执行了枪决。

最后,需要多提一句王秋花的家人。

王秋花的父母早就知道女儿在外面,却不劝阻,反而以各种借口向她要钱。

以王秋花父亲为例,1年前自称患上严重的肝病,向女儿多次索要巨额手术费。

根据专案组事后了解,王秋花父亲根本没有肝病,只是体检时候发现肝功能稍有异常罢了。

根据王秋花银行卡的转账记录,仅仅1年内她就转给父母高达7万元钱,其中就包括占建升的5万块。

王秋花父母拿到钱后就一分不动的存起来,留作三个儿子将来读书和娶媳妇之用。

王秋花这几年的卖身钱,几乎全部都流入了父母的口袋,总数高达十多万元,都可以在县城买几套房子了。

专案组告知案件侦破后,王秋花父母第一件询问的事情,就是占建升能够赔给他们家多少钱。

得知占建升只有一个小破房后(当时省会房价不高),王秋花父母大感失望,甚至责怪女儿生前只钓到一些穷鬼。

听到这句话后,刑警都忍不住骂道:这是什么父母吗?是人说的话吗?

最夸张的是,专案组让王秋花父母将女儿尸骨领回老家安葬时,他们唯恐要花钱,竟然让警方随便处理。

写到最后,萨沙突然有这么一种感觉:真正杀死王秋花的是他的父母,而所谓杀人凶手占建升,只是为她解除了痛苦!这他妈是什么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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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杀人碎尸案侦破纪实,十名“小姐”被残杀

下水道惊现碎尸

2002年9月,秋老虎艳艳地挂在天上,无风无云,让太阳看起来也有些孤寂。这样的天气里,最美的享受就是洗一个热水澡,再喝上一杯扎啤。

可是这个简单的愿望,吉林市船营区某居民楼3楼的居民却无法实现。在这个大量用水的大热天里,这栋居民楼的下水道堵了。下水道无常排水,从底层居民家的下水道里,还源源不断地涌出油腻腻的肉馅。漂浮着油珠的碎肉让人心里不安,气味让人隐隐欲呕。谁家会把这么多肉倒进下水道?居民们议论纷纷,联翩的浮想让他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拨打了报警电话。

居民楼下水道出现莫名怪肉,消息迅速传开,居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大家确信,这一定不是什么好肉。接到报警后,吉林警方迅速赶到了现场,进行取样鉴定。这个小区很偏僻,平时从没有这么热闹。这个不寻常的情景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他们就是租住在顶层的杨树彬和张玉良。此时他们正在外面办事,回楼时听到邻居的议论,他们心里明白,自己做下的案子东窗事发了,那“肉馅”正是他们倒进下水道的人肉。在顶楼的出租屋里,还有没处理完的两具尸体,以及二人的驾驶证等证件,能够证明他们的身份。两人决定冒险上楼,清理掉除尸体之外的所有线索。

楼道里,穿着便服的警察里外忙碌着。楼道里挤满了人,正抻长脖颈向下水道反出碎肉的室内张望。空气闷热,说不清的气味让人心中不安。经过楼道里时遇到相识的邻居,张玉良还故作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在三楼门口,两个人听了一会儿众人的议论,跟着分析下水道冒出的是什么肉,之后迅速上楼收拾了东西,逃离了现场。

警方经过调查,终于查实,“肉馅”来自失踪的陪侍人员。他们迅速封锁了整个楼道,追踪到楼上的出租房。然而此时已人去屋空,杨、张二人已溜之大吉。吉林警方随即立案侦查,并上网通缉涉案人员杨树彬、张玉良、吴宏业、戢红杰。

然而,涉案人员像一滴水掉进水里,迅速失去了所有的痕迹。

“发小”开始布网

许建国,一个胖乎乎的警察,给人的印象永远是笑容满面、憨态可掬,大冬天看他一眼都会觉得温暖。这一天本来是哈尔滨少有的大热天,他却一反常态满脸透着冷峻。他正在主持一个秘密的、非同寻常的会议———911案件专案组第一次会议。他说话还是往常的语速、语气,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但却字字千钧,在空气中弥漫的凝重内容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不时有人瞥他一眼,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看惯了他的笑脸,今天看他简直判若两人。

许建国在对网上在逃嫌疑人进行查询时,发现吉林一起杀人碎尸案中被通缉的杨树彬、吴宏业,与自己自小就是同住在平房区的邻居,曾经的“发小”竟然变成了杀人狂魔,许建国决定一查到底。

许建国清了清嗓子:2002年9月11日,哈尔滨市平房区的无业人员杨树彬、张玉良、吴宏业和吉林市的一名女青年戢红杰结成团伙,在吉林市船营区的一处出租房内,劫持两名年轻女人,抢劫人民币16万元,并极其残忍地将被害人杀死碎尸,案发后潜逃。吉林警方将嫌疑人列为逃犯通缉,至今还没有抓获。这起案件的一号人物杨树彬,还曾在1993年1月7号伙同刘卫军、李江涛在哈尔滨市通江街116号台球室持刀行凶,刺伤二人、刺死一人,刘、李被抓获,这个杨树彬在逃至今,现在算一算已有十九个年头了。说到这儿,许建国站了起来:案情不用多说,刚才大家都看了从网上下载的在逃人员登记信息表,那上边说的简明扼要,清清楚楚。我今天要说的是,市局党委要求,在清网行动中,要把命案作为主攻目标,坚定必胜信念,采取超常措施,夺取清网行动的全胜。我们大队的目标就是,要在全国的清网行动中,一网打尽这伙凶残的恶魔。在此之前,我已和副大队长张兴旺、杨为国、张伟东秘密地摸了一些情况,我认为打一场漂亮仗的条件已经具备,主要有四个有利条件:一、他们都是哈尔滨的常住人口,在案发前一直生活在我们这个城市里,留下了大量的社会关系和行动的轨迹,这就为我们的侦查工作提供了可以利用的信息资源;二、几年前,我曾经对此案做过一些调查,虽然还不深入,也没有什么进展,但这却是个基础,对深入调查访问埋下了伏笔,有助于从知情人口中获得线索;三、内线侦查已建立了活动能力较强的秘密力量,可以与正面走访关系人获得的情况相互印证,力图渗透到嫌疑人社会关系的核心,触动最敏感的神经,获得最难捕捉的秘密;四、这次清网行动规模大、声势大、指标高、问责重,这在以前还没有过,特别是网上作战平台的应用,为我们提供了完全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侦查模式、侦查手段,这也是我们再查此案的最有利的条件之一。我的决心想必大家已经很清楚了,一句话,拿出点真本事来,下点苦功,拿下此案,一定要在清网行动的时限内,把这些凶残的恶魔收入网底!

会议地点———哈尔滨市上游街76号。一个很严肃的门脸,这里驻着一支颇有盛名的队伍,哈尔滨市公安局巡警支队巡逻七大队,会议室里专案组成员一共有八个人,时间2011年8月1日,会议主持人许建国,七大队的大队长。此时此地的许建国并没有想到,他今天的这个决定促成了他从警生涯的一个大事件,他智慧和勇敢的脚步正迈近一连串惊天大案,他现在正在揭开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此时此地要做的这件大事,在四个月又十一天之后,竟惊动了千里之外的中国百万民警心中一个光荣的地址———北京东长安街14号———公安部。

魔鬼对手的第一手牌

许建国紧锣密鼓成立专案组,下决心要打掉911特大抢劫团伙,给人民一个交代。此时,远在内蒙古包头市钢铁大街36号某小区的8栋24号住宅里,一个长着蛮牛一样身材的壮年人,忽然惶惶不安起来。本来他正堆在沙发里心定神闲地看电视,电视里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

公安部在5月26日召开全国公安机关电视电话会议,决定在全国开展为期一年的网上追逃专项督察的“清网行动”,实现网上在逃人员总量明显下降,历年网上在逃人员、命案在逃人员抓捕率明显上升,网上在逃人员信息质量、网上在逃工作规范化水平、全警追逃破案能力大幅提高,推动公安机关基层基础建设全面加强,要发动群众,打一场人民战争,夺取清网行动的全面胜利。

内蒙古这个夏天出奇地炎热,感觉不到风的存在。俗话说,心静自然凉,这个壮年人窝在沙发上,并不觉得天气有多炎热。然而听了这段新闻,他突然浑身不自在起来,他坐直了身子,感觉汗液已经湿透了他的衬衫,汗津津地贴在身上。本来,他看上去很稳重,可是此时阴鸷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惶悚不安的阴影,丰满而沉着的方脸有点扭曲。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忽然打了一个寒噤。他没有想到,这个漂亮的主持人播出的新闻会透出一股冷风,阴森森地侵袭着他的全身,把一身热汗瞬间凝成了冷冰冰的一层霜。

这个壮年人就是杨树彬,就是十九年前在哈尔滨杀死一人、杀伤两人的杨树彬,就是九年前在吉林市船营区结伙抢劫两名女青年杀人碎尸的杨树彬,就是公安机关追捕了十九年的网上命案逃犯杨树彬,也是许建国一心要在清网行动中抓获的那个杨树彬。

清网行动这个闻所未闻的名词,让杨树彬有些心烦,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停在窗前,眼前繁华的街景让他的心绪稍稍平稳了一些。他住的地方是草原钢城标志性的一条街。这是一条老街,当年只有三栋楼房冷冷清清,如今却像哈尔滨的中央大街一样,成了这个城市的金字招牌,这里的繁华热闹给了他一种说不清的安全感。他的心跳恢复了正常的频率,他在安慰自己,近二十年的逃亡生涯,什么险情没遇过,几次都转危为安,在这个地方不是也已经平安无事地隐藏了十年吗?他又找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看了又看,那上面有他的彩色照片,在姓名那一栏,堂堂正正地写着王学礼三个字,一个跟他的相貌十分相称的温文尔雅的名字。

他把身份证放回原处,思前想后还是放心不下。虽说有了这道护身符壮胆,但对这场声势浩大的清网行动却不能掉以轻心,他不是一个人,他是带着一伙人深藏在茫茫人海,躲避着法网的捕捞啊。他深知,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谨慎小心,特别是在清网行动其间,任何细小的闪失都有可能招致全体覆灭的后果。想到这,他立即跟张玉良和吴宏业通了电话,告诉他们风声很紧,什么事都不能麻痹大意,必须按他的主意行事,只有这样才能躲过这次要命的清网行动。

他的语声压得很低,透着阴狠,电话那边的人小心地应答着:是、是……

杨树彬放下电话,喉头有些发紧,感觉是套上了绳索,他清了清嗓子,心中的不安反而更强烈了。

布局者撒下的网

许建国布下了一张网,不过这张网有点大,大得没有目标。许建国想起一句俗话———驱鱼入网。他现在的目的是要悄悄地寻找到鱼群,把他们驱赶到自己指定的水域,那里有张网在等着对手。目前他还没有发现目标,就像出海打鱼的人还没有发现鱼群一样,他并不十分着急,他知道那几条鱼就在身边,总会游向水面。他横下一条心,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地搜寻着嗜血魔鬼杨树彬。

许建国布下这张网的浮标,就是逃犯曾经生活过的社会圈子、接触过的关系。沿着这条线索,他们进行了地毯式地摸排。用许建国的话说,就是要找到所有可能知道情况的人。中队长郑金玉带着民警贾宝琢、王维、孙岩,没黑没白地进行走访调查,一户一户地访,一家一家地问,一个一个地谈……就这样,他们走访了一百多户人家、五十多个单位,面见询问了三百多人,杨树彬一伙当年涉足过的地方他们都走遍了,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了解到各级、各地的公安机关都在关注这个案件,这些年从没间断过对杨树彬一伙的追捕,有一个专案组曾在当地连续工作了一个多月。杨树斌一伙人间蒸发了。有的人开始泄气,这么多年别人都没有成功,我们能行吗?

许建国坚信一条———没有什么人可以真正的人间蒸发,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我们的对手也不会轻松。虽然我们还没有发现有重要价值的线索,但我们这一个多月的调查走访并不是毫无进展。杨树彬、张玉良、吴宏业逃得无影无踪,这很正常,我们以往的追捕都是这样,逃犯就算是水盆里的鱼,还要垂死挣扎呢?

此次走访,侦查员发现一个重要情况,杨树彬举家搬迁———一家老老少少全部失踪,就连这个团伙中的女成员戢红杰全家,也在吉林老家不翼而飞。这种情况在以往是很少见的。许建国认为,这个特殊的情况提供了少有的机会,如果杨树彬真的带着全家出逃,那他的目标就会大得多,给侦查带来的机会也就增加了。难道这不是进展吗?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就这一招啊,这个案子离山穷水尽还早着呢。弟兄们,今天晚上歇一歇,喝点酒。

大家笑了,是啊,除了走访组,信息研判组也昼夜不停地在网络空间严密地搜寻着目标。电话清单、医保档案、户籍信息、网络IP信息、各种电子卡、银行账户,所有信息都在网上作战平台碰撞、研判,最后渐渐显出逃犯的轨迹,随着轨迹的渐渐清晰,最终这条曲线将直指逃犯藏匿的地点。

其实许建国还藏着一招杀手锏,他早已秘密伸展开两条敏感的触角,随时感知目标的微小动向,为准确撒网提供情报。这叫海底沉钩。每当许建国说这话时,不光神神秘秘,还信心满满。难捱的一个月过去了,就在他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其中一条触角敏感地探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迹象。杨树彬有一个弟弟叫杨树凯,前几年曾回到哈尔滨看过病,他在医院挂号时使用的名字好像叫王什么凯。

奇怪,这个线索太奇怪了,他哥哥是网上逃犯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呢?先是举家搬迁,现在又隐姓埋名,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许建国苦苦地思索着,脑袋都要想炸了,也无法将这两者合乎逻辑地联系起来。

山沟里“漂白”的身份

犯罪嫌疑人的信息不敢露头,只要一出现就会被掌控。可是,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如果漂白了身份,那么就会凭空出现一群合法人,这是许建国和战友们遇到的最大障碍。要想摸透杨树彬的狡诈和诡异,对于许建国来说急没有用,他还需要时间。杨树彬把所有作案成员和他自己的亲属都改名换姓漂白了身份,在中国的户籍中一下子冒出了十二个具有合法身份的“漂白人”,这是许建国始料不及的,他想象不到杨树彬会有如此胆量和手段。

在吉林市杀死两个年轻的生命,抢夺了十六万元之后,杨树彬意识到该暂时收手了。下水道的碎肉惊动了警察,这时候稍有活动,就会被捉到蛛丝马迹。他要找个地方潜伏起来,逃避警方追踪。他是个极有心计的人,利用各种机会和手段打探门路,几经辗转,他来到了陕西省兴县的一个偏僻山村,利用这里的落后愚昧和人口管理混乱的机会,把他自己和已经是他妻子的戢红杰、岳父戢景志、小舅子戢守营、同案嫌犯张玉良和其妻儿及吴宏业等十多人,用庄严的二代身份证严严实实地包装起来。紧接着,他又用同样的手段,在河南省的柘城县,把他的母亲和弟弟摇身一变,化作了另外两个人。如同孙悟空的七十二般变化,犯罪嫌疑人隐身了,合法的公民出现了。做成了这一障眼法,杨树彬还觉得不周密,他非常清楚,像兴县、柘县这样经济不发达、人口流动量小、社会环境比较闭塞的地方,不适合隐藏,容易暴露。他本能地无师自通了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于是,他又买通关系,把已经漂白身份的一干人马,全部迁往内蒙古的包头市。千般狡诈万般诡异的杨树彬,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瞒天过海,完成了横贯东西纵穿南北的秘密迁徙,他做得天衣无缝,对这一切许建国和战友们还一无所知。

这个由杨树彬一手构筑了这个无形的神秘堡垒,所以堡垒中他有着绝对的权威,所有的人都必须看他的脸色行事,都必须对他言听计从。每次作案都必须严格按照他制定的计划和规定的流程进行,差一点都会让他暴跳如雷。杨树彬有一套权威的做法———选择的抢劫目标必须得他亲自确定;作案前购买的专用手机必须是三个七、三个八这样的吉祥号;用作杀人场地的出租房子必须是高档小区,这样才符合大款的身份;租用的房子必须有浴盆,这样便于肢解尸体;杀人后骨头必须煮烂,再用助理钳子剪碎,扔入下水道;绝对不许用刀、斧砍砸尸体,以免有响声惊动邻居;到银行取款时必须戴棒球帽,用帽檐遮脸,防止被监控录像拍照。有一次张玉良在剪碎骨头时累得实在干不动了,就偷偷把一块头骨装进塑料袋扔到楼下的垃圾箱里。这件事一直埋在他心里,直到被抓获都没敢跟杨树彬说,可见杨树彬的地位和权威。吴宏业处了一个女友,经他考查后认为,这个女人性格暴躁难以控制,一旦产生矛盾就可能坏了大事。杨树彬责令吴宏业甩掉这个女人,他不敢不从,硬是跟女友分了手,杨树彬的淫威可见一斑。杨树彬控制的这个堡垒结构严密,每个成员都时时刻刻高度警觉,一切活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很少失误,所以警察就很少有机会。

但他的掌控也不是无懈可击,他的弟弟杨树凯曾经回哈尔滨看过一次病。这件别人不以为然的小事,却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这么大的中国在哪看不了病,为什么非得回老家呢?在这个犯罪集团中,没人敢违背他的发号施令,在隐姓埋名逃到内蒙古深藏起来以后,他定了一条规矩,就是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再回哈尔滨,更不能跟哈尔滨的任何人有任何联系。为了让弟兄们尽量摆脱背井离乡的孤独和失落,他每年春节都要把所有人聚到家里吃一顿饭。他们以叔伯兄弟相称,在掩人耳目的同时,也营造出一团亲情和其乐融融的气氛。可是自己的弟弟却违背了这条规矩,竟然溜回老家去看病。他清楚,这个失误已经没法弥补,只能念着阿弥陀佛听天由命了。

事后,他对弟弟也是一腔怨恨。你为什么非要回去?我告诉你,就是死在外边也不能回老家你知道吗?你不要忘了,只要有一个警察盯上你,我们就全完了。每想到此,他的后脖颈都会冒出一阵阵凉风。

锁定王×凯

许建国死死地盯上了已改名叫王×凯的杨树凯。王×凯变成了一个问号,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萦绕。杨树凯都变成了王×凯,那么杨树彬呢?

警察和罪犯的较量,最终就是凭着压倒一切敌人的钢铁意志。在追捕行动踟蹰难进的关头,最需要的就是意志,特别是指挥员的意志。追捕与反追捕就是敌对双方在看不见的战线上若明若暗中角逐和较量,邪恶要在困境中求生存,正义在逆境中求胜利。对手的失误就是进攻的机会,许建国终于发现了对手的失误,等来了进攻的机会。这个时候,谁的意志更坚,谁的谋略更高,谁就会胜出,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夜深了,上游街76号的灯光还顽强地亮着。美国抓抓了十年,最后还不是跟上了他的信使才打进了他的老巢?我们这个案件的代号也叫911,我看跟住这个王×凯就可能接近杨树彬。副支队长张晓波的话音刚落,许建国噌地站了起来。咱们多条线同时推进,对王×凯回哈的行踪开展专项调查,查清他遗留的所有信息;充分运用网上作战平台,搜索王×凯和所有失踪人员的轨迹;继续使用埋伏的秘密触角加紧动作,不放过蛛丝马迹,力求有所突破。

到医院调查,果然查出了一个王学凯,但病历上登记的地址竟然是假的,这一招金蝉脱壳把许建国晃了个跟头。看来这个杨树凯还是很警觉的。许建国站稳脚跟,并不气馁,从王×凯到王学凯已经进了一大步,只要盯住这条线,一定会把他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

专案组信心不减,方向不变。经反复推断,以使用普通话为依据,在淮河以北,圈定吉林、辽宁、山东、河北、北京、黑龙江等省的一二线城市的广阔范围,一场大规模的筛查搜索开始了。许建国、孙文明、马洪涛都是网上作战的能手,他们利用大情报平台专项研判王学凯。为防止诡计多端的杨树彬在年龄上做手脚,他们把年龄放宽,然后在上百万人口信息中细细地筛查。四天五夜过去了,就在要查的信息快要穷尽的时候,也就是许建国的神经已紧张到极点的时候,他将一张已经翻过去的照片又翻了回来。照片上的人看着有些面熟,他颤声喊道:快来看,好像是他。好几个脑袋挤在显示器前,就是他,杨树凯。再打开全户信息,他母亲刘凤云的名字也蹦了出来,她虽然使用的还是真实姓名,但狡猾的杨树彬把她的年龄从1945年4月11日改成了1948年9月6日,这才使得一次次地搜索都无功而返。许建国把酸痛的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声长叹,这一网总算没空。

梦中想起的漏洞

杨树彬最近总觉得心惊肉跳,晚上常常被噩梦惊醒。梦中,他满头湿漉漉的都是鲜血,醒来,他用手摸一把额头上的“鲜血”,到卫生间一看,原来是一层层渗出来的冷汗,噩梦让他腿软。

他已经不止一次成功地钻出警察的法网了,但是这一次令他感到格外地紧张。他感觉有一处纰漏,一直张着口子,要将他引向深渊。纰漏是什么却一直隐匿在雾中,看不分明。

1998年11月,他和王世波来到广东省佛山市,在顺德区劫持女青年,抢劫了十万元人民币,由于被害人报警案件暴露,但他逃过了警方的追捕。王世波回到哈尔滨后,却被平房公安分局刑侦大队抓获。2001年6月,他和张玉良、刘爱彬在山东文登市故伎重演,又抢了二十万,没想到过了十天当地警方就破获了该案,他和张玉良漏网,而刘爱彬被抓获,判了无期徒刑。由于刘爱彬在狱中十年没有供出他和张玉良,所以他们没有被警方纳入视线。因为两次留下活口险些被抓的教训,杨树彬和张玉良决定,今后作案要更干净点,绝不留一个活口。然而人算不如天算,2002年9月吉林船营区的那起案件,由于下水道返出碎肉,更是吓得他屁滚尿流。刚刚抢了钱,杀了人,还没来得及完全毁尸灭迹,就把两具尸体留在现场落荒而逃了。这次他把张玉良、吴宏业、戢红杰都带了出来,所有成员全部逃脱,足见他的手段与幸运。每想到这儿,杨树彬都感到庆幸,有一种成就感。可这次全国性的清网行动来头很大、气势很猛,他每天都看报纸,上网搜索相关信息,越看心越凉,越看心越颤,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不行,不能就这么硬挺着,这座秘密的堡垒来之不易,不能轻易让警察摸进来。他非常清楚,要拢住人先要拢住心,为了能让团伙成员同心同德,他曾带他们去过五台山,想让菩萨保佑来消除恐惧感。他们在苍松峭壁的文殊院听了导游的讲解,顿感文殊菩萨虽然是佛教四大菩萨之一,他的名字就是妙吉祥的意思,代表聪明智慧,但并不能保佑他们逍遥法外。因为一个有智慧的人,必然是辨别是非,分析邪正,突破愚痴暗蔽,走向人生正轨,止恶向善的人,而绝不是制造人间罪孽,发起社会争端,导致世界混乱的人。

菩萨保不了我们,只能自己保自己。他发现天长日久的逃亡生涯,已经让他们精神崩溃了,吴宏业患病身体每况愈下,曾多次说过要死也要回家死的话。张玉良对他也有些疏远,喝酒的时候总好像是在警惕他往酒里下毒。小不忍则乱大谋,在这个时候更要笼络人心。他分别找到张玉良和吴宏业,向他们讲了清网行动的厉害和最近要十分注意的两件事。一是必须保存好已经漂白的居民身份证,就是丢失了也不能到派出所去补办,因为公安部已经宣布从现在起,办理二代身份证要求按指纹,如果留下了指纹,也就等于留下了脑袋。二是从现在起,每个人都必须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忍气吞声,不许跟任何人争斗,不给警察一点差头,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躲过这次清网行动。

他一边对同伙千叮咛万嘱咐,一边在仔细回想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疏漏。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如忽遭五雷轰顶,冷汗涔涔而下。2002年7月26日,他曾为自己的一辆豪爵牌摩托车办理牌照,在车管所留下了手机号码。这可是一个大漏洞啊,这个漏洞对于他精心构筑的神秘堡垒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想到这他惊恐万状,必须赶快弥补这个漏洞,不然就会使这个无形的堡垒轰然坍塌,里面的人就会无一幸免。

杨树彬虽然机关算尽,但他还是慢了一步,他做梦也想不到,许建国正朝着他担心的这个漏洞,一步一步悄悄地摸索而来。

杀手曾经“不太冷”

漂白身份的张玉良,现在的名字叫王学国,在包头开着一家保健磁疗店。接到大哥杨树彬(漂白为王学礼)的电话,他的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恐惧,感觉脖子上的绞索正在逐渐勒紧。夜深人静,他回味自己的前半生,竟生出难得的留恋。他留恋的不是现在,而是二十年前的青涩。

张玉良自己都几乎忘了,他曾经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开了一个小买卖,买了一台面包车搞经营。然而天不作美,他的小买卖赔了。也是在此时,他邂逅了曾经的“发小”杨树彬。重新认识杨树彬,是他一生的噩梦。如果他邂逅的是许建国,他的命运轨迹可能重写。然而生命中不存在假设,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在一念之间决定的。酒桌上,颓唐的张玉良看着意气风发的杨树彬,感觉人家在天上而自己在地上。不仅是在地上,而且是在地上爬行。当杨树彬提出,深圳的生意好做可以带他去那里发展时,他不假思索地把自己交给了这个男人。

杨树彬的买卖就是杀人抢劫。这是一个不需要本钱的买卖,牺牲的是别人的性命。第一次杀人,张玉良有些手软,冷汗浸透了他的全身。这个买卖要的是别人的命,却要用自己的命作赌注。第一次之后,张玉良变成了一个嗜血的男人,没有鲜血就不够刺激。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要面对的是自己的鲜血。铰碎被害坐台小姐的骨头,他干得格外认真,像艺术家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他确信,鲜血可以剥夺一个人的灵魂。在热血的浸泡下,他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

定居包头,漂白了身份,他希望曾经的一起都没有发生,但是噩梦如影随形。他越来越惧怕杨树彬,这个把自己领上绝路的男人,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每次杨树彬召集大家吃饭,看着热热闹闹的场景,却不期然让人心生寒意,禁不住在心里打哆嗦。

他不敢喝杨树彬倒给他的酒,害怕酒中有毒。他在梦中多次被抓获,开始还很害怕,后来竟然是如释重负,有一种解脱的快感。这种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他不敢回答自己。

戢红杰说到底还是杨树彬的猎物。虽然他们已经结婚,并育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说起对杨树彬的感情,戢红杰是惧怕多于爱。因此,戢红杰在落网之前还同他人保持着情人关系。也许,杨树彬那双手上鲜血太多,他的抚摸会让她感到恐惧,戢红杰只有在别人的怀抱中,才能得到片刻的欢愉与宁静。那些死去女子的脸,曾经是她亲自选定的,她成了那些女子的勾魂鬼。暗夜里,那些面孔常不期然地浮现,在空中飘浮着,她们没有身体,所以灵魂无所归依……

锁定包头

杨树凯和刘凤云浮出水面,把专案组的视线引向了内蒙古的包头市,一下子把侦查的范围缩小了。许建国根据杨树凯改名叫王学凯的特点,决定在内蒙古范围内放宽年龄段搜索叫王学×的人。经过对户籍信息的搜索和辨认,终于锁定了一个叫王学礼的人,根据相关资料确认,王学礼就是杨树彬,他在车管所留下的尾号3288的电话号码,也在许建国鼠标轻点之间跳了出来。杨树彬苦心构筑的神秘堡垒漏洞大开,相关资料证实,马海燕就是洗白了的戢红杰、王学国就是杀手张玉良、王华炎就是遁形的吴宏业,魑魅魍魉尽在网上作战平台上一一显影,漂白的身份再次显出罪恶的真形。许建国欣喜若狂,渔郎视鱼如在网,他正拉紧网绳收网,似乎已经感到了拼命挣脱的力量。专案组的小伙子们更是摩拳擦掌,就像战场上的士兵,在发起冲锋前既兴奋又紧张。

哈尔滨市公安局局长任锐忱做出指示,要缜密侦查,快速出击,必须将犯罪嫌疑人一网打尽。韩峙副局长指示,务必要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勿打草惊蛇。首要的工作是熟悉环境、熟悉犯罪嫌疑人目前的情况、熟悉其生活和行动路线。副局长孙君亭和支队长宋立杰迅速制定了周密的行动方案。决战的战场已经明确,决战的态势已经形成,决战的时间迫在眉睫,由孙君亭、张晓波、张航率领的一队人马驱车飞奔内蒙古,直扑包头市。

十月末的草原钢城包头,早已是初冬时节,按照户籍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了杨树彬和同伙的居住地,接下来就是按既定的方案分三步走,力求稳扎稳打,把握最佳时机收网。在全面分析了每名逃犯的情况、活动规律、居住地和周边环境的基础上,第一步是定点,就是确定居住地;第二步是定人,就是近距离观察,认准人;第三步是定时,就是在统一的时间多个地点同时动手,实现一网打尽的目的。

在包头,杨树彬已经是个“腕儿”,开着一家足疗馆和两家台球厅,人前人后都是老板的谱儿。杨树彬人缘很好,这个老板不但有钱,而且为人随和,从不和任何人发生争执。张玉良如今也是正经生意人,经营着一家保健磁疗垫商店,只有吴宏业稍微显得寒酸,在包头市煤场帮人做煤炭生意。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遁形的犯罪嫌疑人准确地被锁定。一张无形的大网漫天撒下来,诡计多端的杨树彬还蒙在鼓里。他在饭店吃饭时,紧挨着他喝酒的人就是刑侦七大队副大队长杨为国和两名特警。杨为国喝着酒还不忘调侃,货一到手就可以回去向任老板交账了。两名特警笑了,他们当然知道,任老板就是市公安局局长任锐忱。杨树彬不知道,他就是杨为国口中的“货”。第二天,杨为国和周嘉琳又拎着一塑料袋蔬菜,溜溜达达地走进了张玉良的小商店,只有一个女人在看店,他们在小店里转悠了一圈,看见柜台上写着手机交费的字样,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锁定包头

我要交费。

机器坏了交不了。

我以前来交过两次,凭啥今天就交不了,这不是耽误事吗?

杨为国口气很冲,他活灵活现地这么一喊,把张玉良从里屋喊了出来。张玉良微曲着腰:兄弟,有话好说吵吵啥,在这出去一拐弯有一家商店也能交费。杨为国嘟嘟囔囔地走出小店,乐乐呵呵地向张航报告,张玉良也准了。

戢红杰也想不到,她送孩子上学的路上,和她擦肩而过的看上去文静潇洒的小伙子,其实是副大队长张兴旺。在她家小区里抻胳膊撂腿的老头是副支队长张晓波。她更想不到的是,她跟情人偷偷摸摸地约会,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只有郑金玉这一组遇到了麻烦,他在煤场转了两天,满脸的煤灰成了黑人,竟没有找到吴宏业,抓捕行动被迫停了下来。不能打草惊蛇,一定要等这个吴宏业露头。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孙君亭和张晓波找到了一个和吴宏业有联系的煤老板,经过一番交谈,终于说服他做向导去找吴宏业,也就是他叫二哥的王华炎。

张航做出部署,其他三个组盯住目标,只要拿下吴宏业就同时动手。

郑金玉没有找到王华炎情有可原。这个煤炭市场距离包头市区有一百多公里,在市场里还有三百多家小煤场,地域大、人员多、道路复杂,一进去就像进了迷宫转不出来。在向导的指引下,郑金玉来到了吴宏业打工的小煤场,他镇静地走进一间昏暗的小房,屋子里有五六个人在闲聊,他用安徽口音问,谁是二哥?

你是谁?

我是朋友介绍来买煤的。

你找的二哥叫什么?

王华炎。

我就是。

“是”字一出口,他的胳膊就被郑金玉一个反关节擒住,随后冲进来的特警把他铐起来。解决了吴宏业,其他三个小组同时行动,决战打响了。

下午四点,副大队长张兴旺已经跟着戢红杰逛了一天街,接到行动命令时,他正在地下商业街,紧紧盯着不远处穿着白色短大衣的戢红杰,可等他拦住这个女青年时却愣住了,不是。他一边用对讲机把意外情况通知在两个出口守候的民警,一边向另一个穿白色短大衣的女人追去。

我是警察,你叫什么名字?

马海燕。

这上面是你吗?

戢红杰看看警察出示的通缉令点点头,我是戢红杰。

张兴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还在怦怦地乱跳。

杨为国带队抓捕张玉良,本来应该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却横生枝节。就在张玉良已被扣得结结实实的时候,张玉良的老婆转身窜进隔壁的包子铺,抡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胡劈乱砍地疯扑了过来。周家林上前拦截,他连贯地几个擒拿动作,干净利落,漂漂亮亮,那边的杨为国根本就没当回事,这边的悍妇早已丢刀泄气,再也疯不起来了。

抓杨树彬是一场硬仗。他人高马大,体重二百斤,曾经习武练功,又杀人不眨眼,一旦失手就可能有伤亡。许建国自然一马当先,承担起抓捕杨树彬的任务。张晓波虽然已经五十五岁,也毅然披挂上阵。行动前验枪时,张晓波玩笑般地说,就是搭上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让这条大鱼再漏网。他的这句玩笑话,说得大家心里一热,让气氛多了几分悲壮。

许建国和张晓波一前一后进了足疗馆,以顾客看包房的名义做掩护,查看了一圈。许建国有点紧张,明明看见杨树彬进来了,怎么没人呢?急中生智,他拨通了杨树彬的手机,他想随着响铃循声找人。手机拨通了,可对方不接,等着等着,他的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要是杨树彬把手机调到了震动挡怎么办?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头发都竖了起来,天哪,百密一疏,难道又让他撕破法网钻出去了?千钧一发,容不得犹豫,合刃之急,决不能手软,他拔出手枪冲向那唯一没有查看过的房间。

杨树彬真的把手机调到了震动挡,此时正在疑神疑鬼地琢磨来电显示的号码。多年的逃亡生涯,使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轻易不接听陌生的电话。哐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他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在梦中经历了无数次的场景会如此突然地成为现实。垂死间,他想拼命,但已经来不及了,许建国的枪口冷冰冰地杵在他的脑门上,警察,你千万别动,我这顶着火呢!

孙君亭的手机捷报频传,他正了正鸭舌帽说,这就叫一网打尽。

“发小”的威力

审讯时,杨树彬咬紧牙关不开口,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他做下的最早的一起命案是团伙犯罪,两名同案被抓,他在逃至今。而在吉林市船营区抢劫杀人案件的现场留下了大量证据,他们凭着狡猾和侥幸钻出了警察严密的包围圈,成了漏网之鱼。从那一刻起,敌我双方已经是知己知彼,警察在追捕,他们在逃亡,现在这场追捕与反追捕的较量已经决出胜负,他拒不供述铁证如山的案件毫无意义,这违反常规的怪异行为预示着什么隐情呢?

久攻不下,许建国有点急,他跑去找孙君亭,要求亲自审问杨树彬。

你有把握吗?

你只要让我上,半个小时拿下。

根据?

这个杨树彬我从小认识,张玉良又是我的同学,我了解他们。再说为了这个案子,我研究他们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熟知整个案件的细节。他要是见了我,准迷糊。

别说他们,我见你都迷糊。

是啊,在这次9·11行动中,许建国总是在艰难的时候有信心,迷茫的时候有办法,危急的时候有胆量,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去审杨树彬,正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支队长宋立杰不放心,又和许建国把审讯方案细细地斟酌一番。

两个熟人见面总要寒暄几句,在审讯室里也是一如往常,警察想显出宽宏大量,便于拉近和嫌疑人的距离;被审的人想壮壮脸面,在气势上给警察一个下马威。相似的场景差不多都是这样,今天这个场景又重复了一遍。杨树彬的语调有点蔫,笑的有点生疏,他心虚了。许建国心里有了底,他那一脸干净爽朗的笑已经让这个杀人狂心里发虚。

杨树彬,我们认识有30年了,本来我们是有机会再见面的,甚至有可能成为好朋友,但由于你的原因,我们有快20年没有见面了。我们今天能坐在一起,是因为我当上了警察,而你犯了罪,这是无法改变的,也是你必须面对的现实。想想你19年前杀人是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你,通江街116号,从这出去一拐弯就是,距离你现在的位置不到100米。我想这可能是天意,这里是你拿起屠刀杀人害命的起点,也是你罪恶生涯的终点。老同学,你没有任何机会了,你不但死路一条,就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无论对谁你都应该有个真正的交代。

杨树彬开口了,侃侃而谈,但他没有先供述通缉令上那起杀害两名女子抢劫、碎尸的案件,而是按时间顺序从头说起。虽说有些意外,也在预料之中,这正是许建国要揭开的隐情。

魔爪伸向坐台小姐

,是纸醉金迷的代名词。无论哪里的,都是光影交错,若明若暗。女人袒胸露背,丰乳肥臀,男人纸醉金迷,放浪形骸。男人迷恋女人的肉体,女人贪婪男人的金钱。这里没有道德,有的仅是以做抵押的金钱流通,只是一个夜市的和的夜市。

2000年,深圳。这是一家颇具规模的,门前灯火辉煌,大堂气度不凡,在吧台一侧的阴影里,三五成群的小姐们个个浓妆艳抹,骚首弄姿,她们在等待机会,按这里的法则从男人们的钱包里掏钱。在角落里,有一个小姐的气质有些另类,她很年轻漂亮,还不到20岁,虽然也是浓妆艳抹,但却周身透出一股冷艳。她就是杨树彬的女友戢红杰,到这里来当坐台小姐只是一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用小姐的身份作掩护,秘密地选择抢劫作案的目标。她细心观察哪些小姐接触的人物档次高,收入高,然后收集她们的手机号。这里的女人都在等待着男人们落入她们目眩神迷的陷阱,她们还不知道死无葬身之地的灾难已经临头。谁会成为猎物,就看戢红杰那美丽的目光落在谁的身上。

杨树彬和张玉良也在紧张地准备着,他们在深圳市中心区租下一间高档住宅,买了刀、斧、助力钳子、手摇铰肉机等工具,静等戢红杰的消息。杨树彬觉得小姐们有钱,又容易上钩,于是将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员作为目标。杨树彬本人长得肥头大耳很有气派,一旦戢红杰选定目标,就由他装成大款,到等娱乐场所去钓戢红杰选定的“鱼”。为了引鱼上钩,杨树彬假称经营发电厂,吴宏业、张玉良在旁卖力吹捧,杨树彬出手也很阔绰,平时该给小姐小费200元的,他出手就给500元。该给500元钱的,他一甩就是1000元。此外还给买礼物,几次之后,陪侍人员就主动打电话要求见面提供服务。终于,一个叫妮妮的女孩上钩了,他看准了风流倜傥的杨树彬是个肯在女人身上花钱的主,踌躇满志地走进了这间装修讲究的魔窟。迎接她的并不是熟悉的龌龊勾当,也没有她渴望的钞票,在按响了那清脆悦耳的门铃后,她笑盈盈、轻柔柔地推开了通向地狱的大门。风度翩翩的大款转眼间凶相毕露,她被五花大绑,经历了恶毒的威逼和残忍的折磨,万般无奈之下,她说出了银行卡的密码。杨树彬拍拍女孩的脸蛋,说了句你真可爱,留下张玉良和戢红杰看押,自己若无其事地出了门。他按妮妮给的地址找到她的住处,搜出了银行卡,然后打车到广州的一家银行提出10万多元现金。妮妮满以为交了钱就可以逃出魔爪了,但当她被杨树彬和张玉良按倒在地,用一根木杠狠狠地压住脖子时,她才彻底绝望了。杨树彬和张玉良在木杠的两端死命用力压,很快就把妮妮变成了一具尸体。他们在浴盆里把尸体上的肉一点一点地切成小块,用铰肉机铰碎,把骨头用助力剪子一点一点掐碎,放到锅里煮过后,装满了五个黑色的塑料袋,分别抛到河里、垃圾桶、下水道灭迹。

当他们洗净身上的鲜血,道貌岸然地坐在酒店里端起酒杯时,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才发现流光溢彩的街道上张灯结彩,这是深圳罗湖区的人民在迎接二十世纪最后一个春节的到来。

胆量是用罪恶喂出来的。如果说最初的作恶还有内心的煎熬与恐惧,如今在血光腥气中得到巨款的同时,也能让他们在罪恶中获得满足。杨树彬已经停不下脚,更无法收手。

策划周密,得逞顺利,也使得他胆量更大,胃口更大。他甚至欣赏起自己的杰作,如此胆大机智的作为却难以向外人道出,杨树彬觉得是对天才的浪费。春节过后,杨树彬换租了一处房子,再次实施作案。身材高大、出手阔绰的杨树彬,很快博得陪侍女的欢心,不介意与他共度春宵。他从深圳的一个骗出了两个小姐,严刑拷打让他们招供出存折的所在地及密码。杨树彬命令戢红杰去取存折,戟红杰不想去,杨树彬轻描淡写地说:“你爸、你弟弟住哪我可都知道。”戢红杰听得寒毛倒竖,立刻出门去取了存折,之后到银行共取出50多万元钱。抢劫到手50万元,抢劫、杀人、碎尸、灭迹都是故技重施,不同的是作案工具提档升级,手摇铰肉机换成了电动铰肉机。

紧接着,还是在这个房间,又有两个女青年飞蛾扑火。她们带着对金钱的梦想来到这里,却把金钱留给了魔鬼。她们的肉体被铰碎,冲进下水道,却给这个罪恶的团伙又留下了16万多元现金。这次作案,多了一个心黑手辣的吴宏业,他们作恶的势力增强了。

2002年9月11日,在世界各地纷纷纪念9·11恐怖袭击时,他们流窜到吉林市的船营区再次作案,这次虽然也有10万元进账,但没有想到正在碎尸时案情败露,只得仓惶逃跑,随即被警方通缉。

虽然这次险些落入法网,并没有使他们悬崖勒马,而是变本加厉,从恶若崩。他们结伙南下,2004年6月,在浙江的台州市又杀了两人,抢了6万元。仅仅一个月后,又在浙江嘉兴杀死一人,抢劫8万元。

杨树彬说完了,他在等着许建国的反应。

许建国给他倒了一杯水。

老朋友,你的死期不远了。

我知道。

杨树彬一饮而尽。

杀人碎尸案震动全国

石破天惊,许建国也被惊呆了。面对杨树彬血淋淋的供述,他是在故作镇静,在精神上保持着制高点。然而案件毕竟是太血腥了,让他这个老警察也不免心跳加速。这个“发小”简直不是人,而是魔鬼出现在人间。走出审讯室,许建国只觉得腿有点软,这不仅仅是过于激动,而是这四个多月喘不过气的紧张忙碌,他不光身体累,心也累,他几乎连欢呼胜利的力气都没有了。当他向领导汇报案情时,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惊天大案惊动了市公安局、惊动了省公安厅、惊动了公安部,张新枫、刘金国、黄明副部长,直至部长都做了批示。在公安部的统一指挥下,相关地区警方协同行动,骇人听闻的一起起血案大白于天下。各大新闻媒体一窝蜂地报道了这起系列案件,巡警支队党委作出了向许建国同志学习的决定。许建国还接到了通知,让他去公安部参加春节晚会彩排。以前立功受奖的事也没少干,面对突然挤成一团的荣誉,他风风凉凉地冒出一句:咱干的就是警察该干的那点事儿呗。在全市清网行动的表彰会上,任锐忱局长突然问,许建国怎么没来?有人回答,他在忙着审讯呢,没时间来参加表彰大会。

破案的信息在网上铺天盖地,他也不断接到来自全国各地的电话,有的是反映当地相同手段的案件,希望他能帮助破案;有的就是被害人,直接向他报案,说在网上看到了杨树彬和戢红杰的照片,就是这两个人对她实施的折磨和抢劫。

12月15日下午,七大队抓回了哈尔滨市清网行动最后一个逃犯。民警们押着逃犯一进门,就忙不迭地大声讲起在山东省的奇遇。他们押解逃犯打车,出租车司机问,你们是哪来抓逃犯的?

哈尔滨。

你们哈尔滨有个许建国,破了一个杀死十人的大案,真有两下子。

那是我们大队长。

那好,看在许建国的份儿上,今天的车钱免了。

一阵哄堂大笑,许建国却没有笑,显然有些激动。他对我说,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这辈子警察才没白干。

我们真心想夸他两句,可搜肠刮肚也没找出个恰当的词来,只好跟他用力握了握手,他的手火热、有力、坚强。回想他编织的这张网,都是较着劲系成的环环相扣的死结儿,在这张网里,多大的鱼也难以挣脱,以鱼死而终结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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