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是哪一天(2023年复活节是哪一天)

文 | 唐若甫

2023年新年的钟声才敲响，音乐界就“炸开了锅”。1月9日，柏林爱乐乐团发布消息，乐团将于2026年回归萨尔茨堡复活节音乐节，同时离开巴登-巴登复活节音乐节。任何关于柏林爱乐的一举一动都是大新闻，无论是首席指挥人选还是赢得足球比赛，尤其乐团的复活节驻场更是牵动着多家机构的神经，甚至有可能永久改变欧洲的音乐节版图，因此备受瞩目。

卡拉扬音乐遗产

每年春分月圆之后的第一个星期日是复活节，在这个教与天主教的节日前的一周便是复活节黄金周，档期大体与清明节相当，只不过欧洲的大雪纷飞替代了江南的细雨蒙蒙。人们用游街、彩蛋和兔子来庆祝复活节，当然少不了音乐。1967年，指挥家卡拉扬在萨尔茨堡一手创建了复活节音乐节，揭开了这一音乐节生态的序幕。

彼时的萨尔茨堡还是萨尔茨堡音乐节的天下，出生于萨尔茨堡的卡拉扬自然与夏季举行的萨尔茨堡音乐节密不可分。1948年起，他就开始在萨尔茨堡音乐节登台指挥，1956年至1960年任音乐节艺术总监。1960年，他集指挥与导演于一身，在音乐节开幕式呈现了理查·施特劳斯《玫瑰骑士》，卸下音乐节领导岗位后还一直担任音乐节董事会成员直到去世前一年。

初尝歌剧导演的卡拉扬觉得在歌剧行业可以大有作为，还能把歌剧和音乐会高度集中呈现。有着强烈探索精神和控制欲的他更希望打造只属于自己的平台，还可实验自己导演歌剧时的舞台美学甚至是科学理念。于是1967年，指挥家自掏腰包创建复活节音乐节，首部开幕大戏便是自导自挥的瓦格纳歌剧《女武神》。这部带有卡拉扬传奇舞台美学观念的歌剧制作还于2017年由北京国际音乐节引进至国内作了亚洲首演，当年恰逢萨尔茨堡复活节音乐节五十周年庆典。

卡拉扬不仅奠定了音乐节歌剧制作的风格，还制定了音乐节的规制，也就是为期一周到十天的时长，开幕为歌剧，中间安插两轮音乐会，再由歌剧闭幕的首尾呼应式对称结构，并保持至今。1967年至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柏林爱乐乐团一直是萨尔茨堡复活音乐节的驻节乐团，甚至是惟一在这一音乐节登台的乐团，用“娘家”来形容复活节音乐节和柏林爱乐的关系也不为过。

虽然卡拉扬晚年与柏林爱乐彻底决裂，转向维也纳爱乐乐团，但柏林爱乐与复活节音乐节的关系完好保持了45年之久。卡拉扬去世后，指挥家乔治·索尔蒂于1992年至1993年短暂接过艺术总监帅印。1994年，作为卡拉扬在柏林爱乐的接班人，阿巴多在获得柏林爱乐帅印后第五年平行出任音乐节艺术总监。任内，他开创了室内乐系列，听众得以听到乐团乐师在室内乐中的表现。2003年，西蒙·拉特作为阿巴多在柏林爱乐的继承人出任音乐节总监直到2012年。

纵观复活节音乐节发展，音乐节与柏林爱乐及其首席指挥深度捆绑，这种独家性、惟一性和纯正性自然确保了音乐节的音乐风格高度统一，不过也成为后续音乐节危机四伏的绊脚石。

柏林爱乐集体倒戈

2011年，柏林爱乐发布消息称，将于2013年不再驻场萨尔茨堡复活节音乐节，而是改赴德国巴登-巴登复活节音乐节驻场，引发乐界海啸。用短短12个月的提前量结束长达45年的情义，乐团显然在和萨尔茨堡合作之时就已物色好了下家。

突然倒戈缘由引发诸多推测。官方解释，乐团觉得一部歌剧在音乐节中只演两场场次太少，与乐团和演员投入的大量时间成本不成比例，要求增加歌剧场次但被保守的音乐节回绝，故而投诚巴登-巴登。另一种说法是巴登-巴登开出了比萨尔茨堡更高的价码。更多的信息显示，乐团弃萨尔茨堡赴巴登-巴登是这支享有高度自治权的乐团乐师投票结果，与管理层乃至西蒙·拉特都无关。

彼时行业分析大多集中在柏林爱乐而少论及萨尔茨堡。2011年左右的萨尔茨堡复活节音乐节可谓风雨飘摇，两位中层管理者的经济丑闻和其中一位的自杀使得音乐节内部四分五裂，音乐节对外的金字招牌摇摇欲坠，离昔日辉煌相去甚远。财政乏力和管理混乱之下，柏林爱乐弃“娘家”而走亦属不得已而为之。加之作为奢华旅游胜地兼赌城，巴登-巴登的经济实力雄厚，音乐节为了吸引柏林爱乐亦在艺术上对乐团百依百顺，更让乐团的乐师们心服口服。乐团便与巴登-巴登两度续约至2025年。

面临空窗的萨尔茨堡复活节音乐节四面楚歌。万般艰难中，有两位顶尖艺术管理者力挽狂澜，建立了欧洲音乐节的新秩序。音乐节于2010年任命唱片业巨头百代前总经理彼得·阿尔瓦出任总监。他临危受命，与2012年去世的德累斯顿国立歌剧院总监海斯勒博士在短短12个月内共同促成克里斯蒂安·蒂勒曼率德累斯顿国家管弦乐团进驻萨尔茨堡复活节音乐节，与柏林爱乐及巴登-巴登形成双雄争霸的格局。

2013年的复活节是德累斯顿驻节萨尔茨堡复活节音乐节首年，开幕大戏为新版制作《帕西法尔》，该版制作同年由北京国际音乐节引进国内。然而好景不长，德累斯顿与萨尔茨堡的深度捆绑因为萨尔茨堡的一项人事任命而初显罅隙。2018年，复活节音乐节任命即将从巴伐利亚国立歌剧院卸任院长职位的尼克劳斯·巴赫勒出任总监。鉴于巴伐利亚与德累斯顿长久以来的竞争关系，以及蒂勒曼和巴赫勒在艺术理念上的诸多不和，巴赫勒于2019年决定让蒂勒曼和德累斯顿于2022年合同到期后退出音乐节。

笼罩着音乐节的阴影似曾相识，只不过此番巴赫勒有着三年时间予以应对。他想到了在巴伐利亚国立歌剧院珠联璧合的老同事，现任柏林爱乐乐团首席指挥的基里尔·别特连科，似乎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注定了柏林爱乐的回归。

改变音乐节版图

音乐节生态极为脆弱，作为非常设性机构大多以基金会形式运作，严重依靠赞助人、企业及购票者慷慨解囊。新冠疫情和俄乌冲突让本就如履薄冰的欧洲音乐节雪上加霜。萨尔茨堡复活节音乐节2020年因为疫情停办，2021年又因为疫情从复活节延期至10月末举行。今年是德累斯顿在萨尔茨堡的最后一年，曾任卡拉扬音乐助理的蒂勒曼指挥了瓦格纳《罗恩格林》，这一描述天鹅骑士的歌剧亦成为德累斯顿在萨尔茨堡的“天鹅之歌”。

富甲一方的巴登-巴登同样陷入困境，但却与萨尔茨堡的成因各不相同。大量俄罗斯方面的赞助捐赠消失殆尽，另一支常驻乐团马林斯基剧院乐团连续两年缺席，音乐节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失去半壁江山。在这个昔日争霸、如今比惨的赛事中，萨尔茨堡依靠稳定的财政和变革的决心一息尚存。

能够吸引柏林爱乐回归萨尔茨堡复活节音乐节的，固然有巴赫勒和别特连科的私交，还有音乐节稳固的赞助群体。然而，倘若没有巴赫勒对音乐节洗心革面式的“外科手术”，很难吸引乐团释放在音乐节的那份初心。

巴赫勒深知音乐节如要在日新月异的世界中生存，必须大刀阔斧地改革，甚至这会意味着撼动卡拉扬1967年就奠定并一直捍卫至今的根基。就惟一的常驻乐团而言，巴赫勒宣布2023年至2025年，每年由一支不同的顶尖乐团及总监驻节演出，目前已宣布的2023年驻节乐团为安德里斯·尼尔森斯与莱比锡布商大厦乐团。此外，他亦在音乐节中推出更符合沉浸式观赏习惯的剧目安排，包括从早到晚的连续演出。在节目设置方面，他融入全新编排的舞蹈，甚至是电子音乐。这些举动看似都与卡拉扬在半个多世纪前的设置格格不入，但其标新立异、打破传统、不破不立的理念均与卡拉扬的毕生追求不谋而合。

但这并不表示柏林爱乐弃巴登-巴登于不顾，长达12年的合作届满，2025年后乐团依旧会与巴登-巴登节庆大厅共同开发出其他形式的常驻项目。至于巴登-巴登复活节音乐节，《慕尼黑晚报》首席乐评罗伯特·布劳恩缪勒对笔者表示，西蒙·拉特和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如能常驻将会十分吸引人。

未知的疑云弥漫于2024年的萨尔茨堡，密布于2026年往后的巴登-巴登。柏林爱乐的复活节驻场更替牵动着购票者的心弦，左右着音乐节的发展，影响着复活节音乐的力量配比。萨尔茨堡能否从三年的客座乐团轮替后顺利交由柏林爱乐接班并避免重蹈覆辙？柏林爱乐“回娘家”后巴登-巴登复活节可否物色新团并浴火重生？有一点可以肯定：世界格局持续重塑着音乐版图。

订阅 音乐周报

订阅 音乐周报（小程序电子刊）