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目录一览:
火生是铁匠的儿子,十代单传,九代为铁匠。在刀耕火种的农耕时代,铁匠是个技术工种,也是一个受人尊重的职业,因为苦累,也因为人们的需要。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物质丰富,买卖方便,自制和修补铁器的需求少了,铁匠的生意也淡了,“叮叮当当”的声音逐渐稀疏了。
生在铁匠铺的火生,因火而生,因火而活。话说当年,火生的母亲烧火,父亲打铁,正在两口子烧火打铁的时候,火生临盆了,顾不得请来乡医,也顾不得来到屋里,火生生在了火炉旁,火生的父亲用烧红的剪刀剪短了脐带,又在脐带头上烫了一下,捻上了一把炉灰,就算完成了对火生的接生,火生也就得名叫“火生”。
火生遗传了祖辈的基因,从小就生的健壮,能吃,能长,一看就是打铁的好料。小时候的火生没什么想法,从小跟着父亲在叮叮当当的铁匠铺里混,看着一块块黑铁变红变软,敲敲打打间变成各种各样的器物,火生觉得很神奇,对自己的父亲也十分钦佩,充满敬意。看着火生一天天长大,铁匠也愿意将满身的技艺传给火生,毕竟祖辈的手艺不能就这样丢了,再说在铁匠看来,做别的也不会,不做铁匠还能做啥?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十几岁的火生饭量惊人,而这时候铁匠铺的生意却是每况愈下,一家人也就勉强度日,吃饱就不错了,吃好那是痴心妄想。火生看着邻居厨子的儿子整天鸡鸭鱼肉的变着花样吃,火生羡慕不已,口水直往肚子里咽,只有眼馋的份,于是一个念头在火生的心里开始发芽,不过,懂事的火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铁匠,怕父亲伤心,更怕挨打。这个念头在火生的心里一埋就是五六年。这五六年里,火生代替了母亲,跟着父亲在铁匠铺里帮忙、学艺,逐渐成为一名合格的铁匠,也出落成一个健壮的小伙,黝黑发亮的皮肤,精瘦健壮的身材,棱角分明的面庞,引得过路的姑娘连连侧目,而火生却浑然不知,也无暇顾及,依然低着头拉着风箱打着铁,而火生心里的念头却与日俱增,压得火生喘不过气来,很多次想跟父亲提起,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火生的心事没有逃过铁匠的眼睛。想着白天干活心不在焉的火生,铁匠在晚饭的时候发话了,“该给你讨个媳妇儿了”,“哗啦哗啦”低头扒着面汤的火生小声的说,“爹,不着急”,“那你着急啥哩,整天跟个木头一样”,感觉就像触了铁匠的神经,铁匠的暴脾气一下上来了,火生放下碗,深深的吸了口气,依然小声的说,“爹,俺想出去学厨”,铁匠没有听清,“学啥”,“学厨”,火生加大了调门,但声音依然很低。铁匠愣住了,“学个球”,“哗啦”一下把桌子掀了,头也不回的走了。怔在原地的火生默默的收拾着一地狼藉,从屋里跑出来的火生母亲一个劲的问“咋了,咋了嘛,你爷俩闹啥嚒”。自此,很长一段时间火生没有跟父亲提及学厨的事情,铁匠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两人的话少了很多,每天依然是“叮叮当当”的打铁,你一锤我一锤,配合依然默契。
直到一天晚饭,吃在最后的火生默默的收拾着碗筷,“吧嗒”着烟锅的铁匠从屋里捧出来一个包裹,轻轻地放在桌上,“你坐下”,铁匠的声音很轻,火生默默的坐下,“打开”,铁匠吧嗒了一口烟。火生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层油布,“打开”,铁匠提高了嗓门,有些无奈,火生揭开了油布,一把厚实锃亮的玄铁菜刀映在眼前,反射着月光,寒光闪闪,“给你的”,铁匠语气中带着无奈。“爹,这是干啥”,火生应该猜到了父亲的心思,但不敢肯定,“你不是要学厨吗,没有菜刀学个球”,火生有些兴奋但不敢表露。“要学就好好学,别弄个半生不熟”,铁匠站起身,背着手,叼着烟锅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清早,火生背上包袱,揣着父亲打的菜刀上路了。望着火生渐渐远去的背影,铁匠自言自语道,“火生、火生,本以为能做个打铁的,却成了个做饭的”。
“老婆子,上工了”,铁匠喊着屋里的婆娘,自个朝铁匠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